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叫我倒黴蛋
白果是個精英！
好吧，至少曾經是。
到底有多精英，她也沒辦法具體描述，但是請看《仙法教科書》第三十二章降妖伏魔篇，仔細找第三案例，裏面潦草幾句就講的是她。
只是。
最近，額……正确來說是近百年，她似乎出了點小問題。
比如，有點駕馭不了新的斬妖劍。
也用不慣新下發的鎮魔槍。
執行任務的時候，又總是出這樣或是那樣的狀況。不知不覺中，就淪落成為徹徹底底拖後腿的倒黴蛋。
現如今，她被派出去單獨執行任務的機會，已經是少得可憐。就算萬一攤上人手實在不夠用，有機會出去一回……唉……也是一片狼藉。
哪怕是一些不成氣候的小妖，也能輕輕松松将她拿下！
如今，同袍看她的眼神都有點飄忽中夾雜着點同情，議論聲此起彼伏。可是，被小妖揍得鼻青臉腫，卻還過南天門的時候，被四大天王當猴看的時候，那才真的是顏面全無，一言難盡。
……
“……你瞅瞅你這‘燦爛’的業績？！！！”組長拍着桌子，不知道是不是被氣得，總之眼眶通紅。
白果尴尬的搓了搓手，縮了縮腦袋。
卻聽見，組長拍得漢白玉桌子被更響了。有一瞬間，她真覺得這桌子下一秒會碎成粉末。
“報告上說你連只剛化成形的貓妖都打不過，就是只貓妖啊，還喵喵的，你竟然都打不過！人看見了都不會害怕的好嗎？！你都快成為三界的笑柄了，知道嗎？你愧對這麽長時間天界的栽培嗎，愧對以前發給你的獎章嗎……”組長字字珠玑，掏心掏肺的譴責，可是白果的眼神還是忍不住飄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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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透過白玉質地的老板桌，落在組長背後的小黑板上。黑板上孤獨的放着她的靓照，還有看了眼就覺得眼睛生疼的業績。隔壁的紅板上，每年更新，可是她所在的黑榜卻萬年獨一!
似乎注意到白果的跑神，組長少得可憐的忍耐力瞬間爆炸了，聲音拐着彎就上去了：“你還有臉瞅？別人的曲線圖都是一路看漲，你吶！？全是往下走，都他媽快跌倒地獄去了！！整個天庭都在創收，怎麽就到了你這裏就成了這麽個拉後腿……我就想不明白，你真精英過嗎？就算以光速蛻變，你也不能窩囊廢成這樣！”組長罵得太盡心，口水都快噴出來了。
白果恨不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你月月都是倒數第一，年年名次都墊底，我寫報告的時候，就因為你都重複好幾十遍……因為你！拉低了整體平均值，隔壁小組長看我的眼神，你瞅見嗎？”
“……”白果其實也挺尴尬，點頭也不是，搖頭更不是。于是，只能示好的朝着組長笑了下。希望一直緊咬着的後槽牙的組長，可以放松點。
好嘛，誰知道這一笑不當緊，徹底是将組長的毛給笑炸了！
明顯看見組長俊朗不凡的臉猛然抽動了下，騰然拍案而起，嘴巴哆哆嗦嗦攢勁兒了好半天還是沒說出口，好不容易才算是壓抑住罵人的沖動。
大喘息的組長，在不知道多少個深呼氣之後，又忽然，詭異的笑了？
那笑容怎麽看都有點毛骨悚然，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白啊，”說得時候，組長又重新坐下，背靠着老板椅，擡腳放在白玉桌子上，眼睛半眯縫了下，大爺模式全開：“你來斬妖除魔部多久了？”
“快……三百年了。”
“那你多久沒有斬妖除魔了？”
“二百五十……”年多，白果潤了潤喉嚨，有點說不下去。
果然啊，組長和藹的笑容撐不住了。
“……這麽久了，”組長聲音仿佛都是從後槽牙裏擠出來的：“那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優秀的人想調進來？”
“……”白果沒敢出聲。
“‘優勝劣汰’這個詞總知道吧？”組長忽然笑了笑，撫了撫光潔的額頭。
“……”不知道為什麽，白果隐隐有種更加不好的預感。
“最近天庭各個方面的預算都講究開源節流，我們部門也響應號召，也決定要裁員了。”組長長舒了口氣，臉上又浮現了那種愉悅的神情，給人一種大病初愈的錯覺。
甚至不等白果開口，組長就大手一揮：“你就是咱們部門的第一人！”
瞬間，白果覺得自己眼角就濕潤了，下一秒，嗷嗷一嗓子就呼喚出來：“組長，你不能這麽對我！！”
“不能？”
組長笑得竟然有點得意：“什麽叫不能，我早就想這麽幹了！名單我已經讓承上去了，審批也過了，聽說诏書馬上就下來。”說到這的時候，組長終于抑制不住笑了笑。
白果神色一沉，臉竟有些煞白。
“有本事你去九霄雲殿找老板親自改诏書，否則……呵呵，你就下屆投胎吧！”
說完，拍了拍白果的小肩膀，示意人出去順手把門帶上。
……
走出辦公室，白果坐在椅子上，才覺得臉有些發麻。
……
人間，啊。
摸了摸自己的臉，可還是覺得臉有點發麻。
剛才的事，讓她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甚至直到現在腦子都有些嗡嗡。
……
不知道為什麽，好像又想起了以前。
眼前，仿佛又出現了熟悉又陌生的場景——白茫茫的天和地。
她又是熟悉的樣子。
渾身是血。
一個人站在血泊中，手持着斬魔劍，顫抖不已……
耳邊不斷地翻滾着痛苦的哀嚎，那聲音似是奄奄一息，像是誰的哭泣滿是悲傷。
痛苦糾纏着恐懼，鋪天蓋地的朝着她襲來。
剛才還緊緊握在手中的劍，變得仿佛有千斤重，竟再也握不起來。
然後。
劍重重的砸到了地上，頃刻間便化成了污水，然後一點點混雜在那些赤紅色的血泊中。
“我好恨啊……”
“好恨啊……恨不能殺了你。”
“……你一定會得到報應……今日我所受的苦，将來你一定千倍萬倍的還回去！”凄厲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還有，那雙充斥着絕望和怨恨的眼睛，滿是血紅色！
……
啪——！！不知道誰摔破了杯子。
白果這才驚覺的回過神，身上已經滿是冷汗。
撫了撫額頭，深吸了口氣，坐正了身子，才驚覺不知道何時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不能，絕對不能下界。”不自覺得竟自然自語道。
白果擰着眉，不由擡頭看了看萬丈的天界之上，腦子竟然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
九霄雲殿……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吧？
手微微攥緊了時候，這才覺得稍微有了些力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