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像個犯了瘾症的人一樣,一靠近泊清,整個人就顯現出一種癡迷的興奮與癫狂,總之不太正常。

……

泊清這輩子從來沒睡過這麽昏沉的一覺。整個人像是昏死了一般。或許昨天做到後來他就是直接昏過去的也說不定。

他躺了好一會,腦子裏的意識極其緩慢地回了籠。泊清疲憊地重新阖上眼,此時他渾身上下動一動就酸痛難忍,沒有一個地方是好受的。特別是被使用過度的地方。

泊清睜開眼睛沒多久,抱着他的人立刻就醒了。

“……清清。”他聲音低啞,話中帶着沒睡醒的懶音。

意識還沒清醒,但是看到懷裏的人,黎炘胸腔中同時被一種漲熱的情緒充滿了,心口那裏歡喜得發熱發燙。他首先湊過去吻泊清的臉。

泊清這才發現自己此時的處境,感受到了身體大面積的與另一個人肌膚相貼的觸感。自己昨晚居然是在沒穿衣服、身上還纏着另一個人的狀态下睡着的。

這個禽獸塊頭又比他大,抱他的力道緊得就跟防賊似的,勒得泊清呼吸都困難。

泊清倒是想推開他,可是他現在身體被掏空了,竟連一絲力氣都使不起來。只能閉着眼睛,破碗破摔地癱軟在床上,忍受他沒完沒了的吻。

泊清在床上緩了好久。

他表情呆滞,兩眼無神地望着天花板。過了有一會,他終于有力氣擡起手,軟綿綿地推開黎炘的腦袋。

被子從身上滑落,泊清視野裏出現自己紅痕遍布的身體。泊清驚了,這是他自己的身體?

不誇張地說,他全身已經沒有一塊好肉了。特別是那些之前挨打留下傷痕的地方,

泊清差點沒被再次氣暈過去。這是人還是禽獸?到底是幹了什麽事才能弄出這一身密密麻麻的痕跡來?

泊清被氣得不輕,他幹脆一股腦坐起身,腦子裏面的漿糊頓時晃得他一陣頭疼。他轉頭,努力從窗簾縫裏漏出來的天光辨認着現在的時間。背後立馬貼上來一具火熱的身體,黎炘的手臂伸到前面來箍住泊清的腰,他整個人現在都散發着一種由衷的愉悅感。

“現在是下午三點。”

泊清愣住。他一覺睡到了下午?那學校怎麽辦?

“已經請假了。”泊清背後像挂了一個大號的人形挂件。黎炘整個人都貼着他,他埋在泊清身上,眼神柔軟而眷戀,問:“清清餓了嗎?”

這個人似乎已經放棄了在泊清面前遮掩本性。在泊清面前越來越不掩飾他的異乎常人的偏執和占有欲,說白了就是死變态。

泊清對于這種和另一個人肌膚相貼的親熱還是有些不适,他不出聲。

黎炘又吻了他一遍,之後出去了一趟。五分鐘之後,他端了碗粥回來。手上還拿着一個用來敷臉的冰袋,昨天泊清揍得不輕,黎炘的臉現在還有點腫。

他回到他們的房間裏。那張床上還留着他們昨天留下的淩亂痕跡。對面牆的窗戶大開,剛才還昏暗暧昧的房間裏此時一片明亮。一陣風無聲地掀起被拉開的窗簾,房間裏面空無一人。

——沒有人。

房間裏安靜得落針可聞,廁所裏的泊清驟然被外面瓷片碎裂的驚響吓了一跳。

等他扶着牆從衛生間裏走出來,就一臉震驚地看到了正站在那裏的黎炘。

外面簡直是災難現場。昂貴的地毯上,碎碗的瓷片四分五裂,一地混亂潑濺的粘稠的白粥。

“清清……”

