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chapter 61
女人的房間在閣樓的五層, 潮濕又髒亂,進去的一瞬間竟然無處落腳。
警察說, “這女人是你父親長期包養的情人。”
劉焱點頭, “我知道, 她還開車載劉政回過家。”
警察疑惑, “你和你父親關系不怎麽好?”
斯人已逝,劉焱沒回答。
那女人越過地上散發着糜爛氣味的衣服襪子, 除了單獨的衛生間,房間的左右兩側分別用帆布遮擋起來, 她走過去,将帆布扯下來, 說, “東西就這麽多, 哪個是你爸的你都拿走?死人東西擱着晦氣。”
劉焱觑她一眼,轉頭給警察說, “您是怎麽找到她的?”
“不是我找到她的,是她主動去的警局, 她報警說有人騙她錢財,”警察點點頭,“她說的就是你爸, 就你爸離開那天給她借了千把塊錢,一個月沒回來,這麽點小事。”
那女人從衛生間裏拎出了一套換洗衣服,“喏, 看看這一件,”她又輾轉到另一側,說,“還有這個暴發戶的包。”
劉焱問警察,“那我爸出事的那輛車,沒什麽故障嗎?”
“事發前一天劉政撞到大樹上,的确是性能的原因,剎車失靈,但是當天劉政就把車輛開到了修車場修了已經,車子的确沒問題,”警察猶豫着說,“所以那場車禍,我們認定,就是場意外。”
這個解釋,貌似水到渠成。
劉焱也覺得自己多疑了,就算許豔知道剎車有問題,那麽劉政有驚無險的第一次就已經解決了這個危險,之後上高速發生意外,絕非許豔能預料到的。
周琛細細觀察着這個一覽無餘的屋子,往前走了幾步,站在那女人試圖回避的挂歷前面,輕勾起嘴角,問,“今天什麽年?”
那女人強制平靜,說,“雞年啊。”
“雞年挂猴年的挂歷?”
女人自不動聲色,揚着眉梢,風情的說,“不是忘記拿下來了嘛。”
警察冷笑了聲,“你忘記倒是有可能,但是你表情怎麽這麽緊張,後面什麽東西?有錢啊?”
女人來不及阻止,警察大手一掀,挂歷掉了下來,露出了個鑲嵌在牆裏的保險箱,金屬質地的光澤,熠熠生輝。
女人忙說,“裏面是我的私人物品。”
警察笑,“私人物品,你的私人物品用的上這麽高端的設備?”
“這樓裏經常有小偷,我為了財産安全這麽做有什麽問題?”
“你有能力花這個錢為什麽不租個高檔點的公寓。”
那女人啞口無言,警察又說,“這樣吧,你要是知道密碼能打得開,這保險箱就是你的?成不成?”
那女人賭了一口氣,面對着保險箱,站了許久,試用了好多個可能的密碼,通通無效。
警察拉開她,“算了算了,人心無足矣,這東西不是你的搶也不到手知不知道?”
女人冷笑了聲,“我是無足矣啊,現在人死了,你們就知道密碼?大不了大家都打不開。”
警察擡了下下巴,說,“人家女兒不是在嗎,或許就知道了呢?”
劉焱無措的看向周琛,她心裏沒底。
倒是周琛說,“試試吧,你不也好奇裏面什麽東西,要實在解不開密碼,也有辦法破鎖,你放心吧。”
劉焱“噢”了聲,真的走上前。
身後的周琛,聚精會神,看着她輸了一次密碼,亮了紅燈,又一次,再紅燈,第三次,還是紅燈。
那女人面容譏诮了起來,去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礦泉水,喝了口,目光卻依舊鎖定在那兩男人的背後。
劉焱頓了下,周琛說,“真猜不到就算了。”
劉焱點點頭,說,“最後一次吧。”
說着,她伸手,将劉政生日往前挪了一個數字,一個一個的按了上去。
突如其來“叮”的一聲,好巧不巧,保險箱打開。
那女人立馬放下手中的杯子,濺起了透明淋致的水花,她上前一看,裏面空空蕩蕩,只有一個小小的老式磁帶。
“媽*賣比!”女人暴怒,自知被劉政給騙了,“劉政個畜生,騙我說裏面的東西能讓自己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無憂個屁,要知道這破玩意兒,老娘才不跟他上床。”
“不對,”她啐了口,“那個逼*養子就是騙我,他媽的故意的,每天神經兮兮。”
警察推了她一下,皺眉說,“得了啊,死者為大,你們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沒誰對不起誰一說,再者了,你這種人,他要是不花錢你能讓他進門?”
那女人遲疑,警察呵呵一笑,“不能吧。”
劉焱最終只将那磁帶留下來,放進錄音機裏,可什麽聲音都沒有。
劉焱将磁帶拿出來,失望說,“壞了。”
周琛淡淡,“應該潮了,有時間我拿出去修理。”
劉焱“嗯”了聲,将磁帶遞給他。
周琛沒接。
劉焱抿了下嘴,“那我放家裏,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再研究。”
周琛的目光觸及磁帶,他問,“你就不好奇裏面什麽東西嗎?”
劉焱搖頭,“不是特別好奇。”說着她将磁帶放進了臺幾裏面,轉身看着周琛,嘿笑說,“你看我是不是個乖寶寶?”
