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香樓,生事
不出十日,北狄的使團就進京了。那一天,林清遠告假在家休息。原因麽,當然是月事來了。朝廷有明文規定,五品以上的女官都有這個權利。
這一天一大早,林清遠就帶着姚清竹出門去天香樓。對于此,夫人什麽反應都沒有,也不說姚清竹不适合出門,就當做不知道一樣。林清遠這個時候可沒有功夫去猜自己的婆婆心裏在想什麽。
天香樓的天字號包間
林清遠坐在靠窗的位置看書,至于姚清竹則是好奇地張望着窗外。
“姐姐,你怎麽來這麽早?姚夫人什麽話都沒說麽?”一個少女從門口走進來,後面還跟着一個人。
林清遠擡眼看去,是林雪雲和林清婉。在見到林雪雲的時候,林清遠的眉頭皺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散開。她向來不喜歡這個妹妹,不僅僅是因為不是同個生母的原因。不過身後的林清婉,這才幾日未見,身上的氣焰倒是散了許多。想來是母親又做了什麽吧。
“林雪雲,我姐姐來早來遲跟你有什麽關系?愛待就待,不愛待就走。”一進到屋子裏,林清婉才不管有沒有別人在呢。她向來讨厭林雪雲,說話軟綿綿的,總以為她姐姐是個好欺負的。有她在,沒門。
“二姐姐,我哪裏就是這個意思……”林雪雲想要委屈地辯解。
“別,我可當不起你的一聲‘二姐姐’。我跟你不一樣,從不同個母親的肚子裏出來的。我不想跟你親,你也別招我。”林清婉才不會給她面子。說到底,那何氏也不過是仗着家室罷了,否則怎麽可能坐得上主母的位子。更何況,父親向來寵她,才不會在意何氏和林雪雲。也就對林虎彪稍微好一點而已。
“好了,一大清早地吵些什麽?非要讓隔壁房間裏的人都聽到嗎?林清婉,我還以為幾日不見,你教養會好些,嬷嬷教你的東西你有沒有認真學進去?林雪雲,沒事少和你二姐姐吵嘴。她性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就不會讓着些麽?”林清遠放下書,冷聲道,“你們今天要是來吵架的,那就回去。我可沒空在這裏聽你們說廢話。”
林清遠的威嚴,在林家小輩裏沒有敢挑戰。就連林虎彪這個大哥,也要退讓幾步。兩人不敢再言語。
見此,林清遠才接着說:“等會兒,成王會帶着人過來,你們自己坐到簾子後面去,別再鬧出什麽大動靜來,讓林府蒙羞。結束以後,林雪雲,你自己回去,林清婉留着等我一下,我有事要說。”
“是。”林清婉和林雪雲乖巧地應下。只不過,林雪雲的眼裏閃過一絲陰翳。有事要說?能說什麽?還不是給林清婉和成王說話的機會?她就不明白,明明她性子比林清婉好那麽多,又是嫡出的小姐,憑什麽就比不過林清婉?雖說是平妻,可到底比不上她。憑什麽成王娶林清婉卻不娶她?連名字都是如此,只有她一個人,不是按照“清”字輩取的。哥哥是因為皇上賜名才不是,那她呢?
林清遠是什麽人?林清婉沒注意,可不代表她沒注意到。林雪雲,留不得。成王是鐵定不行的,雖說成王這個人她放心。但是論起後宅裏的那些手段,林清婉可比不上她,更何況,成王又是個直腸子,保不齊,一樁好好的婚事就黃了。
“叩叩。”敲門聲響起。
“進來。”林清遠揚聲說。
“林女侍。”成王朝林清遠抱拳。
“成王。”林清遠點了點頭,目光回到自己的書上。對于她而言,不論是成王還是他帶來的幾個人,都沒有她手上的書來的重要。
“林女侍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喜愛讀書。只不過古語有言‘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林女侍可是讀出了黃金屋還是顏如玉呢?”一位舉止輕佻的公子哥笑着說。
“闫公子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否則有些人發起瘋來,我可不負責。”林清遠淡淡地說。然後将放在自己桌子邊上的一碟點心拿起來遞給姚清竹。
聞言,闫文秉臉上的笑容一僵,他可沒忘記上回因為開了一句玩笑,就被姚清竹搞得狼狽不堪。闫文秉向那個吃點心的人看去,姚清竹對闫文秉露出一個笑容。闫文秉卻莫名覺得一陣寒意,趕緊坐下來,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姚清竹看到闫文秉的行為有些奇怪,清遠娘子告訴他要有禮貌,見到別人要笑,為什麽這個會怕成這個樣子?是他笑得不好看麽?姚清竹搖了搖頭,繼續吃東西。
“北狄比往常早了一個多月。文秉,你怎麽看?”成王倒沒太在意這個插曲,而是說起了正事。
“不怎麽看。反正也掀不起什麽大浪來。”闫文秉搖着扇子,搖頭晃腦地說,“聽說,北狄來的那位公主甚是美麗,我倒想見一見,看看是不是像傳聞中說的那樣。”
“那闫公子還是趁早歇了這個心思吧。北狄女子從及笄開始就會帶上面紗,直至成親才會取下。”至于北狄公主會嫁給誰,還不昭然若揭麽?
