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二話

山城人民很熱情,選在了高高的山上為我們接風洗塵,茂密的植被和繞了一圈又一圈的山坡讓我這個外鄉人見足了世面,馬小泰的車技不佳,轉得我有些頭暈目眩。

腆着大肚子十足官相的王總親自在門外迎接,一見喬燃像是見到了久違的老朋友。

“喬燃,好久不見啦。”

“老王,好久不見,你還是那麽客氣,我們去酒店就行了,不用特意招待。”

“那哪兒行,你們大老遠來,我怎麽着也要盡地主之誼!再說了,飛機餐哪裏填的飽肚子,你呀,就甭跟老哥哥客氣了!”

王總看到我,眼睛一亮,“這位就是薛小姐吧?”

喬燃這才想起後面還跟着我,轉過頭來,沖我笑了笑, “來,小蠻,這是桔園影視的王總。”

我被他親切的笑容,和溫柔的一聲小蠻叫的腰差點閃了。

但我還是表現出了我的平靜,上前和王總熱情的打招呼,“王總好,很高興見到您。”

“薛小姐,真是年輕漂亮,北京姑娘就是跟我們重慶妹子不一樣,飒爽英姿的,看着就大氣,這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還真是實誠話。”

我也不能被人白誇,“重慶妹子才是真水靈,全國聞名呢。”

王總豪爽的哈哈大笑,聲音格外洪亮。

進了包間,涼菜已經備上,喬燃和王總只是随意聊天,天南海北的說話,壓根兒就不提工作上的事,王總是影視公司老總,自然明星大腕的名字不離嘴,服務員送熱菜上來,我雖插不上嘴但是這些菜需要我的嘴,我看着眼前這一大盤辣子雞丁狠狠的吞了口口水,這得多辣啊,滿眼看不到一顆雞丁,全是紅紅的辣椒,晃得我眼疼。

馬小泰眼明手快,“姐,這雞丁是泉水雞做的,很好吃,還上過美食節目呢,你嘗嘗。”

我拿着筷子壓根兒就不敢嘗試,馬小泰似乎明白了什麽,嘿嘿幹笑,“你別怕,辣椒雖然多,裏面的雞丁可香呢,你怕筷子辣,我來給你挑。”

我的眉毛一陣急跳,“別……我自己來。”

話還沒說完,馬小泰已經熱情的拿起他的筷子伸向紅豔如火的辣椒堆,挑出雞丁擱我盤子裏,“姐嘗嘗,保證你不失望。”

王總在一邊樂呵,“按理說北京姑娘應該能吃辣啊,現在北京已經是川菜的天下了,我去北京發現當地人比我還能吃辣。”

喬燃在一邊只吐了兩個字,“吃吧。”

這架勢我還真是逃不掉了,我拿起筷子夾起肉丁一臉淡定的往嘴巴裏送,不曾想這筷子一點兒也不給我面子,肉丁竟然在快到我嘴巴裏的時候掉了下去,幾雙眼睛正跟看戲似的等着這關鍵一刻,卻沒想到這顆肉丁當着他們的面兒硬生生的掉了下來,就像一群人伸着腦袋看電視劇,正演到了高潮,電視裏卻一片雪花,這不是找打嗎?

我空張着嘴巴一臉尴尬,表演失敗沒能滿足他們的圍觀欲,只覺空氣裏彌漫着一股詭異的氣息。

王總率先打破沉靜,“這雞丁還挺調皮,薛小姐你嘗嘗我們這兒的魚。”

馬小泰特有眼力界兒的趕緊給我夾魚,我心中一陣痛苦,還要看我表演啊?

