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月的天,暖暖的陽,柔柔的風,只有兩人的教室,一高一低,一男一女,四目相對,應該很浪漫吧。
然而現實往往和理想相反,教室裏,彌漫在兩人間的不是甜甜的,暖暖的粉紅泡泡氛圍,而是苦了吧唧,五味雜陳的尴尬。
黎安尴尬地看着坐在她面前地上的衛堯,衛堯尴尬地伸着手,手心裏還是那幾顆五顏六色,鮮豔小巧的糖果。
他現在只想把程斌拖到他面前狠狠打一頓,平時都說的什麽,現在好了,他一個順嘴也說禿了,他想,他是伸着還是繼續伸着?
兩人各有心思,氣氛就這樣僵持下來。
窗外為籃球加油的吶喊聲再一次爆發,驚醒了教室裏的倆人。
黎安看着衛堯手心裏的糖果,遲疑道,“你……确定?”
衛堯:……不,我不确定
他抿了抿嘴,手指彎曲,打算收回糖果,“等等,”手心裏突然覆蓋上一團軟綿綿的熱乎乎的東西,像蓬松的棉花,漂浮的白雲,是黎安軟綿綿的手。
他詫異地望向黎安,不知道她叫住他做什麽。
黎安垂着眸,一手覆上衛堯的手心,手指微曲,将幾顆糖果收到自己手心,“它們挺好看的,我可以把它們裝在一個小瓶子裏,會很漂亮。”
這幾天不知不覺中,衛堯一直在偷偷關注黎安,但也是在這一刻,他才發現,黎安的睫毛好長,又長又翹,濃密漆黑,像一把小扇子,在臉上投下的陰影也好看得不行。
她的眼線是線條飽滿的橢半圓,完整,優美,像嬰兒一般乖巧稚嫩。
看完眼睛,他的視線不自覺往上走,沒了劉海的遮蓋,露出秀氣的眉毛,光潔的額頭,整張臉明亮得如同夜裏的星子,星光漫撒卻不耀眼,又無法忽視。
她,挺好看的。
衛堯看得認真,從額頭到下颌,沉思兩秒,道,“你,得減肥。”
被看得有點緊張的黎安:……
我謝謝您啊 咬牙切齒jpg.
雖然黎安自己知道自己很胖,但別人說自己胖和自己知道胖是兩碼事,再加上這兩天她也想減肥,可一到家就吃得肚子渾圓,根本就減不下來,別提她多氣了。
她一把抓走他手裏的糖果放到桌上,氣呼呼地動了動腳,“你不是要幫我搽藥嗎?”
滑而不膩的玉足在手心裏動了動,就像心裏游了條滑滑的魚,衛堯沒感覺到她的憤怒,耳根子反而又悄悄的紅了。
他掩飾地低着頭,目光卻猝不及防的落在她潔白的腳上,今日陽光甚好,她的腳白得都在泛光,圓潤的腳趾,時不時晃動。
他鬼使神差地去捏了捏。
“啪,”又是一腳掌。
“對不起”
挨了一下,衛堯終于老實下來,他定了定神,專注的握着手裏的腳,放到自己腿上。
手心裏搽上藥膏,先用手心搓熱,再把手放到腫起來的腳背上。
“嗯,”一道小聲的,令人浮想聯翩的悶哼響起,衛堯渾身一震,覺得手下的皮膚也燙起來。
他現在才終于意識到手下的是什麽,他面對的是什麽人。
明白後他覺得自己魯莽了,剛開始是把黎安當作以前的自己看待,自己給自己揉腳有什麽不可以的。
可這幾天的觀察,剛才的細看讓他知道,黎安不是他,黎安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女生,那他現在貿然幫一個女生搽腳這件事就很有問題了。
然而他現在不搽了會傷到她的自尊吧,他眸子沉了沉,裝作什麽也沒發生。
因為太痛,忍不住哼了聲的黎安也不大自在,雖然她沒談過戀愛,但不是憨的,甚至在某些事上很敏銳,她想收回腳,卻又覺得這樣豈不是欲蓋彌彰,到時會更尴尬。
為了緩解尴尬的氣氛,她出聲問道,“你怎麽還随身帶藥?是因為經常用?”
