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盛東明能力不行, 為人又愚蠢,喜好拉幫結派,想要抓他的錯誤只要盛東陽想就可以抓到一大把。

想要把他從白鷺洲的政治核心圈裏清理出去, 對于盛東陽來說其實一點也不難, 甚至連找理由, 栽贓嫁禍這一套都是不必玩的……

盛東陽之所以留着他,容忍他到現在, 具是因為盛東陽的祖父。

盛東陽的爵位來源于他的祖父。

祖父當年雖然放棄了自己的兒子, 不承認盛東明這個私生子孫子,因為懷着對于已故兒媳和老友的愧疚直接将爵位落在了盛東陽的身上。

但對于自己的親生兒子和孫子,就算是他嘴上再罵,再嫌棄內心深處也不是沒有感情的……

雖然祖父從未說過,但盛東陽看得出在他走前那段日子, 心裏最放心不下, 最惦記的就是自己的父親, 他不成器的兒子,在他病的那段時間裏更是極度開口想要拜托盛東陽照顧他的父親, 原諒他的父親,但礙于白鷺洲的大局,和顧慮盛東陽的感受……他卻什麽也沒有說,只一遍又一遍的抱着盛父的照片翻來覆去的看……

在死前立下了遺囑, 讓盛東陽按月給盛父彙錢維系生活, 若盛東明将來有出息不随他不成器的老子, 便讓盛東陽能拉他一把就是一把。

盛東陽對祖父的感情非常深厚, 他所擁有的一切都可以說是祖父給予的。

因為這個盛東陽一直對盛父和盛東明多有容忍,盛東明進了議會內閣以後,哪怕有些仗着自己前公爵之孫的身份多有不守規矩的地方,盛東陽也是睜一眼閉一只眼的忍了。

在他看來,左右盛東明足夠愚蠢,也翻不出什麽浪花來……就算再作再蠢,也還是在他的容忍範圍內的。

但他卻忽略了,就算盛東明再蠢再在他的控制範圍內,也避免不了一些心懷不軌的人想要借他的名頭行事……

他太過自大,過于高估自己,也太過高估塞廖爾對他的忠誠了。

現在重來一次,盛東陽已是不打算重蹈覆轍了。

盛東陽一到政務大樓,幾乎不作遲疑的選擇了最為簡單粗暴的方式,就是直接獨裁的當着白鷺洲一幹政要大臣的面,宣布了将盛東明和他現在的一幹烏合之衆黨羽解除了職務,開除出了白鷺洲的政務中心。

現在盛東明的勢力尚未壯大,盛東陽決定直接将他壯大起來的可能性,直接扼殺于搖籃裏,連商量都不帶商量的。

“大人,這……怎麽這樣的突然?這讓我們如何交代啊?”盛東明的大秘書長格登接獲了盛東陽的命令,登時吓了一跳,詫異地看向了盛東陽。

這位大秘書長已經跟了盛東陽許多年了,盛東陽以前一直以為他對自己忠心耿耿,是為盡忠職守的秘書。

看着他這幅誠惶誠恐的擔心樣子,也是以為他是在為自己着想……

直到出事以後,盛東陽才知他是個風吹兩面倒的牆頭草,一見盛東明獲得了塞廖爾和林部的支持,就是毫不猶豫的出賣了自己。

而現在,盛東陽并不太清楚他是已和盛東明暗通款曲,還是在打着什麽旁的算盤……

盛東陽見了他這般做派當即冷笑了一聲,不冷不熱便道:“這有什麽突然?又有什麽值得交代的呢?盛東明和他那群烏合之衆幹得事足夠我把他趕出政務中心一百次了,不是嗎?”

他知道自己身邊頗是有些風吹兩邊倒的人,他現在所要的就是殺雞儆猴……

“可是,盛……盛議員到底是您的弟弟啊……”格登不想他的态度變得如此之快,當即為難地看向了他。

盛東明仗着前公爵之孫的身份飛揚跋扈,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就連長老會的人也是不敢輕易招惹的。

盛東陽聽了他這話,卻是一下子嗤笑出了聲:“盛東明,他算我哪門子的弟弟?”

