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位不速之客正是金主的秘書之一, 姓啥叫啥她一時想不起來。
因為現在自己的身體裏還殘留着不少“助興的玩意兒”,好些事情的記憶都很破碎, 而且記憶碎片的內容也很不美妙, 偏偏她魂魄上有傷, 要強行提取這一世的記憶……真的很疼。
傅醴怕麻煩更怕疼。
自己這一世的處境, 她又覺得超級有趣,因此便僵着一張臉等這位大人物的秘書發話。
臉上動過多次刀子,沈黎想有表情也未必做得出來,周景仁早就習慣了沈黎這張面癱臉, “沈小姐, 我不得不提醒您, 老板雖然很願意放縱您, 但并不代表您勾三搭四, 老板也不會介意。”
傅醴一手捏鼻梁, 一手搓下巴,心裏就在琢磨:等這不速之客走人之後立即把這兩塊假體弄出來。
忽然聽了這惡意滿滿的一番話,她就問,“你叫什麽來着?”
周景仁早知道沈黎的臭脾氣, 心說要不是你這張臉, 老板怎麽會正眼看你?
然而心裏如何起伏, 也不會表現在臉上,周景仁拿出自己的名片, 順手推到沈黎的眼前。
傅醴一瞧:樂了。可惜現在臉上太僵, 不大笑得出來。
“周景仁?周平是你什麽人?”周平就是上一個世界跟了她超過十年的助理帥哥。
周景仁一愣:周平可是他小叔!
傳奇天後傅醴去世, 小叔就回到了首任老板莊岩的那裏。沒多久莊岩也去世了,小叔就被老老板請到身邊。
若不是這層關系,他也做不成老板的秘書,還深得器重。總之周平是他小叔這件事知道的人不會少,但一定不包括沈黎!
沈黎這是什麽出身?
她幼年其實過得不錯,但親生父母死于一場意外,叔嬸成為她的監護人之後,小姑娘的噩夢就來了,她叔嬸想盡辦法吞下她父母的全部財産不算完,還要虐待唯一的侄女。
Advertisement
沈黎高中都沒畢業,這在現在的華國已經挺難想象。因為沈黎生了一副絕妙的臉,她叔嬸為了投老板所好,半是蠱惑半是威逼他們的侄女整容,把一張跟傳奇歌後有五六分相似的臉生生整成七八分……
跟着老板不過三年多,沈黎的臉已經開始崩潰了——因為當初的整容手術手段粗暴且費用低廉。
周景仁不是什麽好人,但總算有點節操:他是真心心疼這小姑娘,所以盡可能的對她和善一點。
不到二十歲的沈黎,如果爹媽都在,肯定還是個正在做夢的小姑娘。因此叛逆中二公主病什麽的,周景仁都不覺得有什麽大不了,但是偷吃被抓個正着……就不是叛逆中二能解釋得了的啊。
看周景仁神情微微變化,傅醴自然看出了些“門道”:比如周景仁就是周平的侄子,周景仁居然挺偏向她的。
為啥篤定周景仁是周平的侄子?因為周平的兒女傅醴都見過也都抱過,換個世界線隔了許多年再見,都不至于認不出來。
好不容易從記憶裏扒出點金主的資料,傅醴斷定:這應該是她睡死之後第二十八個年頭的夏天。
傅醴一手依舊托着下巴,另一手捏了張照片在周景仁眼前揮了揮,“有人想取我而代之。”
這句話本身就不符合她原本的性格了:嗯,這一輩子的她可不是傲嬌,而是純粹的蠢,在她沒開竅之前。具體過程她記不得多少,但能想起這輩子的結局:她跟仇人同歸于盡,沒有放過任何一個。
聽見沈黎這句話,周景仁不由暗暗嘆了口氣:老板從畢業後接手家族産業,身邊的情人來來去去就跟走馬燈似的,沒誰能駐留一個月以上,唯一例外的就是眼前這位沈黎沈小姐。
從沈黎來到老板身邊算起整整三年,老板都沒收新情人。而老板對情人向來大方,一個毫無背景反有拖累的整容蠢女人能在老板身邊待足整整三年,真不知道礙了多少人的眼。
周景仁有如鬼使神差,問了一句,“你打算怎麽辦?我可以幫你壓一壓,你要好好想想怎麽圓過去。”話一出口,周景仁立即意識到不對:他自己被自己驚到了。
傅醴笑了笑——這張臉笑着太費勁兒,她趕緊按住嘴角,“謝謝你,你該多保重才是。偏向我,你未必沒麻煩。再說照片你都收到了,就老老實實拿給你老板看吧。”
周景仁出了沈黎所在的公寓樓,夜風一吹,他瞬時“清醒”:今天的沈黎很不對勁兒!弄得他也特別不對勁兒!
