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看着挂在屋檐下的大紅色的燈籠, 散發着溫暖的紅色的光暈,将亭臺樓閣照應的朦胧而淺淺,就如同記憶中每一次出門之後回到家時候的場景, 徐黛珠忍不住舒了一口氣。

“白将軍就住在這裏嗎?”徐黛珠跟着侍從走了進去。

屋子不大, 陳設中規中矩,一色的黑漆螺钿家具, 沒有像趙臻的屋子那般都是鑲嵌着黃金,看着晃眼。

徐黛珠徑自走到床前摸了摸褥子, 轉身又拿了一床被褥給鋪上, 然後壓了壓, 覺得足夠松軟了才說道,“進來吧。”

兩個侍從用肩輿擡着白嘉言走了進來,扶着上了床。

徐黛珠趕忙給白嘉言墊上了枕頭。

白嘉言的傷雖然不致命, 但滿身傷痕累累,特別是胸口被申徒齊砍傷的地方,差一點就砍斷肋骨了直奔心髒了。

徐黛珠給他上藥的時候心中忍不住覺得萬分慶幸。

白嘉言覺得自己這般虛弱是因為耗損過度,覺得自己睡一覺就醒了, 無奈徐黛珠卻是像是老虎雞護着小雞一樣的,突然迸發出誰都勸不動的固執來,堅持要照顧白嘉言。

白嘉言掃了眼站在徐黛珠身後的趙臻。

原本應該覺得有些酸澀, 但是看到太子殿下的表情……,他不知道怎麽就竟然想笑。

趙臻表情陰沉,就好像是相公辛勞的在外忙碌,等着回到家卻發現娘子在自己他戴綠帽一樣的。

白嘉言又想到自己的心事, 忽然就覺得也沒什麽可笑的,其實在某種程度,趙臻和他是同一處境的人。

“我沒事,你們都回去吧。”

徐黛珠不放心,反複叮咛了良久,這才在趙臻幾乎同等于拖拽下走出了房間。

游廊旁邊不知道種了什麽花,散發着馥郁的馨香,徐黛珠和趙臻并肩走在一處,月亮高高的挂在半空中,将細碎的銀色月光撒在如同金童玉女一般的兩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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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黛珠原本一堆話要說,但是真正到了這會兒卻又覺得說與不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趙臻灼灼的看着徐黛珠,就好像是怎麽樣看不夠一樣的,卻也不敢說話,四周安靜,就如同這大千世界就剩下他們兩個一般,他舍不得破壞這樣的氣氛。

兩個人一路慢走,還是走到了岔路口,徐黛珠說道,“我先回去睡了。”說起來她已經是筋疲力盡,能堅持到這會兒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趙臻卻不說話,徑自跟着徐黛珠走。

徐黛珠,“……”

等着徐黛珠回到她的住處,趙臻也沒有走的意思,一屁股坐在床邊的長椅上,有些局促的說道,“有點餓了,你要不要陪我吃點宵夜?”

徐黛珠挑眉,說道,“那個椅子,好像是許久沒有擦了。”

趙臻急慌慌的起身,然後才想起來自己穿着白色盔甲,根本不懼這些,又坐了回去,說道,“方達不知道怎麽安排的,椅子也不叫人擦擦。”

何止沒擦過椅子,就是床鋪還是她進來的明珠才鋪的,不過徐黛珠不在乎這些,說道,“我不餓。”然後起身去衣櫃拿衣服,那意思就是送客了,畢竟她要換衣服,這時候再有旁人就不合适了,但是趙臻就好像沒有看到一般,湊了過去,說道,“你來的時候不是沒帶換洗的衣裳嗎?我讓人給你送一些過來吧。”

然後也不等徐黛珠說話就吩咐了下去。

徐黛珠,“……”

無奈,徐黛珠只好主動說道,“我要沐浴休息了。”

趙臻很痛快的說道,“好,我也該去漱洗了,然後再來找你。”

徐黛珠,“……”

初秋的天氣還有點冷,木桶裏的熱水一會兒就涼了,明珠小心翼翼的給徐黛珠加了熱水。

“姑娘的衣服都拿來了,廚房裏還送來了夜宵。”明珠對徐黛珠越發的謹慎恭敬,就差沒把徐黛珠當做菩薩供着了。

徐黛珠心裏覺得奇怪,說是太子府,其實比起京城時候的太子府要簡陋的多,想要突然間去弄個女子衣衫來,而且還要合身,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但是這最多不過半個時辰,竟然就都弄好了?

