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霸寵

寶寶生下來光溜溜的, 身上連顆小痣也沒有, 全靠襁褓上的圖樣分辨, 胤禟嫌麻煩,就給他們戴上小銀镯,大小調整到剛剛好, 既不緊着難受, 輕易也取不下來。

镯子上都有吉祥雲紋, 還刻了字,分別是:平安, 吉祥,喜樂。

說起來,胤禟這幾日回得都很晚, 回來之後還要沐浴更衣将自個兒收拾妥帖才來西暖閣這邊, 先将寶珠關心一通,再逗逗兒子, 同他們說私房話。

寶珠就看胤禟抱着阿滿在小聲說什麽,阿滿拿臉蛋在他身上蹭了蹭,然後就伸出軟乎乎的小手去扯胤禟的衣襟。他使出吃奶得勁兒也沒拽開, 就擡頭對胤禟啊啊直叫喚。

起先胤禟沒明白他的意思, 還伸出食指在阿滿臉上點了點, 又換來啊啊兩聲。

寶珠笑得肚子疼,看夠了熱鬧才說:“這是餓了要吃奶,爺再逗他惹哭了當心哄不過來。”三個兒子平時倒是乖巧,但凡其中有一個哭起來, 另兩個跟着就要掉金豆豆,老半天才消停。

胤禟果真把人抱去交到寶珠手上,他自個兒就坐在床沿邊,看得目不轉睛,寶珠瞪他一眼:“爺坐遠些。”

胤禟笑道:“好福晉,趕緊喂吧,別餓着咱兒子。”

說完不等寶珠開口,又道:“你放心,我就看着,我不做什麽。”

阿滿已經扯開衣襟,将胖臉湊上去了,寶珠沒法,只得往裏側過身,扶着兒子讓他趴在自個兒胸前。胤禟還是頭一回看寶珠喂奶,長了些肉的笨兒子趴在他的領地上吃的噴香,坐在一旁仿佛還能聞見奶香味兒,胤禟笑罵出聲:“真沒見過這麽難伺候的小子,奶娘喂他還不吃,淨知道給福晉找事!”

看阿滿不搭理他,他更來勁兒了:“聽到沒有!你抱的是我福晉!吸的是我福晉的奶!我沒同你計較,你還使性子!”

寶珠回身瞪他一眼,半露半掩的風景就大敞開來,只見那小子将雙手都放在福晉酥胸之上,閉着眼吃得好不痛快。胤禟同兒子醋上了,伸手想往他臉上戳,寶珠将他擋開:“別鬧,當心嗆了奶。”

胤禟不高興了:“福晉從前滿心記挂着爺,如今眼裏只有這混小子。”

感覺鼻尖上一股子酸味兒,寶珠無奈的笑了,她小心扶着阿滿的頭,坐直身子,往胤禟跟前湊去,在他玉質金相的臉上親了親:“爺就別同阿滿置氣了,他才多大,他知道什麽?”

胤禟伸手攬過寶珠,讓她靠在自個兒胸膛上,這才低頭去看挑嘴的笨兒子:“早先就不該慣他,奶娘喂他不吃就餓兩頓,餓極了啥都吃!”

寶珠想說當初最着急的不就是你自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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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看在爺每日早朝、工部、南書房、乾清宮幾頭跑,還惦記着盡早回來的份上,不拆穿他。

不過,挑嘴到這份上也很麻煩,寶珠調整了一下抱他的姿勢,讓阿滿趴得更舒服些,才嘆口氣說:“我生了他,喂個奶不算什麽,就怕叫有心人知道咱們兒子不好伺候,若我着了誰的道,有個頭疼腦熱,可怎麽好?”

說到這裏,她還停頓了一下,把頭貼在胤禟脖頸間說:“懷着他們的時候感覺熱,生下來又覺得冷,近來總是手腳冰涼,擺着兩三個炭盆也不好使,被窩裏得放上湯婆子,手爐也丢不開……我倒是不怕受凍,只怕病了沒法喂他們。”

胤禟起先沒想到這裏,猛的聽說很是心疼,他攬着寶珠的胳膊收緊一些,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

“趕明讓馮全再排查一次,寧可少兩個伺候的人也不能留着那等爛心腸的,我去太醫院問問,看胡老怎麽說,別擔心。”

畏寒可以調養,只怕她如今喂着奶不好用湯藥,還是讓胡老跑勤一些,再挑些軟和的皮子鋪床,鋪蓋裏頭也可以襯上,這樣應該能好些。

胤禟陪着說了好些話,看寶珠情緒好了才說要出去一趟,他去的正是翊坤宮。宜妃聽說胤禟在前頭想見她,心裏一緊,這時候過來是出什麽事了?