作為深得信任的秘書,周景仁也有助理和保镖。
直到他坐進車裏,都越琢磨越不對勁兒:老板要是不問,他才不會把這股不對勁兒詳細說給老板聽。
送走周景仁,傅醴先把門框和房門歸位,之後找了個幹淨的刀片,在鼻梁與眼角中間切了個小口子,在鼻梁處壓了壓,便把已經捏碎的假體擠了出來,下巴……同理。
對于精神力已能随意幹涉現實的傅醴而言,讓傷口完全不出血都不值一提。
随後她修整了因為取出假體而略微松弛的皮膚,做完這一切,她臉上只有兩條長度不超過一厘米,邊緣無比整齊的淺紅色刀口——看起來像是磕出來的口子,跟整容手術完全沒有關聯。
傅醴從鏡子細細端詳,果然順眼多了:鏡子裏的臉跟上一個世界的自己大約有六七分相似。即使不整容,這一世的她随着年紀增長也會越來越像……上一世的她。
咳,反正都是自己。
收拾完自己的臉蛋——其實還沒完全完工,那些被各路針劑毀掉的細胞組織神經線,還需要點時間慢慢養回來,等她表情自如的時候就能演戲了哈。
為什麽這麽說?因為這輩子的自己是個網紅。
沒出身沒學歷偏偏有個好相貌,又想出風頭多掙錢,不以網紅起步還能怎麽辦?而所謂網紅,就是指空有名氣,但沒有上得臺面作品的藝人。
她最大的夢想就是以網紅出道,但真正迷倒全世界。
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與上一個一脈相承,好吧,基本上就是一模一樣。因此想迷倒全世界有個關鍵前提:必須成為藝術家。
傅醴一直覺得唱歌演戲都挺有趣,這輩子繼續幹下去,也不嫌煩。打定主意,她便歪在沙發上悠閑地查起資料:她這麽懶,當然要第一時間找經紀人!老徐不知道正幹嘛呢?
寰宇依舊是華夏乃至于全世界頂尖的傳媒集團,但是趙烨,也就是老趙,在莊岩去世後就不再插手集團經營。現在寰宇主營經紀事務的分公司ceo就是老徐,徐振邦。
作為頂尖經紀公司的ceo,老徐手裏只有兩個藝人,都是超級大天王,傅醴一看照片又笑了:這不是老相識,老蘇和小秦嗎?
再看老徐那張跟三十多歲時幾乎沒有變化的俊臉,穿越時空的美妙之處就在這裏。
傅醴用手機錄了段清唱,給老徐發了過去:就是上輩子那個讓老徐接連睡好覺的無名小調。
她這輩子有個得天獨厚的煙嗓:天生的音域不如上一世的自己,但音色卻是有過之無不及。
現在等老徐回複就好,傅醴又搜了搜老熟人們的近況,比如老顧。
在平均壽命剛好一百歲的世界裏,不到六十歲,相當于地球不到四十歲的顧斐正處在人生最美好的年紀,同時也是男人最有魅力的階段,她看了老顧若幹近照,卻好奇起來,“老顧怎麽黑化了?嗯,見面之後就知道了。”
莊家的天才莊岩和傳奇歌後傅醴已然去世,莊爸莊媽也因為承受不住喪子之痛而早早離世,現在莊家生意上的掌門人就是她現在的金主。
網絡上金主的照片非常有限,正面照就更少,傅醴左看右看越看越覺得眼熟:這家夥小時候我抱過捏過還擺弄過啊!
