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循着聲音,盛淺予不敢置信地轉過頭。
男人身高一米八五左右,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九分褲,身材是夏天單薄衣衫掩蓋不住的好。他的額前留有幾縷碎發,其下是一雙帶着微微笑意的鳳眼,雖帶着口罩,遮住了半邊臉,那種溫潤而又勾人的矛盾的魅力感卻是撲面而來。
想起昨天發短信時,顧桓還在Y國,看着眼前熟悉異常的男人,猶豫了下,盛淺予還是對着手機确定似的問了句:“顧桓哥?”
“是我。”見狀,顧桓眼中笑意更甚,點了點頭。
至此,盛淺予才終于确定了對方的身份。
她八年未見的竹馬,如今的當紅影帝,Z國形象大使。
将電話挂斷,見顧桓身後也拖了個黑色的大行李箱,想起昨天發短信時他還在Y國,盛淺予不由得疑惑道:“顧桓哥,你怎麽今天就回來了?不是說女王的壽宴要連續舉辦三天嗎?”
“恩,是要舉辦三天,兩國有時差,正好今天早上結束。”或許是夜色深沉的緣故,顧桓的聲音莫名帶了些許慵懶之感,他看着盛淺予,眼中滿是無奈的笑意,“盛阿姨打了電話給我,說某人把住戶卡落家裏了,不想A市多一只無家可歸的健忘小貓,就趕緊飛回來了。”
小時候,盛淺予吐字不清,老說自己是“潛魚”,顧桓喜歡逗她,便幹脆給她取了個昵稱,叫“小貓”。
兩人已然多年未見,最近幾年更是連電話也少有,說昔日密切的關系沒有生疏,那是騙人的。但顧桓卻仿佛察覺不到盛淺予的不自然似的,依舊如小時候那般與她開玩笑,此時,熟悉的“小貓”昵稱一出,更是瞬間讓她覺得放松了不少。
回想起二人兒時的點點滴滴,盛淺予的眼中也隐隐浮現了幾抹懷念的笑意,嘴中卻是埋怨道:“你還說我健忘,小時候,也不知道是誰老把作業落我家裏,每次都辛苦我跑一趟。”
顧父和盛父都是部隊出來的,骨子裏既有剛強血性,也有似水柔情。
因為盛淺予是女孩,盛父便把所有柔情都展現給了這一對他放在手心裏疼寵的母女,而顧桓是個男孩,個性本就好強的顧父對他的要求自然嚴格異常。
可偏偏,顧父在對顧桓要求嚴格的同時,對盛淺予這個兄弟家的女兒寵得不行,說是有求必應也不為過。而從小便被寄予厚望的顧桓,也只有在被盛淺予粘着的時候,才能和其他同齡孩子一般,自由地玩耍逗笑。
忘帶作業?怎麽可能,不過是找個理由,想見隔壁那只活潑可愛的“蠢小貓”罷了。
也正是因此,可以說,顧桓年少時所有的歡樂與自由,都與盛淺予密切相關,對她的感情自然不一樣。這也是他一聽說盛淺予忘帶住戶卡,當即不顧自己的忙碌與疲憊,女王的壽宴一結束,便趕忙坐飛機趕回國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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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還在緩緩下降,只聽“叮”的一聲,兩扇厚重的門敞了開,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物業在裏面立了塊牌子,言明電梯正在維修中,尚不穩定,大約明天才能恢複正常使用。
盛淺予怎麽也沒想到,她和顧桓多年後重逢做的第一件事,竟是一起爬樓回家。
而她更沒想到的是,居然還不能仙力作弊!
站在樓梯口,仰頭看了看層層疊疊的臺階,又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大行李箱和被盛母裝得鼓鼓囊囊的大旅行包,盛淺予突然覺得有點絕望。
顧桓就在一旁,他們從小熟悉,她要是突然表現出大力女的模樣,他肯定會覺得奇怪,而假裝就更不用考慮了。
一個野路子在影帝面前演戲?她用她那機智的大腳趾想想都知道會是什麽後果。
所以,不能用仙力的她,難道真的要把行李硬扛上去嗎?
這真是個令聞者傷悲的故事。
就在盛淺予認命地轉過頭,準備拎起行李,開始她的爬樓大業時,卻發現,顧桓不知何時已經把她的大旅行包背在了身上,兩個大行李箱也被一左一右地拎着,正在爬樓。
雖說盛淺予的确不想拎這麽重的行李爬10樓,但就這樣讓顧桓一個人負重幾十公斤地爬樓,她的臉皮也沒厚到這個地步。
“不用了,顧桓哥,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快步走上前,盛淺予伸手,試圖握住箱子上面的把,從而拎回自己的行李箱,卻沒想,顧桓恰好也往後縮了下手,她不僅沒能抓到把,反倒是不小心抓上了他骨節分明的手,陌生的溫熱驚得她頓時縮回了手,白皙雙頰克制不住地泛上兩抹緋紅。
顧桓顯然也沒料到這種發展,整個人都愣了下,而後迅速反應過來,笑着将背上的一大一小兩個旅行包取下來,遞給盛淺予:“是我想的不夠周到,忘了你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丫頭了。既然如此,那這兩個旅行包就交給你了,可以嗎?”
