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是一片廣袤無比的天地。空氣上方浮現着一層淡金色的靈氣。每次呼吸之間都會帶來一次次靈力的振動。極目遠眺,原本錯落有致的房屋正在緩慢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無盡而神秘的森林。

森林上空,盤旋着巨大的鳥獸。它們的翅膀張開,陰影可以直接覆蓋住大半個人的身影。在陣陣嘶鳴尖叫過後,它們朝着遠處飛去。而突然間,古老的樹木伸出了一根巨大的藤蔓,迅速地捕捉住隊伍裏的最後一只巨鳥。巨鳥發出一聲尖銳的哀鳴,龐大的身軀便徑直從半空中落下,重重地撞擊在地面,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沒有聲息。

這裏是一個遠古戰場,塊塊土地下面都隐藏着生存法則。此刻,無論誰站在這裏,都無法相信,這裏曾是定九城最安寧、偏僻的一角。

而現在,這裏成了第一聖地的地址。

方鶴穿着一身簡單的白衣白袍,站在荀禹諾身旁三四米的位置。他的目光不着痕跡地打量着周圍的景象。在這片天空四處,也或多或少站立着一些人。他們神情謹慎,互相提防打量。當他們的視線落在荀禹諾身上時,整個身體都會變得極為緊繃,像是随時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不愧是獲得了第一聖地的令牌。懸浮在這裏的每一個人影,大多都是金丹初期的水準,年齡也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他們身上的靈力隐隐波動,給方鶴造成了不少的壓力。

方鶴站在原地,耐心等待着頭頂金色靈力的散去。只有等靈力散去,第一聖地才會展露出全貌。在此期間,他将一些人的面容牢牢地記錄下來。不少人看到這些人,面色都不由地緊張起來,神情略微有些亢奮。顯然,這是遇到勁敵時候的表現。

靈力散去的速度很慢,大半個時辰過去了,那上面的顏色才略微暗淡了一些,不再那麽閃耀。周圍不少人都盤腿坐在高空,耐心等待起來。他們身上的靈力隐隐飄散,在這片區域形成一種緊張的張力。

大約兩三個時辰過去了,荀禹諾睜開了眼睛,望向半空輕聲說道:“快要開始了。”方鶴順着他的目光擡頭望去,便看到籠罩在天空中的淡金色靈力正在消退,即将要變成透明,将天空的顏色顯露出來。

天空不再是初時看到的湛藍色,而是灰色。上面沒有墜着任何一朵雲彩,透露着死一般的寂靜。

當金色完全散去時,衆人身上的令牌“轟”地亮了起來。好似全世界的光亮都集中在了這裏,分外顯眼,從遠處看就像是一團巨大的光團。當人們身上出現亮光時,底下森林裏傳來靈獸的嘶吼聲,樹葉簌簌作響,大地都開始震動起來。

這裏的靈獸好像對光亮有着迷之執着。

方鶴低頭看了一眼懸挂在腰間的令牌,修長的手指剛摸索了一下。令牌就化為一道光,朝着他的額頭撞了過去。他躲閃不及,就被一團光亮所籠罩。

令牌将第一聖地的部分規則投擲在他的腦海裏。方鶴在心中小心默念斟酌着:

“第一,無令牌者或令牌持有人死亡将會淘汰出局。”

“第二,第一聖地裏面的靈獸、靈植及靈器都會對光産生暴躁情緒,直至光芒熄滅。注:令牌越多、光芒越大,越會吸引敵意。”

“第三,第一聖地裏各個小秘境都需要令牌打開。每個令牌僅有一個對應秘境,請妥善保管自己的令牌。”

将這三點在心中默念了幾遍,方鶴睜開了眼睛,神情中有些嚴肅。這三條指令直接将第一聖地的基調給定了下來。

這注定是充滿着死亡和血腥的一次生死決鬥。在這裏,不僅要抵抗森林裏的任何事物,還要随時提防人類的靠近。這樣想着,方鶴擡眼看向了周圍。

周圍零零散散降落着幾十道亮光。他們身上的亮光亮度大多和方鶴身上的差不多。除此之外,還有一道道光柱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他們的面貌在光的照耀下看不怎麽清楚。方鶴将靈力運到雙眼上,才大致看清楚他們的模樣。