金主就是莊岩的侄子,舅舅是系統宿主的那個。沒能第一時間想起來,純是因為記憶裏的金主的相貌跟照片有些差別。
自己原先并不怎麽待見金主,金主的印象在腦子裏居然還自行醜化。
金主幫她遠離那對吸血鬼一樣的叔嬸,更能震懾叔嬸不敢跟她亂攀關系,這些都是事實。跟在金主身邊的這三年,她過得很是平靜而且衣食無憂。
不過現在就難說了,因為有人想弄死她,再塞人給金主呀。
如果金主是“別人”,管他去死。想起上一世大師兄在婚禮上抱來小侄子,意味深長地說了那麽幾句話……可見大師兄的“着陸”點,就在這位金主身上。
傅醴繼續搜索:爹媽都還在世,不過他們都老了許多……異地相處,得知家人死而複生,她不知道要多驚喜多欣慰!
反正她是一點都不怕吓到上輩子的家人,就可惜爹媽哥哥都不是一般人,不像老徐這樣,因為工作原因,很容易拿到聯系方式并确實聯系得到他。
說不得,還得靠金主才能聯系到家人呢……如果是在正常的情況下。想到這裏傅醴就樂不可支:她記得哥哥的手機號,如果哥哥一直都沒換號的話。
二十多年過去,電子設備全都變了樣,但萬變不離其宗。傅醴撿起長得跟片鏡子的手機,輸入哥哥的號碼,然後敲了一行字進去:哥,你肩膀上那個牙印還在嗎?
傅泉在自家院子裏扛着傅醴玩,結果一個不小心,失手讓小妹妹結結實實地摔了個~屁~股蹲兒。傅醴那會兒剛五歲,張嘴就在親哥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沒見血沒破皮的牙印怎麽可能保持到現在?傅醴咬了她哥一口,這事兒只有兄妹倆外加他們爹媽知道。
傅泉回複得超快,“你是誰?”
傅醴繼續發消息,“哥你胸上那顆痣點掉了沒有?”
收到這條消息的傅泉手都在抖,“你究竟是誰?”
調戲親哥也非常有趣,傅醴笑眯眯地接着寫,“你居然忘記了會趁你睡覺時刮掉你腿毛的親妹妹,桑心!”
信息剛發過去,哥哥直接打了過來,傅醴聽電話那邊哥哥的聲音又啞又澀,“你要是敢騙我,我……”
傅醴直接打斷他,“哥,雖然我知道你難以置信,但我确實回來了。哦,”她瞟了眼膝上電腦忽然彈出的提醒,“我要開直播了。你在四海上搜索随緣直播,這樣你就能看見我現在是什麽樣子啦。”
就憑這個語氣……傅泉又信了幾分。他端着手機臉色又白又紅的,看在他媳婦眼裏……真正特別摸不着頭腦。
四海是華夏最大的直播平臺加視頻網站。上一世傅醴沒少跟他們合作。傅醴點開直播軟件,再進入自己的直播間:好麽,已經罵上了。
這一世的她憑一張臉就撈足了百萬粉絲,但可惜這個年紀的她除了臉就啥都沒了。
傅醴把直播間的名字改成“有才任性”,再從櫃子裏翻出條白床單,她就在床單上畫畫:實際上她在描繪靈紋,當然是降級~閹~割版的。即便如此床單都有承受不住,落筆的地方不時閃過火花星點……好在精神力不夠的話,火花星點完全看不見。
當年,傅醴不過出來向玄天派掌門打聲招呼,就被掌門也就是她師父死纏爛打非要收入門下,憑啥?
按照她擅長制符的三師兄所說:禮禮随手畫個聚靈符,都有道韻!