闫文秉搖了搖頭:“此言差矣,我就不能等她成婚之後再看麽?本少爺又不娶外族人為妻,否則我家老頭子才不會放過我。”
“既已成婚,文秉你又何必太過在意此女容貌?盯着婦人看,可是不合禮法。闫老爺只怕會更生氣。”成王皺着眉說。
“王爺,此言差矣。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美的事物,還不準小弟我多看兩眼?”闫文秉笑着說。
“再過一刻鐘,北狄的隊伍就會進城了。”林清遠翻了一頁書,“我收到線報,有人會在這裏行刺北狄公主。”
“誰啊?膽子這麽大?”闫文秉有些好奇。成王則是低頭喝茶,一個字都不說。
林清遠笑了笑,放下書:“普天之下,敢在天子腳下玩這一出的,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聽林清遠這麽說,闫文秉明白這個人是誰了:“林大人,你可不要告訴我,關于這件事你什麽都沒做。”
“有人要找死,恰好我心情又不好,當然就幫他一把咯。”林清遠看向窗外,“旁人都誇他聰明,我卻覺得他狂妄自大。否則,怎麽能信了我的話呢?”
“林大人,同旁人就是不一樣。該出手就出手。只不過,這上頭……”闫文秉笑眯眯地說。
“上面的人自然該秉公辦案。”成王淡淡地說。
“無趣。”闫文秉小聲地說。
“清遠,清遠,來了。”姚清竹拉了拉林清遠,指着窗外。果然,一陣鑼鼓喧天。
“弄成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家的小姐出嫁了。”闫文秉撇了撇嘴。
林清遠卻覺得沒什麽,往年北狄人又不是來嫁公主的,現在來了,張揚點又沒什麽。只不過,這個時候張揚,皇帝心裏可不會舒服就是了。
三人耐心地等一會兒,果然,樓下傳來一陣喧鬧聲。
“清遠,清遠。有穿黑衣服的人出現了。好多人都跑掉了。”姚清竹探出頭去,用看熱鬧的語氣說。
林清遠把人稍微往回拽了一點:“知道下面有穿黑衣服的人出現還不老實一點兒,等下被誤傷了,你可別找我。”
“哦。”姚清竹悶悶地應下聲,今天出門說好帶他來看戲的,結果熱鬧的時候不給他看,清遠又騙人。
林清遠當然知道姚清竹心裏在想什麽。不過今天這件事,确實不能由着姚清竹胡來。要是被皇帝知道,今天這件事,成王也有摻和的話,情況就會一發不可收拾了。到時候那些人一定會死咬着成王不放。
“林大人不必如此小心,朝堂之上,我自有應付之法。”成王明白林清遠這麽做的緣由,只不過姚清竹到底是好友,雖說他已經只有六歲的神智了,但還是不想拘着他。
“既然如此,微臣就不客氣了。”林清遠揚聲,“清梅,送三小姐回府。就說我還有事,不便留三小姐用飯。”
“是,三小姐,請吧。”屏風之後傳來聲響,清梅把林雪雲從側門領出。
“出來吧。”林清遠淡淡地說。
“姐。”林清婉從屏風之後出來。成王看到林清婉的時候,眉頭下意識地一皺。
旁人或許沒有在意,林清婉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火爆脾氣的林清婉當場開口說:“你好好地皺什麽眉毛?你以為我願意來啊。誰愛來誰來,我還不如回家多睡會兒呢。”
成王被林清婉堵得一陣尴尬:“本王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憑什麽看到我你就皺眉頭?我招你惹你了?”林清婉才不會就這麽簡單放過成王,別以為她忘記端午宴上的事情了。
林清遠沒去管這兩個人,反正他們哪一天見面不吵架才奇怪。林清遠問了姚清竹要些什麽,然後讓闫文秉點菜。
闫文秉點完菜回來之後有些幽怨地說:“每一次跟你們呆在一塊,我就會變成跑腿的小厮。”
林清遠卻懶得說話,把放下的書又拿了起來。
“我說,樓下的事情還沒有平複,你卻讓林雪雲回去。你還真不擔心。”闫文秉可不是一個閑得住的主,坐下來就要開始講話。
林清遠笑了笑:“有人想要作妖,那我就送她到一個更好的地方去,讓她自由發展,不是挺好的嗎?”
林清遠看着林清婉,臉上的笑意就不曾淡去:“再說了,她的死活與我何幹?”
“冷血的女人。”闫文秉啧啧地說。見菜已經上齊,那兩個人還在吵架,開口調侃:“我說,你們兩個人敘舊敘夠了沒?不出一個月,皇上就會下旨賜婚了,不急于這一時呀。”
聞言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過身。成王倒還沒什麽,只是皺着眉頭,一臉的不贊同。林清婉可就沒那麽好說話了:“我可不像闫大公子,一天到晚都能見到風月樓裏的紅月姑娘,自然不在意這些。不過我最近可是聽說了,又有一位新公子成為紅月姑娘的座上賓了。”嗆聲,誰不會呀?難道她林清婉還會怕了闫文秉麽?
“呃……”對于自己整天眠花宿柳的事情,別人說倒還好,被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說還真有點尴尬。
“好了,坐下來用膳吧。天香樓的醉雞還不錯。”說着,林清遠往姚清竹的碗裏夾了一塊。
幾個人都坐下來用膳。林清遠和姚清竹倒是很快就用好了。又叮囑了林清婉幾句話以後,林清遠帶着姚清竹告辭回府
林清遠下樓的時候,街上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看樣子京兆尹府的手腳還是挺快的,這一任的京兆尹是誰來着,回頭讓人好好打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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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分成兩章的,不過還是算了。
碼得有點久。花了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