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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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凡不知道這算不算一點小進展,方知凡拿手機拍了幾張,打算回去研究,就看到了證件袋子裏邊一張長滿毛邊的紙。方知凡把它抽出來看了看,撕得不是很整齊,底下有頁碼,然後拍了張照,塞了回去。
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東西,方知凡把它擺在地上。記憶幫他串起,顧恂扯了他的紐扣,也拿了他的筆,帶走了一張CD,所有東西都完好無損,所有東西都帶着過去也帶着回來了。
方知凡突然覺得自己的愛變得一文不值,至少在顧恂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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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恂還要兩天才能回來。
方知凡帶着這個念頭鑽進了被窩裏,手機裏留着剛剛拍下的照片,方知凡拿出來研究。
深夜的時候,方知凡打了個電話給徐凡。
“徐老師睡了沒?”方知凡小心翼翼地問。
徐凡估計是睡了又被吵醒,脾氣不是很好,“唉,睡了都被你吵醒了。什麽事啊?”
“是這樣的。”方知凡組織了一下語言,“是顧恂,就是嫂子的上司。”
“我知道,婚禮的時候我們見過。”徐凡希望他快點把話說完,幫他把話說完了。
“嗯……”方知凡支支吾吾了一會,其實在徐凡婚禮之後,方知凡就委婉地告訴了他關于自己的性向,徐凡知道他的性向之後也沒有多吃驚,只是沒有跟他再介紹過人而已。
“前男友吧?”徐凡問了出來。
“嗯。”方知凡又說,“嫂子之前是留過學的吧,能不能叫她幫我看個東西?”
徐凡那邊估計在和他老婆商量,沒有很快回話,不過沒有多久,“你發過來吧,她說明天起床幫你看看。”
方知凡真誠地說:“謝謝。”
方知凡把圖片一起傳了過去,傳完躺進了被窩裏。顧恂的被子挺厚的,方知凡縮在裏面。方知凡把最後一盞燈關上,在黑暗中看了會手機。
沒看別的,看了看去多倫多的機票。
臨市沒有直飛的航班,從臨市起飛需要中轉,然後再到多倫多,最快的18個小時,最慢的也要31個小時。
方知凡不知道顧恂當初去多倫多是怎麽選擇的,十八個小時亦或是三十一個小時都讓他覺得難熬。
方知凡的簽證沒有過期,他覺得他有必要自己去一趟多倫多,時間沒定,但是不管怎樣,他要去。會去顧恂生活過的地方,可能有學校,可能有公寓,具體的他一概不知。方知凡不是十幾歲的小年輕了,但是突然做一個這樣大的,不經過特別多思考的決定,才讓他覺得這是作為成年人該有權利的實感。
晚上很靜,天氣預報說明天可能會下雨。方知凡想着明天早上去自己家裏把窗要關好,不然會有雨飄進來。他心裏惦記着顧恂那幾張外文紙,一夜無夢。
早上的時候,門口咚咚響。方知凡鞋也沒穿,跑出客廳。
門口多了一雙鞋,多了一個大箱子,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回來了。顧恂人倒是不見了,方知凡走上前,想把箱子拖到房間裏,剛一碰到箱子把手,就被人攔腰從後面抱起。
顧恂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怎麽不穿鞋?”
方知凡對他怒:“不是還有兩天才回來嗎?”
“今天明天,昨天給你打電話的時候算下來,今天也沒錯。”
顧恂說着給方知凡撿了一雙鞋給他套上,方知凡踢踏了一下:“你怎麽總愛逗我。”
“你不跟我說,我都沒法去接你,預報說今天下雨,不知道真的假的,你淋濕了沒?”方知凡說完伸手摸了摸顧恂的衣服,是幹的。
“好像有點毛毛雨,沒注意。”顧恂跟他說,“不過有人肯定是濕的。”
方知凡聽顧恂這麽一說,滿腦子廢料開始想昨天的事,罵他:“神經病!”
顧恂把頭埋到方知凡的脖子裏,方知凡被顧恂的頭發紮得難受,推了一下:“好癢。”
顧恂有些悶悶地說:“事情好多,好累。”
“你是在跟我撒嬌嗎?”方知凡聽到問了一句。
“可能是吧。只有對你是這樣的。”
跟方知凡在一起的時間,是顧恂感覺最放松的時候,方知凡由着他埋在自己的脖子裏。方知凡象征性摸了摸顧恂的頭。
方知凡覺得顧恂像一只刺猬,其實顧恂一點都不紮人,只是在有時候僞裝保護得很好,但在自己這裏兵甲就全盤崩潰了。
方知凡輕聲問他:“要睡一會嗎?”