聚靈符之于制符,相當于九九乘法表之于數學。
道韻,是靈界從高到低正數第二個境界,才真正需要理解和運用的玩意兒。傅醴畫符出道韻時是什麽境界?修仙才剛入門而已。
這個世界不是靈界,沒有能容納道韻出現的體量。但看傅醴畫床單,哪怕沒什麽精神力天賦的也能覺察出“我的天我的精神力好像在增長”;少部分天賦不錯的觀衆看了半分鐘,便被引動出了一定程度的精神共鳴。
傅醴開播五分鐘,直播間的所有觀衆都“有了感覺”。
傅泉見畫面裏那個跟妹妹有六七分相似的小姑娘在床單上熟練地畫出那個讓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花紋,加上繪畫時小動作……那花紋正是妹妹設計的,作為家裏沙發罩和窗簾樣式一直沒有變過。
傅泉不知不覺熱淚盈眶,他哽咽着給父母打電話,讓他們也來看直播,之後他吩咐秘書好好查一查沈黎這個人,特地囑咐千萬不要打攪人家,更不要造成一點負面影響。
話說傅醴今天這一手真是造成轟動了:她獨特的相貌,加上金主多少捧了捧,如今俨然是個小紅人。所以她在某些娛樂場合裏“花天酒地左摟右抱”照片現身微博,當然掀起了些風浪。
天後傅醴一直潔身自好,屬于怎麽挖都挖不出黑料的真女神。
今天那堆照片裏的沈黎,頂着一張傳奇歌後的臉,偏偏行為~浪~蕩……不被罵才有鬼了。
多少人興沖沖或者怒氣沖沖殺進直播間都為了把沈黎罵個狗血噴頭?然而他們一進來就被沈黎畫床單的畫面淨化了……
這裏面甚至包括堂哥傅澤。
傅澤早就知道沈黎:長得挺像堂妹,但言行真是一點邊兒都沾不上。傅澤內心也相當複雜:一來他受不了這麽個淺薄的女人盯着禮禮的臉橫行無忌;但他又想透過沈黎這張臉寥解思念。
今天,當他看到畫面裏的沈黎完整畫出二叔家沙發和窗簾上的花紋……傅澤一臉懵逼。
一秒後他果斷連刷價值十萬塊的禮物,直到他的id變成金色,他的下一次發言不會被任何人錯過的時候,他打了三個字出來:你是誰?
傅醴果然沒錯過這個問題——因為金色馬甲發言她這邊有提示音。她放下筆,當着所有觀衆的面兒在鍵盤上敲了些字。
傅澤這邊立即收到私信:二哥,你電話沒變?還是2236末尾的那個?等我直播完給你打電話哈。
傅澤的反應跟傅泉完全一樣,手抖到連打字都有點費勁:禮禮,是你嗎?現在就下直播,我要見你!
這一條發出去,就被傅醴“無情”地拒絕了:二哥,我缺錢,等我直播完事的。
如果說剛剛還有懷疑,可一見這語氣,傅澤再無懷疑,他捂着臉抓起手機,撥給傅泉,那邊秒接,他兜頭就問,“禮禮回來了你知道嗎?”
傅泉聲音還哽着呢,“廢話!我是她親哥。”
畫了半個小時的床單,傅醴瞄了眼直播間觀衆人數:恰好過百萬。她對着攝像頭笑了笑,“快十點啦,唱首歌祝大家晚安。”
這次她唱了首靈界老家的搖籃曲。一曲終了她果斷切斷直播。然後她的手機就讓兩個哥哥的電話……從桌面震到了地面。
傅醴圖省事,弄了個三方視頻通話,見熒幕上一上一下兩個哥哥的大臉,她笑得露了虎牙,“哥!二哥!”說着伸出胳膊,沖着他倆一通亂晃,“哥哥,給親親給抱抱!”
傅泉說什麽都忍不住了,“哥現在就去接你!”
傅醴把地址一發,丢開手機又癱回沙發,她收到了老徐的郵件。
這個世界的老徐可不是上一世兼管家保姆助理與一身,幾乎無話不談的全能至交好友。不過她有信心:老徐你跑不掉。
老徐素來簡潔,一看郵件內容,她就斷定聯系她的正是老徐本人。
姑娘,我聽了你的小樣,你是我見過的天才裏面最天才的一個!告訴我你的電話,我直接與你聯系,或者你來聯系我。
傅醴按照郵件上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你好,我是沈黎。你給我發郵件……”
她跟老徐一聊就是一個小時,期間兩個哥哥一起趕到,她給他們開門,然後在每個人的懷裏打個滾兒再挨個兒親一下……這些都沒讓她中斷跟老徐說話。
該商量的都商量妥當,傅醴挂掉電話,在兩個哥哥臉上好一通捏,“你們……還行,比我想象得年輕一點。”
傅泉問:“這就嫌棄哥哥了嗎?”
