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農家樂7

李元寶是知道他表兄那一家的厚臉皮的。

但是他卻從來都沒有想到過, 一個人可以不要臉面到這種地步。

“你們這兩個小沒良心的喲!當年表叔表嬸他們二老走的時候, 你們兩個才一丁點兒大,我們夫妻倆受表叔他們二老的托付, 不辭辛苦的照顧你們兩個小的,戰戰兢兢好不容易把你們兩個拉扯大,卻沒想到你們這兩個白眼狼一翻臉, 直接就把我們兩口子給趕了出去……”

田氏察覺到韓樂和李元寶已經回來, 于是便哭嚎的更是大聲, 兩腿大張坐在地面上,一邊拍着自己的大腿一邊哭罵着, 聲音更是尖利刺耳。

這陣陣的哭鬧聲, 把不少正要扛着鋤頭上田地做活的村民們, 都給招惹了過來。

眼見得圍過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癱坐在地上的田氏不由得心裏面得意, 于是便扯着嗓子喊得更起勁:“你說說你們,還有良心嗎?這天底下還有公理嗎?”

“你胡說八道!”

被氣得渾身發顫的李元寶, 上前一步擋在了韓樂的面前,怒氣沖沖的指着田氏說道:“我爹娘去世的突然, 從來就沒有托付過別人任何事情!你們夫妻兩個在我爹娘去世之前從來都沒有來我家串過門,本就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遠方親戚, 小時候我甚至都不認識你們一家。”

“結果,就在我爹娘剛剛入土、屍骨未寒的時候, 你們這無賴的一家, 就突然冒了出來, 硬說是我的表兄,非得要照顧我們,就這麽大搖大擺的住到了我們家的大瓦房,把我和阿銅姐趕到了柴房裏面去住,堂而皇之的霸占了我們家的家産……”

說到了這裏,他的胸膛狠狠地起伏着,顯然是氣急了,就連聲音都在因為憤怒發着抖:“從那之後,你們就那樣霸着我爹娘的財産、住着我爹娘的房子、花着我爹娘的錢,還時不時就辱罵責打我們兩個一頓……”

“如今,你到底是哪來的臉面,敢這樣颠倒黑白,還敢在我們門前嚎喪!”

在衆人面前,被以前任由自己打罵的小子就這樣指着鼻子質問,田氏的臉面有些挂不住了,頓時對着李元寶破口大罵起來:“殺千刀的兔崽子、該下油鍋的病痨鬼……只記得別人家占你的一點便宜,不記得別人家對你的好。”

“你看看你自己,你身上穿的是什麽衣裳,你再看看我兒子——你的侄子二牛,你看看這孩子身上穿的什麽衣裳。”

田氏罵完之後,又開始賣慘,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把自己身邊的李二牛給拽到了身前:“你看看你這侄子身上穿的衣裳…跟個小讨飯似的!當年我們夫妻倆養你的時候,可是把自家最好的衣服料子都給你穿的。”

“你還記得那一次過年,你身上穿着齊齊整整的一身新衣,我們家的二牛就沒那麽好的運氣,身上就只能穿着你穿過的破棉襖……你這個小兔崽子,現在拿着這副架勢給誰看?良心被狗吃了!”

田氏伸着手指,遙遙的指着李元寶的腦門,哭得眼睛發紅:“你再想想,當年你身邊的那個李銅錢在過完年之後就大病了一場,是誰花錢給她請大夫看病抓藥,又是細心照顧她直到她痊愈的?”

“這些事兒你倆都忘了?做人不能這麽沒良心啊!”

聽着田氏這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就連她身邊的兒子,那個又白又胖、長得格外壯實、今年也才十三歲的李二牛,也是把眼睛狠狠地一瞪,同仇敵忾的看着李元寶和韓樂兩人。

可是李元寶聽了田氏方才所說的話,卻是心頭怒火更甚,簡直都要被她的厚臉皮給氣笑了:“那一次過年?李二牛穿我的破衣服?這件事你還好意思提起?”

“當年你們一家人霸着我們的瓦房,我們姐弟兩個被趕到破舊的柴房裏面,被冬天的寒風一吹,又冷又餓,簡直都快要被活生生的凍死了。”

“那時候,我阿銅姐見我被凍得唇臉發白,心底下不忍,就悄悄的回了屋裏面,把我爹娘給我留下的棉襖拿了出來,叫我穿上防寒。”

“那棉襖是爹娘他們二老,在生前專門給我做的,用的是最好的布料、裏面填的是最好的棉花,厚重又暖和。就連我,以前也沒有穿過幾次……”

“可是後來呢?”

他死死地盯着堵在自己家門口的田氏和李二牛,眼中的怒火越演越烈:“第二天,你看見我穿着那身好棉襖,當場就叫我把身上的棉襖給脫了下來,給了李二牛穿,還說…還說我這個死要飯的,有什麽資格穿這麽好的棉衣?”

“可那明明就是我爹娘給我做的棉襖!”

李元寶說到這裏,忍不住的大吼了一聲,若不是在他身後的韓樂拉着他,他簡直就是要沖過去拼命的架勢。

“還有阿銅姐生病的那件事,你怎麽就好意思拿出來說道!”

