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記耳光

衛珩一路快馬回了晉陽城。

到了楚家門口,下了馬,直接就進了大門。

楚家門房的人都是認識他的,想上來問一句,不過看着他黑着臉,急匆匆的的模樣,就猶豫了。

衛珩對楚家當然是極熟悉了,是邁開大步就往內院走。

剛過二門,楚福迎面匆匆走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衛大人,請留步!”楚福态度恭敬的拱手道。

衛珩微停步看了眼楚福,楚福已在楚家做了近十五年的管家。

他在楚家的那三年,楚福從未把他看做寄居在楚家的外人,對他就像對楚渝等都是當做親近的主人家尊重。

這次他回晉陽城,來楚家,楚福對他态度就像是他出去游歷的幾天,是不見任何生疏的。

可是今日站在他面前的楚福卻是明顯不同了。

行為舉止看上去是很恭敬,但是臉上的怒氣都有些掩飾不住了。

衛珩微微一愣,可是他現在無心管楚福是怎麽回事,他可是着急要去看楚戚戚呢。

衛珩向楚福點頭打招呼:“福叔,我要去看戚戚。”

說着邁步又往裏走。

楚福卻搶上一步,又攔在了他的面前。

“衛大人,我家大小姐今日有事,不能見客,還請衛大人見諒。”說着一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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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楚福這是在攆他啊。

衛珩皺了眉頭看着楚福,耐着性子道:“福叔,我聽說戚戚墜馬了,我要去看她。”

楚福卻是沒有讓開身子,聲音冷淡:“衛大人既然知道大小姐墜馬受傷,就該明白大小姐此時正在救治,不便見客。”

見客?他怎麽成了客人了?

若是別人,衛珩根本不會與之墨跡,早就動手了。

可此刻他只能耐住火氣,提高聲音道:“福叔,我說要去看戚戚。”

說着,腳下一挪步,身子一扭,就繞開了楚福,然後運功提氣向前一縱,就躍出去一丈多遠。

楚福在後面就追,嘴裏喊着:“衛大人,你這是私闖民宅。”

什麽私闖民宅?

……老子這是回家。

衛珩腳下不停,轉過回廊立柱,便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以衛珩的武功,如今江湖上能近他身的人都不多了,更何況是撞到他。

只是今日這立柱擋了他視線,他又一味着急往前走。

而對面的人看他過來,也沒躲,就像特意撞上來。

衛珩下意識的就使出鐵布衫的功夫來,全身運氣,衣服鼓起。

就聽對面的人啊呀一聲,跌倒在地。

衛珩聽着熟悉的聲音,定睛看去正是楚渝。

诶呀,竟然誤撞大舅哥了。

衛珩忙低下身去扶楚渝:“阿渝,你沒事吧。”

“你別動我!”楚渝坐在地上,左手撐着地,右手捂住胸口鬼叫一聲。

衛珩吓了一跳,手停在半空中。

“咳咳!”楚渝猛地咳了兩聲,右手緩緩的、顫微微的擡起,指了衛珩。

“太傅大人,您私闖民宅,還打傷于我,您這是想做什麽?”

“你受傷了?”衛珩聽了,忙緊張的蹲下察看。

楚渝擋開他的手,翻着白眼,有氣無力道:“我現去全身上下都疼得厲害,怕是五髒六腑都受傷了。”

五髒六腑都受傷了?還內傷?怎麽可能!

剛才他連一成功力都沒用上,而且楚渝當年也曾跟元真練過兩天功夫的,身子其實要比普通人要好上很多。

故此衛珩一聽楚渝這話就知道他是在說假話呢。

真是白被他吓了一跳。

“好了,阿渝,你快起來吧。”衛珩伸手要去拉楚渝。

可是楚渝卻是不起來的,他躲開衛珩的手,嘴裏不住的哼哼:疼啊、疼啊。

這時楚福趕了過來,看見地上的坐着的楚渝,是大驚失色一下,撲了上去,把楚渝抱在:“少爺,您這是怎麽了?”

楚渝靠在楚福身上,氣息微弱:“我被衛大人打了,受了極重的內傷,怕是活不久了~”

說着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楚福擡頭看衛珩,激憤道:“衛大人,楚家當年可是一心一意的待您,您怎麽竟然如此行事,把我們大少爺給打成這樣了。”

衛珩焉不知楚家跟外人幹仗時經常用的這些套路,楚瑜最是善于碰瓷兒的。

只是沒想到今天碰瓷到他身上來了。

衛珩看着他們兩個人演戲作筏,無奈道:“好了,阿渝不要鬧了,戚戚現在怎麽樣了?”