傅澤也超配合,顯出一副委屈樣。
傅醴大樂,一胳膊挂住一個哥哥,“哥哥怎麽樣都帥死了。”跟哥哥撒嬌就是爽啊。
傅泉摟住妹妹,“跟哥回家。”
除掉傅泉和傅澤,傅醴的“熟人”中還有人也看到了她今晚的直播,只不過這位從頭到尾都沒吭一聲。
半小時畫床單加五分鐘搖籃曲,這位撐着臉回味了足足半小時,之後忍不住又看了次重播。
雖然依舊意猶未盡,但是回味什麽時候都不晚,他一個控制不住,又聽了一遍搖籃曲。
曲終,他終于轉過身來,面向一直作陪的周景仁,“給她打電話。”
預感成真。他就知道沈黎不一樣了!
周景仁一時喜憂參半:老板終究還是對沈黎感興趣了,而且這興趣一看就不小;同時他始終都知道沈黎并不喜歡自家老板。
電話當然打不通,傅醴正跟老徐說話呢;之後再打幹脆關機,因為傅醴跟哥哥們回家,傅澤親自開車,傅泉就坐在傅醴身邊,禮禮手機一響,他掃了眼屏幕上那四個字“金主助理”,果斷關了機。
電話聯系無果,這位也不如何,只笑着搖了搖頭,“生氣了嗎?”
周景仁默默嘀咕:應該不是。
這位又吩咐道:“去接她過來吧。”
所有情人,甚至包括跟了老板三年的沈黎,在此之前,都沒讓老板叫到這裏……也就是老板的住處。周景仁直覺就是這次怕要撲個空了,帶人趕到老板安置沈黎的公寓,果然人去……幸好屋沒空。
好歹算是能交代了。
返回老板住處的路上,周景仁的助理忍不住道,“老板這次要當真了?沈黎就一步登天了?”小助理搖了搖頭,“真難想象。”
周景仁揉了揉太陽穴,“你看過沈小姐今晚的直播再說。她今晚的直播錄播在四海視頻區……”他摸出手機随便搜了下,“藝術視頻區首頁第一,看完再說話,省得在老板那兒惹麻煩。”
沈黎結束直播才多久?已經被四海的編輯放到了藝術區首頁!
而視頻下面的留言……周景仁匆匆一掃,基本都是震驚以及心服口服一類的誇贊,偶有一二與衆不同的留言也是這樣的風格,比如“這是沈黎?那個頂着女神臉~亂~搞~的整容心機女?!我才知道她這麽有才!這麽有才亂搞我也愛她!”
這條留言有十萬贊。
藝術視頻區的關注度和點擊量都是所有分類中當之無愧的第一,足足是排名第二的娛樂類的兩倍還有富餘,畢竟沒有人欣賞不了藝術。
此時的傅醴……腦袋正枕在媽媽腿上,她的雙腳則架在爸爸腿上,小臉正對着親哥和堂哥,她語速慢聲音柔,“醒來就這樣了嘛。想清楚我是誰,我在哪兒之後就找哥哥了,哥哥居然開始都不信我!”
傅媽摩挲着失而複得的閨女,眼睛還紅着呢,“兒子,小澤,明天你們安排一下,帶着你們到醫院裏妹妹好好檢查一次。”
傅爸則道:“你那間屋子一直都沒動。”
這一晚傅醴當然住在家裏,臨睡前她刷了會兒微博——完全無需辯解什麽,随便露了一手,就有無數粉絲替她說話。
不過該說的時候她不會沉默,登錄這一世的微博,上傳一張睡衣抱被自拍,再配以六個字:謝謝大家,晚安。
傅醴的睡衣一向是老年人風格:怎麽舒服怎麽寬大怎麽來,而且還包得比較嚴實。現在她身上這件就是她二十多年前穿過的……
這張自拍誰看過來,第一感覺都是美,第二感覺就是舒服。
去掉假體的臉,跟那些爆料賬號發布的照片上的臉,五官上有些微妙的差別,氣質更是千差萬別。
這條微博一發布,五分鐘內就收到接近一萬留言。
簽下沈黎的徐振邦跟上一世一樣,當晚就開始了他的工作,哪怕他們還沒有簽合同。
他聽過沈黎郵件上附贈的小樣,再聽過今晚沈黎直播最後的那首搖籃曲——雖然人家提都沒提那首歌的名字,可任誰一聽都知道那是搖籃曲。
由此徐振邦堅定無比:這姑娘稍微雕琢一下,不僅壓住顧斐沒問題,甚至都能跟那位傳奇歌後傅醴比肩,乃至于超過她!
