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且不說殿下的機甲競技水準早已封神,而我至今籍籍無名連排位名次都沒有,與殿下宛如天上皎皎明月的機甲競技技術相較,我的這點微末本事不過是區區螢火之光……”盛東陽當慣了纨绔,輕浮之語幾乎脫口而出。
他定定看着艾伯特嘴角噙着笑意,桃花眼微微下彎,說不出的多情與專注:“就說殿下容貌如此出衆,美麗絕倫宛如天人一般,我一見殿下心都酥了,又如何開得好機甲,只怕我待會一上機甲,手都要抖了。”
“這樣一場結局早已注定了的競技,又還有什麽好比呢?”
作為聲名遠播的玫瑰公爵,盛東陽向來是輕浮慣了的人。
但帝星人民卻是俨然不曾見識過他這般樣子,他此話一出,本來還有點細微聲響的周遭一下真正的冰凍凝結了起來,再聽不見一絲一毫的聲音。
所有人都是不自覺屏住了呼吸,像是看瘋子一般愕然看向了盛東陽,幾乎懷疑下一秒帝卿殿下就要殺人。
作為帝卿殿下的仰慕者,他們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尊貴的帝卿殿下雖然容貌出衆,但他最為厭惡的就是旁人妄議他的容貌。
過去誇贊過帝卿美貌,乃至談及過他容貌的人皆是早已死在了艾伯特的手下,屍骨不全。
這位薩曼莎大公剛一來帝星可謂是将帝卿殿下的忌諱犯全了……
艾伯特猝不及防對上盛東陽含情脈脈,仿佛眼底只能照進他一人的桃花眼,心下不自覺就是一顫,酥酥麻麻的電流不受控制的就是在他心頭蕩漾開來。
但緊跟着,他回想起剛剛盛東陽對那個小軍校生的褒獎和親密,心頭一陣不受控的惱怒便是猶然而生。
那樣的一番話,在當年他敗在尼古拉斯手下的時候,尼古拉斯也曾對他說過……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艾伯特的進步和奮鬥都是由這段話為基石,為信仰支撐着不斷前行的,得到了尼古拉斯那樣一位機甲競技大神的肯定,艾伯特一直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
但不想,現實中的尼古拉斯卻不過是個風流纨绔——
他當年對他的那番勉勵之語,也不過是他随口說出來逗弄人的油腔滑調罷了,根本一分真心也無。
艾伯特說不清自己心下此刻究竟是惡心還是惱怒。
“公爵閣下這是要認輸的意思?”艾伯特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幾乎不再遮掩他對于盛東陽的厭惡,充滿嘲諷的冷笑着便是開了腔。
盛東陽盯着衆人的視線,笑容不改:“自然。”
他的好勝心早已被時光磨滅,個人的輸贏對于他來說,早非什麽要緊事兒了。
認輸在他看來,并不丢臉。
“認輸就要有個認輸的樣子。”艾伯特眼帶冷意,十分惡劣地冷笑着開了腔:“我素來敬佩英雄,哪怕是失敗的英雄。但如公爵閣下這般不戰而降,沒有半分風骨的,依照我的規矩這樣認輸,是該跪在我的腳邊,以示心悅誠服的。”
他的态度傲慢至極,亦惡劣至極。
直叫在場衆人不自覺倒抽了一口涼氣。
盛東陽再怎樣也是帝國的公爵,坐擁白鷺洲封地,艾伯特将場面鬧成這樣,這般當着整個星際網人的面下盛東陽的面子,局面根本難以收場。
別說白鷺洲和皇室之間的聯姻只怕要黃了,說不定還要挑起兩邊的戰端……
周遭的氛圍在艾伯特開口後如同死了一般的寂靜,就連彈幕和星際網上的人也是沉寂一片,不敢吱聲。
只敢悄悄的不着痕跡的去打量盛東陽的臉色——
“這有何難?別說殿下即将成為我的伴侶,承認輸給殿下這般人物,我心悅誠服,願賭服輸。”但出乎意料的面對艾伯特的失禮與惡劣,盛東陽卻未顯露絲毫惱怒之意:“就說殿下容色如此出衆,乃是世間罕見的美人,如果殿下想的話,別說叫我跪在殿下面前,就是讓我親吻殿下的腳尖,我也甘之如饴,視為榮幸。”