衛堯低着頭,輕聲嗯,其實不是,是他剛才跑了三條街去買的,經過他數次打架的經歷,他發現這家的傷藥效果最好,所以在看到黎安瘸着來上課時他就借借口跑了出去。
然而跑到門衛處,保安大叔不讓他出去,就算他擺出校霸的排面也沒能讓曾經是王者的保安大叔退卻。幸好他經驗豐富,直接來到一處牆,踩着石頭就翻出去了,一路跑到藥店,買到藥又趕緊一路跑回來。
黎安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能看到他柔軟的頭發和幾根立起來的呆毛,随着他的動作一抖一抖,有點可愛。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想把呆毛按下去,在指尖觸到頭發時突然回過神來,若無其事收回手,繼續扯其他話題,“你不去上體育課嗎?一周可只有這一次……”
她一直小聲的說着,見她似乎不怕痛的樣子,衛堯停下一直在只是青卻不痛的手,移到腫得最厲害的地方,使勁按下去。
“球啊啊啊!”黎安正在說着打籃球,冷不防腳下突然傳來鑽心的疼痛,她一個沒防備突然尖叫出來,雙手齊上,本能的抓住最近的東西,使勁往外扯。
烏黑,濃密,趁手
突然被扯住頭發的衛堯:……你現在放手我們還能做朋友“對,對不起,”最痛的一陣度過,黎安看清自己抓的是什麽,面紅耳赤地松手,他本來柔順松軟的頭發被揪出兩個角,支愣愣立着,整個人就是新時代牛魔王。
“不好意思,”黎安安撫性的壓下他的頭發,“你,繼續,剛才是第一次,我沒經驗,現在有了準備,不會這樣了。”
衛堯點了點頭,看她有了準備,擡手再次覆蓋在腳背上,用力。
“啊啊啊!”頭發突然被扯住。
衛堯松手,黎安也不好意思的松手,“對,對不起。”
衛堯搖頭,再次覆上,按。
“啊啊啊!”頭上再次熟悉的痛感。
他抿着嘴,決定忽略頭上的手,畢竟他頭發烏黑濃密,還暫時不用擔心掉發。
然而就是這一瞬間的猶豫,讓他的頭發接下來受到非人的折磨。
他一會兒感覺自己的頭發提起了頭皮,一會覺得有許多頭發被迫離他而去,甚至還有被當成兩杆游戲柄,指揮着游戲車,三百六十搖晃。
一次搽藥下來,衛堯唯體會到兩個字:頭禿一節體育課很快就上完了,衛堯和黎安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衛堯面無表情,感受着頭頂新鮮的涼飕飕的風。
黎安趴在桌上,眼睛氤氲着濕氣,像是雨後的琉璃,面上透着粉白色,一動不敢動。
“堯哥?你回來了?你做什麽去了?怎麽不叫小老弟?”教室進進出出,教室門口忽然傳來王哲驚詫的叫喊聲,聽得黎安趴得更低。
“咦?黎安也在?”王哲一手抱着球,像火球一樣跑到最後一排,看到黎安順嘴問了句。
剛才第一節下課他已經和黎安交涉過,充分表達他要把黎安當兄弟的豪言,此刻看到黎安自然不厚此薄彼地也打聲招呼。
忽然,他視線落在黎安桌上,“咦?你怎麽有這種糖,這可是我最愛吃的。”
自覺和黎安已經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的王哲果斷伸手,撈起一顆粉紅色的糖果連帶糖衣都塞嘴裏,大嘴一包,在嘴裏轉了個圈才用舌頭把糖衣吐出來。
吐完發現黎安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挺了挺胸膛,無比自豪,“是不是很厲害?不是我吹,就沒人能像我這樣用嘴拆糖紙的。”
嚼了嚼,“咦?怎麽感覺和以前不一樣?”
黎安:當然了,這不是一般的糖,這可是加了黎氏牌特制清蒸豬腳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