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在那之後, 塞廖爾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OMEGA, 他不知道他是誰, 就連一星半點的消息也是探聽不出來。

他在白鷺洲已是位高權重, 如此這般的去找一個人,還找不出一點蛛絲馬跡。在白鷺洲能夠做到這一點, 阻絕他獲知那個OMEGA所有消息的人只有一個, 那就是盛東陽。

塞廖爾自己也知道, 就因為這樣一個連面都沒有見過,話都沒有說過一句的OMEGA去恨盛東陽, 這很可笑……

但他就是恨他。

而且, 時至今日看着盛東陽滿心滿眼具是他所謂的正君, 塞廖爾越發的覺得自己的決定一點錯也沒有。

像盛東陽這種擁有一切的貴族,口口聲聲說着愛他, 身邊的情人不也還是一個沒斷過,最後也果真如他所想的一般娶了一個OMEGA回來做自己的正君嗎?

在這段所謂的關系裏, 盛東陽的地位決定了他想要收手, 就能随時收手,而他一旦真的陷下去了,被抛下了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因此,他一點錯也沒有, 他這些年來所做,所作的每一個決定都是對的。

現在盛東陽不就如他所想的一般厭倦, 冷落了他, 打算還他自由了嗎?這正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的結果, 他很高興。

塞廖爾這樣想着又是灌下了大半杯酒。

“你怎麽不說話?”艾伯特牽着盛東陽的手,跟着音樂的旋律,拉着他轉了一個圈,當将人摟到自己懷裏的時候,他忍不住冷聲開口。

盛東陽先前和約會的時候一直是很能聊天的,但自從洞房那一晚以後,對着他的态度卻是拘謹,躊躇了許多,不再像之前一樣聊得開了。

盛東陽跟着旋律,又是同艾伯特拉開了些許距離:“我不太會說話,我怕我話說得不好聽,又要惹得殿下不快了。”

面對艾伯特這樣一個較真,打直球又喜歡自己的ALPHA,他實在是不知如何是好,不敢像之前一樣亂撩了。

艾伯特挑眉,俨然卻是并不滿意他給出的答案:“你什麽意思?你覺得你和我無話可說?”

“當然不是,我只是怕我說得多了,詞不達意,又要惹得殿下誤會了。”盛東陽連忙矢口否認,他深刻檢讨反省了自己,不得不承認會讓艾伯特對他造成這樣的誤會,都是他口無遮攔的過失。

這個責任他必須得負。

艾伯特直勾勾看着他,不避不讓:“誤會?誤會什麽,誤會你喜歡我嗎?”

“這……”盛東陽沒料到他居然這麽直白,當即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是不是這個意思都好。”艾伯特冷哼了一聲,卻并未将此放在心上:“之前就算是我自作多情,自以為是好了……但我的意思,我想你應該明白。”

雖然之前的自以為是讓丢臉之至,倍感屈辱,但艾伯特從來不是一個拘泥于過去,鑽進牛角圈裏就走不出來的人。

不管是什麽導致他産生了那種誤會,既然他已經喜歡上了盛東陽,他就沒打算後退,放手……

盛東陽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完全沒有想到艾伯特之前看上去還那麽生氣,那麽恨他,居然這樣快就自我調節好了。

盛東陽愣了片刻,方才慎重道:“我對殿下并無非分之想。”

艾伯特喜歡他,他雖然很感動也很愧疚,但十動然拒……在他目前尚未走出前一段感情對他帶來的慘烈影響之前,他實在是無法做到投入到另一端感情裏面去,尤其艾伯特還這麽的出色,這麽的優秀,感情是那樣的澄澈,那樣的灼熱,純粹。

若艾伯特并沒有喜歡上他,只是想和他約炮,盛東陽也許會為了要個孩子或者合作和他試試,但艾伯特這樣的認真……

盛東陽是真的很怕自己不能全心投入這段感情,辜負了他,傷害到他純粹的感情和這樣喜歡自己的一個人……

因此,他只能也只敢選擇退卻。

盛東陽認為這是他作為一個年長者必須要考慮到的東西,不能為了獲得救贖,想要從一段絕望的感情之中糾纏出來,就去傷害別人。

“以前沒有非分之想,那麽現在就給我好好想……”盛東陽想後退,艾伯特卻是态度強勢沒有絲毫讓他後退的意思。

盛東陽驚愕地看着他。

艾伯特步步緊逼:“我以前從沒喜歡過人,但既然喜歡上了,那就沒有後退的道理。你現在不喜歡我沒有關系,我可以給你時間,勉強追追你……”