這次我發揮出色,魚肉順利進到了我的嘴裏,我忍着嗆人的辣味做出一副美食家點評的派頭,“這魚肉真嫩,滑不溜口,味道鮮美,剛吃到嘴巴裏是辣的,接着是鮮,最後噎下去滿嘴留香,重慶真不愧是美食之城,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魚了。”

滿足了圍觀欲的三人都笑了,我卻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酒足飯飽,王總提議在山莊參觀走走,山莊建的頗有熱帶風情,竟然有碩大的椰子樹,如果不是在山上,我還以為到了三亞。

無奈我覺得精力不佳,并無觀賞的樂趣,只能強顏歡笑聽馬小泰飛嘴皮子,這哥們兒滔滔不絕之際還能在泳池邊打望美女,一邊表演單口相聲一邊色相畢露,還真是難為他了。

王總和喬燃在我們身後談公事,我也沒心情去留意,只是覺得頭有些發沉,馬小泰卻絲毫沒有察言觀色的能力,猛拍了下我的肩膀,“姐,咱這泳池氣派吧,美女如雲,簡直就像西游記裏的蜘蛛精在戲水,這要到了晚上人更多,看着更帶勁。”

路過的比基尼美女給了他一記大白眼,我正想說你就是想當那豬八戒吧,只是話還沒說出口,我的身體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扳了轉了一個圈。

這股力量像是一陣疾風襲來,我的腦袋直接埋在了一個堅硬的胸膛裏,像是畫地給了我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大腦一片混沌的我慢慢回過神來,這才聽到一個大叔在罵罵咧咧,“沒看到岸上有人咩,砸啥子球嘛,龜兒,痛死老子唠!”

我擡頭看了眼護我的人,其實不用看也知道,這熟悉的衣服,熟悉的氣息,不是喬燃又是誰。

我感動卻有些莫名的窘迫,喬燃卻是神色淡然的看了我一眼,接着松開護着我的手,嘴巴卻絲毫不饒人,仿佛還帶着點怒氣,“吃飽了就不看路,那麽大球飛過來你一點都沒察覺到,你出門都不帶眼睛的嗎!”

我這個人向來是得了恩惠就閉嘴的人,盡管他話不好聽,但是實際行動卻特男人的保護了我。

我正想說謝謝的時候,馬小泰和王總便圍了過來,見我好好的,兩個大男人笑的格外雞賊,像是抓到什麽把柄一樣高興,王總拍了拍喬燃的肩膀,“好身手啊,我還沒反應過來,你就去英雄救美了!不一般啊!”

馬小泰鼻孔朝天露出一副高潮的表情,“太不一般了!這動作,這速度,簡直就是電影裏才有的,姐,你太幸福了!有喬總這麽個大帥哥護着……”

傻子都聽得出來他們所謂的不一般是什麽意思,喬燃卻一臉平靜的打斷了馬小泰的話,“她本來腦子就不好使,不能被球砸了,要不然接下來的工作怎麽安排?”

王總和馬小泰笑的鼻子眼睛全不見了,我卻只能,“……”

參觀完畢,告別了王總,馬小泰把我們送去下榻的酒店,因為喝了一點酒和吃了一肚子辣椒的原因我總覺得有些不适,這種不适從參觀山莊時就開始了,本以為馬小泰的豪華商務車能讓我休息一會兒,沒想到還是栽在了他不過關的車技上,我竟然頭一遭暈車了。

我把頭靠在車座上,打開窗戶,艱難的呼吸新鮮空氣,卻頭痛欲裂,喬燃看出我不舒服,“你暈車?”

馬小泰不敢相信,“不會吧姐,我開的這麽穩你都能暈啊?”

他要真是我弟我早就破口大罵了,丫這車技簡直就是一菜鳥,還好意思說開的好,你這是往我們這些老司機臉上吐口水呢!

我痛苦的回應,“你再穩當點兒就成。”

喬燃顯然比我還痛苦,“你別再跟上次一樣啊,我受不了第二次了。”

他話音剛落,我就舌頭發卷,我趕緊通知馬小泰,“停車,我要吐。”

馬小泰這個不開眼的菜鳥司機來了個緊急剎車,我身子一晃直接倒向了喬燃,因為劇烈晃動我更難受了,頃刻間就嗷的一聲吐到了喬燃的褲子上。

喬燃面如死灰,馬小泰的眼睛瞪得快掉下來了,吐完的我大腦發懵,此情此景,我覺得任何語言都沒辦法救場了,我尴尬愧疚的恨不得當場暴斃。

而我壓根兒就沒有恍神的餘地,自己做的孽怎麽着也要努力收場。

幸好車後座有個紙盒,我趕緊掏出紙給他擦,喬燃卻把我的手死死按住,半天吐出一句,“不要亂動,再動就是工傷。”

