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禦書房
張開眼,林清遠拖着無力的身體,起了床。剛坐了起來,就察覺自己被人拉住了,林清遠低頭,正好對上了姚清竹的眼睛。
“怎麽不多睡一會兒?”林清遠問。
姚清竹坐起來,伸手從來衣架上取下衣服遞給林清遠:“想着你今天早上不是要去翰林院,所以就早點起來了。”
林清遠接過衣服穿上,一邊穿一邊問:“接下來那你打算怎麽辦?還和以前一樣裝傻嗎?”
姚清竹将最後一件衣服遞給林清遠就躺下來接着睡:“或許吧,你今天不是要坐一整天嗎?這瓶藥給你,裏面有十顆,能夠暫時止痛,時效一個時辰。”姚清竹從床頭的暗格取出一個小瓶子遞給林清遠。
林清遠收下那個瓶子之後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皺。之後,自己梳了頭。
姚清竹看了看林清遠的行為:“你看起來似乎并沒有那麽信任你的那個丫鬟呢。雖然你給她取的名字裏也有一個‘清’字。”
林清遠淡淡地笑了起來:“處在我這樣的位子上,要是随便相信別人的話,早就不知道會怎麽死掉了。不明不白的死,可不是我想要的。”
姚清竹笑了笑,然後閉上眼睛睡覺。至于林清遠自然是換上了官服去翰林院上職去了。
“掌院大人,皇上口谕,召林大人進宮。”一位公公站在門口。
張敬微笑:“是的,我這便讓林大人進宮。”
“小欣子,去請林大人出來,便說皇上請她進宮。”
“是。”
過了一會兒,林清遠身穿官服,臉色有些泛白地走了出來。
公公一看到林清遠,便笑了笑,恭敬地說:“林大人,我是德公公手下的奴才,叫我小福子就可以了。皇上剛下口谕,要您去禦書房一趟,有事相商。林大人,事不宜遲我們這便走吧。”
林清遠雖然覺得眼前這個公公有些眼生,但因為聽到了德公公的名字,便放下戒心上了馬車。
公公對于林清遠的沉默倒是沒有感到反感,剛才出來接她的時候,德公公就說過,林清遠向來不太喜歡說話。更何況,這位大人的眼裏并沒有對于閹人的鄙夷,只有平靜,像是一汪江水,什麽在她眼裏都是平等的。
“退下去吧。”背對着來人的皇帝淡淡地說。
“是,陛下。”不相幹的人倒是走得快
聽到腳步聲漸離,皇帝這才轉過身看向那個女子。當年那個小小的丫頭,原來已經出落得這般亭亭玉立了。
皇帝想起往事,眼神有些迷茫:“清遠,你恨朕嗎?”
林清遠看着正值壯年的皇帝,聽到這樣的話只覺得有些可笑和凄涼,做都做了,又何必後悔呢?想要做給誰看呢?只不過這個人不是當年那個會抱着她玩耍的叔叔了,他是皇帝,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注定一生孤家寡人的皇帝。林清遠斂了自己眼中的情緒,平靜地回答:“陛下自有陛下的道理,微臣不敢。”
“不敢嗎?可你的一舉一動都在說你有多少不喜歡這裏,不喜歡鑲了……”皇帝嘲諷。這個丫頭,當年他可是當成自家女兒疼的。
“陛下。”林清遠冷冷地打斷皇帝的話,“當權者,有所為有所不為。”
皇帝終究還是止住了話題:“北狄使團進京,你有什麽看法。”
北狄,屹立在大康北邊百年的豺狼。在這個時候進京,其心……只不過,林清遠是不會真就這樣把自己心中所想說出來的:“往常北狄是八九月份進京的,如今七月未過便匆忙進京,許是有什麽事吧。”
“有什麽事?進京還帶上公主,你說什麽事?”皇帝的口吻有些不屑,對北狄的做法嗤之以鼻。這北狄倒是會打算盤。都算計到他頭上來了。
林清遠看了一眼惱火的皇帝,平靜地說:“陛下,注意言行。既然來了,又何妨賞一個嫔妃的位子給她?左右是異族,皇宮裏又有皇後娘娘坐鎮,不必太過憂心。”
皇帝有些驚訝:“你的意思是把她弄到皇宮裏?而不是賞給皇子?”
林清遠似笑非笑地盯着皇帝:“皇上,除了你的後院,這衆皇子之中又有誰能夠壓制住北狄的公主?北狄,雖然不是什麽富庶之地,但是一些小玩意兒總還是有的。”
皇帝也知道是這個道理,只不過,把這樣一個燙手山芋放到自己的後院裏,每天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他也很頭疼。還不能輕慢了去。
“皇上有什麽可憂心的?最近熙嫔不是已經有身孕了嗎?謀害皇裔這樣的罪名,一個北狄可擔當不起。再不濟,也有鎮北大将軍在呢。”在林清遠的眼睛裏,誰迎娶北狄公主都無關緊要。只不過,這個人最好還是皇帝。畢竟到時候賜婚,說不得會賜給哪位皇子。若是成王側妃,多少會讓那個丫頭心裏有些不舒服。
皇帝當然知道林清遠的算盤,不就是擔心自己給成王賜婚。當然了,當初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也确實是這樣的想的。畢竟成王那個老古板的性子,可不會對那些妖豔女子假以辭色。
“朕把你調到禦史臺如何?”皇帝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禦史臺?”林清遠皺了皺眉頭,“皇上可要三思,不到兩天,我便調職,說不得會鬧出什麽風波,還是緩緩吧。至少得等到年末的時候才行。”
“也行。”皇帝只是随口一提,“這幾日在姚府過得可還好?沒有為難你吧。”
林清遠搖了搖頭:“無大礙。在哪不是呆,總歸身邊還有個習慣的人。”
皇帝聽了也沒說什麽:“那你回去吧。”
林清遠轉身退了下去。此時調職,不就是想給自己樹敵嗎?順帶再在宮宴之時把自己推出去。她可不傻,更不想蹚這趟渾水。她自己都還有些事要做,可沒興趣做別人手中的棋子。
林清遠從袖中取出藥瓶,塞了一顆到自己的口中。和皇帝對弈還是一件很勞心勞力的事,才一出禦書房,這身後便出了一身冷汗,痛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