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令牌将此次秘境的規則盡數投入到衆人的大腦裏。
頓時, 所有人目光灼灼地望向母碑之上,就連方鶴也不例外。
因為上面的規則顯示, 每個人都有一處上臺的機會, 而他們的敵人, 并不是在場的衆人, 而是在石碑上刻着名字的天驕。
雖然只是投影,而且還可能是幾百年前的投影,但不得不說确實讓人心潮澎湃。
他們錯過了天驕鼎立、群雄逐鹿的盛世, 但如今也能通過這次戰鬥窺得他們一二的風姿。
方鶴聽着周圍人讨論的聲音, 體內流淌的鮮血不由也有些沸騰。他也想知道,修真界的無上天驕究竟有怎樣讓人驚豔的天資。
母碑沉寂了片刻, 在他底部的一角,一個暗色的名字突然閃爍起金光來,與此同時,在角落裏一塊紅色令牌突然淩空飛起,就這樣懸浮在母碑之上。
令牌的主人是一個長相陰柔的男子。他的手裏半握着一把折扇,見到令牌脫離他的掌控後, 也不慌忙,就這樣搖着折扇坦然地走到母碑上。
見到此人,周圍一陣喧嘩。
“異軍突起的山水詩人路段決,沒想到第一個上場的竟然是他?”
“路段決的實力不錯啊,我估計這次的戰鬥肯定很精彩。”
“要不是他不喜争鬥, 我估計他現在也好歹站在中心的位置。”
當路段決在石碑上站定時, 他的面前金光閃過, 一道人影便出現在衆人的面前。對方頭頂書生帽,身着青布衫,打扮極為樸素自然,他的右手高舉,手中正握着一支筆,筆尖端正,遙遙指向路段決。
當那個書生投影在母碑之時,路段決便動了。他将自己的扇子緩緩打開,扇子裏的畫面就這樣呈現在衆人面前。
那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山水之作。它的水流潺潺,石山堆砌,在不遠處,隐約可見炊煙袅袅,如夢似幻。
周圍的景物好似就在這麽一瞬間變成了畫中景。路段決搖着扇子,一步一步走近,他的口中緩緩吟出幾行畫中詩來。
若是往常,陷入這般景色的人定會心神不守,按照路段決所做的詩行動。
可偏偏,站在畫中的書生依舊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他笑吟吟地聽着路段決将詩念完,随後提筆寫了一個“好”字。
“好”字一氣呵成。書生剛起筆的那一瞬間,周圍便形成無數的氣流,原本的畫中世界像是承受不住這般激烈的氣流碰撞,被破開了一個小口。
畫中的河流不再流動,就連炊煙也飄到一半就散了。當書生的“好”字真正成型時,甚至不用動手,路段決就被逼到了母碑臺下。
衆人清楚地可以看到,他手裏拿着的那把折扇已經碎裂開來,扇面上的河流小溪也失去了幾分韻道。
這只是一擊!
傲立在臺上的書生将筆收起,他的衣襟沒有絲毫混亂,在戰鬥結束的那一刻,他的身形便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母碑底部的名字再度亮起。這回,人們總算重視起來。
“張探元。”
有人一字一句地将這上面的名字念了出來。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顯然并不知曉修真界曾經有過這麽一號人。
倒是一向沉默的葉今啓開口道:“我曾經苦修,去過東南域的交界處,在那裏我曾聽說過張探元的名字。”
葉今啓的情緒很淡,但說到張探元的時候,面上也不由流露出幾分動容:“在東南域的交界處有一個狀元樓。那幢樓就是為張探元所建,他曾在此樓上喝酒吟詩,每吟一句詩,天地就變色。最讓人覺得傳奇的一點是,他曾經在一瞬間将滄海化為桑田。”
滄海桑田,這是大自然最為神奇的造化。可如今有人卻憑一己之力就做到了。
一旁的胡不凡補充道:“他的道跟路段決的有點像啊。”
确實,兩個人都是以書畫為攻擊的手段,不同的是張探元是提筆做詩,路段決是以扇為媒。
他們在一瞬間明白,這是這個小秘境給他們的回饋。
一時間,人們躍躍欲試起來。
母碑是按照順序有條理地進行着。上母碑比賽的人,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屬于自己的傲然。可這股傲勁,在對上母碑上的投影後,便蕩然無存。
一擊,只需要一擊!
無論是誰上去,用的是怎樣的攻擊手段,沒有人能逼得投影上的人使出第二擊。
衆人深刻體會到盛世天才們的強勁,甚至有人從母碑上走下時,眼神茫然,口中喃喃道:
“這真的是盛世天才的水平嗎?這樣的天賦放在現在,算得上最頂級的天驕了。”
沒有人反駁他的話,就連位于方鶴身旁的天驕們都沉默不語。他們的目光落在石碑的底部。現在紅橙黃綠四種顏色的令牌幾乎都上了,可不管哪一個人上場,母碑派出來的人永遠在底部徘徊。
刻在母碑碑身上的名字,根本就沒有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這樣的差距,讓上臺過的衆人有些不甘心。他們此刻還留在這裏,就是想看看位于中心端的天之驕子們,他們的能力和水平。
當又一個人從母碑上下來的時候,方鶴手中的青色令牌就散發出些許的光芒。令牌的光芒耀眼而又奪目,一瞬間吸引了衆人的注意。
與此同時,母碑上面金色的文字也顯現出來。在碑身最靠邊的一個位置,一個名字緩緩亮了起來。
“位置變了。”
有人高喊出來。石碑底部到石碑靠邊,這兩個地方距離雖然相距不長,但明顯就是一個質的蛻變。
誰都沒有想到,引起這場蛻變的不是中心圈的金丹中期的人,而是一個煉氣期的陣法師?