我看着自己手放的地方,腦供血嚴重不足,頓時臉紅耳赤,擡頭看喬燃,他的耳廓都紅透了,我頓時有種想做土行孫鑽地的沖動,作為一個女孩子,我已經占人家便宜好幾次了……

這時馬小泰卻不合時宜的嚷了一句,“姐你也等會兒再吐嘛,我車停的這麽麻利你都憋不住啊!唉,你這真是破了我記錄了,人家坐我的車不曉得好安逸!”

估計這會兒喬燃都動了暴打他一頓的念頭,明明是個半路出家的貨卻好意思自稱車神。

喬燃擦完我的嘔吐物,一路黑臉,我自然不敢多說一個字,到了飯店,拿了門卡,他迅速消失在我的視線中,仿佛我就是一瘟神。

我到自己的房間休息了一會兒,喬燃始終沒動靜,我在床上直打滾兒,恨不得腦袋一下埋到被窩裏永遠別出來了,天底下還有我這麽丢人的女下屬嗎,連吐人家兩次不說,人家沒告我職場性騷擾就算不錯了!

在床上挺屍半天,再怎麽羞愧難當,我也得直面現實,于是硬着頭皮發了條信息過去,“對不起啊,又吐你一身,我對天發誓,我不是故意的。”

他沒回。

我按按自己還有些疼痛的太陽穴,決定主動為自己的荷包放血,人貴在自覺,“你說你晚上想吃什麽,我請你,真的今天太謝謝你了,幫我擋了球。”

他還是沒回。

我再接再厲,誰讓我惡心人呢,而且一惡心就是兩次,咬咬牙繼續表我的誠心,“喬燃,不管吃多貴的我都請你,比小雅貴都成。”

他繼續無聲無息。

他沉默以對,那我就不要這麽癡心絕對,讓精神二度受傷的老人家好好自我恢複,我總要給人家消化這痛苦的時間和空間。

喬燃很顯然就沒空消化,人家公事擺在第一位,洗完澡換好幹淨衣服沒知會我一聲就跑客戶公司去了,心情不好的少爺當然有權利一腳踹開惹麻煩的小跟班,可是我的敬業心卻在咆哮,我來重慶不是為了吃辣椒,也不是為了吐你一身,我也是有工作的好不好!要不然幹嘛帶上我,我又不是廢材!

喬燃給我的解釋只有微信裏的幾個字:暈車好好休息。

很顯然前一秒我還在咆哮,後一秒我竟然有一絲絲感動,畢竟人家受辱了還是理我了,而且還能為我這個惹事精着想。

可喬燃明顯不是善茬兒,人家說那感動的話不是為了顯示他的寬容,只是為了加深我的羞愧,只要我羞愧了,覺得欠他了,他老人家就好随意對我指手畫腳了,他回酒店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叫過去,一臉平靜的問我,“你說請我吃飯,多貴的都行?”

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我點頭勇敢承認。

“重慶你來過嗎?”

我搖頭。

他咧嘴一笑,又重現那令人讨厭的笑容,“我來過,我知道哪裏的東西最貴。”

我捂緊荷包,“不是吧,最貴?”

他看了我一眼,“我幫你擋了球,你卻恩将仇報吐了我一身,最貴的難道不行嗎?”

我決定英勇就義,“你說怎樣就怎樣吧。”

他不再開金口,我的內心卻在滴血。果然我的感動要不得,人家對你好是要回報的,而且是要放血的回報。

我們一路步行,喬燃說他有一個朋友在解放碑附近開了個高級餐廳,他要我照顧他朋友的生意,我握緊我的錢包,我多麽希望我錢包裏的銀(行)卡丢在家裏,現金只有十塊錢。

他讓我去照顧他朋友生意,他得了一個照顧朋友的好名聲,我卻要為此付出血汗錢,他真是比資本家還狠!

