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19.6
賴明明頓了頓, 心中有些不确定, “是直接滾嗎?”
“難不成你還想趴一下再滾?”屏風後傳來屈檀栾隐壓着怒火的聲音。
賴明明撇了撇嘴, 連忙收拾行李,卷起自己的鋪蓋來了。
收拾好後,她朝裏輕聲道:“爺,我走了啊。”只是剛沒走出幾步, 又折了回來,“爺,我的賣身契呢?”
片刻後, 屈檀栾身着中衣, 從屏風後繞了出來,見她背着包裹, 眸色又是一冷,“你贖身的銀子呢?”
“我沒有錢啊,”賴明明搖頭, “爺您剛剛不是說‘那就滾’嗎?”意思不是說不用錢了, 讓她直接滾?
“東西放下!”屈檀栾低喝一聲,賴明明“呯”的一聲将東西丢了下來, 爺剛剛好像不是那個意思。
“你想走?”屈檀栾聲音帶着些危險氣息。
“不想。”賴明明連連擺手。
屈檀栾指着羅漢榻,“昨晚是誰跪在那兒抱着我的大腿說‘願意跟随在我身邊一生一世!不離不棄!以後就是我的人了’啊?”
賴明明默默看了榻邊一眼, 仿佛記憶重現,昨晚那個狗腿的人是她,她慚愧道:“是我。”
見她低頭認錯,屈檀栾收斂了怒氣, “說說看,為什麽要走?”若是讓他聽到和那個大福有關,看他不宰了她。
“爺,”賴明明可憐巴巴道,“我怕您追究我之前騙您的事。”
“你騙我什麽?”
賴明明唇張了張,這要是算起來,還挺多的,一時間也說不清楚呀。賴明明想了想,才道:“你們是什麽知道我是……的呀?”
“知道什麽?”屈檀栾不答反問。
Advertisement
賴明明不說話了,等下不會爺還不知道,她自己反而說漏嘴了吧。
見她這副謹慎的模樣,屈檀栾就知道她瞞着自己的事情多了去了。
“睡覺。”屈檀栾道,見她還呆在原地,道,“還愣着幹嘛?”
“沒有……我、我鋪床!”賴明明剛剛卷了鋪蓋。
“過來。”
“啊?”
她一走去,便被屈檀栾一把撈起,別在了腰間,下一刻就被丢在了床上。
賴明明頭都有些暈了,一坐起,驚恐地捂着自己的胸口,“你、你想幹嘛?”
屈檀栾上了床,一把将她拖到自己懷中,欺壓而上。
賴明明雙手撐在他胸口,小小聲道:“爺,這樣不好吧?”她知道,府裏的丫環好像是主人看上了就能上的那種,可是……
“怎麽不好?”屈檀栾高挺的鼻尖抵着她小巧的鼻頭,聲音低沉,十分暧昧。
賴明明咽了咽口水,憋了半日,才憋出一句,“我不喜歡男人。”
“這麽巧,”屈檀栾忽而輕笑,“我也不喜歡。”
賴明明心中“咯噔”一下,可是屈檀栾下一刻便放開了她,自顧躺好,“別打擾我睡覺。”說罷閉了眼。
賴明明側躺在床上,看着他,半晌,才拿起薄被蓋在了他肚子上,爺應該不會看上她吧?不過,他要是真對自己動手動腳的話……怎麽想都好像是他吃虧多一點。
這麽一想,賴明明原本緊繃着的身子輕松了下來,睡就睡呗,這床真的好舒服啊! 被子還好香!賴明明深嗅了一口,抱着被子翻了個身睡了。
屈檀栾微睜眼,看着她剛蓋在自己肚子上的被子被卷走。
她的睡相,好像真的很差。
昨晚他出去前,來點她的睡穴,而她的睡姿是——
被子踢到地上,兩只手張開放在腦袋邊,一只腳架在枕頭上,另一只腳架到榻沿上,還掀了衣服,露出白白的肚皮來,就睡着的模樣看起來還挺乖的。
賴明明很快就睡着了,像匹小馬似的,雙手抱着被子,雙腿也夾着,是不睡枕頭的。
屈檀栾手一伸,輕輕點了她的睡穴,她的呼吸綿長了起來。
屈檀栾利落起身,換上白日從來不穿的黑衣,從暗道離開。
不遠處的別院裏。
榻上,屈檀栾和虞不醫二人安靜地下着象棋。
虞不醫蒼白的手指輕夾着一只“車”,落到屈檀栾的“帥”上,薄唇輕啓,“将軍。”
屈檀栾這才回過神來。
虞不醫彎唇一笑,“心不在焉。”
屈檀栾靠在榻背上,揉了揉太陽穴。
虞不醫輕輕品着茶,不問他的心事,自顧說起了政事,“殿下數日前得了一個消息,賢親王妃的奶娘沈氏還活着。”
“賢親王妃?”屈檀栾想了一下,才回憶起了賢親王這麽個人來。賢親王晏仲賢是當今聖上齊和帝一母同胞的弟弟,死的時候好像才二十歲,賢親王還是後來齊和帝給他追封的。
