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陌生

聖武十九年末,兵敗的二皇子沈一堂被抓,同日被關進了天牢。長公主沈木華身受重傷被救,卻是接連幾日昏迷不醒。太子沈一寒繼承大統,改年號為寒文,是以計為寒文元年。

沈木華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醒來的時候全身都是痛的,從小她就是被嬌慣着,何時受過這般痛苦。

又是冬日,外面下起了大雪,沈木華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透過窗戶沒有關好的縫隙看到了外面都是雪白的一片。

這個窗戶和以前的不一樣了,就連窗戶外的風景也不一樣了。沈木華知道自己這是在皇宮,卻不知道這是在什麽地方。

嘎吱一聲,是有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沈木華微微偏了偏頭,看向門口,瞬間便安下了心來,來人是葉荷。

有些日子沒見,葉荷瘦了許多,臉色也有些不好。

葉荷也看到了沈木華睜開的眼睛,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匆匆的就跑了過去,跪在沈木華的床邊忽地流出了眼淚:“公主,你終于醒了。”

“葉荷……”

昏睡了幾日,沈木華的嗓子已經嘶啞得不成樣子了,可是葉荷依舊覺得這是最好聽的聲音。

“公主可要喝點水,奴婢馬上去給公主倒水。”

葉荷說着連忙就站起身來,去幫沈木華倒水。因着不知道沈木華什麽時候可以醒過來,屋子裏的水總是不停的換着,只為了保證沈木華醒來的時候水是熱的。

沈木華的身子還有些虛,坐不起身來,葉荷扶着沈木華靠在自己的身上,想要一點一點的喂她。只是她似乎有些力不從心,身子總是在一抽一抽的。

冰涼的液滴落到了自己的臉上,沈木華才發覺的有些不對。

“怎麽哭了。”沈木華一邊開口,一邊伸手想要摸一摸葉荷的臉。

葉荷胡亂的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一把,握着沈木華的手,将水杯遞到了沈木華的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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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木華喝了一點,只覺得嗓子火辣辣的疼,便推攘着不願再喝了。

“公主可是有些燙了?”察覺到沈木華的動作,葉荷連忙移開了水杯,有些緊張的開口。

“無事,只是太久沒有進水了。”沈木華搖了搖頭,動了動身子就要躺下了。

葉荷也不勸沈木華,只扶着她躺下,斂了斂被角,就要轉身出門了。

“葉荷,屋子裏的炭用完了嗎?”

葉荷剛剛打開門,就傳來了花槿小小的聲音,花槿一邊說着,小腦袋還不停的往屋子裏看:“葉荷我剛才聽到聲音了,是公主醒了嗎?”

葉荷推了推花槿的頭,轉身将門關了起來:“公主醒了,現在又歇下了,等一會兒公主睡熟了再去換炭吧。”

花槿有些激動,眼睛裏閃現了一絲淚光,嘴巴忽地張開了。葉荷一瞧見花槿這般,連忙捂住了花槿的嘴巴:“別叫,擾着公主了。”葉荷轉了轉頭,看了看屋子,才又轉了回來看着花槿,“你就在這裏守着公主,晚些時候去換炭,我去禀告皇上,給公主熬藥,再給公主熬點粥。”

“好好好。”花槿猛地點着頭,緊閉着自己的嘴,乖乖的站在門口。

葉荷有些不放心的再看了看門口,輕聲嘆了嘆氣才轉身離開。

天有些涼,但是每個屋子裏都燃着炭火,也還算暖和。沈一寒許是累了,再加上屋子裏燃着暖暖的炭火,他只趴在桌子上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小五在屋子外面敲了許久的門屋子裏也沒有絲毫的聲音,不由得有些着急了。

“五公公皇上可是歇息了,若是如此奴婢就先行去給公主熬藥了。”

“葉荷姑娘莫急。”小五回了頭,對着葉荷笑了笑,又轉頭去敲門了。

沈一寒平日裏睡眠都是極淺的,瞧着敲了這麽久的門沈一寒還是沒有絲毫的動靜,饒是素來沉穩的小五也有些慌了。

“皇上,皇上,公主殿下醒了,您可是要過去瞧瞧。”

小五的聲音不算大,甚至沒有敲門的聲音大,沈一寒卻兀的坐直了身子,清醒了過來。

小五的武功是極好的,沈一寒坐起身子的時候他就知道屋子裏的人是醒了。

“皇上……”小五的話還沒有說出來,門就從裏打開了來。

沈一寒看了看站在石階下的葉荷,徑直朝着木華宮走了去。

“靜妃知道了嗎?”沈一寒問。

“回皇上奴婢還沒有去禀告靜妃娘娘。”葉荷跟在沈一寒的身後,小聲的答道。

“既然木華醒了,你們也知道該怎麽做了吧,明日朕就會派人過來。”

