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雖然在用力,但腳步卻是不聽使喚,沒跑兩步他就被咖啡桌絆到,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當他再次爬起來的時候,他的心又一次涼了。雖然不是被匕首刺入的涼,但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為那個人的匕首正頂在他的胸口。
刀尖上的血在微微顫動着,那是他的血,原本在血管裏流動,而現在竟這般殘忍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像是在譏笑他生命的脆弱,也像是在勾引他血管內僅存的那些血液。
簡東方卻仍是未覺得疼,只是覺得巨大的憤怒和無助,他不甘心這樣死去!他曾經想過無數種死法,但絕沒有想到今天這一幕——在自己家裏,在派對的美妙音樂中被人用刀插入心髒!
他鼓足僅存的氣力,掙紮着把手伸向背投電視機,他想抓住遙控器。雖然他知道那東西阻擋不了尖利的匕首,但那也只自己唯一能夠到的武器了。
他的願望滿足了,但他的判斷也成立了。當簡東方舉起遙控器的瞬間,那把匕首再一次插入了自己的前胸……
這次,簡東方的力氣徹底消失了。他趴在地上,看着鮮血慢慢地湧出來,湧到地板上也似乎湧到他的眼睛裏,因為映入他眼簾的是紅彤彤的一片。接着,他又一次聽到了細碎的聲音,只不過一分鐘之前那聲音是越來越清晰,而現在那聲音卻是一點點消失,如他的心跳一樣……
“殺人現場絕不是這樣的殺人過程造成的。”
馬凱的評語打斷了費丹的遐想。
“為什麽這麽說?”費丹問道。她相信馬凱剛才也一樣在腦海裏經歷着簡東方被殺的場面,只是不知道在馬凱的腦海裏,這一場殺戮是怎樣進行的。
“簡東方應該是躺在床上挨的第一刀,這從床單上的血跡應該能夠确定;然後,簡東方應該是爬了起來,從沙發和咖啡桌之間向門口跑,然後被沙發前的咖啡桌絆倒了。這一點從被掀翻的咖啡桌以及沙發和咖啡桌之間的血跡能夠确定;最後,簡東方掙紮到背投電視前,被兇手刺了第二刀,這同樣從背投電視前地板上的血跡能夠确定。”馬凱将自己想象的場面簡單複述了一下後,口氣一轉:“但問題也就來了——簡東方為什麽不從床上爬下來直接向門口跑,而是從沙發和凱啡桌那麽狹小的空間跑呢?”
“可能是簡東方猛然遇到襲擊,慌不擇路?還有可能是他下意識地要躲開殺手?因為不管怎麽說,咖啡桌也能起到一點阻擋的作用吧。”費丹琢磨着簡東方當時的意圖。
“即便這個可能性行得通,但是你注意到那把匕首了沒有?”馬凱指着書櫃,搖着頭說:“那把匕首是在書櫃上面被發現的,照剛才的演繹,這只能解釋成兇手在電視櫃前殺了簡東方,卻沒有立刻逃走,而是返身往裏走、回到書櫃前,把匕首放到了那裏再離開。這根本就是多此一舉的事情,顯然不符合常理啊。”
費丹思忖良久,一時也沒有答案,忽然見擡頭看見了牆上畫的标記,頓時眼前一亮。
“可能是這個兇手殺人之後還有事情要做呢?”說着,費丹指了指牆上那個讓她眼前一亮的東西。“就比如它!兇手殺簡東方之前顯然沒有時間畫這個記號,那麽肯定就是殺人以後去畫的。想象一下——兇手殺死簡東方以後,抽出匕首走向床頭,準備往牆上畫這個标記,為了騰出手,兇手就把匕首放在了床旁邊的書櫃上……這樣就符合邏輯了,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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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最奇怪的一件事情我們還是無法解釋。”馬凱說。
費丹沒有問是什麽事情,但她幾乎能肯定馬凱疑惑的事情和自己心中納悶的事情是同一個。
——按照房間裏淩亂不堪的樣子來推想,只有搏鬥才能造成這種局面。既然有暴力搏鬥,那麽肯定會發出很大的聲響和唿喊聲,可是為什麽沒有人聽到呢?
正這時,一名刑警招唿着費丹。費丹擡眼看去,只見一個女傭人推着簡東方的母親正急匆匆地奔來。
女傭一邊推着輪椅一邊勸阻着老太太:“您還是別來這裏了……看了會難受的……您的身體要緊啊。”
但哪個母親聽到自己兒子的噩耗能抑制住悲傷呢?