衆人的目光霎時都集中在了方鶴身上,方鶴面不改色,在衆人的注視下,緩緩走上了母碑。
在他的身後,元北過陰陽怪氣地說道:“這種狗屎運都能讓他碰到,估計是石碑底部的名字都已經上過了,所以才讓碑身上的人物出馬。”
這個解釋好像比他們猜想的更讓人信服。
母碑的觸感很硬,方鶴踩在上面,都能感受到歷史的厚重感。上面有各種劍痕和刀割留下的痕跡,上面的靈氣幾乎快要淡化。
方鶴的目光筆直向前,落在他正前面的投影處。投在他面前的身影淡淡的,他穿着華麗的長袍和繁華的裝飾,裝飾上有許多晶瑩剔透的小碎石。
方鶴一眼就認出來那些小碎石便是靈石,而且是純度很高的上品靈石。他戀戀不舍地将目光移開,最終落在了對面的人手上。
對方的手上拿着一個扁圓扁圓的東西,上面刻畫着看不懂的陣法,但方鶴一眼便認出那是陣盤。
幾乎在一瞬間,周圍的景物發生了變化。方鶴擡眼,發現此刻自己所在的位置已經不是森林中央,反倒又回到了補習班內。
或者說是地球上的補習班。
方鶴朝着窗外望去,天空還是跟他穿越前所看到的那樣,呈現深紫色,門口的大街上依舊傳來幾聲瘋狂的狗吠聲。
一切好似都被還原。
方鶴眨了眨眼睛,他像是想到了什麽,走到補習班的走廊上,走廊上的書本已經被來上課的孩子翻亂了。他騰出手來開始整理,腦海裏回憶起書中的內容。
偶爾不記得裏面講的文字了,他還會饒有興趣地翻開再重新回顧一遍。
方鶴在幻陣裏怡然自得,可在母碑旁圍觀的人眼裏,兩個人就這樣站在上面一動不動。方鶴的神情呆滞,好像已經迷失在了陣法裏,反倒是站在他面前的投影,悠閑地開始整理起自己的衣領,漂亮的眉眼裏透露着是生死的淡漠。
胡不凡耐不住性子,焦急地問道:“方鶴這是怎麽了,趕快從陣法裏脫離還擊啊!”
其他人也不說話,目光中帶着些許的擔憂。反倒是元北過輕笑起來,神情中滿是蔑視:“我看,他估計快死了。”
他的話音剛落,脖子上便被架上了一把劍。原本站在一旁事不關己的時朔,此刻眯着眼睛,低聲說道:
“如果他死了,相信我你會比他先死。告訴我,這陣怎麽破。”
時朔的目光中帶的驚天的殺意,顯然他說的話并不是簡單的威脅,而是事實。元北過下意識地朝着他身旁的女人看了過去,便見到對方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那雙靈動的眼睛反而牢牢地粘在時朔的身上。
元北過咬了咬牙,心中滿是對方鶴的恨意。憑什麽!
憑什麽對方選的搭檔如此關心方鶴的死活,而自己的搭檔根本就把他當做一條狗。憑什麽跟方鶴毫不相關的時朔,都要為了方鶴來威脅他!
憑什麽!
他明明修為比方鶴強,陣法造詣比方鶴高,可偏偏這些人的眼裏就沒有他。
元北過看向母碑上雙眼迷失的方鶴,心中閃過痛快。他哈哈大笑起來說道:
“這個陣法叫做死殺陣。從外面破,死,從裏面破,也是死。”
元北過:“這死殺陣,可是會讓人回憶起最接近死亡的那一瞬間。而且,原本可能僥幸躲過的死亡攻擊會在陣法師的手中,變成真正的死亡瞬間。”
元北過這句話一出,幾乎所有人都明白了這個陣法的用處。
在場的天才天驕們,誰不是踩着累累白骨走上來的。他們經歷過的戰争沒有上千,也有上百。其中,有許多場戰鬥,他們都是和死亡擦肩而過的。
戰鬥過程極為兇險。
而現在這個陣法師告訴他們,有一個陣法是能把他們經歷過的那些最接近死亡的場景重新呈現在他們的面前,并且将它變為現實。
光是想想,便讓人害怕。
看着葉今啓和胡不凡瞬間變化的臉色,元北過的心中湧入無上的快感:“而且,這個陣法一旦開啓,就連陣法師都無法控制。而它結束的唯一方法,便是……”
“陣中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