徐黛珠泡了好一會兒,覺得全身都快要起皮了,這才不舍的出了浴桶,明珠馬上就拿了幹淨的帕子來給徐黛珠擦拭。

“我自己來吧。”

徐黛珠還是喜歡自己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說吃飯穿衣,洗臉擦身子,倒不是說她不會享受,只是覺得如果當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那就跟一個廢物沒什麽區別,人活着不僅僅是吃足穿暖,還要去做一些自己喜歡,并且有意義的事情。

比如當個郎中,懸壺濟世,徐黛珠就覺得很有意思。

明珠知道徐黛珠在太子面前也是說一不二的,既然她說要自己擦,明珠就不敢多說了,但是她也不會傻的真走開,只是站在一旁瞧着,看什麽時候可以搭把手。

見徐黛珠動作利落幹淨,心裏忍不住想着,就是這樣一個不拘小節……,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大家小姐姿态的村姑讓他們的殿下十分的看中。

心裏難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又覺得有些不甘心,都是一樣的出身,憑什麽她就可以站在太子殿下身邊呢?

明珠這些想法不過就是心中所想,面上自然不敢表現一分,還是顯得很恭敬。

徐黛珠壓根不知道明珠這些想法,但就算是知道恐怕也沒什麽感覺,她過她的日子,旁人怎麽想她根本不在乎。

等着明珠拿着新的衣裳過來給徐黛珠的看的時候,她就呆住了。

亵褲是用白色的棉布做的,做成了四角褲,針腳細密,裁剪得當,而且一看就就是她的尺寸……,然後是肚兜,并非是常見的紅色,而是用藕荷色的綢布做的,同樣沒有任何的繡花,但是版型非常漂亮。

明珠時刻注意着徐黛珠的表情,見她一直呆呆的盯着她放在托盤上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說道,“徐姑娘,可是不滿意?”

明珠覺得這些衣裳和他們穿的不太一樣,特別是那個亵褲……,太短了,也太窄,要知道大家穿的亵褲都是寬寬松松的,然後那個肚兜也是,好歹也要繡個牡丹花什麽的,竟然一片素淨,但這是太子那邊叫人送過來的,而且這麽晚了,她臨時也沒辦法給徐黛珠趕制出新衣裳來,只能拿來湊數。

“不是,很好。”徐黛珠心中卻好像是要炸開了一樣的……,有些東西快要撐不住溢出來,卻也知道明珠并非可以傾訴的人,強忍着心緒把衣服穿了上去。

徐黛珠一邊穿一邊問道,“太子殿下呢?”

明珠臉一紅,顯得有些不安,但還是強撐着說道,“殿下早就在那邊漱洗沐浴完了,這會兒正在內室等着姑娘呢。”

要說太子殿下也已經十五歲了,平常人家這個年紀也早就成親了,但是他們殿下身邊卻連個女子都沒有,近身伺候的不是男子就是太監,他們都以為殿下一心為複國,沒有任何的兒女情長的心思,誰知道……

明珠努力的壓着自己的有些泛酸的心情。

徐黛珠沒想到趙臻這個厚臉皮的家夥 竟然堂而皇之的在她的寝室等着她,想了想又覺得還真就是他的性子,也不說話,直接走了出來。

屋內只點了一盞燈,散發着溫暖的橘紅色,映照在藕荷色的帳子上,朦朦胧胧的映出了裏面的人影。

徐黛珠走了過去,掀開帳子就看到趙臻兩只手枕在頭上,盯着不知名的方向,想着心事。

“怎麽沒擦頭?”趙臻看到徐黛珠來了,一下子就坐了起來,看到她還濕漉漉的頭發皺眉說道,“去拿個帕子來。”

明珠急匆匆的進了耳房,出來的時候拿着一個托盤,上面整齊的擺放着白色的帕子。

“我給你擦頭。”

明珠正準備彎腰給徐黛珠擦頭,聽了趙臻的話差一點就跪在了地上,好容易忍住,說道,“殿下,還是奴婢來吧。”

趙臻卻不耐煩的說道,“你出去吧。”

徐黛珠的頭發不長,只到腰部,但是柔軟順滑,摸起來十分的舒服……,趙臻讓徐黛珠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把頭發垂了下來,用帕子一點點擦幹,這不僅是個體力活兒還是需要耐心的活兒。

夜色靜悄悄的,偶爾還能聽到外面青蛙的叫聲,徐黛珠原本有許多話要對着趙臻說,比如五年前那一場讓戰役。

但是她就這樣睡着了。

因為實在是太舒服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徐黛珠翻了個身,結果感覺到胸口有什麽硬邦邦的東西壓着她,讓她憋的喘不過氣來。

徐黛珠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早晨的晨曦像就像是金色的飛絮,輕柔的灑落在床笫之間,将一切都照耀的如同夢境,像是帶着濾鏡……,而身旁睡着的少年原本就容貌出衆,這會兒在這樣的光線下,皮膚幹淨透徹的就好像是上好的羊脂玉,沒有一點雜質。

唇形非常的漂亮,帶着胭脂的紅,就好像是花瓣一般。

徐黛珠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說什麽女色惑人,其實男色也是一樣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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