他陰沉猙獰的表情在看到泊清的那一瞬間又一寸寸柔軟下來。泊清仿佛看到了他身上陰霾盡數散去,他這時候才變回了那個正常的自己。

泊清站在幾步之外,神色不明地看着他。黎炘對他看自己的眼神恍若未覺,他快走幾步先将人緊緊擁進懷裏。

泊清渾身上下只套了一件自己的校服。兩條又細又直的長腿裸露在外,上面遍布暧昧的痕跡。再往上,被半遮半掩的地方痕跡更密集,空蕩蕩的衣服跟着他的細瘦腰身晃動。

泊清被抱得喘不上氣,他的視線掃到地上那堆的碎瓷片上。黎炘解釋,是他剛才不小心摔碎的。

泊清安靜地垂着眼睫。信他才有鬼,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粥碗能碎得這麽徹底可不容易。

黎炘以地上有碎瓷片為由,抱着泊清一路回了床上。他撿起地上泊清的衣服,還要替人穿上,被泊清冷着臉一把搶過去了。

拉扯動作太大,于是泊清身上又是好一陣腰酸背痛。他呲牙咧嘴地給自己套上新內褲。黎炘本來要再去換一份新的粥,被泊清恹恹地拒絕了。

他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什麽東西他都吃不下。睡了這麽久,他的腦袋還是暈乎乎的,整個人提不起勁。打也打了罵了罵了,沒有用。

等他動作緩慢地穿完衣服,人形大火爐就又黏上了他的身體。

泊清煩了。他以前到底是怎麽以為這個人寧直不彎的?皮膚**症,無時無刻都在發情,一抓到機會就要抱他,每時每刻都要呆在他的眼皮底下。

“清清,我們回家吧。”

他的臉親昵地貼着泊清的,一句話沒有得到回應,懷裏的人始終沉默着。而黎炘眼神是溫柔的,他沒有看泊清的表情。

泊清坐上了車。這次他們是從酒店大門出去的,泊清不知道他口中的“家”是哪裏,他整個人疲憊極了。從身體深處透出來的,讓人束手就擒的疲憊。從一個腳趾頭到一根頭發絲都透出來的疲憊。

疲憊淹沒了他。

他乏力地仰靠在後座上,閉目養神。車子一路上開得很穩當,一點雜音和搖晃也沒有。泊清昏昏沉沉的,他屏蔽掉了身邊灼人的視線,很快就又睡着了。

迷糊之中他好像被轉移到了床上。不知過了多久,有個聲音在耐心而溫柔地叫他,聲音輕得好像在哄小寶寶:“……清清,起來吃點東西再睡,好不好。”

泊清那時候意識昏沉,聽着那聲音裏面哄人的綿綿情意,只覺鼻子一酸,他想起媽媽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吃那東西。那些東西是有毒的,外面的人都要害他們家裏的人。他要把媽媽帶回來的。他不會吃的。

泊清吸了吸鼻子。

他一張小臉蒼白,長睫緊緊地阖着,眉頭蹙起,呼吸輕而淺。像一只渾身被淋濕,凍得瑟瑟發抖的小幼崽,無家可歸,自己把自己蜷縮成一團。

泊清在傍晚的時候發起了低燒。他一直在拒絕進食,就算想辦法送到嘴裏也全給吐出來了。這人燒得腦袋昏沉,躺在床上睜不開眼睛。這人病得雖重,卻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子執拗,死也不肯張開嘴吃東西。

黎炘坐在床邊,他握着泊清的手,始終沒有松開,他低頭凝視着面色泛白的泊清。床邊的醫生在準備替病人打葡萄糖,泊清剛打完了一針,他再不吃東西就要虛脫了。

剛替他擦拭完沒多久,泊清額上又冒了一層薄薄的虛汗。黎炘重新拿起幹淨的毛巾,一點點替他擦拭,動作輕柔地撥開他汗濕的劉海。

黎炘抓着他的手,放到嘴邊,一下下地吻着。他不願松手,望着床上一無所覺的人,眼神溫柔得仿佛要将人溺死,眸子更深處的瘋狂和偏執卻看得人心悸。他輕聲細語地和他說着話,仿佛情人間的呢喃。

“……會好的,清清,會好起來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