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林如海聽着墨韻也有心情開玩笑了,也輕笑了一聲。只是想到賈母說要接墨韻他們去的事情,又斂下了笑容,皺着眉頭有些發愁道:“你外祖母那邊……”

墨韻聽得賈母,面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若是可以,她真想着一輩子都不去見賈家的那些人。然而,林家與賈家到底有着姻親關系,這是誰都否認不了的。

林家與賈家一日日變得疏遠也不過是私下裏的事情,面上大家依舊是和和氣氣。哪怕這次林如海發怒将賈家的婆子趕出去了,雖是賈家做錯在先,但畢竟只有奴才來了,賈家完全可以一推四五六,說是婆子們不懂規矩自作主張。

且雖賈敏去了,然而賈母畢竟還是林如海的長輩,這次想要接他們去的理由也十分的充分,要是什麽都不顧就推了,賈母随便參加貴夫人聚會時提一聲,林家的名聲怕是要壞了的。

還有一點便是,這京城畢竟是賈家的人更加熟悉,且元春還在宮中,聽說還是皇後身邊的女官,墨韻是注定要在兩年之後去京中參加大選的,若是得罪了賈家,在宮中必定是讨不了什麽好的。

思索了半晌,墨韻遲疑着開口道:“要不,讓女兒一人去罷?至于玉兒,不若說她身子不好,不可長途跋涉?”

林如海細細想了一番,卻是有些不同意,因此依舊皺着眉道:“這倒是一個辦法,只是,你一個人去,為父着實不太放心。”

墨韻倒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又仔細想了想,拍手道:“女兒倒覺得不錯,若是爹爹不放心,那不如多給女兒帶些丫鬟小厮,再随身多帶些金銀在身上。聽聞我林家在京城還有一座老宅?若是實在在賈家住不下去了,回老宅住便是了。而且早些入京城,女兒也能對京城好好了解一番,這麽來說,進京倒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聽着墨韻一番解釋,林如海皺着的眉峰漸漸散開,面上的不同意也消失了不少。

只是京中老宅多年未住,因此道:“你這法子倒是不錯。只是京中老宅畢竟多年未住人,還是要找些人先進去打掃打掃才好,怕是這段時間要委屈韻兒先住在賈家了。”似是又想到了什麽事情,林如海突然面上多了幾分笑意,道:“若是為父沒有算錯,為父怕是最多兩年便能帶着玉兒與平安去與你團聚了。只是還得先委屈韻兒兩年。”

聽得林如海再過幾年就能去京城,墨韻先是一喜,之後卻是有些擔憂,不由開口道:“爹爹怎麽會突然要回京城?莫不是……”接下來的話她卻是有些不敢說出口。

林如海見着墨韻先是歡喜,之後又是一臉擔憂,稍稍一想便明白她在擔心什麽,有些啼笑皆非道:“韻兒想哪裏去了。若是為父沒有想錯,再過兩年,今上必定是要找人接替我這巡鹽禦史一職。只要這兩年我不出差錯,回了京城,便是看在做了這麽多年巡鹽禦史的面子上,爹爹也能往上稍稍升個一級半級的。”

墨韻聽了也反應過來,一臉驚喜道:“這卻是一個好消息!那女兒便在京城等着爹爹了!”

父女兩人接着又在書房中好好商議了一番去往京城的各項事宜,許久之後墨韻才從林如海書房中出來。在出來之後便開始為去往京城做各項準備。

林如海在揚州把榮國府奴仆打出來的事情沒過多久便傳到了賈母耳中,倒叫賈母好好氣了一番。

然而京中除了賈家卻也有一人收到了這個消息,甚至比賈家還要早些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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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林如海倒真是有趣!”乾清宮中,今上水靖看着手中暗衛從揚州林府傳來的消息,不由失笑道。

一邊站着的黃衣少年本在和身邊的黑衣男子說話,雖男子冷着一張臉不理他,他卻說的一臉興奮。此時聽見水靖笑的這般開懷,不由向着水靖那邊探頭探腦,好奇道:“這信上寫了什麽,引得父皇這般歡喜?父皇也讓兒臣看看呗!”

