第40章 消失的人
對于沈千鶴的提議,穆尊倒是沒說話, 而是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沈千鶴可不好說自己想什麽, 只能往深明大義上說, “那麽多人,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嗎。”
穆尊想想也是, 于是點點頭,“那好。”
沈千鶴忍不住就笑了一下, 不過在穆尊發現之前,又立刻收起來了。
這事兒雖然說是後天才可能碰上,但誰知道會不會有意外, 既然說定了就要立刻啓程,沈千鶴就連忙讓沈浩收拾東西去了。
只是沒想到讓阿奇看到了,他瞧着沒別人, 忍不住問沈浩, “師父怎麽跟會長在一起,那麽高興啊。”
沈浩看他一眼,挺驚奇,“呦, 你終于接地氣了,肯聊八卦了。”
阿奇懶得理他,又不說話了,低頭替沈千鶴疊着衣服。
沈浩就受不了他這樣的, 只能追着他跟他聊,“因為會長厲害吧。有共同語言。”
阿奇站在原地想了想, 然後又低下頭疊衣服了。沈浩都服了,這小子開始兇悍的要死,後來知道都是沈千鶴的徒弟後倒是不兇悍了,改成不吭聲了,跟個悶葫蘆似的。他碰碰阿奇,“你想什麽呢,能說句話嗎?”
阿奇最終給了一句話,“我也想變強。”
沈千鶴可不知道倆徒弟的對話,很快就帶着沈浩跟着穆尊去了現場。到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隧道裏還是燈火通明一直有人在監控着。
沈千鶴跟着穆尊到了監控室才發現,他們一直用無人駕駛的駕車在隧道裏通行,試圖在裂縫出現一剎發現,不過顯然是無用的,一直到這會兒,車子在不停地來回開着,并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沈千鶴就說,“是不是因為無人在裏面?”
如果是妖獸的話?
這倒也是個原因,老劉忍不住說,“可是誰去?這也……”他未落,就聽見沈千鶴問穆尊,“你去嗎?咱倆開車試試?我沒駕照?”
穆尊看他一眼,沈千鶴頓時有點後悔,是不是表現的太着急了?
他就又加了句,“要不老劉跟你去也一樣。”
老劉倒是不推辭,立刻就站了起來,結果就瞧見穆尊目光略過了他,定睛在沈千鶴身上,“還是你跟我去吧。”
老劉半站着的腿又彎了彎,坐了回去,邊坐還邊想,“不去就不去,怎麽還挺嫌棄我的。”
那頭車子已經準備好了,他倆上去,穆尊讓他系好安全帶,就把車開了出去。
這條隧道是打穿了一座挺大的山,所以距離不算短,足足有兩公裏。因為出了事,所以原本燈光已經全開了,特別的亮堂,不過剛才因為他倆要試,就讓人把燈光調成了平日裏的樣子。
一開進去,沈千鶴就感到了不适。
黑漆漆的隧道裏,紅黃綠三種顏色的燈光交錯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特別迷離的氛圍,即便如沈千鶴看着,也覺得前方特別的深遠,看不到盡頭,自己和這輛車都那麽的渺小,可能随時随地被吸進去。
沈千鶴也過了不少次隧道了,自然知道這不對。
他看了一眼穆尊,果不其然,穆尊也感覺出來了,沖着他點點頭。
車子繼續向前開着,導航在不停地變化着剩餘的公裏數,沈千鶴看着那個數字從700米跳到500米,又跳到了300米,眼見馬上就要到達隧道的另一端的那一刻,導航的數字猛然不動了。
沈千鶴眼前一亮,他們的車停在了個陌生的地方。
剛剛明明是黑夜了,可眼前卻是白天。窗外樹木叢生,高大茂密,瞧着居然跟到了某個森林深處一樣。
最重要的是,在離着他們不遠處,有着很多廢棄的車輛。沈千鶴緊緊在副駕駛座上往外随意看了看,就瞧見了七八輛,遠不止五輛那麽少。
他不由皺眉,“看樣子是常年有事發生,只是沒發現。”
穆尊也瞧見了,“恐怕不是現在,我瞧着後面的幾輛仿佛很舊了,下來看看吧。”
沈千鶴應聲,兩人直接下了車。
到了外面才能感受到有多麽的不同,無敵的靜谧,不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的那種,相反,能聽到很多聲音,有鳥兒歡快的叫聲,有小動物通過時踩到草的聲音,還有風刮過,樹葉沙沙響的聲音,但背景音是極度靜谧的,所以這一切都顯然那麽鮮明,仿佛洗了耳朵一樣。
穆尊叫了他一聲,“走吧,過去看看,小心。”
的确該小心,越是這樣看似正常的地方,越危險。更何況,這裏正常嗎?不提已經堆滿的車子,僅僅看看天上地下也知道了,從茂密的樹葉中找個角度看出去,那麽亮的天空中沒有太陽。至于腳下,有鳥叫,可這樣好的環境,怎麽連只昆蟲都沒有?