有一些是他先前記過的,有一些則是陌生的面孔。這些陌生的面孔出現時,大多數人的目光都帶着警惕。從某種程度來說,令牌數量的多少就代表着一個人擁有怎樣的實力。

方鶴都能感覺到,打量他的目光都少了很多。之前看他跟在荀禹諾的身旁時,不少人對他懷有戒備。但此刻看到他身上這麽點光亮時,許多人都選擇觀察更強勁的對手。

只不過是一個陣法師而已,就算外界傳得再怎麽神秘莫測和強大。對于這些從小被捧到大的天之驕子來說,都只是一個蝼蟻。如果不是因為荀禹諾,他什麽都不是。

方鶴自然也樂得清閑。他微微低頭,記起底下森林的位置。

森林大多自由生長,交叉互錯。借着靈力,方鶴可以看到不少小徑處有幾個長相怪異的靈獸路過。它們的目光透過那茂密的樹葉準确地落在半空中的人影上。不知何時,從森林西北角處蔓延出濃霧來,以極快的速度向外覆蓋,慢慢地遮住了大半個視野。

“當霧遮住全部森林後,我們就要下落。”荀禹諾突然說道。他的目光向下望去,絲毫不敢放松。

“那個時候,是第一聖地地貌恢複之時,也是最不會被靈獸注意的時刻。”

方鶴點了點頭。當濃霧全部覆蓋住森林時,幾乎是同一瞬間,天空四角處更有一道閃亮的光線以極快的速度向下俯沖。他們的身體與空中摩擦,傳來幾道清晰可聞的破空聲。

方鶴和荀禹諾兩人也幾乎是在同一瞬間行動的。當他們幾人的身形隐沒在濃霧之下時,幾乎是同時,衆人也立刻緊随而上。而就在這個時候,從遠處天邊渡來一道光亮,一道血紅的身影出現在衆人面前。他的劍微微一揚,漫天的火海灼燒了數十個人。他們慘叫一聲,身上的令牌也無風自動,自動并入那一道巨大的光亮。

人們甚至還來不及看清罪魁禍首的樣子,就看到那道光亮劃過濃霧,筆直下落,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反應。

留在上空的人們之間的氣氛頓時僵硬了起來。他們再也等不及了,紛紛落入濃霧中。而那些反應慢的,幾乎在下一秒,就投入永遠的黑暗中。

原本大家都是有令牌的,那相互之間還處在一個制衡的階段。而這個時候,其中一部分人沒有令牌,天平便開始失衡了。

還沒有進入第一聖地,上空就厮殺起來。

這一切,提前墜入濃霧的方鶴和荀禹諾都不曾知曉。

最先墜入濃霧的幾方似乎都很有默契,繞開了對方所在的位置,朝着未曾有人的方向迅速前進。方鶴和荀禹諾就落在了一片叢林間。龐大的枝幹隐沒在地底,大樹矗立,從下往上望去似乎要捅破雲霄。這裏充斥着一片蠻荒的氣息。

舉目四望,周圍的樹木大同小異,幾乎找不到什麽不同。如果這樣下去,遲早會迷失在這片區域。荀禹諾顯然也想到了這點,他的掌心醞釀起周身的靈力,手掌微微退後再迅猛向前。一道極有沖擊力的勁風便朝着前方駛去,自動開辟出一條道路來。

方鶴眼睜睜地看着眼前樹葉翻飛,被狂風卷起,自動堆積在道路的兩側。周邊塵土飛揚,卻在距離他們兩尺的地方自動停滞下來,随後緩緩下落。而擋在他們面前那些巨大、沉重的樹木竟然顫抖了一下,樹幹從中橫開,皆向右倒去。

就這麽簡單的一瞬間,一條道路展現在他們的面前。

“走吧。”荀禹諾收回了掌,極為淡定地朝着前方走去。

方鶴揚了揚眉,倒是沒有想到對方會這樣幹。他向前跨出了一步,從儲物袋裏拿出尺子,随便選了一棵樹木量了量,發現這棵樹木的直徑足足有五十多米。這倒讓方鶴頗為驚訝。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地球上的樹木的直徑曾達到過十七點五米,平均可以長到五十到八十五米。但這些巨型的書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它們的木材腐朽、易脆。但顯然眼前的樹木并沒有。

方鶴輕輕敲擊了一下,這些樹木的木材堅硬,即便将靈力引到食指上,也只能在它的樹身戳出一個小洞。而且……他唯一可以确定的一件事便是,這棵樹木的品種沒有被系統記載。方鶴擡眼,看了一下前面整整齊齊倒着的樹木,不由更确定了一件事情。

或者說準确來說,這第一聖地裏的所有東西,都沒有被系統記載進去。

還沒等他向前再繼續确認一下,便聽到一陣陣悶悶的雷聲,響徹不絕。他驚訝地擡頭一看,便看到一團黃黑色的東西正随意飛舞着,漫天遍野都是它們的身影。

這哪是什麽雷聲,這分明是這些狀似“蜜蜂”的東西,它們翅膀扇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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