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1~20 禮尚往來
11
我是拜諾。
這個月很忙，我們組合要連着跑好幾個城市巡演，彩排力度加大不少，我有些跟不上，怕耽誤隊友只能單獨加練。
但忙碌總歸是好的，再苦再累，也不想回到那個雖然清閑但被衆人嘲笑、被對家打壓的痛苦過去了。
12
從小媽媽就跟我說，日子不管多難熬，它就是鍋粥，熬着熬着就熟了，做什麽都會慢慢輕松起來。
我一直相信她的話。
苦日子會過去的，只要繼續努力堅持。
我們組合真的一點一點在變好，越來越多的人喜愛、支持我們。
大家都在進步，除了我。
我也想變成一個樂觀積極的人，可卻失去了那個能力，在一次次失敗挫折之後，我放棄了，不再欺騙自己“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好在我還有親愛的隊友們。
隊長很關照我，平時彩排緊張出了錯，他從來不會厲聲批評我，像人生導師一樣，經常陪我說說話，幫我調整心态。
霍诩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是非常好的人，我從來沒見他發過火。在唱歌方面遇到問題了，他總會耐心地教我。
忙內……不提了，不懂事。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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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練舞練太瘋了，我一度以為自己産生了幻覺。
為什麽銳斯要湊得這麽近看我？
我睜眼後，盯着這雙近在咫尺的大眼睛足足有十秒鐘。
然後，銳斯騰的一下後退兩米，拽着窗簾縮到牆角，讓我覺得自己是個□□。
“你你你幹什麽？”他竟然結巴着問我。
我蒙了。
這話不應該我問你嗎？
“你在這幹嗎？”我揉了揉眼睛。
銳斯抖着手指向我的手機：“你為什麽看我的跳舞視頻？”
我眨了眨眼，适應了室內的光線。
“就想看看怎麽了？”
銳斯臉上騰起詭異的紅暈，做賊心虛一般嘴硬道：“天天在你身邊跳你還沒看夠？”
“你果然……”
我打斷了他的話：“您可別多想了，我只是想學學跳舞，你不是主舞大人麽？”
銳斯的臉跟機器操控似的，溫度說降就降，恢複回了淡然的神色，身體終于不再僵硬，說話也不磕磕絆絆：“噢，原來如此，那你繼續看吧。”
然後就大搖大擺地晃出去了。
……神經病。
14
如你們所見，我是隊內實力最差的一名成員。
公司之所以願意讓我出道，純粹是看我長得可以。
不是我自戀，但從小到大，聽的最多的話就是“這孩子長得真好看，以後肯定能當明星”，再裝作美而不自知的話，實在是太做作。
長相給我的生活帶來了許多便利，去小賣部買東西，阿姨會給我抹零，上學時課桌裏從來不會缺少情書巧克力和牛奶，也從來不會有拍照不上鏡的煩惱。
但它帶來更多的，還是麻煩。
同齡的男生都不喜歡我，不管是背地裏還是當着我的面，他們都熱衷于叫我“小白臉”“娘娘腔”。和同學出去聚會合影留念時，沒有人願意站在我身邊，我只能站在最邊緣的位置，身邊的人盡可能向另一邊靠攏，留出安全的距離。
他們說我襯托出了他們醜。
沒有人願意當綠葉，誰不想成為目光的焦點呢？
漸漸地，我學着去邊緣化自己，雖然不想成為話題中心，可人們樂意給我扣上不一樣的帽子，說我壞話，找出我的缺點，好遮蓋住我臉上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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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只想做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每個月拿了工資自己留點，其餘的轉給媽媽，省吃儉用在城裏買套房，把媽媽接過來住。
可高三還沒畢業，我就在街上被星探發現了。
我還以為是騙子。
那個人直接給了我他們公司老板的微信，讓我考慮考慮。
我不喜歡嘗試新的領域，更讨厭被許多人盯着的感覺。
可是學校也讓我恐懼。
猶豫之際，同班同學替我做了決定，我離開學校，與朱先生聊了聊，當天就去了未來熒火面試。
16
一開始都很順利。
他們先是讓我上演技課，打算把我往演員路上培養，我還挺感興趣的，畢竟僞裝自己是我的強項。
可中途出了問題，一名男團預備成員違約被請退了，預告的四人男子組合在外頭電子屏挂了有好幾個月，策劃部門急得不行，竟然打算抓我過去充數。
我還沒來得及抗議，練習生中的老小蹦了進來了：“我不同意！”
舞蹈老師敲了他一個爆栗：“出去！別瞎摻和！”
小屁孩被趕出去之前還不忘狠狠瞪我一眼，自以為是超兇草原狼，其實就是個虛張聲勢的狗崽子。
朱總和我很誠懇地談了談，我其實能夠理解公司的尴尬境地，練習生中找不出合适的替代者，只能往新挖來的小演員這兒找希望。
唯一的慶幸是小時候因為長得好看，每年春節小晚會都被推舉上臺，給鄰裏鄉親表演節目。領居家的漂亮姐姐教過我跳舞，雖然都很簡單，但還是提前幫我打下了底子。