“奴……奴婢知道。”

沈一寒到木華宮的時候花槿已經不在門口了,葉荷想着應當是沈木華又醒了,這才忽地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去熬藥。

“皇上,奴婢還沒有給公主熬藥,奴婢就不随皇上過去了。”

聽到葉荷開口,沈一寒定了定身子,好似想了想什麽開口說道:“罷了,你也不用去熬藥了。”沈一寒擺了擺手,轉身朝着另一邊的小五開口:“你去吩咐花朗将藥熬了送過來。”

葉荷聽到沈一寒的話,心中忽地一涼,卻不敢再開口說什麽。

兩人進了門,沈木華果然已經醒了,花槿正扶着她一口一口的喂着什麽。

“參見皇上。”花槿先看到了沈一寒,身子忽地一抖,連忙将手中的碗放了下來,跪着請安。

沈木華卻是遲遲不願轉過頭來。

沈一寒看了沈木華幾眼,皺了皺眉,心裏忽地來了一肚子氣,對着花槿就冷了臉:“朕有那麽可怕嗎,還不好好伺候公主。”

“奴婢遵命。”花槿不敢擡頭,小心翼翼的扶起了沈木華想要繼續喂她。

“本宮乏了,你們都退下來吧。”沈木華動了動自己的身子,也不願意再起身了。

沈一寒看着床上一動不動的人,聽到她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心裏的氣更加的大了。

“怎麽,你就這般不待見朕。”

沈木華這才回過頭,像是才看到沈一寒一般,掙紮就要起身來給沈一寒行禮。

看着沈木華肩胛處又開始冒出血絲,沈一寒心裏一鈍一鈍的痛得厲害卻始終沒有松口。

“木華眼拙,還請皇上恕罪。”

沈木華絲毫不顧忌自己身上的傷,即使行動不便,也還是掙紮着爬下了床,給沈一寒行了标準的宮禮。

沈一寒的手垂在兩側,死死的握在一起。

“皇上,木華乏了,若是皇上還念及曾經的兄妹之情便容木華休息吧。”

沈一寒氣急,上前兩步抓着沈木華的手将她拉扯着提了起來:“朕看你身子好着呢,幹什麽在這裏裝着要死不活的樣子,你這是在怪朕嗎,你問問自己,你有什麽資格怪朕。”

沈木華終于擡起了頭,認真的看着這個自己十分熟悉,卻漸漸變得陌生的男人……

☆、第 二十章,花朗

四目相對,沈一寒看着沈木華肩胛處漸漸被鮮血染紅,眼裏的怒火卻越來越旺,捏着沈木華的手也越漸的用力。

箭傷痛,手臂痛,沈木華卻眼睛也沒有眨一下,原本仰着的頭卻漸漸的低了下來,安安靜靜的,沒有再開口。

許是察覺到了沈木華的不對,沈一寒像是忽地沒了力氣般,松開了沈木華。

身子沒了依托,沈木華軟軟的,眼看就要倒了下去。

葉荷和花槿就在不遠處,看着兩人的架勢早早的就急得不行了,奈何主子的事情她們做奴才的哪裏能胡亂開口。只是,再怎麽不敢插手,看到沈木華身子就要落到地上了,兩人也是真的站不住了,匆匆的就要沖過去接住沈木華。

只是,她們的動作沒有沈一寒的快,感覺到沈木華有下落的趨勢,沈一寒連忙環住了沈木華的腰,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還愣着幹什麽,趕緊去把許良叫過來。”沈一寒一聲怒吼,身後的小五連禮都沒有行,轉身飛快的就跑開了。

葉荷心裏着急,她是會醫術的,而且醫術還不錯,平日裏沈木華有什麽不适都是她看的,只是這一次實在是事關重大,沈一寒不讓她經手。

屋子的大門是開着的,只是幾人都注意着床上躺着的沈木華,沒有注意外邊的情況罷了。

花朗端着藥,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口,聽到屋子裏十分的安靜,心裏也有些打鼓。

雖然她心裏害怕,但是想到沈木華的身子是耽擱不得的,她還是伸出手,輕輕的在門上敲了兩下。

沈一寒的聽力極好,想到可能是花朗送藥來了,他微微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葉荷。

葉荷會意,點了點頭,蹲了蹲身子,朝着門口走了去。

“這位姐姐你好,奴婢花朗,是奉皇上之命,來給公主送藥的。”