聽胤禟說完,宜妃覺得她今晚可能睡不好了。

小阿哥不肯叫奶娘伺候,總不能真由他餓着,原就是早産生下來的,身子骨比足月生弱很多,哪禁得起折騰?

那就由着他?

萬一寶珠得個風寒又咋說?

大熱天的時候她那手摸着就很涼快,抱着睡覺連冰盆都不需擺,冬天能暖和?

宜妃覺得,老九就是來為難人的,她沒法子,只得叫心腹嬷嬷去請皇上,叫天下之主來出個主意。康熙人在乾清宮,聽說翊坤宮來人求見,還納悶呢,宜妃瞧着張狂任性,實則最有分寸,不會瞧着天快黑了就來截人。

這麽想,康熙就擺手讓梁九功放人進來,聽那老婆子說完,他感覺腦門生疼。

什麽叫“九貝勒出了個難題,娘娘急的上火,想請皇上支個招”?

康熙才過了心裏那關,鼓起勇氣想去永和宮看看德妃,順便也問她幾句話……這麽看還是推到明日好了。他使梁九功派個人去永和宮說一聲,叫德妃早點歇着不用等,然後擺駕翊坤宮。

他進門,就看見宜妃母子苦着臉,聽老九說明白之後,一個頭兩個大。

你兒子只吃你福晉的奶,換了人喂餓死不吃,現在一天比一天冷,你福晉蓋着十斤重的棉被也不暖和,你問我她要是得了風寒咋辦?

你是搞事來的吧?

……

康熙揉了揉太陽穴:“朕收着好些虎皮熊皮狐貍皮,叫梁九功帶你去挑,旁的朕管不了,你福晉給你生了兒子,叫朕來費這個心?你這做阿瑪的幹啥去了?”

胤禟滿心怨念:“兒子人年輕,不經事,遇上困難不得指着皇阿瑪您!您就撒手不管了,那兒子咋辦?”

說着他眼珠一轉:“不若您給兒子放個假,我守着福晉過完這個冬,等開春再去工部。”

康熙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那你還費什麽勁,倒不如長長久久的歇着,別幹活了。”

胤禟眼前一亮:“那敢情好,等忙完翻修宅邸這茬我就不去了。”

他說完康熙黑了臉:“想都別想!你回去,別在跟前杵着,朕見你就煩!”

換個人來都該吓尿了,胤禟想着全心依賴他的福晉,又想着丁點大的兒子,心一橫,還嗆起聲來:“兒子不走!皇阿瑪您倒是給想個穩妥的法子,若真由着我的性子來,捅破了天您得幫忙擔着!”

要是別人來撒潑,直接把人拖出去就完事,胤禟是他親兒子,兒子遇上事來找爹拿主意,天經地義的!康熙還真拿他沒法,只得行行行你高興怎麽都行,工部那頭每天都得去報道,沒啥事早點回來倒是無妨。

打發胤禟出去之前,他還提醒說,別拿着丁點小事就去煩馬斯喀,正一品大員很忙的,叫他學會自己拿主意。

宜妃全程憋着笑,胤禟倒是一本正經的樣子,還點點頭:“我記住了,岳父他老人家是挺忙的。”

……

胤禟求的就是康熙一句話,既然允他亂來,那也就放心了。他回去就表示要搬去西暖閣同寶珠一起睡,寶珠以為他在逗樂,當晚胤禟還真不走了,洗漱之後就翻身上床抱着她。

是很暖和,好似倚着個火爐,靠在他胸膛上聽着強健的心跳就犯困,寶珠咕哝說讓胤禟別鬧了趕緊出去,雙手卻摟得緊緊的,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分房有好些天了,胤禟總不習慣,這會兒懷裏抱着心肝,他才覺得痛快,伸手将被角掖好使它半點不漏風,又調整了姿勢讓寶珠靠得更舒服,親了親她額角,才閉眼睡下。