沈千鶴點點頭,“好。”
他倆一前一後,走到了那些車面前。最後的是一輛大客車,再往前是三輛小轎車,然後又是一輛大客車。應該就是最近出事的這五輛車,連車牌號也能對的上,車身沒有任何的損失,而且沈千鶴往裏面看了看,座位上的東西都不見了,應該是跟他們一樣,突然出現在了這裏,然後自發走出去的。
好在,還有人知道留個信號,沈千鶴在最先進來的大客車的側車身那裏看到了用馬克筆寫的一句話,“沒食物,我們往裏走了。”他還畫了個三角箭頭。
他們再往裏走,就發現各式各樣的東西多了起來,有拖拉機,有三輪車,有扁擔,獨輪車,還有沈千鶴出生的年代常見的那種老爺車。
沈千鶴和穆尊相互看了一眼,可見這地方已經存在了至少百年,恐怕進來此處的人也有不少,只是過去沒有如今的監控手段,一直沒發現,當失蹤處理了。
等着走到了這堆東西的盡頭,裏面有部分草叢是被壓下去的,顯然,是最近進來的人的路線。
他倆直接就跟了上去。
這塊地方仿佛特別大,沈千鶴他們走了兩三個小時,依舊是郁郁蔥蔥的,要不是那個人一直拿着馬克筆做着标記,他們早就走丢了。
而且很奇怪的是,明明能聽到動物的聲音,沈千鶴卻沒看到一只實物,他還說呢,“按理說長久沒人打獵的地方,動物不應該傻一點嗎?怎麽都跑光了。”
話音一落,就聽見穆尊說了句,“誰?”
沈千鶴立刻就緊張起來,跟着向着穆尊目光所在處看過去。那裏是一片矮樹叢,看着倒是很正常。但沒多久,樹叢就動了起來,有個人從中間站了起來,人沒看清楚,先聽見他叫,“別害怕,我是人!”
随後,他才露出了全部面貌。
戴着眼鏡,穿着常見的T恤,牛仔褲,很常見的年輕人的樣子。
他自我介紹,“你們也是開車過隧道,突然進來的吧。我也是,我進來已經一個月了,那個……”他指了指樹上的記號,“那就是我畫的。哦對,我姓杜,你們叫我小杜就行。”
穆尊搭的腔,“哦,我們是天師協會的,來查你們突然失蹤的事情,小杜,其他人呢?”
小杜愣了一下,臉上就冒出了狂喜,“真的嗎?你們是來帶我們出去的?太好了。我是出來做個标記,怕消失了。”他說着往裏指了指,“他們就在裏面,有個山洞,他們知道肯定高興死了。”
穆尊示意了沈千鶴跟上他,走進了小杜,邊問他。“你是轎車還是客車上的,人都在嗎?有沒有遇見其他車上的人?”