水靖擡頭,看着少年,故作嚴肅道:“就你最好奇,你看看你邊上的瑞安,他怎麽就一點不好奇?”只是嘴上說着,手卻還是把紙條向着少年遞了過去。

少年一把接過了紙條,邊看便道:“那是三哥他太老成了!我這樣才是正常人的表現!再說了,”少年擡頭,嘴角挂着一絲壞笑:“您不就喜歡兒臣這樣嘛!”說完向着水靖眨了眨眼睛,又低頭繼續看了。

水靖被他這一番話說的搖頭苦笑,可仔細想想,他這性子倒也的确是自己寵出來的,自己也确是喜歡他這樣心性耿直,爽朗大方的,因此也只笑了兩聲便轉頭看向了少年身邊的黑衣男子。

“瑞安啊……”水靖叫到,一張英俊威武的臉上滿是欣慰與慈愛,與他本身的氣質一點都不搭,看了叫人發笑。水靖自己到沒發現這一點,還是保持着臉上的表情對着男子叫到:“瑞安啊,這次回京,你不準備再去西北了吧?”

被稱為瑞安的男子哪怕是在面對着水靖的問話時候也是一臉的面無表情,只是眼中有着一絲的濡慕,周身的氣息也較為平和。此時聽見了皇帝的問話,低聲答到:“回皇上的話,臣這兩年都不準備去西北了。”

水靖倒是對着瑞安好的回答有些不滿,假裝生氣道:“說了幾回了叫朕舅父,都說了一家人,莫不因着朕做了皇帝你就不是朕的侄子了?你再這樣朕可要治你罪啦!”

瑞安見着水靖一臉不虞,雖明白這是裝出來的,卻也知道這是好意,因此開口道:“舅父,臣最近兩年都不準備回西北去了。”

水靖聽了心中寬慰,笑着點了點頭道:“這才是一家人麽。”說罷笑了兩聲又開口道:“只在京中呆上兩年?”

一邊看完了字條的少年一臉歡快,把手搭在了瑞安的肩上,對着水靖道:“我可知道三哥為什麽只在京中呆上兩年!”說罷,一臉的“我知道我知道,快問我!”的表情看着水靖。

水靖哪裏不知道這小子,也沒打算讓他如願,板着一張臉道:“站直了說話!身為皇子,你這幅吊兒郎當的樣子像什麽?!”

少年也是常年被水靖吼的存在,此時聽見了水靖發火也不在意,只笑嘻嘻站直了身子道:“三哥啊,這是想娶妻啦!”

“你怎麽知道的?”水靖這次倒是真有些好奇了,轉頭看向了瑞安道:“之前讓瑞安娶妻他都推辭了,這次怎麽主動想娶了?”

瑞安聽了,皺着眉頭對着少年道:“別胡說!”

少年也不理會他,只對着水靖道:“還得多虧了這張字條我才能猜出來呢!這不是那林家的長女要來京城待選了嘛,三哥可等她許久了!知道她要來參加選秀,三哥哪裏還能錯過?”

瑞安一聽少年說的話,面上雖沒有什麽表情,身邊的溫度倒是降了不少,讓多嘴的少年好好打了一個噴嚏。

水靖也感受到了瑞安不想多說的想法,只是他也為着瑞安娶妻的事情愁了好多年,此時一聽有情況也是興奮地不行,忙問少年道:“林家長女?瑞安怎麽和她扯上關系的?”

瑞安身邊的氣息又冷了幾分。

少年跑到了水靖的身邊,躲在背後,一臉委屈,縮頭縮腦對着水靖告狀:“父皇你看三哥,那臉板的,和冰塊似的。要是我再說下去他定要打我一頓!”

水靖實在着急聽八卦,忙道:“奕兒莫怕,你三哥要打你,朕自然是為你擋着的,你趕緊把事情說說!”

