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聽了這話, 阿音一個沒忍住,橫了冀行箴一眼。
冀行箴搖頭失笑,“怎麽?不信?”頓了頓又道:“要我說,這花可遠不及你好看。”
阿音聽他包子長包子短地叫了許久,乍一聽他誇贊, 直覺上就覺得不太靠譜。左思右想不知如何應對才好, 最終憋出一句:“多謝殿下高贊。”還順勢朝他福身行了個禮。
冀行箴沒能躲閃住這一禮,心中不悅。細觀她神色,他抿了抿唇, 劍眉緊蹙,“你果然不信。”
阿音沒有必要騙他, 坦然說道:“确實如此。”又問:“殿下為何會忽然這樣說?莫不是尋我有什麽事麽?”
冀行箴想說那是肺腑之言。可是對着她全然不設防的眼神, 這些話到了嘴邊又沒能說出來。
畢竟兩人當年都還是孩子,且打打鬧鬧慣了,那時候的相處狀況與他剛才說話的語氣和态度都截然不同。
但是有些事情沒法解釋。越解釋牽扯越多。
他不願用謊言來遮掩,故而只能沉默以對。
阿音見冀行箴沒有回答, 就也沒有多說什麽。
這時候旁邊傳來幾聲鳥叫。
冀行箴知曉那是火青他們提醒的聲音,快速俯身趁着女孩兒不備,他在她額上落下一個輕吻。
“往後我會盡量尋機找你。”他低聲快速道:“你需要什麽,或者是有什麽事情不好辦妥,都可以找了雲峰或者徑山, 讓他們轉告我。”
雲峰和徑山是看着他們兩人當年關系有多好的。且這二人對他衷心的同時,也很喜歡阿音。故而冀行箴讓她去尋他們,想必他們為她做事也能盡心些。
阿音不知冀行箴的諸多顧慮和思量, 但她知道,他為了見她這一面确實花了不少心思。
旁的不論,單就這一份心意,她還是很歡喜的。就好似回到了兒時兩人相伴的時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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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殿下。”她微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真的什麽也不缺少。”
雖然這話客套疏離了些,但她起碼明白他是為了她。這樣想着,冀行箴的心裏好過了些,微微颔首,準備離去。
剛一邁開步子,卻用眼角餘光看到女孩兒在擡起袖子擦額頭。
冀行箴又好氣又好笑,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怎麽?嫌我髒?”
不過是很輕的一個吻罷了。居然要擦幹淨?!
“倒也不是。”阿音沒想到他會突然折回來,慢吞吞地道:“好歹也長大了。這樣不太妥當。”
“沒什麽不妥當的。”冀行箴說着,握了她的手在掌心輕輕摩挲着,“記得。這事只能我來做。旁人不行,我可以。習慣了便好。”
這話聽着有種不太對勁的感覺在裏面。
阿音猛地擡頭望向他,“你這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催促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來人了。快快快。”
冀行箴再不敢耽擱,快速在她額上再次落下一吻,這便旋身而走,疾步朝外行去。
阿音回到衆人身邊的時候,冀行箴和姜大人的第二局對弈已經進行了一半。
姜成珂看到阿音的花環後很是贊嘆,又拉了阿音在旁挨着她坐。
姜成珂先前讓人備了瓜果點心和茶水,還讓人搬了椅子到這邊,為的就是方便在棋局旁看着。此刻看阿音回來了就偷偷塞給阿音了一把冬棗。
“咱們悄悄吃。”姜成珂把聲音壓得很低,很輕地說道:“我爹不讓在太子面前吃東西。說是不夠敬重,會冒犯了殿下。”
說着話的功夫,她快速塞了一個冬棗到嘴裏,雙唇緊閉慢慢嚼着,還丢給阿音一個“計謀得逞”後心滿意足的眼神。
阿音看她兩頰鼓鼓的樣子覺得有趣。但看姜大人正認真對弈也留意不到這邊,就也學着姜成珂的樣子快速塞了顆到口中。
比較悲催的是,姜成珂吃的時候沒人看。她吃的時候,冀行箴的目光總是往這邊掃過來。
剛開始阿音還顧及一下,正襟危坐。到後來看他頻頻如此,她就懶得再裝腔作勢了,索性當作沒看見他的眼神,慢條斯理地把棗兒吃了。覺得很甜,還又多吃了幾個。
好不容易一局結束,冀行箴和姜大人開始談論起剛才那局棋。
姜成珂抱了阿音的手臂哭訴:“太子殿下果然神通廣大。我就偷吃兩個棗他都能發現,一直用眼神來吓我。害得我後面那個沒敢嚼,只能含着,剛剛這局完了才趕緊咬了咬吞下去。”
阿音被姜成珂逗樂了,攬着她笑得不能自已。
冀行箴聽着她的笑聲,心情亦是愉悅。
姜大人看出他的心情轉好,問道:“太子殿下覺得剛才那局棋下官行得還算可以?”
“嗯。”冀行箴答非所問地道:“很好。”
姜大人捋須道:“那不如再來一局?”
冀行箴看看天色,又側耳細聽了會兒笑聲,颔首道:“再一局罷。”
這一局沒有下完冀若芙便來了花園。
看到阿音在,她顧不上和冀行箴打招呼,悄悄拉了阿音到一旁,問道:“阿音,你覺得明日我們再過來一趟的可能性有多大?”