他知道高嶺之花一般潔身自好的艾伯特帝卿殿下從來看不上自己這個風流纨绔,甚至對自己厭惡至極,回想起和自己結過婚即将結婚的事情就覺得惡心,但盛東陽對艾伯特的惡劣卻一直是挺包容的。
并不是什麽天生脾氣好,而是艾伯特的容貌實在太過出衆。
作為一個顏控,盛東陽一直以來都是惜花之人,在他這裏美人向來都是有任性的資本的。
是以,他張口就是回以了一句嘴欠的調戲,硬生生将尴尬的氛圍變作了調戲。
四下一片死了一般的沉寂。
“你——”艾伯特冰冷不帶一絲一毫溫度的視線落在盛東陽身上,就如看待死人一般。
長這麽大,哪怕是僞裝成了OMEGA,也還是第一次有人有這樣的膽子這般輕浮調戲于他……
随着艾伯特冰冷的視線落到盛東陽身上,所有人都是不自覺倒抽了一口涼氣,深覺這場聯姻只怕當真是要黃了不說,帝星和白鷺洲甚至可能真要開戰了。
“殿下,您知道嗎?您的眼睛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只讓我看了一眼便不自覺的要沉溺其中,只願成為您美貌的俘虜,您最忠實的奴仆。”盛東陽深吸了一口氣,頂着衆人的視線,半點也不畏懼艾伯特眼中凍死人的殺意,做出一派迷醉的樣子,亦步亦趨舔狗似的走向了艾伯特。
不是他存心調戲這位帝卿,而是身為白鷺洲的領袖,處境尴尬,局勢微妙,如何做到平衡維系住現在的局面是盛東陽學習了很久的一門課程,他早是将自己的個人榮辱視之無物,斷不可能為了一時意氣主動挑起兩邊的戰端。
即使面對帝星這邊的強權和羞辱,他也能做到以柔克剛,以退為進。
他知道艾伯特帝卿打定了主意想要羞辱他,現在的局面他不想打就只能跪,但就算是跪,他也要跪得笑容不改,甘之如饴……主動提及艾伯特與他的婚約及艾伯特的容貌,是盛東陽故意的。
不提他跪了,就是于整個白鷺洲的羞辱。提了,即使他跪了,在世人眼前也是一場調情,是場無傷大雅的玩笑。
這個分寸他拿捏得極準。
因為,他就算是要跪,也必須要保全白鷺洲的顏面。
他的顏面可以丢,但白鷺洲的不能。
“我一見到您,整顆心髒都在為您跳動……別說您只是希望我跪地臣服,便是要了我的命,我也心甘情願。”浮誇的求愛話語大段大段的從他嘴裏吐出,他激動地好像癡漢一樣,雙頰通紅逼近了艾伯特。
艾伯特看着眼前之人溢滿了的愛意與沉醉,仿佛那雙好似星辰一般流光溢彩的眸子裏只能倒映出他一個人的身影。
艾伯特心跳頓時漏了一拍,冷若冰霜的臉上也是不自覺染上了幾許薄薄的紅暈。
“能夠來到帝星和您這樣的人物訂下婚約,實在是我畢生的榮幸。”盛東陽對此卻是一無所知,仍在賣力的扮演舔狗。
艾伯特耳根子都發起了燙,忍不住打斷了他:“閉嘴!”
盛東陽不理他的惱羞成怒,步步緊逼:“能夠認識您實在是太好了。”
“你離我遠一點。”艾伯特的聲音仍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心下卻早已是方寸大亂。
“那怎麽能行呢?願賭服輸,我可還沒有跪您呢!”盛東陽眨了眨眼睛,走到艾伯特面前,二話不說就是依言在衆人的見證下在艾伯特面前跪下認輸。
他從不是什麽輸不起的人,既然答應了要跪,他也沒什麽好怕的,當即彎下膝蓋動作利索幹練的便要跪下。
但還不等他的膝蓋着地……
艾伯特便已是手疾眼快,聲音冰冷至極道:“我開玩笑的。”
他雖然說着玩笑,但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天山上的寒雪一般,冷漠至極,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半點也讓人覺察不到他在開玩笑。
“沒有薩曼莎公爵跪我的道理。”艾伯特可能又找補了一句。
盛東陽一下子笑了起來:“這有什麽?願賭服輸,我答應了殿下的事,又怎能不做呢?”