李元寶的一張臉憋得通紅,目光簡直就是要吃人一樣的可怕:“那一次,我的棉襖被你們給扒下去送給李二牛穿,到了半夜我差點兒被凍死…是我阿銅姐摟着我,身上一件破爛棉襖兩個人蓋着,我才沒被凍死!”

“可是第二天,阿銅姐就被凍的生病,全身燒的滾燙、昏迷着人事不省…那時候我哭着求你們給她請大夫看病,但是你們是怎麽說的?”

“一個賠錢貨,病死了也是好的,請大夫看病拿藥不花錢啊?”

他眼神恨恨的盯着田氏:“當初這是你的原話對吧!”

田氏被他這樣看着,竟然是覺得有着後背發冷,不由得嘀咕道:“你怎麽記得……”她還以為那時候李元寶太小,這些事早就不記得了。

“我怎麽可能會忘?那次阿銅姐差點兒就活活病死了!”

李元寶一回想起這件事,都要忍不住全身發顫:“阿銅姐燒了兩天,喘氣聲都快沒了,我哭着跪在地上求你們,你們也不願意拿錢看病——那錢還是我爹娘留下來的錢。”

“最後,你被求得煩了,就到了藥鋪裏面拿了點藥渣…就是那種別人熬過藥汁、要扔掉的藥渣!”

“你拿了點藥渣回家,也不管對症不對症,直接敷衍的熬了一碗藥汁,硬是給人事不省的阿銅姐給灌了下去,然後你把碗一扔,就懶得再看一眼,也不管阿銅姐之後的死活。”

“老天有眼,我阿銅姐躺在病床上掙紮了三天,最後竟然硬是撐了過去,重新活了過來!”

李元寶說道這裏,聲音帶了幾分哽咽,扭頭看了韓樂一眼,然後突然一個箭步的沖上前去,抓着田氏的衣袖吼道:“你們夫妻兩個做了這麽多的缺德事,真的當別人不知道嗎?”

“等等……”

韓樂一直在他身後緊皺着眉頭沒有出聲,等到李元寶突然沖上前去的時候,她猛地驚醒,想要伸手去拉住元寶,卻沒來得及,拉了個空。

果然,那田氏原本還被李元寶的一番話,給罵的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但是等到李元寶扯着她的衣袖吼她的時候,田氏卻突然找到了臺階下。

“哎喲!哎喲——”

田氏痛叫着,捂着自己那條被這抓住的胳膊,“虛弱無力”的倒了下去,嘴裏面直嚷嚷着:“打人啦!小叔子打自己的嫂嫂啦,沒天理啊——”

“你、你…胡說,我根本就沒有碰你,只是抓了一下你的衣袖……”

李元寶一雙眼睛睜大,急得面紅耳赤。

在他身後的韓樂一看,馬上也走去商前去,把李元寶給拉到了一邊。

呵!碰瓷啊……

她冷笑着,将自己牽着的那兩條狗往前一帶,說道:“大嫂,原本您這副樣子,我們家到底是該帶您去看大夫的……”

田氏聽到了這裏,立刻就不嚎了,從地上翻起來眼巴巴的看着韓樂。

等着她掏錢。

可是韓樂卻又接着慢條斯理的說道:“可是,這不巧的很,就在剛才茶棚那邊,大表兄他竟然……把我們家的這兩條狗都給打傷了,這給狗看獸醫的錢,你們是不是也出點啊?”

“嗚——嗚……”

像是為了符合她的話一般,那條虎頭虎腦的大黃狗、還有那條細腰黑犬,馬上卧倒在地,哼哼唧唧一副快要斷命的模樣。

“所以啊!大嫂你這醫藥費……就和我家那兩條狗看獸醫的錢,一起抵消好了!”

她慢悠悠接着說道。

坐在地上的田氏,眼睛一下子瞪圓了。

這簡直就是在罵她身價還不如兩條狗!

“你胡說八道,方才在茶棚那邊,我家當家的那口子,明明就是被你的狗給咬傷的,根本就沒有打傷你的狗!

田氏嚷嚷着。

韓樂繼續冷笑:“誰看見了?”

當時茶棚裏面除了李大牛,就只有她和李元寶,還有來吃茶的趙五叔和章灏……無論是那一個人,都不可能站在李大牛那邊。

此時,就連周圍圍觀的村民們,都在互相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着。

“看,李大牛一家……”

“這一家都無賴,不說真話……”

“又來找麻煩的……”

“這李銅錢姐弟兩個可憐……”

基于劉大牛一家子的無賴,那村民們竟然是沒有一個相信田氏所說的話。

韓樂見此,嘴角一勾,再次火上澆油道:“大嫂,我知道您今天來幹什麽的,不就是那房子還有田地沒有你們的份嗎?這件事就不能直接說破嗎,非得這麽拐外抹角的繞圈子?”

那幾畝被捐出去的公田,永遠都和村民們的利益相關。

“什麽?這一家人怎麽就這麽不要臉,這都是咱們村裏面的公田了,心裏面還惦記着呢?”

頓時,群情激憤,不少沖動的村民們沖到了田氏的面前,将她團團的圍起來。

韓樂冷眼瞧着陷入人群中的田氏慌張的模樣,嘴角不禁勾起了一絲嘲諷的弧度。

陷入人民戰争的汪洋大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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