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諸位,我想,你們誤會了什麽。”

突然出現的高大的男人在把談毓書扶正之後,搭在肩膀上的手并沒有收回。

談毓書撥開那只寬厚的手掌,下一刻,卻被摟得更緊。

“你——”

“——站穩了。”

聲音很輕,只有兩個人能聽到。如果先前扶他是做戲給這些人看,這一聲溫柔的提醒絕對不是。

徐然的眼皮跳了一下,他萬萬沒料到陸博淵會這個時候站出來。他是想把談毓書推進泥沼,卻不想将陸博淵拉下水。

于是靠近他,低聲勸說:“博淵,這件事跟你沒關系,別蹚這趟渾水。”

陸博淵跟他認識多年,對方是什麽樣的人他一清二楚,音調比之前低了好幾倍,瞥了他一眼就不耐煩地挪開。

“陸某有眼睛判斷的事情,就不勞煩徐先生知會了。”

徐然面露難堪,上揚的嘴角僵了僵,“我只是為你好。”

陸博淵皮笑肉不笑,“心領了。”

他的突然出現,人群裏自然有人驚奇,尤其是他一直摟着談毓書,看上去十分親密。

“陸先生,你跟這位的關系是?”

由于出版的作品都炙手可熱,再加上陸家的關系,很多設計師與合作商都是認識他的。

“不好意思各位,之前一直沒來得及介紹,這次蘭佳的代表人談毓書,是我的同性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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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出來,擁擠的人群又炸了。

談毓書明顯一顫,呆滞着望了他一眼,不知所措。

酒會沒有請記者,但也不乏那些對什麽都好奇的媒體人。

“原來兩位是情侶關系,之前怎麽沒聽說過?”

這話透着刺探八卦的欲望,作家收入排行榜第一的美男作家是個同性戀,曝出去肯定登上各大頭條。

陸博淵并不跳坑,“感情的細節我沒興趣攤開來講,不過,各位都是明白人,應該知道我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那人讪笑了兩下,“的确,但是談毓書先生對外稱說是海外游學回來,之前,二位應該沒見過面吧?”

陸博淵輕輕一笑,“我和毓書不喜歡太招搖,一直沒有公開而已。我想,不公開的關系,不代表不存在。”

另一人是個設計師,相比私人感情更關注作品的原創性,于是出來說:“陸先生本人也是搞創作的,我想,應該不會包庇情人抄襲,對麽?”

陸博淵的神情不顯山露水,大拇指摩擦了一下掌中硌手的肩膀,“我很驚訝,各位對毓書有這樣大的誤解。”

“誤解?”

陸博淵拿起那張費盡心機弄到的複印紙,“這篇所謂的報道,附加的兩張圖片的确大同小異。”

那個設計師聳肩,“連楓葉的顏色和卷曲程度都一樣,我真的沒看出這個‘異’在哪裏。”

“如果我說,這兩個作品,确實都出自毓書之手呢?”

“兩個作品?”那人一愣,“你的意思,那本書的封面也是談毓書設計的?”

“不錯。”

陸博淵的話少,卻句句精煉,“噢,忘了說。這本封面刊上報紙的書,恰好是不才的第一部作品。當時沒什麽名氣,不為人所知。”

他讓人取出公文包裏的書本,放到那質疑的人手裏。

證明清白,沒有比“苦主”親自澄清更好的說法。

封面很樸素,經過加工的楓葉指環的圖稿占了三分之二,書名是與線條顏色相同的手寫體——我的楓葉男孩。

旁邊跟着幾個小字——陸博淵 著。

書很短,只有區區十萬字。但是那兩年剛好時興遺憾與成長并存的青春小說,陸博淵剛好趕上個尾巴,加上他筆力出衆,白描兩句的情感都很濃烈,所以,書頁的第一句話,就足以讓這篇故事大賣——

我的楓葉男孩,在灼灼楓林中毫不遜色。

陸博淵寫這本書的時候,剛剛從恐怖的厭食症恢複過來,心裏潰爛發膿的傷口勉強愈合,他拿起筆,把談毓書寫進書裏。記錄他們的感情,以及那個活得比紅楓葉還要濃烈的談毓書。

君子之交淡如水,生活的最高境界大約是無欲無求。

在遇到談毓書之前,他一直是一個無情的人。

但一個無情的人,卻一直記得他的笑,仿佛就發生在昨天,也仿佛,他還活着。

那本書被人傳遞着看,當事人出來解釋,自然比一千個談毓書說的話管用。

一旁巧心布局的徐然,臉色已經鐵青。

有人留意到出版時間,“這本書是九年前的,難道你們當時已經......”

“沒錯。我們相識得很早,那時已經是情侶關系。”

談毓書全程身體微顫,死死咬着下唇內側的一丁點兒細肉——他背負着的這個罵名,是打算将它順着時光流水沉澱在河底的。

當年,他拿着楓葉構象的指環參賽,本來一片叫好,卻在最後的評審階段,被有心人找到陸博淵的書。

他沒辦法說這張封面也是他的作品,更沒顏面回國請陸博淵為他證明。

只有沉默。

那時,記者每天堵在他公司門口,問各種誅心的問題。譬如“被評為今年時尚設計圈最愚蠢的賊,你做何感想”,譬如“聽說在中國沒有設計這個理念,你抄襲的對象是誰,也是一個‘複制者’嗎”。

他每天被這種問題包圍,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只老鼠,被拎着尾巴玩弄。

那天,不知道為什麽,他在重重記者外面,居然看到了陸博淵。

是的,他在米蘭看到了陸博淵。

但是,他有什麽臉面去見他呢?他是害死他母親的殺人兇手,還企圖讓別人出來替他解圍麽?談毓書沒那麽自私,也沒那麽果決,他不願讓陸博淵知道他在這邊人人喊打,更沒有心思和心态去面對他。

于是,他跟記者說,“我跟他不熟”,“換個地方吧,我可以回答你們所有的問題”。

這樣分道揚镳,其實是最好的。

陸博淵那樣幹淨的人,還是不要去玷污他了。

好在後來,有個爸爸的朋友出面幫他,把傷害降到最低,條件也随之提高。

“我希望,你能留下,幫我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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