他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喜歡上盛東陽。

這樣花心濫情,情人繁多的一個人,明明該是他所最為厭惡的存在才是,但不知道為什麽,就好像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一樣,從一見到他開始,他的視線就再也離不開他了,會為他的親近,邀約和誇贊感到歡喜,也會為他的忽冷忽熱而感到輾轉不安……

睜開眼睛,想要見到他,在睡夢中,也想要夢到他。

情不知從何起,一往而終……

遇到盛東陽,他方才覺得自己也是個有血有肉,有對愛情渴望的人。

“你現在不喜歡我,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會愛上我,我這麽優秀,你沒有道理不愛我。”自信和傲慢幾乎是從他骨子裏溢出來的東西,就連告白也是說得如此強勢自我。

這樣強勢又咄咄逼人的态度本該是讓人心生不喜的,但盛東陽看着他灼灼生輝,漂亮得讓人移不開視線的眼睛,卻是心下一動。

他忍不住別開頭,不敢看他:“殿下……”

盛東陽想要說點什麽,但卻又不知說什麽才好。

“你不用給我答案,我們之間來日方長。”艾伯特沒有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就已是直接打斷了他。

盛東陽看着他精致得過了分的臉,一時之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盛東陽被他灼熱的視線注視着,頓時有些局促。

就在這時,宴會廳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卻是傳來了“拍啦”一聲,清脆而又刺耳的酒瓶摔碎的聲音。

盛東陽順着聲音源頭方向看了一眼,卻見好像是塞廖爾那邊發生了什麽事。

他幾乎下意識的就想過去看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但在看到沈子涵匆匆趕過去以後,意識到現在的情況,盛東陽當即撤回了視線,再未對那邊投注分毫關注。

回過頭來,卻見艾伯特正不滿地看着他。

宴會廳中的音樂,逐漸接近尾聲。

舞蹈結束的禮儀是該要兩個人相互行禮的,盛東陽這邊剛剛依照禮儀彎下腰,下一刻他的手臂便是被艾伯特強勢的拉住了。

艾伯特十分憤怒的吻,不,是咬了上來,結結實實地又是一個熱吻。

看着盛東陽唇上留下了一個明晃晃的牙印,他才滿意地笑了起來。

盛東陽立刻愣在了當場。

整個舞池中的人皆是愣在了當場,完全沒有想到這位奧斯菲亞皇室的帝卿居然這樣豪放,就這麽親了他們家公爵。

緊跟着,全場傳來的就是此起彼伏,震耳欲聾的尖叫聲,掌聲和口哨聲。

這場迎接公爵和新正君的晚宴上,是有許多媒體駐守的,在盛東陽邀請艾伯特跳舞開始,攝像頭就已是争相恐後地對着他們拍了。

整個白鷺洲的星際廣場瞬間就是炸了。

“我的天哪,都說我們白鷺洲民風豪放,這位奧斯菲亞來的正君才是真的好杠,好主動,好豪放啊。”

“突然一下子被虐狗了,他最後那麽一下,是在宣示主權嗎?這個正君,粉了,粉了。”

“本來我還不太滿意這個皇室随便塞給我們家小泰迪的正君的,但今天看到他們站在一起,卻意外的覺得配,感覺正君好愛我們小泰迪啊。”

“雖然覺得其他幾房現在有點可惜,但不得不說,這個正君有點霸氣,很得我心。”

“呵呵,只有我一個人讨厭這個奧斯菲亞的帝卿,覺得他太善妒了,一點賢良淑德的正君樣子也沒有嗎?”

“ 1其實我也覺得他不太适合當正君,我們白鷺洲大好OMEGA那麽多,為什麽要娶一個帝星的當正君。”

艾伯特兩吻成名,憑借婚禮上加上,宴會上兩個極其強勢的吻給白鷺洲人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成功霸占了白鷺洲星際廣場的熱搜。

……

塞廖爾喝得酩酊大醉,回到自己府邸時,只把蒂姆吓了一跳:“先生,您這是怎麽了?怎麽又喝成了這樣呢?”