過去因為自己的祖父,盛東陽一直對盛東明容忍頗多,但現在他卻是不想再忍了。

“大人,您可千萬別說氣話,盛議員是前公爵之孫……盛先生之子,怎麽會不是您的弟弟呢?”格登不知盛東陽怎麽了,當即小聲提醒道。

公爵府的這點醜事可是整個白鷺洲皆知的。

盛東陽聽了他這話,在心中暗嘆自己上一世竟不知是怎麽被漿糊糊了眼睛,竟看不出這個秘書對于盛東明的維護之心的,當即冷笑了一下:“第一,盛先生的合法妻子只有一個,那個人是我媽,而我媽只生了我一個;第二,就連盛先生自己也是早被前公爵逐出了家門,脫離了關系……天下姓盛的雖多,但前公爵承認的血脈和孫子只有我一個,容不得其他人混淆。”

雖然拿祖父在世時,自己也感到痛苦後悔的決定出來說事,對不起祖父,但現在盛東陽只能選擇這麽做……

才能徹底掐死,熄滅一些圖謀不軌的人意圖颠覆他對白鷺洲控制權,扶持盛東明上位之人的心思。

所有人面面相觑,皆是驚愕非常。

盛東陽這意思,莫不是打算不認盛東明這個弟弟了?連帶着自己的父親也不認,不承認他們是公爵府的血脈了?

這可是不孝啊。

“大人……”格登萬萬沒有想到過去一向寬和溫柔的盛東陽竟然變得如此尖銳了起來,登時吓了一跳。

會議室裏的其他白鷺洲要員皆是噤若寒蟬,一言不發。

盛東陽深深掃視了底下所有的人一眼,将他們面上的表情盡收眼底:“第三,現在我才是白鷺洲的公爵,白鷺洲的主宰。只要我一天還在這個位置上坐着,你們就得一天聽我的——不然,有想維護盛議員的就給我跟着他一起滾出這裏。”

他字字铿锵,擲地有聲。

“只要我執政一日,白鷺洲就不留對我不忠之人。”

他行事作風一向溫和,突然一下子這樣發火,白鷺洲的一幹大臣皆是被他吓了一跳。

“是,大人。”在頓了片刻後,包括格登和一些心懷不軌的資本勢力在內的人皆是齊齊應聲。

盛東陽在白鷺洲就是絕對的權威。

隔了好一會兒,才又有人小小聲地問道:“大人,若是待會盛議員和他的……一幹同事鬧了起來,我們該如何是好?”

盛東明到底是前公爵之孫,雖然現在盛東陽對他的态度大變,但待會一旦真的鬧将起來,他們也都不敢動他,不知處理才好。

因此,就是有人希望盛東陽能夠給個準話。

盛東陽深深看了問話的那人一眼。

那人當即噤若寒蟬,整個會議廳鴉雀無聲,就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個真切。

“敢在白鷺洲的政務中心鬧事,當然是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盛東陽一字一頓:“從今往後,盛東明在我這裏,和白鷺洲的任何一個公民一樣都是平等的,沒有絲毫特權。”

“是——”

所有人皆是垂下了頭,齊齊應聲。

……

帝國歷5670年,白鷺洲的政壇發生了一樁牽涉甚廣的小型風波。

剛剛接受奧斯菲亞皇室帝卿降嫁的公爵,突然改變了他寬容溫和的執政風格,猛然一下子就是開始針對起了自己過去一直頗為包容隐忍的異母弟弟及其黨羽,在回到白鷺洲的第二天,便是态度強勢,手腕強硬的将盛東明及其黨羽從白鷺洲的政黨中拔除。

并一下子列出了自己這異母弟弟及其黨羽這些年在白鷺洲的數宗罪,将自己不成器的異母弟弟的渎職公示于人前,牽涉議員近數十人之廣。

而作為公爵身側大秘書長的格登也是突然一下子遭莫名撤職,原因不明。

一時之間,衆說紛纭,惹得民衆議論紛紛。

白鷺洲的內閣大臣們和各方勢力,一時之間也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比之從前小心謹慎了許多。

