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渣攻
等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終于念到了許純的號碼牌了，被告知要提前進去，許純将熱咖啡遞給經紀人，整理了一下衣服，邊推開門走了進去。
排在自己的前面的演員和自己也算是合作過，在觀衆中名氣度不低，多少也算是個咖，此時正手足無措的站在場中，面色難堪的聽着導演對自己毫不留情的痛批。
看來還要再等幾分鐘，許純趁這個機會低頭繼續看着臺詞本。
男主宋野這個角色非常難演繹，他身上有種一股韌勁在，任何苦難都壓不垮他的脊梁骨，看似渾身帶刺，實則十分單純，面對別人的善意會手足無措，
真正的演員可以做到立馬入戲，完完全全的化作那個角色本身，可即使是許純也不敢打包票說自己能做到。
“好了，下一個。”王導批評完後，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試了一上午的戲，一個能讓他眼前一亮的都沒有，正這樣想着，看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許純，這才微微坐直身子來了幾分興趣。
許純的話他倒有些期待，這個人有天分，态度敬業又能吃苦，身上沒有其他一線演員的壞毛病。
這樣想着他語氣也不由自主的舒緩了幾分，“許純，你今天要試的戲是什麽？”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想必是下一位也進來提前等了，許純聽到開門聲也沒有轉頭去看，專心的回答着王導的問題。
王導聽完許純的回答後，一邊嗯了一聲，一邊手上轉動着圓珠筆，“如果只是提前編排好的戲份，讓我看不見你的真正實力，我想考考你的随機應變能力，怎麽樣？”
許純心裏咯噔一聲，果然來了，他打起精神，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
“當然可以。”
這話說完後，場中紛紛響起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怎麽這麽忽然，這根本就不公平嘛。”
“就是說，難道許純和導演有仇，所以故意刁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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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進來的謝見原站在一旁，耳邊聽着旁人的議論聲，視線注視着場中的那道筆直身影。
王導看着臺詞本，認真挑選着準備給許純的試題。
一定可以的，許純雙手握拳暗自給自己打氣，不是已經下定決心了嗎，一定要拿到這個角色。
“這樣吧，你演這段。”王導的手指了指臺詞本上某處，“這段哭戲，能做到嗎？“
許純瞳孔猛的一緊縮，怎麽會？！不是前世的題目。
是因為自己重生産生了許多不可控的變嗎？難道這一世的試題變了也是其中之一？
冷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看着呢。
許純深陷的指甲狠狠的掐了掐手心，心中一陣無力，難道就要在這裏放棄嗎？
“可以嗎？”王導看他久久沒有動作，忍不住開口問道。
不！怎麽可能甘心。
許純再擡起頭時，眼神已堅定了許多，琥珀色瞳孔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
只聽他啞聲道：“可以。”
王導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又在場中四處搜尋了片刻，随即視線一頓，指着其中一個身影說道：“你也是試戲的？正好來幫他對對戲。”
許純怔了怔，轉頭望去，只看見被點中的竟然是謝見原。
這場戲講的是宋野和宋寒兩兄弟爆發争吵的一幕，因為宋寒不想再讀書了，而是想辍學幫他哥分擔這個家，雖然這個家裏只有他們兩人。
許純緊抿着唇看着面前的謝見原，從這一刻起，自己只是宋野，他只是宋寒。
“準備，三！二！一！action！”
打板聲一響，場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哥，我回來了。”
宋野沉默的坐在椅子上，微微佝偻着身子看着地面，昏黃的燈光剪影讓他的影子顯得更加瘦削。
過了好一會，他才慢吞吞的擡起眼看着宋寒，那雙眼裏盡是紅血絲。
宋寒心中一沉，“哥，你怎麽了？”
宋野做了個将煙掐滅的手勢，別過臉不再去看他，“我今天接到你老師的電話，他說你沒有去上學，你去哪裏了？”
他的語氣冷靜的可怕，但是微微顫抖的手卻出賣了他的想法。
宋寒口氣輕松的直接說道：“我不想上學了。”
宋野微微阖上眼簾，啞聲道：“為什麽？”
宋寒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說：“不為什麽。”
宋野聽了這句話，沉默的站了起來，走到宋寒的面前，一眨不眨的看了他片刻，直到所有人都松懈的時候，只見他忽然猛的擡手狠狠給了他一拳。
“你他媽腦子裏在想什麽，我每天拼死拼活是為了誰！”宋野提起他的衣領，額頭上隐隐有青筋凸起，眼眶卻隐隐泛紅。
宋寒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右臉，吃痛的嘶了一聲，“我不想看見哥去打工。”
“怎麽，你嫌我在你學校門口擺地攤丢你臉了？”宋野的聲線有些發顫，攥着衣領的手勁也不由松了些。“難怪你小子那天晚自習放學後裝作沒看見我。”
“不是的，哥。”宋寒急了，“我不想再看見哥為了我這麽辛苦，打工這種事我也可以做，我不想讀書了。”