旅行包雖看起來鼓鼓囊囊,但其實裝的都是零碎物品,并不是很重。雖然是為了解圍,但顧桓還是體貼地只給了她最輕的行李。
接過兩個旅行包,盛淺予乖乖地跟在顧桓身後,看着他拎着兩個行李箱大步走在前面的背影,心中忍不住微微泛暖。
盡管多年未見,但他對她,還是一如過去那般體貼地照顧着。
雖不是親兄妹,但勝似親兄妹,說的大概就是他們之間的關系了。
因為當過兵,回來後又一直堅持鍛煉,對常人來說重得要死的大行李箱,顧桓硬是一手一個,直接一口氣拎上了10樓。
盛淺予深深覺得,敢讓身為“Z國形象大使”的“國民男神”給自己當苦力,她恐怕是全Z國第一人。
A市的天氣本就悶熱,方才又那樣劇烈運動,一到家,顧桓便熱得第一時間把空調打了開,順手摘掉口罩,露出了先前一直被遮住的高挺的鼻梁和弧度美好的薄唇。
打開冰箱,從中拿出兩瓶冷水,扭開瓶蓋,遞給盛淺予一瓶後,早已渴極了的顧桓便仰着頭“咕嚕咕嚕”地猛飲了起來。凸起的喉結随着他飲水的動作一動一動的,有汗從額上留下,滲入眼中,微刺,眼角立時暈紅一片。
真正有魅力的男人,即便是汗流浃背的模樣,也性感得過分。
顧桓只是把盛淺予當妹妹,又因為兩人五歲的年齡差,即便她已經成年,在他心裏,也還是小時候那個走兩步就嫌累、整天需要哄的“嬌氣包”妹妹,因此,行為上并沒有過分拘謹講禮。
倒是盛淺予,從小就顏控,此時,見顧桓如此模樣,更是克制不住地心髒狂跳起來,還是最後僅剩的少許理智讓她強行克制着自己轉過了身,背對着顧桓,小心翼翼地喝了兩口冰水,感受着那沁脾的冰涼,這才稍稍平複了躁動不安的心情。
喝過涼水,顧桓也感覺好受了許多,見時間已經很晚了,他也就沒繼續留她做客,而是從玄關處的櫃子裏拿出了備用住戶卡,将她和行李一并送到了對門。
知道盛淺予要來,顧桓早已讓人将屋子打掃了一遍,但因為這個住戶卡是一卡兩屋皆可以用,他的人氣又太高,怕住址被發現,他去Y國後就沒再找人打掃過。如今,差不多過去了一周,雖算不上髒,考慮到衛生,卻也是需要稍稍打掃的。
考慮到盛淺予到新地方的不适應,以及要了解周邊環境等原因,早在她來A市前,顧桓就特意推掉了一天的工作,空出來陪她。現在,倒是正好幫她打掃衛生,也不用擔心第二天精神不濟,沒法很好地完成工作。
自從經歷了兩年的部隊生活,又因為人氣問題,在A大讀書時顧桓一直都是自己住,生活自理能力在男人中絕對算得上佼佼者。此時,幫盛淺予打掃房間,動作竟是比她一個女生還熟練得多,并且專挑累活、髒活做,無聲地體貼她剛經歷了一段長途旅程的疲憊。
在顧桓的幫助下,盛淺予還沒感覺到累,兩室一廳的房子就被打掃完畢了。
将打掃工具放置好,顧桓脫下客用拖鞋,重新穿上自己來時的鞋,往自己家走去。
他站在門口,靜靜地打量着站在對面門口的女生。
女生杏眼澄澈,皮膚白皙,鼻梁翹挺,粉嫩櫻唇微彎時,兩頰會浮現一對嬌俏可人的小梨渦。就連方才與他對話時那副乖巧的模樣,也與小時候賴天賴地的嬌氣包性格天差地別。
“好了,從今天起,我們就又是鄰居了。”
許久,顧桓淺淺地笑了,輕揚的唇角仿佛是世間最美的弧度,語氣中帶了些許懷念的意味,低低的嗓音亦像是深沉夜間最撩人的蠱惑。
“晚安,淺予。”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