而造成這一切變故的公爵此刻,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對着一疊高高壘起的公文,逐字逐句的小心批閱着。

這些公文和政務都是盛東陽駐留帝星的時候,累計堆砌下來等待他批閱的。

長老會的人對這些公文都是進行整理過的,需要盛東陽緊急批示的都是放在上面的,下面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公文……

這就是盛東陽作為薩曼莎公爵兩輩子以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日常和責任,去帝星述職對他而言都算是休假了。

他生來就是注定為了白鷺洲而活的。

盛東陽從上午八點一直批示到了快要夕陽西下,日落西山的時候,還是沒有将這些如山一般高的機要公文全部批示完成。

時針指向了下午六點的吃飯時間,盛東陽正打算吃個營養劑,繼續加班。

說起來營養劑真是個好東西,便宜大碗,能夠迅速補充營養,增加人的飽腹感不說,吃起來還方便快捷,節省時間。

實在是盛東陽預備加班的時候必須大量屯着的必備品。

正當這時,顧斐卻是敲響了他辦公室的門:“大人……”

顧斐行色匆匆,一臉疲倦,手裏還抱着大挪文件,修長的身影就像是被無數重擔壓着,仍挺直不屈的松柏。

實在是位盡職盡責,合格稱職的內閣議長。

“有什麽事嗎?”盛東陽趁着這個機會,方才松了松自己緊繃疲倦了一天的筋骨。

顧斐一看到當即精神抖擻,整個眼睛裏都是亮起了星光:“到吃飯時間了,我過來請您吃個晚飯……”

盛東陽看了眼自己剛剛拿出來的營養劑,正欲拒絕。

“順便來找您商議一下,我們最新的法律改革提案,以及關于啓明星的災後重建問題……以及咱們白鷺洲的近況和財政收入問題。”顧斐卻是及時的一揚自己手中的文件:“很抱歉,我奔波了一天,直到現在才擠出時間來找您……”

盛東陽看着他疲憊的樣子,當即心下一動,當即道:“這頓飯應該是我請你的。”

說起顧斐來,盛東陽心下還是頗有幾分愧疚在的,當下便是應承下了與他共進晚餐。

整個白鷺洲最頂級的酒店恰好距離政務中心的位置最近,這個酒店建設于整個白鷺洲首星的最高點,夜晚的時候透過窗戶向外看去,可以将整個白鷺洲最繁華之處的車水馬龍,燈火輝煌的霓虹,及各種标志性建築物盡收眼底,屋頂也是特殊材質制作的,向上看可以将整片星河盡收眼底。

朝旁邊看是繁華,朝上看是靜谧而又安寧,設計得非常有意思。

這是整個白鷺洲最掙錢,最難定到的酒店之一,但恰好顧斐正是這家酒店背後的老板。

因此,他們占了這個便利,得以不用預定就在這個酒店最好,享受到風景最美的包間用餐。

“大人請。”兩人剛一到地方,顧斐就是提前替盛東陽拉開了椅子,十分紳士的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了一旁,對着盛東陽做了個請的動作。

這是個無比浪漫,充滿羅曼蒂克氛圍的地方,但他們到此聊得卻具是公事。

“我覺得對于啓明星的重建,和潛藏能源礦的開采我們可以……”顧斐戴上眼鏡就是最合格的洲內閣議長。

盛東陽一和他聊起白鷺洲建設的相關問題,也是沒完沒了:“我也覺得應該這樣,不過我想應該再補充一些細則。”

在工作上他們一向是最有默契,最為契合彼此的搭檔,一聊起工作相關的話題,便是沒有休止。

接下來的兩個多小時時間裏,他們一邊就着菜肴和風景,一邊就是将白鷺洲近期的各種問題一同整理了出來,你一言我一語的商定了全部解決方案。

公事談得差不多了,飯也是吃完了。

盛東陽正準備起身跟他告辭,顧斐卻是突然鄭重其事的摘下了眼鏡,鄭重其事地看向了盛東陽,從懷裏掏出了一張星卡:“這裏是我這麽多年的全部資産。”

盛東陽心下頓時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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