話說當年,差不多是二十年前吧,當時還是太子的齊和帝犯下了滔天大罪,似乎是私鑄兵器,總之涉及到了篡位,先帝一怒之下差點廢太子。
當時齊和帝怎麽都不肯認罪,最後是他的胞弟、也就是當時的二皇子晏仲賢出來認罪,後來晏仲賢被先帝打入天牢,沒過多久便在牢中自盡了。
先帝去世後,齊和帝繼位成為了新帝,他不顧朝中大臣極力反對,開始徹查當年之事。其實當年是三皇子陷害于他,可是他和胞弟晏仲賢二人苦無證據駁斥,最後晏仲賢為了救他不惜出來頂罪,才保下了他的太子之位。
如今齊和帝成了皇帝,沒有證據便制造證據。此案徹查之後,齊和帝為胞弟正名,追封其為賢親王;而已經封王的三皇子則被貶為庶人,終生看守皇陵。
此後數年時間裏,三皇子留下的子女都因意外陸續去世,可見齊和帝手段之狠絕,又或者是,他恨透了三皇子,要讓他斷子絕孫。因為賢親王死得早,甚至沒有留下一兒半女。
其實賢親王本該有個孩子的,賢親王被打入大牢的時候,賢親王妃已經懷胎九月,臨盆在即。
賢親王在牢中自盡的前一天,他的王妃在府中生下……傳說是生下了一只血淋淋的白狐來,将接生的産婆都吓瘋了,産婆狂奔出去後大喊大叫,侍衛都制不住,最後不小心一頭撞在柱子上,血濺當場。
賢親王妃産後血崩不止,可在場的丫環婆子們都吓瘋了,沒有一個人留下來照顧她,後來齊和帝的人收到消息趕來時,她的屍體都涼了,死不瞑目。
此事傳得極其邪乎,事後,才有人發現賢親王妃的奶娘不見了,聽說是見王府落敗,從府中偷了不少細軟跑了。可是府中有下人說,賢親王妃生産時,奶娘還在場。
這些年來,齊和帝一直在暗中搜尋齊王妃的奶娘沈氏。
不過尋思間的事,屈檀栾淡淡一笑,“那她這些年到哪去了?為何到現在才出現?聖上召她了嗎?”他直覺沈氏目的不純,而且,聖上若問她當年之事,豈不由她紅口白牙謅來?畢竟當年其他人死的死,瘋的瘋。
虞不醫搖了搖頭,“沈氏沒出現,出現的是她的兒子,今年才十六歲,還是半個北涼人。”
“北涼?”屈檀栾微詫,北涼是個巴掌大的小國,與他們大齊最貧困的北地接壤,可北地較之北涼,卻算得上是富庶百倍不止了。北涼地勢荒涼,落後貧困,千個北涼人中都找不到一個識字的人,而且聽說……那裏的百姓們一年才洗一次澡,窮得屈檀栾都想像不出來。
幾十年前,北涼國還不算太窮,那時北涼國君曾派使者前來,表示希望能附屬他們大齊,可先帝嫌那彈丸之地太窮了,便沒有答應。而這些年來,北涼也越來越窮,只怕連個使者都派不出來了。
虞不醫道:“沈氏的兒子從北地一路乞讨而來,瘦得跟皮包骨似的,聽他說他出門的時候,還是夏末。”
屈檀栾眉一挑,走了整整一年?
“皇上召見了他,不知問了他什麽話,當晚就派了暗衛走水路往北涼去了,走得很急。”虞不醫低聲道,“我們猜測,是去接沈氏了。”
屈檀栾心生起一絲悲憫,點了點頭。
沈氏是賢親王妃的奶娘,以她的身份就算嫁個小門小戶當正妻都不是問題,怎麽可能會自願嫁到北涼那等貧窮之地?定是在半路上讓人拐賣了,去了異域他鄉,她一介婦人能逃出來才怪。還在那生了個兒子。
等等,屈檀栾心思一轉,她生了兒子,卻讓兒子在長大後長途跋涉前往定安?
這是不是證明,她在定安城中有心事未了,一直未曾放棄,所以才會這麽做?那沈氏之子是在她丈夫的同意下出門的,還是瞞着她丈夫偷偷離開的?
沈氏被拐到北涼那種不毛之地,不太可能遇到體貼良善之人,只怕是被糟蹋得厲害了。在兒子不見後,她還能活着嗎?
屈檀栾一時間心思百轉,問道:“沈氏兒子怎麽說?”
“沈氏子來到定安後,是直接找的太子殿下。”虞不醫盯着他道。
沈氏子來得正是時候,當今太子晏致遠愛民如子,那日正于城郊搭棚為郊外窮苦百姓發放涼粥解暑,沈氏子一路流浪而來,被人當成乞兒,他在吃粥時聽到施粥那人是太子,立刻就直奔他而去。晏致遠被他沖撞後,并無怪罪,還與他說了些話,這才發現了他的身份。
“不過,”虞不醫唇角隐有笑意,“沈氏子找的‘太子’,不是殿下,而是當今聖上。”
屈檀栾眸色一斂。
作者有話要說:
猛然走一波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