因為傅醴留存到現在的作品單論藝術性,未必比那首搖籃曲更高。
徐振邦對自己的感受力和判斷力都無比自信,雖然他現在輕易不出手了。
徐振邦連夜召集同事和下屬一起商量該如何運作沈黎:就網上那點黑料,在徐振邦他們這群老江湖眼裏,完全不夠看。
此時他的助理提醒他,“沈小姐發了微博。”
徐振邦看了看傅醴的自拍,“好了,确定了,臉上沒動過刀子,臉沒問題,腦子看來也沒問題。現在這個應對就很聰明。”
傅醴自拍拍得很随意,然而自拍的設備一點都不随意:用了親哥的相機,體毛毛孔全都無所遁形。
徐振邦的老夥計們看過那張自拍,立即達成了一致:力捧不猶豫。
卻說莊銘好不容易等到秘書歸來,可惜人沒帶回來,他不免失望。
今天簡直跟中病了一樣!沈黎那張自拍,莊銘看了又看,還是舍不得放下手機。面對秘書周景仁,他捏了捏眉心:以前并沒覺得她這麽……迷人。
胸膛裏那顆心一直都在砰砰地跳,過了一會兒莊銘才問,“你說她不在家?”不等周景仁回答,他又輕聲道,“看來是真的生氣了。”都是因為我,她才有這場無妄之災。
周景仁欲言又止,他琢磨了一下還是決定“坦白從寬”,“老板,那些照片您看過了嗎?”
莊銘轉動輪椅,移向露臺,“嗯。”照片上的她,一看就是被哄着喝了藥,導致神智都不太清醒,那時她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思及此處,他微微一笑,“我派去的那些人沒有好好照顧她。”
周景仁自行補足了老板的下半句:所以今天派他過去跟沈小姐聯絡啊。負責給老板“幹髒活”的秘書他都沒見過幾次……好吧,少見對方更安全。
想到這裏,周景仁就聽老板道,“把老盧叫進來。”老盧就是那個管“髒活”的親信秘書!
怕啥來啥。
周景仁認命地出門,老盧就在隔壁,叫上他兩個人一起回到書房并肩站在老板面前。
莊銘就吩咐:“去查一查誰看她不順眼,進而想作莊夫人了。”
老盧與周景仁領命出門。
剛出門,周景仁手機一震,随意瞄了一眼……他只得再次回轉,小心翼翼地敲門,因為剛剛收到的消息憑他可沒法兒“壓一壓”。
莊銘看完周景仁手機上的郵件,就調侃道,“不錯。禁~藥~和病毒,如果我忽然來了興致,就能要了我的命?”
在這個世界,能被稱作~禁~藥~的,就意味着除非用上特殊手段,都戒不掉——這裏所謂的特殊手段,就是永久性破壞大腦的部分結構。
至于病毒,就是那個a字母開頭病毒的變體,傳染途徑也是那老三樣,但a開頭的病毒已經有了特效藥,變體則還是沒得治。
禁~藥~與病毒雙管齊下,不僅花費甚巨,主謀的背景手段也不可小觑,因為禁~藥~和病毒只能從特殊研究所裏拿到樣本。
這些研究所別說接觸,就連知曉它們存在的人都鳳毛麟角。
這個手段可比把人關進精神病院狠毒多了,因為它是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
莊銘心情不錯,樂意多說兩句,他在桌面上輕敲了一下,“多少年了?距離他們把我弄上輪椅有多少年了?”
