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34
被人親, 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大概就像, 咬上了黃連夾心的棉花糖，蜜中帶苦。
喬小苗一開始是沒什麽感覺的，睜大一雙眼忽扇忽扇。
就覺得, 呼吸間交纏的暖流實在讓人不習慣；還有就是……葉斯明垂下來的睫毛真是長。
腦子恍恍惚惚。
有濕濡柔軟的唇瓣蹭了蹭她的上唇，往嘴裏帶出些唇膏的味道，把她從無法反應的遲鈍世界裏帶回來。
回過神來她就炸了。
“葉斯明你幹什麽呢啊啊啊！！”
一邊叫着一邊“騰”地将腦袋後仰。
不管不顧地把還被他握住的手縮回, 從座位上跳起來，連碰翻了放在一邊的礦泉水都沒注意到。
心跳和呼吸後知後覺地變得急促, 臉上迅速燒熱了一大片。
零星的路人被這邊的動靜驚動，投來好奇的視線。
“你怎麽能不聲不響就耍流氓呢！”喬小苗跳腳。
葉斯明單手扶起倒在長椅邊緣的小半瓶礦泉水，然後才慢悠悠擡眼望她, 長指擦上自己的嘴唇。
“喬小苗。你唇膏的顏色，太豔了。”
他把拇指從唇邊移開，手腕翻轉，将沾了豔色的指腹轉給她看，眉心稍蹙。
他自下而上看着她。
在他的眼裏, 眼前的女孩子雙唇妖嬈, 紅豔的色彩被蹭得深淺斑駁, 一縷淺綠的發絲垂落在額前。
大紅大綠在她臉上也不顯得違和，倒把過于白皙的小臉襯托得, 萬分動人。
星火慢慢在他身體點起熱量。
“我愛用什麽顏色就用什麽顏色，你管那麽多！”
喬小苗不甘示弱地回嘴。然後看向葉斯明手指間，那裏沾上了唇膏的顏色。
“誰……誰讓……”她的話語逐漸變得不大連貫。
視線又移到他的薄唇。
漂亮的唇形上也沾染了淺淡的紅色, 被路燈映照得暧昧不清。
“誰讓你一聲不響就親我了！！”看見他唇上的色彩，方才的記憶一下子回來了，她又羞又惱，“王八蛋！大流氓！！”
他的柔軟，他的濕熱，在腦子裏嘴唇上揮也揮散不去，于是只能炸起毛，虛張聲勢。
但他仍舊蹙着眉，看起來不大高興的樣子。
于是她的心火和羞憤就越加旺盛：
“明明是你先的，你先的！你憑什麽不高興！”
她被他氣得又走上前，擡起腳就往他腳上用力踩，像是要把這兩年生的氣全都發洩出來。
葉斯明在原處安靜看她，也不躲開，任由她踩上來。
然而氣昏了頭，踩得也沒有準頭，倒是讓小腿上的傷口撞到他的骨頭上。
更疼了。
就在彎腰捂腿的時候，忽然天旋地轉。
是葉斯明站了起來，把她抱到了長椅上，讓她坐好。
他俯身，雙手搭在她肩膀上，重量全都沉甸甸地壓下來：“喬小苗，別鬧。乖一點。”
喬小苗撇過臉：“你說什麽我都得聽？發號施令習慣了？”
倒是也沒再亂動。
他雙手離開她肩膀，從一旁的塑料袋裏找出方才藥店裏買的物品，接着半蹲下半身，繼續拉起她的手用清水清理，然後上藥。
“嗯。我不知道怎樣說才能更委婉一些。所以就直接說出來了。”他低着眼，手上動作輕柔，話說得安安靜靜。
動作在手心輕輕癢癢，總讓她想到高中的時候。
手掌被清理完接着又是膝蓋小腿。
葉斯明依舊小心仔細，怕用力過猛，就把她碰碎了。
腿上的傷口劃得深，被輕輕一碰，就疼得不得了。
她咬着下唇不說話。
“如果你覺得這些話不讨你喜歡，”他把玻璃碎片認真地夾出，緩緩清洗，再塗藥，
“那就不要放在心上。”
“你放屁。怎麽可能不放在心上？！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先撩者賤’？”忍不住還是開口還擊。
指腹碰在小腿上的觸感讓她皮膚顫栗，縮一下腿，又被抓回來。
“那你想聽怎樣的話？”
突然的反問把她困住了。
“……喬小苗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美少女！綠頭發是世界上最美的顏色！”想了想，她回道。
他仰頭，望一眼她的綠毛和有些花了的妝，似乎覺得這話有些違心。
“就知道你的尊口開不了。”她斜眼不屑。
将傷口的最後一部分打點好，收起手中物品，葉斯明直起腿，彎身看她臉。
“你最好看。”低沉的，舒緩的聲音。
“假。不誠心。”迎上他的視線，餘光看到他擡手了。