“你如果實在不想進男團也沒關系，我會和他們說。”朱總的語氣有些愧疚。
“沒關系，無所謂的。”
我不是故作豁達，因為我真的不在乎，我從來就沒有什麽夢想，只想掙很多錢給家裏，讓媽媽早點過上好日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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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空降成員，出道的時候我被罵得很慘。
後來公司買了幾家營銷號，編舞老師又在舞蹈裏設計了幾段killing part給我，零星的粉絲把動圖一傳，上面順勢一推，幾家帥哥鑒賞微博大v轉發出了圈，我就莫名其妙地帶着我們組合出逼了。
果然顏值是第一生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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銳斯是團裏我唯一處不來的人。
我也不懂一小屁孩哪兒來那麽多事兒，成天挑我刺，沒大沒小地嫌棄我的舞蹈水平，說我玷污了他的“偉大男團夢”。
你一個幾乎零起點的人學半個月就出道給我看看？
我以前也叛逆的時候還會和他對噴幾句，過了二十歲後越來越佛，看淡了，知道忙內就是閑得慌愛找人吵架，便調整了心态，他氣我不氣，他叫我不氣只會更氣，最後他一個人氣成氣球。
私底下關系再不好，到了舞臺上，我們還是得裝成相親相愛的樣子。
銳斯演技糟糕，常常不按劇本來，安排好的兄弟情致謝詞能被他念成苦大仇深的勒索信。
後來公司就不讓他念了，改成眼神殺。
那眼神，真的是想三天之內sa了我。
“非常一直感謝支持我們的粉絲們，感謝親愛的隊友們，我們要一直好好遵守約定哦！”
我捧着鮮花和獎杯，對臺下的小粉絲們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做約定的時候，銳斯就站在我的身邊瞪着我。
然而這一幕到了我倆的cp粉眼裏，則是——
“弟弟的眼睛終于睜開了！還睜得這麽大！”
“占有欲滿滿的呀！生怕漏掉哥哥的每一個小細節！”
“我們小諾都要被盯穿了哈哈哈哈哈！”
“隔壁老夫老妻組表示，櫃門日常堵不住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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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mising-拜諾：今天和@Promising-銳斯一起去了xx甜品站，有偶遇的小夥伴嗎？（合照） ”
“Promising-銳斯：@ Promising-拜諾帶諾諾一起吃雞！你要繼續加油哦，不要讓我總是carry你~”
諸如此類黏膩的、無聊的互cue，在我們微博裏有上百條。
粉絲們喜極而泣，尤其是瑞思拜女孩們，把我們的合照自動視為結婚照，喜歡得不行，還要吐槽我們“是連體嬰兒嗎”“你們團就你們倆嗎”“這邊康康隊長主唱呢能帶他們一起玩嗎”。
公司也不管這些bug，執意讓我和銳斯捆綁在一起，營造出我們只有彼此一個摯友的動人狀态。
因為除了臺上，在網上積極互動非常重要。
在銳斯生日當天我手滑點贊營銷號黑他的微博之後，公司就嚴抓起了我們的微博管理。
天地良心，我真的沒有要黑忙內的意思，可銳斯就是不信，徹底對我黑轉更黑，要不是公司管得緊，他肯定能大號小號一起罵我，帶着他的粉絲與我的粉絲決一死戰。
是什麽讓我們重新團結起來的？
不是他的幡然醒悟，更不是我腆着老臉請求他的原諒，而是我們的對家——國內一線新生男團Fighters。
Fighters比我們要出道一年，是輝冠娛樂旗下的偶像組合，名字起得就很有兇悍威武的感覺，走的則是勵志路線，積極向上。
輝冠家也出女團，但是不善于經營，名氣遠不及我們公司的Fornever組合。師姐們實在是太争氣了，在那個時代，幾乎就是一家獨霸，統治女團市場，成為夜空中最亮的星。
據說輝冠就是這麽和我們公司結下梁子的。
為了一雪前恥，輝冠的男團培養方案格外殘忍嚴苛，歷經磨練的少年們出道後不負衆望，新歌橫掃各大音樂榜，争氣地被評為怪物新人。
火了之後的Fighters飄了，裏面最出名的成員好幾次在采訪裏放狠話說：“再也不會有哪個男團能取代我們。”
感謝他的毒奶，我們團在經歷半年的消沉後，靠着沙雕與美貌把他們從第一的寶座踹了下去。
20
盡管我成了帶着我們團走出陰影的功臣，銳斯對我的态度依舊沒有變好。
今天輪到我發自拍，策劃說我還得拉個人一塊兒，宣揚美好隊友情。
霍诩和周哥一起出去吃飯了，我只好找銳斯。
想到他一會兒又要擺張臭臉的樣子，我就煩。
我去了他常待的練舞室，門也沒關，他就那麽躺在地上帶着耳機聽歌。
我蹲下來剛要喊他，就看到他的屏幕上放着我的單人直拍視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