這一路走來我戰戰兢兢,心裏盤算着我的小九九,想象着我淘寶購物車裏的東西又要因此失去購買的機會,思及此我就情緒低落,走路都走的很慢,我和喬燃的距離越拉越遠。

當我從自己的小情緒裏走出來時,喬燃走遠的只能依稀看到背影,這時我才發現路邊幾個男的正目光直直的看着我,我對視着他們,他們卻毫不動搖的咧嘴一笑,淡定的如若無人之境。

我不禁感嘆,重慶男生的打望技術已到了如此高超的地步,眼光赤(裸)裸直勾勾的盯着你,縱使泰山壓頂都能巋然不動,如果你敢于與之對視,他的眼光會極盡癡纏的和你攪和在一起,面不紅耳不赤!一句話:盯死你丫的!

我敗給了他們強大的氣場,渾身不自在的加快腳步去趕上喬燃,喬燃走了半天覺得沒人叽叽喳喳有些奇怪,便停下腳步往回看,見我走的飛快往他這邊來,他略皺眉頭,“你還知道跟上來?”

“你不會以為我逃了吧,你放心好了,我已經放了好幾次血,不差這一次了!”

在說話間我才發現周圍路過的男的女的都往我們這邊看,我一陣驚訝,“我們倆是外星人嗎?”

喬燃不以為然,“都看我呢。”

他的自信心顯然已經爆棚,我卻沒見過世面,“你說女生看你還能解釋,男生看你,對,那個老大爺看你是為什麽?”

我指着那邊穿着舊西裝的白發老大爺,那老大爺被我一指還特帶勁的笑了起來,露出他僅剩的三顆牙齒,我頭皮一陣酥麻,喬燃卻不以為意,“真善美是人類永恒的追求,不分性別不分年齡。”

我發現我真的徹底敗給他了。

到了餐廳,一進去我就被這環境唬住了,東南亞風情迎面而來,餐廳猶如小森林,關鍵是還有我喜歡的噴泉,流水聲仿佛讓人置身大自然,穿着考究的服務員端着檀木的盤子從裏面出來,我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是高消費,我對着喬燃的背影默默說了三個字:算你狠!

我無暇顧及這裏的美好環境,正沉浸在荷包出血的痛苦中,一個穿着黑色緊身T恤理着小平頭的男人不知道從哪個地方跳了出來,對着喬燃龇牙一笑,長臂一伸,頃刻間喬燃就被他無死角的抱住了。

我見喬燃一副很受用的姿态,兩個人在一起的樣子像是在耳鬓厮磨,我心裏一陣叨咕,這架勢怎麽感覺像久別重逢的情人啊?

那男的個子不高,身材卻是鍛煉的格外強壯,豐滿的胸肌都快要把他的緊身T恤撐爆了,很明顯的能看到兩個凸點,這麽露骨風騷的穿着……

我腦海裏已經開始在放斷背山的電影了,喬燃從穿着緊身衣的男人懷裏出來,回頭看我,“你站得那麽遠幹嘛?”

那個緊身衣男人這時才看向我,臉上的興奮戛然而止,表情活像被悔婚的新娘滿含幽怨。

我挪着小碎步幹巴張臉走了過去,不敢直視緊身衣男人的胸部,頭昂的高高的看着男人頭頂上如釘子般立起來的碎發,我主動打招呼,“你好,你是喬燃的男朋友吧?”

剛說出口我就傻了,我還真是藏不住話,心裏想什麽嘴巴裏就說出來了,我見那男的臉由被悔婚的小媳婦立刻變成了被搶親的新娘,臉上露出驚詫與歡喜,沖我妩媚一笑,“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的靈魂顫抖了,“知道了這種核心機密,我有把嘴巴閉緊的覺悟,你們放心。”

喬燃的聲音冷冰冰,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個蠢蛋,“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還沒到三秒,一個穿着黑色長裙的高挑美女就出現在緊身衣男人旁邊,纖長的胳膊摟住緊身衣男人的胳膊,聲音柔媚如志玲姐姐,“喬燃,你這個大忙人怎麽有空來我們這兒啊,老公,你還不好酒好菜招待着,呀,還帶女朋友了啊。”