奈何楚瑜就閉着眼睛,一副昏迷不醒的樣子。

“诶,你這人!”衛珩惦記着楚戚戚,心中着急,便不再理楚渝,擡腳就要從他腿邊跨過去。

可是卻被楚福一把拉住了袍角,:“衛大人您不能走,您看看我們家少爺該怎麽辦。”

……問他怎麽辦?

這還演上個沒完沒了。

如今,衛珩體會到那些個被楚渝碰了瓷兒的人的心情了。

真是胡攪蠻纏氣得你肝兒疼,還讓你有苦說不出來。

可是他也不能跟自己大舅哥來硬的。

只能耐着性子道:“好了,阿渝、福叔,你們就不要再和我演戲了。”

“什麽演戲啊?”随着話音,回廊處走過來一人,正是楚祖蔭。

楚祖蔭看了半躺在地上的楚渝,是大驚失色:“阿渝,你這是什麽了?”

楚福像是等來了主心骨一般,嗚咽道,“老爺啊,衛大人私闖我們侯府,還把大少爺給打傷了。”

楚祖蔭瞪着眼睛看向衛珩,厲聲道,“衛大人,你這是做什麽?是覺得楚家好欺負嘛。”

衛珩看着疾言厲色的楚祖蔭,這老丈人和大舅哥怎麽還一條龍的跟他演上了。

可是他也不能跟自己老丈人發火,只能好言好語道:“楚叔,我怎麽能傷阿渝呢,阿渝沒事,倒是戚戚現在怎麽樣了?”

楚祖蔭和楚瑜都是非常疼愛楚戚戚,這時他們沒陪在她身邊,看來楚戚戚的傷勢應該不太重。

可就見楚祖蔭板着個臉:“衛大人慎言,我兒都已經倒在地上了,你還說他沒有受傷,這不是睜着眼說瞎話嗎?

還有小女雲英未嫁,您不好這樣直接稱呼她的名諱吧。”

……诶?

衛珩剛才一心着急楚戚戚墜馬的事,此時才有點反應過來,楚祖蔭和楚渝對他的态度不對啊。

這是明顯把他當成外人甚至是敵人一般對付了。

而且先下手為強,愣說他把楚瑜打傷了,把他給弄進坑裏了。

衛珩驚疑的問道:“楚叔,你們這是怎麽了?”

楚祖蔭冷哼了一聲:“衛大人,本侯可不是您的叔叔,您不要叫錯了。

還有本侯得趕快找人來救治我兒,衛大人您就先請吧。

不過衛大人,若是我兒無事便罷了,若是有事,我楚家還得找衛大人理論理論!”

衛珩可沒想到,楚家這是要跟他翻臉了。

衛珩一下子便着急了,忙道:“楚叔,我今天沒有看好戚戚,的确是我的錯,不過我已經派手下人去查戚戚落馬的事情了,若是其中有人在做手腳,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可是楚祖蔭臉上絲毫沒有意動:“衛大人,小女的事情,我楚家自會處理。今天我府事多,大人還是先請了吧。”

這一而在再而三的攆人,衛珩不明所以,站在那裏竟有些不知如何行事了。

正在這時,就見林氏帶了丫鬟走了過來。

衛珩這可是見到救星,林氏對他一直都是最好的。

衛珩也不管老丈人和大舅子了,直接一步就跨到了丈母娘面前。

“楚嬸,戚戚怎麽樣了?”

可是就見原來對他一向和藹的林氏,今日臉上卻無一點笑意:“煩勞衛大人挂心,小女沒有什麽事情。

但今日我家的确事多,不适合招待大人了,改日再設宴請您吧。”

……林氏竟也攆了他。

林氏是楚家的當家人,她也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是擺明了态度,要徹底與他劃清界限啊。

“楚嬸,為何要這樣說?我做錯什麽了嗎?”衛珩的心拔涼拔涼,有些委曲的問道。

可就見林氏嘴角露出一絲譏笑:“衛大人真不愧在官場上歷練這些年,這行事真是合了那句:貴人多忘事,您剛剛做下的事,怎麽還還問我呢?不過我剛才也說了,今日我家事多,大人您還是請回吧。”

……他剛剛做了什麽事?