宋野放開攥着他的手，心中隐隐又了個猜想，“學校發生了什麽？”
宋寒擡頭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通知又要交錢了。”所以他今天是去打工賺錢去了。
只聽他繼續說道：“我學習功課落下幾天也沒事，我打聽了一下，如果想要把錢交齊，光是夜班是不夠的，所以我才……”
“別說了。”
宋野呼了口氣，擡頭看了一眼天花板，發紅的眼眶隐隐有些濕潤，努力仰頭想讓眼淚不流下來，只聽他的語氣有些顫抖，“錢哥來想辦法，是哥沒用，我一定會讓你讀完書。”
這一句話裏有誤會弟弟的自責內疚，有對貧窮處境的不甘痛苦，也有對自己人生的無可奈何。
宋寒的眼淚終于控制不住湧了出來，他此時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孩子，生活的重擔迫使他成長起來。
“哥，這樣你是不是不會把我送進福利院了。”宋寒擡頭眨也不眨眼的盯着他。
宋野拍了拍他的頭，狠狠的把他拉入自己懷中。
“你聽誰胡說八道的。”
宋寒咧了咧嘴，“那是不是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宋野擡頭望了望上方，眼中隐隐湧動着淚光，“當然。”
“Cut！”
打板聲一響，衆人才如夢初醒的醒了過來，王導努力按捺着激動的心情，他剛才好像看見劇裏的宋野活過來了一般，就這樣站在他的面前。
許純聽到“卡”聲一響，立馬與謝見原拉開距離，随即抹了把臉，将臉上的淚珠擦拭幹淨，再次恢複了往日那個溫潤和氣的年輕前輩，
“辛苦了。”他朝謝見原淡淡颔首後，便微微側過身子，面朝着王導，準備聽着他的評價，态度冷淡而疏離。
謝見原的神色還有些微微恍惚，似乎還在戲中沒有抽離出來一般。
方才他的氣場完全被許純壓住了，一舉一動都由許純掌控。
有趣。
他回過神來，視線追随着許純的一舉一動，自記事以來，還是第一次遇見能讓自己處于下風的人，這讓他也多少也收起了些許玩樂的心思。
說實話許純現在也有些忐忑，王導可是出了名的嚴苛，雖然他在宋野這個角色上花了不少功夫，但心裏還是沒有底。
王導最終沒有多說什麽，光看态度沒看出什麽不同，只是讓他回去等通知。
聽到這話許純的心漸漸下沉，上一世便是這樣，讓他回去的等通知，結果等到了被pass的結果。
走出試鏡廳時，許純的神色還有些恍惚，蘇麗瞥了一眼他的臉色，她這樣心思通透哪裏還會猜不出結果，雖然是料想到的結局，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失望。
“下午你還要去一趟劇組，今天有你的戲份。“蘇麗很好的掩飾了自己的內心想法，用公事公辦的語氣通知着他。
許純勉強笑了笑：“知道了，蘇姐。“
上一世蘇麗作為他的經紀人，前期确實是盡心盡力的為他着想，可後來他漸漸不争氣之後，也果斷将重心轉到其他新人身上，那個新人便是陸閑。
許純倒是一點都不怪蘇麗，因為成年人的社會從來是利益至上，如果想談感情的話，那麽注定了步履艱難。
下午的劇組正在拍的是一部職場劇，許純的角色是男主，需要飾演一名律師。
直到拍完戲為止，蔣修嚴果然沒有出現，不過想想也是，這一世的蝴蝶效應引起了一連串變化。
既然謝見原都跑去試戲了，那麽蔣修嚴自然不可能來這兒。
結束一天的行程後，許純坐着公司的保姆車回到了自己的小區。
他一邊按下電梯鍵，一邊給養父母打着電話。
“嗯，都挺好的。”
“放心吧媽，我不冷，身體也很好。”
“知道了，你也要多多保重身體。”
挂完電話後他踏入電梯，看着逐漸變亮的樓層鍵，逐漸陷入了回憶。
說起來他和宋野這一角色倒還有些相似，他們都是從小被父母抛棄，不過幸運的是，他遇見了一對善良的養父母，把他完完全全當作親生兒子看待，甚至可以說比親兒子更疼。
幸好自己現在還活着。
“叮—”電梯門開了，打斷了許純的回憶，他看着面前出現的擡着大小家具的裝修工人，不由微微一怔。
這層樓只有兩戶房屋，之前他隔壁的房子一直空着，之前聽居委會人說已經有業主買下來了，不過他也沒在意，今天看見裝修工人才想起這一茬。
許純經過隔壁時忍不住探頭朝裏面望了一眼，沒有看見主人在場，不過房屋裝修看樣子都已經完了，就等家具收拾妥當入住了。
不知道新鄰居來了需不需要打聲招呼，算了，到時再看吧。
之後的許純全身心的投入繁忙的日程安排中，甚至還接了很多他以前都不會參加的飯局聚會，拼命程度連蘇麗都忍不住說：“你這是怎麽了？和以前的你比起有些不一樣了。”
許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輕聲說：“是嗎？”
蘇麗嗯了一聲，“不過這樣也是好事。”頓了頓，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警告道：“今天的飯局上不管看到什麽聽到什麽，都不準亂說話，知道嗎？”
“我知道了。”
停好車後許純便跟着蘇麗一路上了樓，最後停在了某個包間門口，推開門便聞見一陣嗆鼻的煙味。
“別，李總，求你別這樣。”
飯桌上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正在胡亂摸着一個新出道的女演員，面對着他惡心的侃油動作，女演員吓得臉色發白，神情慌張不安。
許純一眼就看出了她是誰，不是因為她有多出名，而是因為上一世的報紙上刊登過她的自殺消息，只有寥寥幾個字惋惜她的香消玉殒。
現在看來他大概知道她的自殺原因了，許純正準備開口說話，忽然聽到飯桌上一個人忽然打趣說道：“蔣總這是怎麽了，看什麽看入神了，這麽專心，連我叫你都沒聽見。”
許純全身一僵，驚愕的望過去，待看見那張臉，頓時如遭雷擊愣在原地。
蔣修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