我尴尬的嘴巴都合不上了,為我剛才的思想不單純感到羞恥,聲音發蔫兒,“嗨,美女,你好。”

高挑美女大方的和我握手,“第一次見面,我叫林悅樓。”

她的手溫潤細膩,面對她的大方我反倒不好意思,“我是薛小蠻,是喬燃的同事。”

美女哦了一聲,捂着嘴巴做嬌羞狀,“不好意思呢,是我意會錯了。”

我也想做捂嘴嬌羞狀把剛才的尴尬一帶而過,可惜我就是沒這嬌柔的天賦,我怕我做出的效果像是讨打的金剛,“我剛才也意會錯了。”

緊身衣男人沖我哈哈大笑,白牙晃的我眼暈,“沒關系,我是喬燃的高中同學蔣晨,早知道你今天來,我就準備一捧鮮花了。”

喬燃在一邊突然插話,“她不需要你送。”

林悅樓聲音微揚,“哦?你吃醋了呀,我還沒吃醋呢。”

喬燃卻像是沒聽見,“因為她就像一朵花。”

我被誇自然開心,卻不曾想他又加了兩個字,“如花。”瞬間我由天堂到地獄。

我咬牙切齒,“喬燃,你能不打擊人嗎?”

蔣晨哈哈笑了起來,“他就這德性,損人利己,我上學那會兒的綽號就是他給我取的,整天損我,可惜我卻犯賤啊,跟他還成了好朋友。”

喬燃一臉漠然,“好字多餘了。”

林悅樓嗲嗲的聲音取笑起她的老公,“怎麽樣,又犯賤了吧?”

蔣晨卻将犯賤進行到底,“他是越親的人損的越厲害。”

我想想自己的遭遇,我被損成這樣還是我的造化了?我的造化還不錯,他們這麽好的關系今天總不要我掏錢包了吧?

席間我才知道,蔣晨早兩天就約了今天的飯局,喬燃剛才的種種完全在把我當猴耍,真是只老奸巨猾的狐貍,我看着燈影下他狹長入鬓的眼角,還有标志性的尖下巴,白白的皮膚,可不就是只修煉成精的狐貍嗎?

我本無意參加他們的聊天,因為他們的交集裏壓根兒就沒我所了解的,氣氛輕松愉快,喬燃完全不似以往的模樣,活潑的像個大男孩,也許只有跟好朋友在一起,才會難得露出這樣惬意随性的面孔吧。

我選擇了悶頭吃菜,這裏的酥蓉蝦球和海鮮是一大特色,在重慶遍地的火鍋和麻辣菜裏算是冷門,我對麻辣不敏感,偏好這口,于是吃的不亦樂乎。

眼看我面前的蝦球一個個進了我的嘴巴裏,本在聊天的喬燃不幹了,“我只是眨了幾下眼睛,這盤菜就沒了。”

我看着他面前的一盤店裏的特色酥香燒餅,“我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這盤燒餅就剩一個了。”

他見我伶牙俐齒,卻不以為然,“跟你一起吃飯,別人都別想吃飽,你真是一個怒放的生命。”

我卯足力氣應仗,完全抛棄了所謂的距離感,“跟你一起吃飯,別人不吃飯都被氣飽,你真是一個讨厭的……大燒餅。”

蔣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喝的飲料都快嗆着,直對着我,“小蠻,好樣的!哈哈,我終于找到喬燃的綽號了,大燒餅!”

喬燃的臉烏雲密布,轉臉看着我,一字一句,“你別以為今天是吃白食,待會兒結賬去。”

我的得意頃刻消失,筷子上的蝦球應聲落盤,喬燃的魔音再次響起,“你得了肌無力啊,一天浪費兩次糧食。”

識時務者為俊傑,血汗錢為大,我認栽,“喬總監,我有罪,有很深很深的罪,我不該給你起大燒餅這個綽號……”

蔣晨和林悅樓哈哈大笑起來,喬燃終于被我惹毛,沖我落下重重兩個字,“閉嘴!”

林悅樓問我,“你第一次來重慶?”

