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慢點兒,我跟不上!”
回答他的,是冷峻無情的後腦勺,以及逐漸加快的步伐。
這個人就是這樣,我行我素,脾氣莫名其妙就上來,做什麽都不管別人的感受。
“放手。”
跌跌撞撞跑下樓梯,好幾次都差點摔下去,這讓他隐隐生怒。
“你聽到沒有?放開!”
無緣無故被拽走,腳踝的骨頭疼得要碎掉,手腕劇烈的鈍痛激發了他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怒火。
“陸博淵!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他以為經過海水多年的熏陶,自己已經清心寡欲,與世無争。但到這種怒火席卷整個胸腔的時候,髒字還是控制不住地往外蹦。
事實證明,髒話也不是一點用沒有,起碼會讓一言不發的陸博淵開口。
兩人到了地下停車場,他憤怒地把談毓書甩到牆上,“我是有病,才心甘情願被你這麽踐踏!”
踐踏......
這個詞,仿佛一盆涼水,把談毓書剛生起的怒火澆滅。他怔了半晌,眸子顫個不停,霎時就頹然下去,無意識地佝偻着背。
停車場總是黑暗又陰涼,空氣幾近凝滞地壓迫心髒,溫度只較人心暖一點點。
談毓書脫力地靠着石柱,眼神挪到一旁,落寞地說:“我們早結束了......”
陸博淵盯着他,诘問道:“那你為什麽還要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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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失去他的痛苦裏痊愈,在好不容易以為所有的愛都轉化成恨,卻在見到人的那一刻,陡然崩塌。
談毓書的眼皮合了一半,解釋着說:“我沒想遇到你。”
他心裏覺着,他對陸博淵,愧疚遠勝過怨恨。
但,比愧疚更深的,又是什麽呢?
陸博淵朝他近了一步,居高臨下看着他,問:“那你想遇到什麽?梧桐樹?”
談毓書第一次見他,夢幻得宛如童話。
那個柔美的秋季,陸博淵只身立在纖塵不染的柏油路旁,迎着從枝葉掩映的梧桐樹投下的零星光輝,始料未及地俘虜了談毓書。
手臂曲成優雅的弧度,修長的手指下,是纖細柔美的琴弦。上身微微傾斜,睫羽如扇的眼眸斜看着指尖下的絲弦,拉奏得尤其認真,并且深情。
着裝并沒有十分高貴,只是簡單的雪白的襯衣,筆挺的黑色長褲,老掉牙的配色,卻獨獨撞進了談毓書的心髒。
他想,小王子最心愛玫瑰花的時候,大概也是想這樣,含情脈脈地為她拉奏小提琴吧?
那天,光束的強弱和角度都恰到好處,在纖細的琴弦上籠罩了一層金黃色的輕紗。
談毓書醉心在這驀然而至的光景之中不能自拔。少年挺拔身姿之後的梧桐,居然能将光束過濾得如此完美!
他想,他愛上了梧桐。
擁有無與倫比的倩影,以及無與倫比的光暈。
許久之後,他才從幾十張畫紙裏醒悟,他只是,愛上了眼前的少年。
時至今日,歲月荏苒,卻早已物是人非。
談毓書躲在黑暗的陰影裏,聲音弱得像灰塵,卻十分篤定:“我的梧桐早就死了。”
陸博淵眼神一凜,怒道:“別跟我提‘死’這個字!”
談毓書把頭埋得更低,自嘲地笑了笑,說:
“博淵,我們的愛情已經死了十年了,這是事實,你得認。”
陸博淵的聲音仍舊低泠,聽上去十分無情,“這是你自作主張的‘事實’。”
談毓書想起陸莞的話,自責又漫上心頭。這些年他自以為委屈,卻令愛他的人們委屈十倍百倍,這讓他怎麽心安理得,怎麽再好意思去揭人傷疤?
況且,就算陸博淵想與他重修舊好,不介懷陸媽媽的死。但他這個肇事者,怎麽可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怎麽可能堂而皇之地接受人家的好意?
繼續牽扯下去,荼毒她的兒子,大概,那驕傲的女人在地下都不能安息吧。
于是硬了心腸,鼓起勇氣繼續說:“你別自欺欺人了。現實就是這樣......我扔了戒指,扔了相冊,扔了所有跟你有關的東西,跟另外一個女人結婚,生了孩子。我......”
咬了咬下唇,沒控制住力道,血腥就在口腔蔓延。
“我......早就不愛你了。”
沒有流淚,也沒有哽咽,這場話別,談毓書做得很是完美。
然而,陸博淵是養尊處優的少爺,向來都是高高在上,脾氣霸道又不講道理。從來只有他甩別人,何時輪到別人來給他擺臉色?
更可惡的,是扔了他送的戒指!
“你,再說一遍。”
談毓書動了動眼睫,盯着對方手背上鼓起來的青色脈絡。
“我早就不愛——”
眼前一晃,方才還出言不遜的嘴唇瞬間就被堵住。
“唔!”
談毓書被摁在石柱上,洩出一聲嗚咽。本就單薄的嘴唇仿佛要被撕咬下來,之前被自己咬破的傷口瞬間變深。
他緊閉牙關,陸博淵就在貝齒上瘋狂地掃蕩,一手鉗制他的下巴,一手禁锢脖頸,吮吸嘴唇上的傷口。
“放——嗯!”
窒息和痛感交織,讓在崩潰邊緣的談毓書身處地獄。
陸博淵悶着一口氣,懲罰性地親吻着他,手掌從脖子游離到鎖骨,然後停在鎖骨窩下面一點的地方,似乎探到了什麽東西。
一個堅硬的,環狀物?
頃刻間,嘴唇從談毓書那裏退回,冷峻的眼神盯着胸口,一門心思想把這東西從衣領裏掏出來。
談毓書意識到他的舉動,仿佛被電了一下,唰地推開他的手,死死攥住衣領的布料,像要守住什麽秘密。
陸博淵英俊的眉毛一擰,強硬地甩開他的手,接着往那裏探。一股腦把衣領以及那層布料下潛藏的東西都攥在手裏。
談毓書擡手握住那只拳頭,倉促地乞求:“博淵,不要......”
作者有話要說: 唔……陸博淵摸到什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