“沒事,我最近高興,我就是太高興了……”他對着蒂姆,有些遲鈍的擡起了頭,哈哈大笑,但卻笑得比哭還要難看:“我沒事,一點事也沒有,就是高興,純粹的特別高興……”

蒂姆看着他這個樣子,只覺得他自作自受特別活該。盛東陽那樣的喜歡他,他卻還不知珍惜,生生把兩人的關系折騰成了這樣,現在當真要散夥了……他卻又把自己折騰成了這樣。

她本來還有心勸說幾句,但塞廖爾執意不聽,她也就不願意說了。

但塞廖爾到底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看着他這個樣子,她心裏還是不免難過。

“先生,好好,咱們高興,咱們沒事……時間不早了,我送您回房間休息吧。”蒂姆看着他痛苦至極,卻仍在強撐的背影,微微搖頭,像是哄孩子一般對他好言相勸。

塞廖爾醉了的時候,只要別人順着他,不跟他逆着來,他一般都是非常聽話的。

聞言當即就是乖乖的任由蒂姆扶住了自己,帶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往樓上挪着。兩人正走着,塞廖爾的視線卻是突然透過半開的窗戶,看到了窗外夜色之下盛放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那是什麽東西?什麽東西那麽紅,那麽讓人讨厭,味道還那麽熏人……”塞廖爾看着窗外的紅玫瑰,一下子憤怒了起來,仿佛為自己的憤怒找到了一個發洩點:“太讨厭了,那樣的東西怎麽會在我家,在我家的院子裏呢?”

“我不能讓它留下,也不能讓他繼續在囚禁我,我要它他毀了,把它毀了……”

他像是已經深醉一般不斷颠三倒四,嘀嘀咕咕,突然一下子憤恨地看着窗外的紅玫瑰,便是直接翻窗朝着窗外夜色下綿延成片的玫瑰海沖了過去。

召喚出自己的機甲,二話不說通過精神力便是用機甲引火像是對待最殘酷,仇恨的敵人一般,毫不憐惜的便是在夜色之下突然對着成片昂貴的玫瑰海縱起了火。

“先生,不要啊,那是公爵大人親手為您種的,大人很是愛惜呵護,隔三差五的就會過來照顧,侍弄,很是仔細……”蒂姆萬萬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對着園中的玫瑰發難,當即吓了一跳。

這園中綿延十裏的玫瑰花海,是塞廖爾買下這處宅邸的時候,盛東陽親自為塞廖爾種下的,他說希望塞廖爾看到這些玫瑰就能想起他……塞廖爾不願回公爵府邸,住在這邊的時候,盛東陽時不時的就會以照看這片玫瑰花海為由過來……

為情人種下十裏如此昂貴的紅玫瑰示愛,這也是盛東陽別稱,玫瑰公爵的來由。

塞廖爾以前雖然不喜歡這些玫瑰,但卻也從來不曾動過它們分毫,只是任由他們長着不聞不問,不想今天卻是突然對着這些玫瑰發起了難。

禍害起了它們來。

塞廖爾喝多了酒,可能有些人來瘋,蒂姆越是這樣說他就越是要這麽幹,禍害起這成片的玫瑰來越發的手下無情。

蒂姆哪裏能是他一個ALPHA的對手,阻之不及。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片玫瑰海,在機甲噴射出的火焰中變作了一片火海。

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在烈焰之中枯萎,焦黑,焚燒殆盡,最終化為成煙,什麽也不曾剩下。

就像是盛東陽和塞廖爾曾經美好過的過去一般。

盛東陽對此一無所知,在宴會結束以後,他便是和艾伯特一道乘坐着懸浮車回了他的公爵府。

上一世,他和艾伯特交際不多,結婚以後艾伯特雖然來了白鷺洲,但盛東陽卻是不曾和他住在一起,而是另外叫人為他收拾出了一座莊園出來,作為他的帝卿府邸,給他在白鷺洲暫時居住。

他們結婚幾年,卻只見過不到幾次面。

而這一世,雖然也為艾伯特收拾了帝卿府邸出來,但還沒等他開口……

艾伯特就已是倨傲挑眉:“怎麽?薩曼莎公爵這是才一結婚,就要和我分居?”

盛東陽對他心懷愧疚,拿他沒有辦法,他不願意去帝卿府邸,也不好逼他過去。只好順着他的意思來,将他帶回了自己尚未善後完成的公爵府。

在白鷺洲公爵府的地位就相當于是奧斯菲亞的皇宮,占地十分廣闊,歷代的薩曼莎公爵都是在此生活居住的。

在盛東陽成為公爵以後,府邸之中主人最多的時候,曾一度居住過盛東陽和他名義上的六位情人,但彼時四先生還是他的叔叔。

不過,現在他已經遣散後宮,雖然還未善後完成。

但顧斐因為工作原因早早就已搬出去住了,只偶爾回來小住,西爾維爾叔叔別說住這裏了,從他變成自己名義上的情人以後連面都見不上,凱爾是大明星回來住得也不多,而塞廖爾和沈子涵,盛東陽幾乎不用想也知道,只怕是自己遣散後宮的消息一出,這對苦命鴛鴦就已是迫不及待的搬出去了……

所以現在整個公爵府邸剩下的也就只有……

“陽陽,你終于回來了。”盛東陽還不及帶着艾伯特踏入府邸,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聲極為激動的叫喊。

盛東陽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一個一米九幾的大高個,就已是飛一般的竄進了他懷裏,委屈巴巴道:“陽陽他們都說你不要臻臻了,是真的嗎?”