衛珩有心再問,可是看了楚家人的态度,就知道也問不出來什麽了。

他也不好再死打爛纏,悻悻的向林氏和楚祖蔭行了禮。

可林氏和楚祖蔭,連他的禮都沒受,都是往旁邊側了側。

衛珩如喪家之犬似的灰溜溜的離開了楚府。

他新買的宅子離楚家只有一條胡同,轉個彎兒就到了。

衛珩進了府門就想派人去找李雲成,讓他幫忙去楚家問個明白。

可這時,府裏的管家便迎了上來。

衛珩是臨時在晉陽城開了這麽一個府邸,也沒從外面買人,管家是從他的黑龍旗裏調出來的校尉,其他小厮的就是軍隊裏的兵卒。

“大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将那兩個女子送還給楚府了!”

管家還是軍隊中的作風,對衛珩下的命令是令行禁止,不敢有一絲差錯。

“兩個女子?”衛珩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那兩個叫月嫣的姐妹,大人不是吩咐今天下午把她們送還給楚府嗎?

屬下已經在一個時辰之前把人送回去,并按照大人的交待,告訴她們是因為大人要與楊小姐成婚,才把他們返回楚家的。”

……诶呀!

衛珩是懊惱的一跺腳,徹底明白楚家今日對他的态度是怎麽回事兒了。

管家就見他家大人一腳在地面上跺出一個坑來。

然後就像拉磨的驢一般,在院子裏轉起磨磨來,嘴裏還念念有詞:怎麽辦?怎麽辦?

衛珩如今是後悔莫及啊,他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他本想要楚戚戚吃醋,可是計劃沒有變化快,楚戚戚墜馬,沒工夫吃他的醋了。

而他又在這當口,把月嫣姐妹用這種理由送回楚家了。

月嫣姐妹定是把他要與楊纖雲訂婚的假話說給楚家人了。

楚家人當了真,所以剛才對他是那種态度。

他得趕快跟楚家人解釋這件事,可是該如何解釋,才能讓楚家人明白,這是他弄出來的一場誤會。

诶,他怎麽會一時腦抽,想出這麽一個倒黴主意呢。

衛珩自己當然意識不到,他這個就是那些青樓妓院中的女子們争風吃醋時常使的手段,那種場合見多了他便記住了。

管家就見平時英明睿智的衛大人,終于不轉圈兒了,而是站在院中的槐樹下拿腦袋直往槐樹上撞。

咚咚咚的,把槐樹都撞得直搖晃,樹葉都沙沙的掉了下來。

他家大人這是練鐵頭功呢?

可管家還不得不上來又問了一句,:“大人,那些箱子還往太守府那邊兒運嗎”

衛珩側臉看去就在地上放了一排梨花木的箱子。

他當時想做戲得做全乎了,這些箱子裝得是一些金銀珠寶,就當做聘禮往太守府裏送。

其實不是送給楊纖雲,都是送到太守府他原來住的院子裏。

但這時候還送什麽送啊。

衛珩黑着臉一擺手,“都放回庫房裏去吧!”

可正在這時,就聽大門口一陣喧嘩。

衛珩擡眼看去,就見楚戚戚快步走了進來。

……戚戚!

衛珩以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睛,定睛看去真的是楚戚戚。

他是驚喜萬分,忙迎了上去。

就見楚戚戚的額頭紅腫了一塊,雖抹了藥膏,但襯着她如玉嬌嫩的肌膚,看上去還是讓人揪心的很。

“戚戚,你怎麽不好生休息,還跑過來,快點進屋,仔細傷口受了風。”衛珩心疼道。

說着用手就要摟了楚戚戚的肩膀。

可楚戚戚身子往旁邊一側,躲開了他的手。

又伸出她白嫩小手,勾了勾拇指。

這是原來小楚戚戚和少年衛恒之間的固有手勢。

那時衛珩個頭比還沒有發育的楚戚戚高出很多。

小楚戚戚這樣勾手指頭,就是讓衛珩低下頭,她有話要與他說。

今日衛珩又見到這個手勢,忙低下頭,臉沖向她,雙眼平視:“戚戚,你要說什麽”

但是他沒有等來她的話。

院裏的衆人就見楚戚戚,忽地擡起了手,掄圓了胳膊,是狠狠的給了弓着身子的衛珩一記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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