見盛東陽如此執着的要跪,艾伯特帝卿周遭的氛圍又冰凍如斯,所有人看盛東陽的眼神已從剛開始的吃驚,變作了看待勇士一般的崇敬和頂禮膜拜了。
真不愧是風流浪蕩之名天下聞的薩曼莎公爵,當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能為了美色做到舍生忘死的地步啊。
而盛東陽對衆人心下此刻的所思所想卻一無所知——
其實,他并不意外艾伯特會扶他,從一開始艾伯特要求他跪,讓他下不來臺時,他答應了就是在賭。
白鷺洲想要維系兩邊得之不易的平衡,帝星這邊也找不到率先挑起戰端的正當理由。
要知道,白鷺洲現在雖然一再對帝星方面示好,他的态度也十分軟弱求和,但一旦真的兵戎相見,白鷺洲子民也是從來不畏戰的,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必是要全力以赴,不容情面的。
帝卿只是帝卿,并非皇帝,勢力和實力也遠不及皇帝。
否則,艾伯特也不會為了積蓄實力,而僞裝成OMEGA……讓皇帝松懈警惕了。
今日他若真的跪了,他日白鷺洲與帝星戰火挑起,艾伯特這個挑事者就是首當其沖的罪人。
目前這位殿下還擔不起這個責任,因此他自是會找臺階給盛東陽下的……
“既然公爵閣下也說了,我們即将成婚成為彼此的伴侶。”果不其然,眼見盛東陽不肯下這個臺,艾伯特當即冷着一張臉,咬牙切齒主動給他找起了臺階下:“就算您有跪在旁人面前,親吻腳尖的特殊癖好,我們日後也是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和機會……閣下又何必拉着我在衆人面前丢人現眼呢?”
他打從一開始就從未想過盛東陽真會願意跪他。
他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具是吃驚地看向了他們,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怎麽也不曾想到艾伯特在被盛東陽百般調戲以後,居然沒有殺人,居然直接承認了他們的婚訊……雖然他的話說得不好聽,語調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和盛氣淩人的惡劣,但要知道這可是過往從不多說廢話直接殺人的艾伯特帝卿啊……
他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公開承認自己與盛東陽的婚訊,就算語氣再惡劣,話說得再不好聽,落在衆人也像是傲嬌了。
難道未婚夫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樣嗎?
其實艾伯特帝卿其實很滿意薩曼莎大公,否則怎麽又是降臨競技場,又是調情的呢?
這樣一想,所有人再看他們兩人頓然濾鏡幾尺厚,只覺得CP感滿滿了。
盛東陽微微颔首,含笑看向了心下不知氣成了什麽樣,但面上卻仍是一派冰冷的帝卿殿下,卻是莫名覺出了幾分張牙舞爪的可愛。
其實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大可以反刁難回去,就不順着臺階下,再為難為難這位盛氣淩人的帝卿殿下的。
但奈何,帝卿實在太好看,直令公爵盡折腰。
“既然如此,就當是我欠了殿下一回了,我們來日方長。”因此,在艾伯特給他搭好了臺階以後,盛東陽很快見好就收,笑眯眯看向了艾伯特,深邃地眼眸怎麽看人都像是在調情。
艾伯特松開他,當即冷淡移開了視線,輕哼了一聲,沒接盛東陽的茬,對他視若無睹地直接退出了游戲世界。
看着突然消失的精神體,盛東陽唇畔不自覺勾起了一抹笑容,越發覺得自己的這位大老婆可愛了起來。
他們之間暗濤洶湧,旁觀之人卻是一無所知,只知道帝卿殿下精神體降臨競技場,幾乎在整個帝國的人面前公開确認了他與盛東陽的婚訊,宣告了他們即将成為彼此伴侶的事實。
沒有人知道的是,在退出全息游戲世界回到自己的身體以後,回想起盛東陽最後看他的那一眼,素來淡漠的艾伯特帝卿,竟然因為精神殘留的情緒連帶着本體白皙的耳朵上也是染上了灼人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