花朗不知道眼前這人是葉荷還是花槿,她只知道叫姐姐總是沒錯的。

葉荷的眉頭皺了一皺,悶悶的嗯了一聲,就轉身朝着屋子裏走了去。

沈木華喝不了藥,黑漆漆的藥汁總是一點不剩的順着她蒼白的臉頰流了下來。

沈一寒死死的捏着沈木華的嘴,手上的青筋隐隐可見:“是你逼我的。”忽地,他松了力道,俯身在沈木華的耳邊輕聲開口。

他知道,沈木華聽不到,但是他還是想要說。

衆人有些不解,為何剛才沈一寒還是氣急的樣子,立馬卻變得開心了起來。

還不等身後的人想清楚,沈一寒卻兀自喝了一大口藥,然後俯身堵住了沈木華的嘴,一點一點的将口中的藥汁渡給了她。

……

沈木華醒過來的時候沈一寒已經不在了,許良來開了一些藥方也離開了。

嘴裏十分的苦澀,沈木華有些不習慣,輕聲喚了喚花槿和葉荷,想要喝點水。

沒有一會兒外面就想起了腳步聲,沈木華本想着該松一口氣,卻看到趕過來的兩人根本不是花槿和葉荷。

心裏不好的預感漸漸擴大,沈木華有些慌亂,掙紮着就要站起身來:“你們是誰,花槿和葉荷呢,她們去哪裏了。”

沈木華的嗓子還沒好,這般吼了兩句,只覺得嗓子火辣辣的,疼得厲害,毫無預兆的便猛地咳嗽了起來。

“公主,你沒事吧,你這身子動不得呀,趕緊躺着。”瞧見沈木華的動作,花朗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扶着沈木華,将人按了回去。

沈木華一把推開花朗,捂着又有一些隐隐作痛的傷口,擡眼看着花朗:“花槿和葉荷去哪裏了,她們去哪裏了。”

許是沒了力氣,沈木華的話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反而是軟軟的。

“從今往後,這兩人便是你的奴婢了。”

沈一寒沒有離開木華宮,而是一直在書房看奏折,一聽說沈木華醒了,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趕了過來,不出所料,她果然在問葉荷花槿的事情。

沈一寒微微皺眉,想來他确實是有些着急了。

沈木華一瞧見沈一寒,連忙身子一動,咚的一聲就落到了地上,沈一寒心中一緊,連忙上前将她抱了起來,輕輕的放在床上。

沈一寒要起身,沈木華卻緊緊的抓着他的袖口:“皇兄,皇兄,你能不能将葉荷和花槿還給我,木華保證将來都乖乖的,都乖乖的,什麽都聽皇兄的,好不好,皇兄。”

看着沈一寒不說話,沈木華更加的着急了,動着身子就要爬起來。

“沈木華你是不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你若是沒命了,誰來嫁到北岳去。”沈一寒俯身在沈木華的上方,兩只手死死的按着她的雙手,四目相對,沈一寒輕聲開口。

……

恍若全身都沒了力氣,沈木華呆呆的望着沈一寒,久久的竟笑出了聲來。

沈一寒眉頭緊緊的皺着,看着沈木華笑着笑着就流出了淚來。

以前小的時候沒見她那麽喜歡哭,這些年那眼淚卻像是信手拈來一般。

“怎的哭了。”沈一寒輕輕嘆了一口氣,擡起一只手幫沈木華輕輕的擦掉了眼淚。

寵溺的眼神,溫柔的動作,就如同小時候一般,只是兩人都知道,他們已經回不去了。

“皇上,木華會好好養傷,乖乖嫁到北岳去,木華只請求皇兄,好好照顧木華的母妃,将葉荷和花槿還給木華。”

“花槿和葉荷不是什麽好人,我懷疑她們是沈一堂的人,放在你身邊不安全。”

沈一寒坐起了身子,卻還是看着沈木華,幫她整理着額前細碎的發絲。

“不會的皇兄,花槿和葉荷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她們不會背叛我的。”沈木華動了動身子,緊緊的拉着沈一寒的手,希冀的看着他。

“你好好養着,改日我便放了她們回來,只是這花朗和葉疏也是要跟着你的,也方便保護你,不然我放心不下。”

沈木華看了看不遠處低着頭的兩個小宮女,諷刺般的笑了笑,終還是點了點頭。

沈木華醒了有一些日子,靜妃卻始終沒有來看過她。曾經她擔心沈一寒對靜妃不利,花朗卻說靜妃已經是太妃娘娘了,依舊安置在蒹葭宮,還沒有搬到慈寧宮去。沈木華不知道沈一寒的意思,卻也放了心,想來他也不會傷害靜妃,畢竟他還要靠靜妃牽制即将要嫁到北岳的她。

不是兄妹,何來兄妹之情,沈木華漸漸的也說不清自己的心裏為何那般的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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