綠色額發被長指撥開，腦袋被手掌揉搓了下。
“你最美。最美最美你最美。”
他盯着她厚眼線下黑白分明的剔透眼珠，
“那麽最美麗的少女喬小苗，我現在可以親你了麽？”
喬小苗一眨不眨地對着他的眼睛，長街燈火搖曳在他瞳孔裏。
“……不可以。”
她閉上眼，嘴角彎了彎。
“剛剛清理傷口，弄疼你了麽？”
“才不疼。”
長夜寂寂，夜深路上行人越加稀少。
對面藥房的店員小姑娘瞌睡也沒了，把路燈下兩個人的動靜從親吻至上藥看了個全。
看到兩人鬧騰別扭地從這條路上離開，她拍拍發紅的臉。
唉。好男生都被妖豔的小妖精拱了。
再次往回走的路上，喬小苗的心情也奇跡般的變得沒那麽糟糕了。
葉斯明問她要聯系方式，她偏着腦袋想了想，沒肯給。
“那我把我的號碼給你。”他給她報出一串號碼，親眼看着她把數字輸入進手機，存好名字才繼續起步前行。
“這回又打算什麽時候突然消失啊？”喬小苗甩甩手腕，把手機塞進包裏。
“這次會在安城待一個禮拜，替導師參加兩個會議。家裏也有一些事要處理。”
“哦。也就是說你這號碼過一個禮拜也廢了是嘛。”
“我的郵箱，我在A國的所有聯系方法都告訴你了。”他轉過頭看喬小苗，有些無奈，“你還有哪些信息不清楚的？”
喬小苗忽然停下腳步，望着遠方路燈越來越稀疏的前路：
“兩年來，我就從來都沒從你那裏收到過任何電話或信息，一丁點都沒有。
這麽多天這麽些年，你就從來沒想過要對我說些什麽嗎？有嗎？嗯？”
說完，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然後率先向前方走去。
夜路少人，只餘細碎的腳步聲。
“喬小苗。抱歉。”
葉斯明的聲線在她背後寂靜響起，不高不低，正好順着夜風傳到她耳際。
他跟她講過要她等，她從他消失的那一天起就在等。等他什麽時候道歉呢。
這欠了她将近兩年的一句抱歉，遲到了。
“哼。”
她腳步頓一頓，繼續向前。
死騙子，原來你也會遲到。
再回到宿舍的時候早已過了熄燈時刻。
喬小苗輕手輕腳摸回宿舍，疲累地放下背包藥物。
許薇果然還在陽臺叽叽喳喳講電話。
估計正講到濃情蜜意的時刻，甜膩膩的聲音隔着陽臺玻璃門，都讓她毛骨悚然。
她抖了抖肩膀，亮了盞小燈，盡可能悄悄地卸妝換衣服洗澡，然後就準備睡了。
沒想到正要爬到上鋪去的時候，許薇打完電話回來了。
“碰”地關上陽臺門，她用着和平時一樣的音量對喬小苗問話：“哎喲，你怎麽出去了這麽久？不會真又出去勾搭男人去了吧？”
今天晚上大起大落，喬小苗心累身體累。
這個時候她困成狗，理都不想理許薇，只一言不發地爬梯子。
許薇還在下面纏着她說話，口氣竟有幾分盤問的意味：“他是誰呀？我剛剛在陽臺上看到了啊，你別不認。那個男生！”
啊？
喬小苗的腳步終于停下來。
“在宿舍樓下等你，然後又送你回來的那一個啊！這麽久了第一次看到能有人把你送到宿舍門口還對你這麽上心的！你跟他出去過夜了？”
喬小苗差點從梯子上摔下來。
“許薇你少造謠！”她悄聲說。
“行了不就是長得帥一點的炮.友麽，你激動個什麽勁呀！就你這奇葩樣睡到那樣的是你賺了好不好！”
這時候，顧梅香的床鋪動了動，隐隐有要醒來的架勢。
喬小苗繼續往床上爬，想了想，回頭又給許薇扔了句：“少比比早點睡吧你！天天打電話到淩晨，早晚要猝死。”
許薇氣急，轉頭生悶氣去了。
一覺睡到大天亮。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
宿舍裏就剩喬小苗一個。
臨近期末，每個人都忙得很，就她一個人悠哉游哉看着游手好閑。
但游手好閑也是有代價的。
比如她的一份期末大作業，就是抄抄改改別人的程序交上去糊弄的，分數應該不會高。
只是沒想到作業直接就被打下來了。
老師直接就在郵件裏咆哮：“重做！！放假前交上來！再抄直接挂科！！”
…………驚得喬小苗差點從電腦室的凳子上摔下來。
過兩天就進入期末考階段，期末完就放假。
滿打滿算，她還剩一個禮拜多一點來完成這個大作業。
然而她還有其他科目要考試交作業。
喬小苗又陷入了被挂科支配的恐懼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