小杜立刻說,“我是客車上的,我們車上二十三個人都在呢,別的沒遇到,這地方太大了,很容易迷了路。而且我們是後進來的,他們也沒留下标記。”
穆尊點點頭,“那就先去看看你們山洞裏的人吧。”
小杜連忙帶着他們往前走,不過他顯然興奮壞了,不停地問,“你們怎麽進來的?我們今天就能出去嗎?他們都等不及了,在這裏太難過了。”
穆尊回答他,“我們只是想辦法進來了,出去還得想辦法。而且,最近不止你們一車出事,還得找到他們。”
一聽這個,小杜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這樣啊,我們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不能先把我們送出去嗎?”
穆尊回答他,“出去需要時間想辦法,先确定其他人的安危更重要。”
小杜就哦了一聲,苦笑着說,“也是哦,待時間久了就有點迫不及待了。不過找人的話,挺難的,我們進來也好久了,沒碰見呢。”
穆尊打量着他問,“你們健康狀态怎麽樣?這麽多天怎麽維持生活的?”
小杜沒回頭,“開始就是自己帶的東西啊,我們這是旅行團,買了不少特産都是零食,維持了幾天,最近就男人們一起出去打了點獵物,吃不飽也沒餓着。這不,”他晃晃手裏的棍子,“我也是想找點東西,沒想到找到你們了。”
說着,就到了一處峭壁處,他指了指一塊被雜草掩蓋的地方,“就是那裏,我們偶爾發現的,是個不小的洞口。”
說着,就帶着沈千鶴他們從邊上繞了過去——這群人還是挺聰明的,沒有破壞洞口的草叢。
因為依舊是那麽靜谧,沈千鶴都以為洞會很深,這群人都在裏面呢。沒想到一進去,就瞧見了洞裏都是人,分布在各個角落裏坐着,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這裏沒瞧見什麽大型野獸,也不會有什麽壞人,他們居然沒有任何交談,各自守在自己的角落裏。
聽見聲響後,他們都擡起了頭看向了這邊,眼中滿是戒備的打量,那目光讓人覺得不太舒服。
還是小杜說,“這是天師協會的天師,來救我們的。”
這話一落,這些打量才消失了,他們臉上露出了笑容,甚至有人站起來招呼他們,“是天師啊,我們是不是能出去了?”
他一問,所有人都看着沈千鶴和穆尊。
穆尊還是那個回答,“我們需要時間找到出去的辦法,在此之前,還需要找到其他誤進入這裏的人。”
跟小杜一樣,大家臉上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其中一個女人還喊了一聲,“為什麽要等他們,先把我們放出去不行嗎?這種鬼地方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我不想死,帶我出去吧。”
沈千鶴問了句,“什麽死?”
女人想喊,已經被人攔住了,帶到了一旁。
小杜無奈的說,“自然是在這裏等死啊,都是有家人孩子的,誰願意在這裏等死?”
大概也知道這群人狀态都有點怪,小杜解釋說,“大家都是普通人,精神上受不了,所以多多少少都有點異常,您別見怪。我還是跟你們說說這裏的事兒吧,最好能幫上你們忙。”
說着,他就把沈千鶴和穆尊帶到了最裏面的位置。
這塊顯然是洞裏挺好的位置了,而且上面還鋪着塊毯子,放着床沒有被罩的被芯。小杜直接讓他們坐下了,沖他們說,“這裏挺奇怪的,白天特別短,夜裏特別長,而且沒有日落也沒有日出。你看現在挺亮堂的吧,再有一個來小時就會突然黑了,一點光亮都不見。”
“黑天了就有點奇怪,外面鬼哭狼嚎的,我們猜想,進來的地方那麽多車什麽的,恐怕這些年這地方坑了不少人,有點鬼怪肯定正常。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別出去。”
“暫時就是這些了,其他倒沒什麽,像是白天我們出去,打水啊打獵啊,都沒遇見過什麽問題。不過我們也把這塊探索的差不多了,你們要找人,恐怕是要去另一個方向了,今天肯定不行了,要不明天吧。”
他說完了,那頭就有個女人過來問了他一句,“該做飯了,做嗎?”
