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前世

首都最美的季節就是秋天,別墅樓外遠處滿山紅色的楓葉, 随風飄零, 一片片的落在樹根底下。

別墅樓帶着一個大大的院子, 單單自從被迫辭職之後就只能待在院子裏剪剪枝桠澆澆水, 生活平靜如死水。

從一開始的掙紮, 到後來就死心了,何必跟他犟呢就跟他說的一樣,吃苦的還是自己。

她變得聽話了, 這樣一來至少自己活動的空間變大了不少。

許梁州每年年末都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公休假期,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喜歡帶着她出去旅游, 不同于大學的時候, 兩個人只是在國內轉轉, 他帶着她去了歐洲轉了一圈。

單單覺得這和待在家裏并沒有什麽不同,只是看的景象不一樣了, 沒什麽值得開心的。

兩人回國的前一天晚上,在倫敦停留了一夜。

住的是十幾層的酒店, 高樓之上, 向遠處望去,燈火輝煌, 單單站在落地窗前, 目光落空, 也不知在看什麽。

許梁州從身後抱住她,“喜歡這裏嗎”

單單淺淺一笑,已經能很好的、不給他挑出任何毛病的回答, 她不帶絲毫感情道:“喜歡。”

他抱得更緊了,放松了下來,面容上的倦怠不見了,轉而是一種真心的向往,“那下次我帶你過來多玩幾天,還可以去德國轉轉。”

他像是想到某種回憶,繼而道:“德國的科隆大教堂,你大三的時候跟我說過很想去。”

單單收回目光,斂眸,笑意諷刺,她記得她很早之前說過很多話,可這些無關緊要的他都記住了,唯獨那些她不能被打破的底線他記不住,或者說他不想記住。

“好啊。”她淡淡道。

許梁州捁在她腰間的手僵硬了下來,唇游走在她的耳側,他忽然嘆了口氣,繼而道:“你不開心嗎”

“沒有。”她幾乎是立馬就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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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梁州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本來是打算在這多留幾天的,但你知道我大姐和姐夫又開始鬧起來了,我得回去一趟。”

他頓了頓,摸着她的發絲,“你跟我大姐關系好,這次回去,我讓她帶你出去逛逛。”

單單聽得一點情緒都沒有,沒什麽值得開心的。

“恩,我也想大姐了。”

差不多半年沒見過外人了,那些個守在別墅外的保镖是不會輕易出現在她面前,除非是她硬要出去,平時裏她見得最多的就是鐘點工吧,還有許家請的保姆。

每天過來打掃的鐘點工都不同,有些是還在上學的小姑娘,趁着放假的時機打個暑假工,掙點錢。

保姆不在時,單單就很喜歡和這些鐘點工聊天。

她已經脫離現實很久了,她的生活她的世界就像是有一個玻璃罩子,死死的罩着,不透進一絲絲的煙火氣。

那些個小姑娘喜歡誇她,說她脾氣好,長得也好看,還會問她和許梁州是怎麽認識的。

單單就坐在沙發上,絮絮叨叨說着自己和許梁州自高中認識以來走過的點點滴滴,故事的開始是真實的,後來的走向卻是她編的。

這段婚姻圍城,她從選擇進來的那天開始,就沒有了可以脫離的機會。

怨得了誰只能怪自己目不識人。

登機當天,倫敦下了大雨,也不知是不是受天氣影響的緣故,單單的感覺到胸口悶悶的,不是很舒服,臉色泛白,她強忍着不适上了飛機。

整個飛行的旅程,她都是睡過去的,眼睛睜不開,不是因為困,而是身體真的不舒服。

這種感覺是從她一把火燒了卧室那天之後就有的。

說起來,許梁州對她嚴防死守、恩威并重也還是因為她放火的事。

兔子被逼急了還咬人,何況是人呢

再最慘重的那幾天裏,她真的快崩潰了,許梁州收了所有有可能使她受到傷害的工具,唯獨忘了打火機。

現在回想起來,她那會子當真是被逼的不行了。

從書房的書架上拿了幾本書,紙張燃燒起來的速度飛快,一下子就點着了,她坐在地上,一邊燒一邊哭,她把門從裏面反鎖了,她知道,一旦燒起來,門外的那群保镖很快就會有所察覺。

火勢蔓延開來,她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被煙嗆得快昏過去,保镖訓練有素,幾人合力片刻之間就一腳将門鎖給踹壞了,沖進去趕緊把人給弄了出來,不過當時的她已經昏了過去。