當晚,寶珠還醒了兩回,披着衣裳去給兒子把尿,四更天胤禟起身的時候她又醒了,迷迷糊糊看過來。

胤禟有些蠢蠢欲動,強忍着伸手去捏她白嫩臉頰,啞聲說:“我去看兒子,你多睡會兒。”

其實也多睡不了什麽,胤禟前腳去早朝,三個小的就餓了,寶珠給他們喂了奶,又抱着逗了一會兒,小家夥聽不懂什麽,寶珠說話的時候還是會順着聲音仰頭去看她。

過了沒兩天,宜妃就聽說老九強行搬去西暖閣同他福晉一道睡,聽說這茬以後,她想起那天皇上在翊坤宮,胤禟胡鬧的樣子,心裏就有數了。

哪怕來傳話的說這不合規矩,宜妃還是沒有要管的意思。

後來,宜妃同惠妃榮妃去永和宮看烏雅氏,這茬又被提起來。德妃臉上裹着棉布,頭上帶着紗帽,說宜妃也太縱容老九福晉,由着她霸寵,懷孕的時候沒安排人伺候,坐月子還要胤禟去陪,這種事聽也沒聽過。

宜妃一副好脾氣的模樣,笑眯眯聽她說完,附和說正是這個理,可這是皇上允的,有啥辦法呢?

“德妃姐姐要是看不過眼,大可同皇上說去,這事我是不管的。”

德妃又想起那天皇上說要過來,結果讓宜妃半路截去,她紗帽遮掩下的臉都扭曲了,險些扯着傷口。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她又說:“前頭老十送的藥膏我用着好,可實在是太少些,聽說那是富察家出的,還要勞煩宜妃妹妹幫個忙。”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姿态擺得如此之低,又當衆托請,原想宜妃不應拒絕,結果又吃了閉門羹。

宜妃笑得那叫一個和氣,一張嘴卻沒半點客氣可言。

“我又沒磕着碰着,做什麽讓我出頭?那藥膏誰要誰讨去,召馬斯喀福晉進宮多容易的事?再不然求皇上去啊。”

德妃好懸沒氣暈,為了這張臉,她到底是豁出去了,轉身就讓索綽羅氏進宮。這是意料之中的事,索綽羅氏收拾妥帖之後就進了宮,出門之前給大兒媳婦遞了個顏色。

寶珠她大嫂前腳送婆婆出門,後腳就找上相公,辰泰将阿瑪給的兩大罐藥膏托付給閑得沒事做的弟弟,讓他往工部去。就在半路上,拿着藥膏出門的小子撞上了烏雅家的人。

因着內務府改革,烏雅家元氣大傷,他們正憋着氣,看到富察家那小子臉上嘲諷的表情,頓時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他揮着拳頭就上了,然後就是瓷器落地的響聲——

富察家小子反應賊快,他往後一個踉跄,然後就哭喪着臉盯着地面,連拳頭都忘了躲,回過神來才撲上去壓着烏雅家的人往死裏揍。

“你這混蛋!這是我家最後兩罐藥膏!我阿瑪讓我托妹夫帶給德妃娘娘的!”

“讓你搞事!讓你動手!現在好了……你怎麽賠我?你賠得起嗎?”

“聽說德妃娘娘臉上十五六道的傷口,正等着藥膏祛疤,再不趕緊的就要破相了!你倒好,你砸得痛快,現在怎麽辦?你說要怎麽辦?”

“走!你跟我走!咱們去工部說道說道!”

“這藥膏沒個一年半載做不出一罐,現在咋辦?你說啊!今兒個你非得給個交代!敢跑我打斷你的腿!”

“……”

這事本就出在最熱鬧的街面上,富察家滿門都是糙漢,嗓門原就大,他還就是來搞事的,生怕別人聽不見,扯着嗓子在吼。

現在好了,人人都知道了,直到德妃臉上十五六道傷口鬼似的吓人,這就算了,她娘家人還砸了她的救命藥。

德妃娘娘要毀容了!她要破相了!!!

眼瞧着這消息飛似的擴散開來,富察家小子才跟拎小雞崽子似的把人拎着準備往工部去,走之前還看了一眼案發現場。

砸得很好,很完美,還踩了好幾腳,摳起來保準都不能用。

德妃娘娘诶,您就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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