我點頭。

蔣晨沖着喬燃提議,“多玩兩天,你也帶人家出去玩玩,別光顧着工作,重慶好吃的好玩的海了去了,順便帶她去渣滓洞進行下愛國主義教育。”

喬燃一本正經,“不去,她膽兒小,想象力又豐富,不适合去渣滓洞那種地方,吓傻了你治嗎?”

我無語。

蔣晨再接再厲,“那去磁器口啊,比後海熱鬧多了,小吃多,小玩意兒也多。”

“不去,人太多,她又喜歡到處亂晃,我可看不住她,她那個智商走散了就難辦了。”

我徹底無語,不去就不去,非得找各種借口來埋汰我。

蔣晨氣的直撓頭,“靠,看你這架勢不是她親爹就是她老公,哪來這麽多顧慮,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喬燃懶得搭理他,“就知道胡說八道。”

蔣晨突然雞賊的笑了起來,“依我對你的了解,你一說胡說八道,心裏就開始樂開花了,還不承認!”

喬燃掃了他一眼,“一邊兒去。”

蔣晨頓時笑的樂不可支。

我卻不合時宜的想起了那次請他去小雅吃飯時的畫面,我說他嘴唇粉嘟嘟的時候,他輕柔的落下的那句胡說八道。

那時的氣氛頗為怪異,難道真的如蔣晨所說,他說胡說八道時心裏就樂開花?

他就這麽喜歡喬嘟嘟這個稱號,喜歡到不讓我改?!

不可能,喬燃那麽愛臭臉毒舌,哪可能這麽幼稚,一定是我想多了,蔣晨只是随口說說,我怎麽能發散思維當了真?

不想這些有的沒的了,吃飯!

林悅樓卻不讓我好好吃飯,突然滿臉暧昧的看着我,“小蠻,此時此刻你有什麽想法,是不是覺得喬燃考慮的很周到對你還不錯?”

我腦袋差點耷拉下來,“被自己的領導當弱智對待,我不得不承認,人生就是一場虛空。”

蔣晨和林悅樓一陣爆笑,喬燃也笑了,還真是難得見他如此放松的模樣。

總算結束了所謂游玩的話題,其實喬燃不說我都知道,他這個工作狂怎麽可能帶我去逛去玩,我可從來沒有這樣的奢望。

蔣晨一臉好奇的問我,“你的名字叫薛小蠻,薛蠻子是不是你爹啊?那個天使投資人?”

我搖頭,這家夥腦洞也太大了吧。

林悅樓溫柔淺笑,“小蠻估計跟我一樣,從小到大都沒什麽重名的,不像蔣晨和喬燃,到哪兒都有重名的!對了,喬燃的名字我好像在電視上還看到過。”

蔣晨卻要和自己的老婆擡杠,“看來你們是不知道,現實生活中越是厲害的人,名字越是通俗常見。你看人黃曉明,小學課本上都有曉明,人家不是一樣成了大明星。還有李剛,你看人家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全中國人民都知道了。”

喬燃笑了笑,“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林悅樓不滿道,“那你倆的意思是我們這些人就不厲害咯。”

蔣晨一臉讨好,“哪有哪有。”

喬燃卻突然開腔,“多慮了,成為厲害之人的夫人,也是一種長處。”

林悅樓先是高興,緊接着發出奇怪的聲音,“哦……我明白了。”

蔣晨也跟着作怪,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我,“厲害之人的夫人……哦,我也明白了。”

我忙搖手,才不上他們的當,“不要看我,跟我沒關系。”

蔣晨沖喬燃擠眉弄眼,“如此不純潔的企圖這麽快就招了?”

喬燃對着蔣晨,“村姑,你可以閉嘴了。”

原來蔣晨的綽號叫村姑,喬燃到底是什麽腦袋給一個肌肉男取村姑這樣的綽號?

很顯然蔣晨沒想到喬燃會把這難聽的綽號說出來,臉一陣紅,胸前的肌肉一挺,手捏成拳頭狀對着喬燃,“哥再也不是當年的弱小少年了,哥練了肌肉,哥誰都不怕了。”

喬燃看了他一眼,“別挺你的D罩杯了,衣服要破了。”

蔣晨咬牙切齒,“哥作為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就不信收拾不了你!”