老太太的臉不停地抽搐着,雖然身體癱瘓,但在這個時候衣服和褲子都在微微抖動,就連鞋子也和蒼老的臉頰一樣布滿了衰老的紋理。
費丹看在眼裏,心中一陣陣悸痛。剛要去勸說幾句,老人家已經看到了滿屋的血跡,眼淚奪眶而出,緊接着唿吸也急促起來。女傭忙上前捋着老太太的胸口,但絲毫不起什麽作用,老太太劇烈地喘了幾口氣後猛然暈厥過去。
費丹一驚之後知道自己現在的角色變了,她急忙推開窗戶,用街頭小販的嗓門沖外面喊:“救護車別走!醫生快上來,這裏有病人要搶救!”
如果是平時,馬凱一定會下意識地把耳朵捂上,但現在也顧不上了,他和衆人七手八腳把簡東方的母親擡上擔架,看到救護車飛速駛走才騰出空揉了揉耳朵。
費丹沒注意馬凱的這些小動作,她忙着吩咐一名刑警陪同前往醫院,而後就把精力重又投到案發現場上。
前兩次現場提取到的都是36碼鞋印,而這次卻是41碼的鞋印,難道又冒出來一個兇手?難道這次不是張靜茹作案?按照鞋印的號碼來推測,這個人應該是男性,那他又會是誰呢?
現場這般混亂,應該是有搏鬥才是,可為什麽別墅裏的人沒有發覺呢?
想到這裏,費丹命令道:“把案發時間在別墅裏的人員都找來。別忘了把王勃所說的要找簡東方的那幾名教練員也叫上。”
“那其他人呢?”下屬插了一句。“筆錄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那些來賓很多都是體育界的大腕級人物,總不能讓他們始終呆在這裏吧?”
費丹沖馬凱努努嘴,“這是你的事情,該你協調了。”
馬凱心知費丹早已有了打算,把擔子推到自己身上無非是個順水人情罷了,于是笑道:“每個人都提取指紋和鞋印就好,一旦在作案現場發現兇手遺留下來的痕跡,相互一對比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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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茶涼,這話一點不錯。
更何況簡東方人“走”得那樣蹊跷和血腥,“茶”也就涼得更快了。
從簡東方卧室的窗戶向外看去,一個小時前還充滿了喜慶味道的大花園,現在變得異常冷清蕭條。不但如此,甚至可以用零亂不堪來形容,草坪上、花壇上散落着客人丢棄的雜物,銀光閃閃的餐具在餐桌上橫七豎八地扔着,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着刺眼的光。只有那些精美的食物還散發着香氣,但也只能是在空氣中慢慢消散,早已經無人問津了。
當費丹和馬凱的命令下達以後,在場的嘉賓紛紛留下自己的指紋和足印,然後一哄而散。誰也不願意在這是非之地多停留一秒鐘,雖然他們剛剛還一邊稱贊着人間美景一邊把酒言歡。
但也有人留下來,不過費丹能确定這幾個人肯定不是兇手。
因為在簡東方被殺的時間段裏,她始終和這幾個人在一起。
于是,她對着窗下的夏夜、尚飛、李衆和蓋晶琪揮了揮手,苦笑道:“這裏的事情沒幾個小時處理不完,你們先回去吧,有消息我就打電話告訴你們。”
四人低頭商量了一陣,三名運動員告辭之後駕車離去,夏夜則沒有走,示意費丹自己要上去。
“你想搶第一手材料呵?警方現在不接受記者采訪的。”費丹說。
“你忘了我現在的身份不是記者,而是體育總局調查簡東方事件的人員。”夏夜笑答。
“總是有那麽多合理的理由,怪不得簡東方那你也沒有辦法。”夏夜揶揄了夏夜一句,然後示意門前守衛的警察放費丹上來。
馬凱雖然站在旁邊,但卻沒有插言,他一直看着室內雜亂的現場和忙碌的刑警。
虧得簡東方的這間寬敞明亮的卧室,否則湧進來一堆人,還要顧及現場的證據,還真沒有落腳的地方。但即便如此,雜亂不堪的現場還是讓衆人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夏夜上樓以後,費丹只是向她點了一下頭,然後便聚精會神地翻看着來賓的花名冊。在她旁邊,一名技術人員正将采集到的每個人的足跡掃描到電腦裏,然後一一和現場的那枚41碼的血腳印進行着對比。不過,從那名技術人員額頭上冒出的汗水和緊皺的眉頭來看,應該還是一無所獲。
正午的陽光将馬凱曬得有些眩暈,他往陰涼處挪了挪,不由得懷念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