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明月公主番外(下)
趙臻還是拗不過徐黛珠, 同意在十八歲後成親,雖然他覺得這種等待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可是如果徐黛珠覺得這件事真的很重要……, 并非是搪塞之詞,他願意做出讓步。
天空晴朗, 萬裏無雲,趙臻坐在馬背上, 想起昨天徐黛珠哄着自己答應時候的柔媚樣子, 就覺得身子又火熱了起來。
那雙柔嫩的小手游走在他的身上, 所到之處皆是酥麻難耐的感覺,特別是最後握住他的……, 他覺得這輩子都沒有那樣的**過。
想到這裏, 趙臻只覺得身子一緊, 馬背上颠簸,撞的他疼,臉都青了。
一旁的近衛見趙臻臉色不對, 問道, “殿下,可是有些不舒服?”
趙臻生怕近衛看出他的異樣來,強忍着疼痛道, “無事。”然後就強行夾了馬腹,讓坐騎奔跑了起來,只是可憐他又疼了許多時間。
時間一晃而過,又過了一年多。
趙臻帶領兵士又打贏了二十萬來襲的夏軍, 之後就開壇祭祖,走上了北伐之路,這一去就是一年多,到現在還沒回過晉城。
好在徐黛珠并非在後宅裏等着丈夫回歸的婦人,她還有許多自己的事情要做,如此雖然時常覺得思念,倒也沒有說難以忍受。
化春堂裏人來人往,很是忙碌,徐黛珠終于說服化鶴到了化春堂來問診,如今大趙的領地擴張,秦州旁邊的濟寧府,涼州,都被擴入了大趙的領地。
原本緊缺的藥材也變的十分充裕了起來,又有許多人慕名而來問診,就是徐黛珠也忙的腳不沾地的。
就在這時候,菱角急匆匆的過來,說道,“徐姑娘,你快去看看吧,公主殿下暈過去了。”
徐黛珠一愣,把手上的事情交給了旁人,就背着醫藥箱回了太子府,等着到了明月公主住的明月軒,只覺得原本花季綻放的夏季,整個院子裏冷冷清清的,連一株花苗都沒有。
自從傷好之後明月公主就搬進了明月軒,之後很少出門,就是見到也是冷冷清清的,徐黛珠很快就感覺到了明月公主對自己的不喜,不過她也不在乎,她又不是人民幣,難道人人都能喜歡?
她過她的,明月公主過明月公主,也就懶得去搭理了。
但畢竟是趙臻的姐姐,她又是郎中,既然找上門來,總要去看一看,無關個人喜愛,只是出于醫者本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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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角是明月公主身旁的侍女,趙臻原本給明月公主找了十多名侍女,随從,只是來來去去就只留下菱角一人。
菱角性格很溫順,眼睛不大,但是明亮透徹,見了就叫人心生好感,是個十分讨喜的姑娘。
不過今天菱角顯得很着急,急匆匆的往前走,徐黛珠也緊跟在後面,等着到了內室就看到明月公主閉着眼睛躺在床上。
這才幾個月不見,整個人就消瘦了下來,臉色暗黃,好像得了什麽大病了一般。
徐黛珠急忙上前要查看,卻見她悠悠的睜開了眼睛,看到徐黛珠就很是意外,又掃了眼菱角,有些生氣的道,“不是跟你說過了,不要驚動旁人?”只是因為沒什麽力氣,說話聲音細細的,沒有一點氣勢。
菱角跪了下來,道,“公主殿下,奴婢實在是擔心殿下的鳳體,這才自作主張,請公主殿下恕罪!”
趙茹看都沒有看菱角,話卻是對徐黛珠說的,“徐姑娘請回吧,我已經無礙了。”
徐黛珠也痛快,直接起身就要往外走,卻被菱角拽住了褲腳,她哭着說道,“徐姑娘,你救救公主殿下吧,她已經許久沒有用飯了。”
“給我閉嘴!”
菱角卻是拼了勁兒,說道,“徐姑娘,大家都說太子殿下最是聽您的,你能不能殿回來一趟?公主真的是不想活了!”
徐黛珠以前很喜歡菱角,覺得小丫頭文文靜靜的很是分寸,結果今天才發現,不過因為不熟悉的誤會而已。
她冷笑兩聲,道,“你這話我可是有點聽不懂,太子殿下和公主是親姐弟,輪到我一個外人管?”