單單的腦海裏還清楚的印着那天醫院醒過來時,許梁州的神色,那雙眼睛的裏憤怒、譴責,只多不少。

她的手上還輸着液,她笑的無害單純,“我原來沒死啊。”

他掐着她的下巴,發了狠道:“想都別想離開我。”

單單直視他,“我這樣活着,還真不如死了,你到底要我的什麽呢我的人我的心不早就都有了嗎許梁州你就是太貪心了。”

“我要你的全部。”最後他說。“你是我一個人的。”

醫院病房外的守衛人員只多不少,從那時起,她就真的在盼望死的那天。

下飛機時,單單還是睡着的,許梁州問空姐要了個毛毯,給人裹上抱在自己的懷裏下了飛機,許家的司機早早就在機場外等着。

許梁州上車之後,免不得又吩咐司機把車開的穩一些,不要将人給弄醒了。

車子開進許宅,單單就醒過來了,只是胸口還悶的厲害,頭還暈,她隐隐覺得自己的身體可能出了問題,但她下意識的就不想跟許梁州說

許家老宅燈火通明,許茗和席竟坐在沙發的兩端,許茗全程黑着臉,席竟倒是不慌不忙的。

許梁州牽着她的手進去,面對這個姐姐,他才會表露出已經消失許久的流氓痞氣,“大姐,一把年紀的人怎麽還跟孩子似的”

許茗白了他一眼,“給我滾遠點,媽讓你回來勸我的吧這事沒得商量,我就是要和他離婚。”

許梁州搖頭聳肩,“我不勸你,我來看戲的。”

一直沒吱聲的席竟忽然道:“別鬧了,回家吧。”

許茗怒道:“誰特麽要跟你回家”

席竟起身,“都當媽的人了,成熟一點。”

許茗腦子裏只有不甘心,這段婚姻不是她所願,算是聯姻,她自覺被迫失去了年少的愛情,一直耿耿于懷了這麽多年。

如今忍無可忍了,她想離婚。

“那我就把孩子打掉。”

席竟身上的氣質一下子就凜冽下來,“孩子聽見會傷心的。”

“你想想,這麽多年我對你好不好你若執意離婚,我總是攔不住的,我給你時間。”席竟知道她吃軟不吃硬。

許梁州一看沒自己什麽事了,就摟着單單上樓了。

他重欲,晚上免不得又是一番折騰。

單單破天荒的開口跟他提了個請求,說想在許家老宅裏多住幾天,他松口答應了。

許家待得比兩人的家要舒服多了,許茗和席竟鬧了幾天的離婚,慢慢就不鬧了,單單是佩服這個大姐夫的,溫文爾雅的,對付起許茗來也不缺辦法。

單單的症狀越來越嚴重,除了頭暈還出現了嘔吐的現象,她的貧血也加重了,她不動聲色裝得誰都沒發現。

好幾個晚上她都難受的睡不着,可她還不能讓許梁州看出來,有一次實在受不了,難受的發出了唔咽聲,許梁州還問她怎麽了,她支支吾吾的說做噩夢了。

單單被查出來腎衰竭晚期已經是兩個月之後的事情了,那天早晨,許梁州本來是要帶她去馬其島補上蜜月。

單單倒在浴室的瓷磚上,面容蒼白,額冒大汗,看上去很不好。

許梁州把人從地上抱起來,用最快的速度去了醫院,心裏的直覺不是很好,他在急救室外走來走去。

醫生問他,是不是家屬

他都反應不過來,好半天了才說了句,是。

醫生揭了口罩,“你跟我過來吧。”

許梁州聽不懂那些個專業名詞,醫生鋪墊了很多,最後概括成一句話,“你夫人的情況不是太好,已經是晚期了。”

他捏緊了桌子上的診斷書,喉嚨幹澀,“什麽意思”

“請你做好心理準備。”

“什麽你在說什麽啊”

醫生見慣了病患家屬這樣的狀态,也不奇怪,重複了一遍,“我們會盡力的。”

許梁州腳步虛浮,繃着的眼眶欲裂,腳底踉跄,差點跌倒。

單單已經被從急救室裏送了出去,見了他這幅模樣,反而是笑了,她說:“我終于要死了,真好。”

這句話像把刀子捅進他的心口,痛的不能呼吸。

“你..早就..為什麽不說為什麽”他沙啞道,“你就這麽恨我啊”

“我不恨你,我也不想愛你了。”她淡然的說。

“活着真累啊,許梁州。”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更包子噠

明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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