盛東陽面無表情,尚未做出反應。

緊跟着,一股力量從盛東陽身後傳來,便是生生分開了他和某個突然撲進懷裏大鳥依人的大個子。

艾伯特拉着盛東陽,看着眼前的金發青年,面色微冷:“他又是你的哪個情人?”

“陽陽,他是誰?”金發青年警惕地看向了艾伯特,幾乎與他同時開口。

盛東陽無語凝滞:“……”

面對現在這樣的情況,他再次感到了自己陷入修羅場的錯覺。

盛東陽:“他是我以前同學——賀雲臻。”

“我是陽陽的愛人,陽陽最愛我,我也最愛陽陽。”賀雲臻。

這一回輪到了盛東陽和金發青年同時開口。

六先生賀雲臻,白鷺洲軍中和資本影響力極為廣泛的前前林部魁首養子,林部前魁首,也是盛東陽從小到大同班同學。

他們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也算是青梅竹馬。

但這個青梅竹馬,卻和塞廖爾那個青梅竹馬意義大不相同,賀雲臻是盛東陽從小到大的宿敵,從小到大他和盛東陽一起長到大,打到大,可謂王不見王,水火不容,争鋒相對。

他們兩個經常鬥得你死我活,他看不慣盛東陽,盛東陽也看不慣他。

他喊盛東陽低等級信息素不敢示之人前的菜雞,盛東陽罵他喜歡吃味道奇怪東西有異食癖的飯桶……

賀雲臻從小就人出色,野心也大,雖是養子,但年紀輕輕就是接管了自己養父傳承下來的林部,将林部的一幹牛鬼蛇神治得服服帖帖的,在白鷺洲軍中和民間皆是頗有聲望,是個頗為能夠執一方牛耳,攪動風雨的人物。

只可惜,過去他一直厭惡盛東陽,手中雖是握着滔天權勢,卻是不為盛東陽所用,他一直想扶持盛東陽的異母弟弟做傀儡上位,将盛東陽從公爵的位置上擠下去。

盛東陽的私生子弟弟盛東明也就是仗着賀雲臻的勢,才有了和盛東陽一争之力。

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先前賀雲臻在白鷺洲內鬥之中失敗,被塞廖爾和盛東陽聯手打敗,從機甲精神網上轟了下去。

他雖然僥幸沒有丢了性命,但再醒過來時——

他卻成了個傻子,現在生理年齡四十九歲,心理年齡五歲,無比的童真和可愛。

并且他在醒過來以後,可能因為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盛東陽,産生了雛鳥情結的緣故,從此就是黏上了盛東陽,将盛東陽當做了他最親近最喜歡的人。

在發現他沒死的時候,雖然傻了,塞廖爾也還是勸說盛東陽殺了他的。

但盛東陽看着賀雲臻從小那麽一個少年早慧的人,變得這麽可可愛愛就跟個黏人的大狗的樣子……當下便是有些于心不忍。

雖然争鬥多年,但有一句話說得好,最了解你的人不會是你的朋友,而會是你的敵人……有時候做敵人做得久了,也是會産生惺惺相惜意味在的。

盛東陽當時一是為了安撫收歸林部,二則是看着他這麽一個天之驕子淪落成這樣,盛東陽一個惜才愛才的人,實在是又感嘆又惋惜,便沒有殺他,而是将他名義上的收歸了自己的後宮之中。

賀雲臻傻了以後沒有智商,又喜歡他又黏他,盛東陽便一直将他當個孩子當個寵物似的,養着寵着,沒事就陪他玩。

在白鷺洲和他勾心鬥角的人太多,塞廖爾又一直給他氣受,已經癡傻了心思純粹,單純喜歡着他的賀雲臻,算是他心靈當中難得的一片淨土。

但這樣的關系,卻只維持在賀雲臻傻了的時候。

前世賀雲臻一恢複神智,就是将傻了時候的事情給忘了個一幹二淨了,甚至在聽聞他中間淪落成了盛東陽的情人以後,自行腦補了一百一萬遍,盛東陽趁他失智如何的折辱,輕賤他的……恢複以後,就是變本加厲的恨上了盛東陽,矢志不渝的和他做起了對。

不過,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宿敵的緣故,盛東陽倒也沒有怪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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