喬燃看都不看他一眼,“你不要用行動來證明你胸大無腦。”

蔣晨崩潰。

林悅樓笑聲如銀鈴,一點也沒幫她老公的意思,只是問我,“小蠻,你怎麽跟他共事的,他在你們公司是不是人民公敵?”

我搖頭,有苦難言。

蔣晨向我投來救援的目光,“有什麽話不敢說呢,哥們兒在這罩你,給你機會吐苦水。”

喬燃一副悠然自得,好像批判對象壓根兒就不是他,他置身事外的看着我,“随便說。”

我看了他一眼,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吧,說就說吧,當然不能實事求是,要不然以後有的是小鞋給我穿。

我打了下腹稿,“喬總監這個人吧,面冷心善,深得公司全體員工的尊敬與愛戴,他樂于助人,樂善好施,自從他來到我們公司,我們都跟着他過上了小康的好日子,原本想買拖拉機的同事都敢勒緊褲腰帶買奔奔兒了,生活層次的提高那不是一星半點兒。最難能可貴的是,他為人仗義,勇于跟惡勢力搏鬥,就像歡哥唱的——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他在我們心中就是大神的存在,全身都散發着耀眼但低調的光芒。”

席間鴉雀無聲,半晌喬燃才轉過頭來,看着我的眼睛,很認真的說,“為了一頓飯錢你還真是什麽話都能說的出來,辛苦了,但是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光芒既然耀眼它怎麽做到低調的?”

我無奈于他的咬文嚼字,只能絞盡腦汁,“呵呵,大神你還真是不懂民間疾苦,拍馬屁的人本來就夠辛苦了,別抓着不放了,可能你發光的時候一個人在衛生間吧,大家也看不到,那不就低調了嘛。”

喬燃垂下眼角,一副受不了我這個蠢蛋的表情,但嘴角卻滿是收不住的笑意。

蔣晨和林悅樓早笑得不見眼了,形象全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哪個道兒上的啊,小蠻,我快被你逗死了,你就是個開心果兒你知道嗎,對了,你有男朋友嗎?”

我看着蔣晨那張笑得開花的臉,“沒。”

“你別告訴我你沒談過戀愛啊?”

我搖頭,“我談過啊,剛分。”

林悅樓拍了一下蔣晨,“你這大嘴巴什麽都想問,女孩子家家的事你少問。”

蔣晨大白牙笑得直晃眼,“我這不是關心她嗎?要是沒人,正好跟喬燃湊一對呗,趕緊結束童子身。”

燈光下,喬燃的臉上竟然泛起了可疑的紅暈。

我的心卻像被炮擊了一樣,童子身?!我不相信的表情讓敏銳的蔣晨察覺到了,他饒有興趣的問,“怎麽樣,有沒有興趣調(教)下沒見過世面的雛兒?”

也許是氣氛過于輕松,我的話竟然不經大腦脫口而出,“他有對象了好吧?”

可是說完我就想掐自己大腿,人家上次吃火鍋明明說自己沒有女朋友的,我幹嘛要拆穿他?這下尴尬了。

這回輪到喬燃看着我了,狹長的眼睛裏閃爍着不明朗的情緒,“誰?”

我一個頭兩個大,大哥你自己談對象你都要我替你說啊,你到底是想故意隐瞞還是害羞啊。我低聲道,“這是你的私事,你還是自己說吧,我來說不太合适吧。”

喬燃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你要是不說,我又怎麽會知道。我給你權利,盡管說。”

林悅樓這一邊好奇的催促,“哇,看樣子很有故事哦,小蠻快說,到底是誰呀。”

我已然被趕鴨子上架下不來臺了,既然他要求我說,也不怕我拆他的臺,那我也沒轍了,只好說出實情了,“情人節那天你不是跟一個富婆吃飯嗎?”

蔣晨的表情活像是八卦小報的記者,眼睛往上一挑,“哦?喬燃,你真不愧是個大燒餅,被包養啦?這麽風騷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

喬燃聲音低沉卻像是一枚重型(炸)彈,“那是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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