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地牢
此時言域站在地牢門口,并未過來。他身後還跟着兩個烏衣侍從,皆垂手斂目。
“開始吧。”言域聲音冷淡,根本就沒看一眼這邊的蘇悅。
“是,公子。”
其中一個烏衣侍從走到地牢門口,打開了門,一把将蘇悅拎了出來。
蘇悅痛的龇牙,可她還是想垂死掙紮一番。不為別的,只因她一出牢門,就看見前方審訊犯人的地方,堆滿了花樣繁多的刑具。
說實話,她是有點害怕的。盡管到現在,對眼前這一切都還是不真實的感覺,可昨晚到現在,眼前這少年話語不多,做起事來幹脆利落,并且陰晴不定。
萬一惹火了他,皮/肉之苦豈不是跑不掉了。
眼見那烏衣侍從拿了繩索三兩下将蘇悅綁了,然後從那堆刑具裏挑出來一根銀針走過來。
霧草!容嬷嬷紮銀針了!
“等等!我有話說!”蘇悅大叫,紮銀針可不是好玩的,拼命也要阻止。
那烏衣侍從聽到這話果然住了手,然後轉身去看言域。
言域眉頭緊皺,又往牢門口退兩步。他瞥一眼蘇悅,不耐煩道:“說。”
看不出來這反派還有潔癖,瞧那嫌棄的小眼神。就這片刻功夫,蘇悅就在腦子裏迅速想出了好幾條對付反派有潔癖的辦法。
還不待她逐條分析,“啪”的一聲脆響,蘇悅頓時回了神。
一條鎏金鞭子襲來,揚起的瞬間宛若長蛇直撲而來,地面煙塵四起,鞭尾卷起的勁風插過蘇悅臉頰,片刻,蘇悅就感覺右臉有溫熱的液體蜿蜒而下。
暴躁惡毒的反派啊喂,一言不發就動手。蘇悅壓下心底怒火,擡起頭,放松道:“你們有什麽要問的,我知無不言,絕不隐瞞。”
“問。”那邊言域對這邊烏衣侍從道。
那烏衣侍從得了指令,開始對蘇悅盤問:
“你叫什麽名字?家中還有何人?”
蘇悅有些納悶,怎麽是這樣簡單的問題,轉而就明白,他們早已知道自己的來歷,只是出言試探,看看自己會不會說謊。
蘇悅趕緊道:“我叫殷素月,家中還有我娘,她現在在平涼郡老家。”
蘇悅一五一十的回答,這就是殷素月的真實身世。
果然,那烏衣侍從了然,接着往下問:“袁牧雲在哪兒?”
“我不知道。”蘇悅回答。
眼見那侍從抓住她的手臂就要紮針,蘇悅連忙道:“我一月前跟随袁少爺去嶺南做客,回來的途中忽然遭遇山賊,然後被綁進山寨,後來我和少爺逃了出來,卻不巧被人發現,一路逃亡,昨晚我受了傷,他去給我尋草藥,就失散了。”
蘇悅這話說的沒錯,原本書裏就是這樣安排殷素月跟随袁牧雲去嶺南做客,第一次見到女主陸環水,男女主有了青梅竹馬的情意。
回來途中遭遇山賊,殷素月忠心以命相護。
那侍從見蘇悅并未撒謊,便接着詢問:“袁牧雲家中還有什麽人?”
“只有他母親。”蘇悅道。
“還有呢?”那侍從問道。
“沒有了。”
“你不老實。”那侍從抓起蘇悅的胳膊,銀針紮了下來。
“啊——”蘇悅疼的直叫喚,霧草!容嬷嬷真來了。
“我真的不知道。”蘇悅一口咬定。就算她知道,她也絕不會說。面前的人可是反派,一心想至袁牧雲于死地。反正她現在的模樣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也不會知道太多。至于劇情的內容,打死不能劇透。
又來一針。
蘇悅又痛又氣,短短不到兩天,這喪盡天良的反派就對她作出如此不可饒恕之事。幹什麽不好,學容嬷嬷紮針!
蘇悅再一想,過不幾日她就要成睜眼瞎子了,現在又被紮針。天!這是紫薇附體了嗎?太可怕了!
蘇悅還在哀嚎,卻聽那侍從“咦”的一聲。顯而易見的疑問分外明顯。
那邊一直站在牢門口的言域也凝目看過來,只見那烏衣侍從手裏的銀針之上,先前因為紮了蘇悅一下,有血珠沾染其上,但是不到片刻。
那銀針上鮮紅的血珠一點點變成了烏黑!
蘇悅也看到了。她簡直覺得這比狗血淋頭還不可思議。雖然被紮的很疼,可那血是怎麽回事?那不就是自己的血嗎?怎麽是黑的?