“再來一趟?”阿音訝然,遲疑道:“怕是不能行了。”
俞皇後和晟廣帝再開明,也不可能讓二公主連續兩日出宮來。即便那是探望師長。
“不能啊……”冀若芙眼中滿是失望,咬緊嘴唇,手中帕子揪得緊緊的,指節都泛了白。
阿音看她這樣的狀況很是擔心,悄聲問:“芙姐姐有什麽為難的事情麽?”
“剛才那嬷嬷和丫鬟看得緊,有些事情我沒能問一問先生。我,太不甘心。”
“什麽事情這麽難問?”阿音見她神色間隐現痛苦,拉了她的手道:“要不然,姐姐和我說說,我去幫你問。我不行的話,就讓成珂幫忙去問?”
“這事兒,旁人都說不成。”冀若芙苦笑着喃喃自語:“他本是訂過親的,年紀又太大。按理說是我們的同輩人,偏又是六叔的伴讀……”
冀若芙欲言又止,最終閉了閉眼,頹喪地松開手,搖搖頭。
“沒什麽。”她輕聲道:“原是我奢望了。這事兒本就不能成。即便他答應了,父皇那裏我又怎能勸得動?”
阿音莫名其妙,有心想要幫忙,偏偏冀若芙什麽都不肯和她透露,而她又參不透其中的關竅所在。
冀若芙心裏的百般思緒無法言說,壓在心裏難受得很。片刻也無法在這裏多待,最終和姜家人道了別,匆匆離去。
阿音一路和她同行,見她在車子裏一直秀眉緊擰雙目緊閉地靠在車壁上,便沒有去打擾她。而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細思自己的諸多繁雜事情。
原本以為會這樣一路行至宮中。誰知車子駛了一段時間後,在一個轉角處将要轉彎的時候,馬車急急叫了一聲把馬匹快速拉住。車子猛烈地晃了晃而後停了下來。
冀若芙思緒被打斷,很是惱火,撩了車簾問道:“怎麽回事!”
“前頭有輛車子搶道,躲不過去只能勒馬退讓了。結果對方絲毫都不減速,小的這邊雖然拉了馬,卻沒能即刻讓它們停下。”趕車的公公急忙說道:“還望恕罪。”
冀若芙倒是沒有過多苛責他。只她原本心情就不太好,聽聞之後當即跳下了車子往對方那裏看去。
原來這是個丁字路口。兩方各自從兩個方向駛過來,都打算去到那同一條小道上。結果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冀若芙正要高聲呵斥,便見對方車簾子一掀,有兩人探頭而出。
一個是鄭惠冉。
另一個則是本來應當在宮中的冀茹。
冀若芙當即上前幾步呵斥道:“你怎麽在這裏!”
冀茹本是和鄭惠冉一同探頭看看究竟出了什麽事情。沒曾想一擡頭就聽到了二皇姐的聲音。
冀茹唬了一跳,一瞬間都忘了怎麽開口說話,讷讷道:“我就是、就是出來走走啊。”
“出來走走?”冀若芙心情不好,語氣就有些嚴厲,冷哼道:“我們是向父皇母後禀了此事,得了他們允許後方才出宮。那你呢?”
她這話讓冀茹啞口無言。
鄭惠冉在旁搶道:“我們自然也是得了應允。只不過不是皇上和皇後娘娘罷了。”
“哦?”旁邊有人悠悠然說道:“那我倒是想問一句。那你們是得了賢妃的應允,還是大皇兄的應允?”
冀茹先前只看到了阿音和冀若芙,就想着沒甚可懼的,故而辯駁。
但是看到冀行箴後,她知道事情怕是沒那麽容易糊弄過去,就拉了拉鄭惠冉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吵了,趕緊依着約定的時間送她回宮要緊。
可鄭惠冉是個壓不住脾氣的。
她祖母鄭老夫人最是疼愛寵溺子孫,最看不得孩子們受氣。平日裏在家孩子們皆是橫行無阻,單憑心意行事。
鄭惠冉在家裏霸道慣了,到了外頭也不肯吃虧。即便對方是太子,她也并未收斂太多。恭敬的表現做足了,行過禮,但是口中說的話卻不太客氣。
“是得了誰的允許又有什麽關系?”鄭惠冉對着先前問話的聲音來處道:“左右都是得了允許出的宮,想必是沒有什麽大礙的。”
“是麽。”冀行箴持缰策馬往這邊行來,“我倒是要聽一聽,你這個‘沒有大礙’的應允,是出自誰之口。”
他這樣說着,駿馬已經靠近了阿音的馬車旁。待到離阿音所在的馬車車窗挨到極近時,突然他指尖微動,原本藏在袖中的那物瞬間被他彈了出來,落在了阿音的懷裏。
阿音本想着他在這個緊張時刻丢過來的想必是什麽重要物什,下意識地就伸手去接然後仔細去看。
誰曾想,竟是一株水仙花。
白花黃蕊。色彩清雅淡然,很是漂亮。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嘿嘿嘿嘿~鮮花送美人~如果能有愛的麽麽噠就更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