顧恂說:“睡吧。”
他徑直走到衛生間洗澡,方知凡拿着手機看到徐凡發回來的幾張圖片,還有幾個語音,想着待會看看,給徐凡發了兩百塊錢紅包。
“麻煩嫂子了。”
徐凡紅包沒有收,對他說:“麻煩什麽,你得加油啊。”
高二下學期寒假補課已經快開始了,方知凡看了一下時間表,在備課的時候,顧恂洗完澡出來,批了件浴袍,站在門口叫方知凡進來一起睡。
“我等會就來!”方知凡其實心裏一點都不想睡,但是顧恂說了,他不好不去。
方知凡望着他的背影,肩膀很挺,最後入眼的是黑色浴袍上暗暗的繡花。方知凡的記憶停留了幾秒,顧恂是一個很會享受生活的人,所有東西,吃的用的住的,都是能叫上牌子的。
顧恂不是一個物質的人,至少在方知凡的認真裏面。但現在顧恂認真包裝自己,更多的來說,像是僞裝。
方知凡不想再想,只是放下手機,進了主卧。
顧恂躺在他旁邊,沒一會呼吸就平穩了,方知凡拿出手機,開始看徐凡發過來的資料。
嫂子把話說得比較委婉了:“顧總在加拿大應該是未成年的時候被規定了一個心理法律,這個在國外挺常見的啦。通常那些未成年都是一些抑郁症焦慮症然後有自殺傾向,都有各自的苦衷,然後被家長送到一個Unit裏面,我聽我以前同學說,Unit就類似集中營吧。”
窗外可能在下大雨,拉着窗簾,灰沉沉的。
“具體的翻譯我打成了文檔,不過還是提醒小方你一點,顧總的病歷上寫的是我major depressive disorder ,就是我們通俗的重度抑郁症。”
“裏面你拍的有一張紙,是他在Unit的生活,我也翻譯了一下,後面幾段是他自己寫的日記,我就不翻譯了,寫得挺簡單的,你就自己看一下吧。”
方知凡看到那個major depressive disorder的時候,就有一點冒冷汗。他忙轉頭去看旁邊的顧恂,他觸及到了一點顧恂的過去,他害怕顧恂突然出現在他的背後問他在“幹嘛”。偷窺不是一件好事,偷窺過去,偷窺當下,偷窺未來都不是。
顧恂安安靜靜地睡着,呼吸平緩。
方知凡看着發來的文檔,手抖着點開了。他似乎聽到了輕微的雨聲。
一個人一個月的生活突然被簡短地寫在一張紙上,這是一件較為可悲的事情。裏面像是一個報告,寫着每天跟小夥伴們做活動,一起聽小組教學,講關于怎麽控制情緒,如果你情緒來了你想自殺了你怎麽應對。
還有很多規矩,不能肢體接觸,不能勾肩搭背,如果你手臂上有自殘的傷疤你不能露出來啦。
方知凡不知道顧恂有沒有,他還沒有摸到。
顧恂一次都沒有拿到過通行證,一張通行證由主治醫生發放,發了就代表你可以進出這個Unit,可顧恂一次都沒有拿到,嫂子說這是因為醫生不信任顧恂。
外面雨聲開始大起來了,方知凡看着顧恂沒有說話。
他用手搭在自己的眼睛上,身體滑下去,貼在顧恂的後背上。或許動作有一點大了,顧恂迷迷糊糊地醒了,轉了個身,把方知凡摟進了自己的懷裏。
他對方知凡說:“睡吧。”
方知凡在他懷裏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為什麽人與人之間會互相吸引,因為他們的心跳頻率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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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恂的少年時代有方知凡,在他慢慢步入青年的階段卻失去了他。對于顧恂,方知凡突然覺得自己是他一個很重要的人。無關親情,只是重要。
重要到,顧恂總會把最軟弱的地方給他看。顧恂應當是一個很要強的人,他年紀輕輕爬到高位。
顧恂平穩的氣息在他頭頂,謊言之所以變得拙劣,無非是真相的疤痕在一點點的麻點潰爛。
方知凡眼睛蓄了一點點眼淚,又很快地咽回去了。什麽荊棘鳥,他都不想再讓顧恂當了。
有些話,越是親密的人,越是不能說。他想問問顧恂Unit裏面的人有沒有欺負你,多倫多的冬天到底會下多厚的雪。
外面的雨漸漸停了,方知凡沒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