一瞬間,蘇悅想了很多劇情和有的沒的,但毫無頭緒。她絕對沒有在書裏設置這樣的情節。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一般來說,銀針見血變黑,那不就說明血液有毒嗎?
我這是?中毒了?可也沒感覺有哪裏疼啊。
然而更可怕的還在後面,蘇悅眼睜睜看着那烏衣侍從手裏的銀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慢慢腐蝕!
天哪!她的血真有毒!
顯然這侍從被驚住了,那邊的言域也走了過來。
言域二話不說,就從旁拿起一枚銀針,直接紮進了蘇悅的手臂裏。
“嘶——”那滋味,別提有多酸爽了。
眼見手裏那枚銀針上的血珠片刻成了烏黑,然後開始一點點腐蝕。言域皺了皺眉,轉而又在刑具堆裏找出來一把匕首。
霧草!不是吧,反派大佬,您這是要拿我做活體實驗吶!這麽多刑具,您都要一一實驗,我焉有命在!
言域拿着匕首一下割在蘇悅的手腕上。
蘇悅痛哼一聲,然後三人都盯着那匕首。同之前一樣,血液一沾上刀刃,迅速變黑,然後開始腐蝕。
氣氛一時詭異,蘇悅驚慌莫名。
眼看言域似乎還有要再試試的架勢,蘇悅懼怕沖頂,直接吓暈了過去。
“把她帶走。”言域丢了只剩一截木柄的匕首,擡腳走出地牢。
那烏衣侍從拎起地上的蘇悅,也跟了上去。
……
這是一間柴房,滿屋都是枯枝稻草。
蘇悅揉揉眼睛,一陣頭痛。關完牢房關柴房,我啥時候才能離開這鬼地方!
手臂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不那麽疼了。
蘇悅這才趕緊趁着還未失明,打量自身。十歲不能更多了,渾身髒兮兮的跟小乞丐似的。沒有鏡子,看不見臉。不過想也知道,沒劇情可走的十八線女配,與傾國傾城絕緣,與天生麗質無關。
她思來想去,也在這個人物身上挖掘不出更多的信息了。
殷素月:尚有一母,關于父親沒交代。母女相依為命長居平涼郡,是男主袁牧雲家的家奴。同女主陸環水有一點沾親帶故的關系。
如此簡單的人物,幾乎出場就為了死亡。可昨日情形歷歷在目,她的血液異常,可腐蝕刀劍。若是中毒,為何身體也無反應?
難道故事沒寫完,除了她親自來填坑,這個世界會自動補全,增加劇情?
真是讓人摸不着頭腦。
蘇悅抓抓腦袋,開始搜查自身。不要片刻,找出來兩樣東西。
一塊血玉,一對玉镯。
脖子裏的挂的那塊是血玉,如果那還算得上玉的話。質地粗糙,顏色昏暗,一看就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腕上是一對玉镯,沒有分開,直接都戴在了左手腕上。不過這玉镯玲珑通透,比那玉看上去好太多。
除此之外,身無長物。
就算逃走,也不知能賣多少錢?夠不夠她幾頓飯。
話說,她都被關兩天了,一口飯都沒吃,先前各種混亂輪番上陣,幾乎招架不住。眼下,饑腸辘辘。可反派言域,竟然都不給她吃飯!
真真壞透了心腸!
蘇悅餓的乏力,趴在稻草堆上睡覺。
半個時辰不到,咔嚓一聲。柴門被人從外打開。
還是昨日那個烏衣侍衛,面無表情,直接進來拎着蘇悅就走。
“哎哎,侍衛大哥,咱能不能打個商量?你們要我做什麽我都配合,只是你看……能不能給我口飯吃?”
蘇悅抱着肚子,咽了口吐沫。
那侍衛木頭樁子似的毫無反應,蘇悅又叫喚幾次,雞同鴨講。她放棄了想吃飯的念頭,趕緊四處張望。
言域既是反派,從他少年時期就略顯端倪。他是當朝右相大人言志誠的嫡子,太子一黨。他雖還未入朝為官,但終日裏心思深沉,籌謀算計。
眼下這相府樓臺,全然奢靡,而言域更是将世家貴族的氣派做到極致。衣飾奢華,行止講究,無一處不精致。
不過蘇悅卻莫名興奮,因為他很快就要被抄家了。
反派落難,屆時正是她逃走的好時機。
時值春夏之交,天色将暮。烏衣侍衛拎着蘇悅穿過風雪回廊,檐下風鈴輕響,院中暗香浮動,幾盞燈籠被點亮,依稀能聽見蟲鳴鳥叫。
這番情境,倒是閑适自在。
推開雕花木門,蘇悅被丢在地上。
這是一件頗為寬敞的書房,蘇悅跪坐在地上,擡頭看見了書案後面的言域,他聽到動靜,正落筆收尾,然後打開窗,一只信鴿飛來,帶走了他剛寫好的信。
“開始吧。”言域對那侍從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