周景仁此時汗毛乍起,卻不得不小聲回應,“整整十八年了。”
“那時候的我跟沈小姐年紀相仿。”莊銘笑了笑,“十八年就能好了傷疤忘了痛?”他活動了一下雙腿,“現在我的腿都還痛,可是看沈小姐畫畫聽沈小姐唱歌,我就能忘了這痛,而且今晚我肯定能睡個好覺。”
周景仁不敢吭聲。
莊銘又繼續道:“沈小姐的安全我會吩咐老盧負責,你只要照顧好她,如果她接了你的電話就帶她去治療,一切用最好的。還有……盡量滿足她的要求。”
周景仁忍不住問了一句,“老板您不見見沈小姐嗎?”
莊銘搖了搖頭,“她在生我的氣,肯定不會見我的。等她消氣之後吧,對了,不要讓她的叔嬸再出現了。”
不讓某人出現,這任務沒有交給老盧,而是交給他,意味着老板的意思是讓這一家子改頭換面,不僅外貌,連身份都徹底換掉,自此以後,這一家子無論如何都沒法跳出來為難沈小姐。
老實說老板是留情了:大約是不想沈小姐有朝一日知道實情,因此……鬧別扭?
周景仁自認老板這點心思他能揣摩到位。
果不其然,他又聽老板道,“讓他們一家子嘗嘗被整容是什麽滋味吧。”
周景仁應下,正準備再次“告退”,莊銘再次叫住了他,“把沈小姐這張自拍放大,我要擺在桌上。”之後他像在自言自語,“她……似乎跟以前長得稍微有點不一樣?”
周景仁走出老板的書房,站在走廊上……他需要冷靜一下:就跟劫後餘生似的……
他快步走出老板的大宅,手機忽然一響,立時吓了個激靈,差點把手機摔在地上,因為他剛剛把沈黎設置為關鍵人物,來電和來消息的鈴聲跟老板一模一樣。
他瞄了眼發件人,整個人又興奮起來,消息內容讓他有些意外:後天上午安排我跟你老板見一面。
那位匿名人士發來,威脅莊銘說他們給沈黎下~禁~藥種病毒的那一封郵件,并不只有周景仁收到。
莊、傅兩家自從傅醴與莊岩先後離世,反而比以前更親近一點。莊家那邊不止一個人收到這封威脅郵件,傅家的子弟就“順便”聽了幾耳朵。
莊銘管着莊家錢袋子,論家族排名都排的進前五,他的八卦猛料很多人都很感興趣,尤其涉及在莊銘身邊待足三年的神秘小情人,大家的興致就更濃厚一點。
那位小情人傳說除了臉,好吧那臉還是整過的,其餘條件簡直全慘不忍睹。這樣的女人莊銘居然留了整整三年,期間甚至把其他情人逐漸清理幹淨……
這天下午,傅澤跟堂兄弟們聚會,他還沒想好要不要告訴兄弟們禮禮回來了,就聽到了這個勁爆的八卦!
傅澤立即跟傅泉聯系,“帶妹妹再去檢查一次!快!”
傅泉問清緣由,從公司一路飛奔回家,把妹妹從沙發上抱起來就往外沖。
傅醴揉了揉眼睛,“哥你幹啥?”
傅泉冷聲道:“帶你體檢去。”
傅醴應了聲,“禁~藥~和~病~毒~嗎?”她伸出手來,從虛幻到凝實,掌心多了朵花,随後她輕輕一吹,花瓣花蕊就随風消散……個無影無蹤。
“禁~藥~病~毒~什麽的早免疫了,你現在應該叫我天下第一高手。”
傅泉盯着妹妹,別的啥都幹不了。而他身邊盡職盡責的秘書、管家以及保镖們,還“呈現”着目瞪口呆狀态。
片刻後傅泉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親愛的天下第一高手,你不覺得你還有很多東西要跟你哥我老實交代嗎?”
傅醴大樂,勾着哥哥的脖子道,“哥,你怎麽還這麽煩呀,哈哈哈。”
傅泉沒再說什麽,低頭就在妹妹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