小杜就說,“做,湯就行。”
女人就下去了。
小杜才跟他們解釋,“我們的零食都吃的差不多了,這裏也沒什麽吃的,打獵打到的也少,幸好這裏挺潮濕的,有野菜也有蘑菇,我們瞧着認識的熬點湯喝,也算是飽了。別嫌棄。”
沈千鶴一直沒說話,這會兒才笑笑,“您客氣了。”
所有人都開始忙着做飯,有人點火,有人摘蘑菇,有人找水洗菜,小杜也忙着去安撫那個精神了的女人,所以一時間沈千鶴和穆尊都沒什麽事做。
兩個人也沒說話,只是坐在原地四處看了看,沈千鶴數了數這裏的人,男人十五個,女人八個,沒有年長的,也沒有年輕的,都是三十來歲的壯年人。跟穆尊說的資料是一樣的。
他們顯然不怎麽會折騰這些事,大約過了四十來分鐘,一鍋魔鬼蔬菜湯才燒好。沈千鶴和穆尊一人分到了一碗,他嘗了嘗,就是清水煮菜,什麽味道也沒有。
顯然,這些人對這個也不怎麽感興趣,一個個随口喝了兩口,就紛紛吃飽了。
等着吃完了飯,天果然一眨眼間就突然黑了下來,頓時原本就不亮堂的山洞裏,就剩下做飯的火堆亮着,顯得更加晦暗了。
外面似乎刮起了風,嗚嗚嗚的,特別的大。
小杜就催着他們,“我去跟他們擠一擠,你們在我這裏睡吧,早點睡吧。”
說完,他就去了旁邊的一個地方,跟一個男的湊合躺在一起了。
這裏的人仿佛都形成了同樣的作息,小杜一躺下,大家就都躺下了。也不知道真睡着了嗎,沒多久,山洞裏就又寂靜了下來,顯得外面的風聲更大了。
沈千鶴和穆尊看了看那床毯子,是個雙人毯子,大概因為太咯的上了,所以疊了一下鋪在地上,也就一米來寬。穆尊就說,“要不把它鋪開?”
沈千鶴就說,“鋪開被子也沒這麽大,湊活吧。”說着,看了他一眼。
穆尊跟沈千鶴何等默契,立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跟着躺了下去。一丁點大的地方,兩個成年男子自然會碰到,要是原先,穆尊怕沈千鶴多想,肯定會往外動動,這次,他卻沒動,沈千鶴把頭扭了過來,很自然的滾進了他的懷裏。
呼吸一下子就炙熱起來。
穆尊有點艱難的控制着自己,沈千鶴的聲音卻細如絲線進了他的耳朵裏,“我覺得不太對勁。他們一個月過得這麽艱苦,可為什麽每個人都是很溜光水滑的樣子。很容易做一頓飯,也不太願意吃?”
穆尊其實也發現了,“是不對勁。”
沈千鶴大概姿勢不舒服,在他懷裏拱了拱,然後才說,“而且之間十分防備,離的都這麽遠,誰也不跟誰說話。”
他倆幾乎身體完全嵌在了一起,沈千鶴終于舒坦了,穆尊卻不敢動了,怕沈千鶴說他趁出差耍流氓,這家夥嘴可厲害呢,而且還容易将大好局面完全破壞。
穆尊控制着聲音跟沈千鶴說,“先別輕舉妄動,觀察一下再說。”
沈千鶴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穆尊于是輕輕地推開了他,兩人頓時分開。
穆尊往下身看了看:呼,真是太折磨了。
沈千鶴背着身:果然變心了。
一夜無事,第二天一早,太陽突然就蹦了出來,沈千鶴一晚上沒睡好,有點迷糊,就聽見有人慘叫了一聲,“天哪,你脖子上長的是什麽?”
這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了,沈千鶴瞧見,昨晚說見鬼的那個女人,脖子上果然多了一個鴨蛋大小包。
似乎感到了大家的目光,鴨蛋突然轉了過來,平滑的面上裂開了一張大嘴,露出了稀碎尖銳的牙齒,大聲的哭了起來。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