周琛捏了下她的臉,聽見她說,“我爸這個人早年混的很,越他重視的東西越不能動,這點知覺我還是有的。”
“你爸跟誰混的?”
“長灘的四爺,挺狠的一角色。”
劉焱接着伸了個懶腰,招呼着小短腿,對周琛說,“那我去小姑娘家接一一了。”
小短腿一蹦一跳的跟在劉焱身後轉圈圈。
她們走後,周圍一片安靜,周琛的指尖觸到錄音機。
輕輕一按,“蹡”的聲響,走帶主軸暴露了出來,他用指腹耐心掃去黏在上面的雜物,又拿出了臺幾裏的錄音機,輕致的放進去。
起先是細微的摩擦聲。
再之後,似乎有了人聲。
到此為止,周琛按下暫停。
開學第一天有個動員會,劉焱在整齊劃一的隊形中一眼就看見了徐婕,她還是沒大長進,周圍圍上一圈欺善怕惡的小太妹,動員會一結束,吆五喝六的就離開了。
她上學期欺負的吳姜,但吳姜現在有好友相伴,她又損兵折将,這學期貌似轉移了新目标。
動員會結束,還是吳姜一邊攙着劉焱一邊攙着孫祺,笑嘻嘻說,“我們聚一下吧。”
吳姜喜歡吃冰激淩,這麽大冷天的,她去到奶茶店外裏排着隊,劉焱和孫祺等在外面。
孫祺好長時間沒說話,還是劉焱先開的口,她問,“最後一個學期了,你怎麽打算的?”
孫祺保持着微笑,語氣卻克制不住的冷淡,她說,“你是問我考哪兒的吧,你不是知道我的嗎,我的成績,三本保底吧,你就給我想想,運氣好的話是考新大的藝術學院呢?還是別的省的哪個學校,我都沒你有研究。”
劉焱忽略掉她語氣中的輕嘲,因為每個女生都有情緒不對勁的那幾天。
劉焱說,“我是想說你再争取一把,考個二本沒什麽大問題,你看新中在新京數一數二的好學校——”
“好學校就好學校呗,好學校也得有幾個人墊底才能呈現你們好學生的優越感不是?”她指着自己,揶揄說,“我就是那個有奉獻精神的差生,大不大氣?”
她笑的沒心沒肺。
劉焱也一時間沒話。
吳姜剛好出來也聽了一耳朵,懷裏局促的夾着三桶冰激淩,邊走邊解釋說,“劉焱沒那個意思,這幾天有人要她的筆記,她想問你要不要來一份?”
“啪”的一聲,一盒子豐滿的冰激淩掉在地上,上面點綴的瓜果讓人垂涎,果然,吳姜嗚咽了聲,分別将剩下的兩盒遞給孫祺和劉焱,回眸不止。
吳姜咬咬唇,可惜的看着劉焱,“那我和你吃一盒吧?”
在孫祺眼裏,朋友的親密度也高低立現。
吳姜和劉焱品性相投,走得近是水到渠成的事。
劉焱果然渾不在意,笑笑說,“可以啊。”
這聚餐的第一頓飯吃的并不如意,劉焱也說不上哪裏不對勁。
吃到半途,孫祺突然問,“吳姜,你和葛毅現在怎麽樣了?”
吳姜愣了一下,忙說,“還是老樣子啊。”
“還是他欺負你你受氣?”
吳姜抿着嘴,貌似心裏有苦難言,她讷讷辯解說,“他就是有一點大男子脾氣,但是對我很好,你不要這樣說他。”
“是嗎?”孫祺冷笑,“別看他家有錢就靠的太近,他這個人,就我了解,好像不太靠譜吧,別到時候被他騙了都不知道。”
吳姜登時放下了筷子,幾次欲言又止,最後說,“我沒看他家有錢,我就是喜歡他——”她轉而說,“我要是這麽說高川你肯定也是不樂意的吧?”
孫祺聳肩,“我就提醒你一下,哪知道狗咬呂洞賓?”她笑笑,“再說了,我有什麽不樂意,你愛怎麽說高川怎麽說,想怎麽說怎麽說!”
劉焱搖搖頭,過了會兒,她問,“你和高川又鬧矛盾了?”
“不是鬧矛盾,”心裏五味雜陳,她看向劉焱,“我也不知道什麽個情況。”
她說,“你讓我靜靜吧。”
果然,餐桌上一片詭異的安靜,好久,吳姜建議說,“你說話可以不用那麽直白的,我覺得有點傷人。”
孫祺放下筷子,盯着她,“哪有那麽多矯情,難怪葛毅看不上你。”
吳姜還沒來得及反駁,孫祺就已經背上背包推開椅子站起來,她邊動作邊說,“我答應我媽今天早點回去,你們繼續吃,”她又說,“我這人就這樣,性格過于耿直,你要看得上就還是朋友,看不上以後打打照面也行。”
孫祺就真的揚長而去,吳姜家境不好,習慣性的看人臉色,她看劉焱一直不動聲色,也就忍着沒說話。
兩個人又閑聊了好多,最後劉焱淡笑說,“你不要和孫祺斤斤計較,她這個人就這樣,說話有口無心。”
吳姜弱弱的“嗯”了聲,她真心說,“孫祺這性格要說是耿直,還不如說是武斷,一點也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劉焱無奈點點頭,“她會為自己的性格買單的。”
吳姜擡起頭,随口一說,“但願是她自己為自己買單,不要拖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