得了水靖的保證,水奕喜笑顏開,先嘴甜奉承了一句:“知道父皇對我最好了。”這才接着說了下去:“這不是前兩年我和三哥去江南暗查甄家貪污的事情來着。當時查到了淮揚,想着淮揚鹽商衆多,說不定有什麽線索便在那住了下來。正好當時又是元宵,出去看花燈的時候我和三哥英雄救美了一次,三哥那是對人家姑娘一見鐘情啊!回來之後帶着人家姑娘親手給的荷包,這都快兩三年了都沒見換一個!”原來這少年與男子便是當初元宵出手助了墨韻的兩人。

那少年名叫水奕,乃是水靖第五個兒子。而被水靖喚作“瑞安”的男子,名為陸子秋,是水靖妹妹的兒子。

水靖的妹妹水沁淳封號承德公主,在上皇心中也是極有地位的。偏偏當年拒了上皇為她看中的人家,自己選了看起來一表人才的安平侯陸家的大公子陸世榮為夫婿。

這陸世榮卻是個斯文敗類,面上裝着翩翩公子,然則私底下最愛的便是混在那萬花叢中。剛娶了水沁淳時兩人也是一番恩愛,然而等到水沁淳懷了陸子秋之後一切都變了,陸世榮開始日日混在了脂粉堆中,姬妾一個個擡進了家門,庶子庶女也一個個得生。

上皇幾次想下旨讓兩人和離,卻不想水沁淳竟是死都不願意,便是在上皇面前還是不斷袒護陸世榮。上皇被女兒氣的仰倒,從此也再懶得去理會她。

陸家本也是從泥腿子發家的,老安平侯倒還好,雖脾氣暴躁些,但卻是極為明事理的,也知道自己兒子做的不大地道,平日也常常斥責,護着水沁淳。

然而他的妻子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潑辣村婦,原本突然之間成了侯夫人便有些飄飄自得。開始時見着兒子娶了公主,想着公主乃是皇家之人,因此還有七八分恭敬。

然而随着時間過去,眼見着水沁淳性子柔弱,怎麽欺負都不出聲,又是一心向着陸世榮,便也抖起了婆婆的威風。

叫她日日晨昏定醒什麽的就不說了,每日吃飯必定要她在身邊服侍着,知道自己兒子最愛美人,時不時還送兩個丫鬟過去。

若是老安平侯想要阻攔,她一屁股就能坐在地上嚎起來,句句都是什麽你上戰場打仗,我一人在家又要照顧上面老的,還要照顧下面小的!你吃香喝辣,我卻連糠咽菜都得省着給家裏人吃等等等等,只哭的老安平侯頭疼不已。

又見着水沁淳甘之如饴的樣子,面上也不再說些什麽,只暗地裏對着水沁淳稍稍照顧着些。

待到陸子秋出生之時事情已經變得更加混亂,光陸世榮房中妻妾已經有了十幾個,水沁淳完全立不起來,最多就是在一邊嘤嘤哭泣。

那些妻妾見着水沁淳如此行事也明白這是個好欺負的,平日裏仗着陸世榮的寵愛沒少欺負她。

待到後來事情越做越過分,有位姬妾竟是仗着自己的寵愛膽大包天想要弄死陸子秋,好讓自己的孩子做世子。

幸好這事情被老安平侯發現了,只是他也知道了這對夫婦的不靠譜,因此雖把那姬妾亂棍打死,卻也早早把陸子秋帶在了身邊教養。

陸子秋原也是念着自己的母親的,然而每次去見她時聽見的全是父親又怎樣了,自己又怎樣了,對于他的一句都沒有。因此時間長了,對于父母的渴盼也漸漸消了下去。

又過了幾年,老安平後身體不太好了,臨去世之際,他向着上皇上了一份折子,要求越過陸世榮将陸子秋立為了世子,并求着上皇對陸子秋多多照顧,在上皇同意之後,他便撒手人寰去了。也因着這份折子,陸子秋被帶到了水靖的府中教養,時間長了,到不像是陸家的兒子,反而像是皇家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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