菱角一時語塞,只能默默哭着。
明月卻已經是氣的不行,雖然氣菱角自作主張,但是覺得不管如何,菱角都是她的侍女,徐黛珠竟然這般不客氣,說道,“你是什麽東西,竟然敢這般嚣張?”徐黛珠是什麽人?不過一個村姑,就算如今今非昔比了,那也改不了泥腿子的出身。
徐黛珠很是冷靜,話卻是十分鋒利,“東西?我以為公主殿下也是知道的,畢竟也曾經被人當做過東西不是嗎?”
明月公主想起起當初被夏元帝□□的日子來,一時臉色慘白。
“當初要不是我救了太子殿下,又一起同心協力,創下這一番基業來,公主殿下還是公主嗎?不過就是個亡國的,任人欺淩的卑賤女子而已。”
徐黛珠從來沒覺得自己救了趙臻就多麽了不起,可是如果趙茹非要跟她講出身,她就要好好說道說道了。
趙茹被激的想起來卻是又坐不起來。
徐黛珠又說道,“可見出身這東西,并不是什麽值得炫耀的,你只是運氣好生在帝王之家而已,它的榮耀和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你……”
“人要是自己不能自強自立,自己沒有一點本事,像菟絲花一樣依靠別人,早晚還是要被抛棄的命。”
徐黛珠說完就出了門,覺得自己言盡于此,只是回去的路上還是拐了個彎去了軍營,如今在這邊主持大局的是正是白少卿。
白少卿性情謹慎,深謀遠慮,管着後勤軍需的事情最為合适。
“徐姑娘。”白少卿見到徐黛珠笑着起身,說道,“可是有什麽事情?殿下還沒信送來。”
徐黛珠臉一紅,趙臻每隔幾天就會叫人用信鴿送信來,而信鴿則是停留在軍營裏,所以少不得要到這邊來收信。
白少卿忍不住笑,說道,“想來姑娘還有其他的事情?”
徐黛珠就把趙茹的事情都說了,“畢竟是殿下的姐姐,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還請白先生多多費心。”
白少卿何等聰明人,馬上就明白了徐黛珠肯定和趙茹有過不愉快,很是無奈,道,“我會親自過去瞧瞧的。”随即停頓了下,還是忍不住又道,“徐姑娘,并不是所有人像姑娘一般,天生卓然,還請姑娘看在殿下的份兒上,多一些耐心。”
這還是白少卿第一次誇徐黛珠。
徐黛珠知道別看白少卿看着風度翩翩,溫和有禮,但其實本質和趙茹一般,都是自認高人一等的傲慢人。
能得到白少卿這一句話,也算是真正得到白少卿的認可了。
白少卿安排了事情就騎馬回了太子府,說起這位明月公主當初在京城當真就是如同仙娥一般的人物,皇後嫡出的公主,又生的美貌天仙,當時有人打趣說道,幸虧生在帝王家,不然光是這張臉,普通人就護不住。
等着到了明月軒,見裏面雖然靜悄悄的,但是有侍女提着食盒過來,又想着如果趙茹當真是想死的話又怎麽會堅持到現在?又問那侍女裏面裝着什麽,那侍女說道是廚房新做的紅棗蓮子羹,是公主身邊的侍女菱角吩咐的。
白少卿停頓了片刻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他提筆給趙臻寫了一封信。
趙茹真就想這般餓死算了,可是沒有看到趙臻複國,她還沒臉去死,要是在地府見到父皇和母後她要如何講?
只是徐黛珠着實可恨,一個女子不說在後宅安心繡花,卻像個男子一般在外折騰,外面流言蜚語厲害,說徐黛珠給男病患看病不戴帷帽,診脈也不放個小帕子避嫌,直接手指頭按了上去,簡直就是不像話,女人的名節都沒了,而趙臻竟然也容忍這樣的事情。
趙茹氣不過,叫菱角拿了筆墨過來,寫了一封信給趙臻,她就不信了,他的弟弟到了這會兒還偏袒徐黛珠?
信寄出去許久的時間,趙茹都沒有收到回信,她心涼如水,叫人收拾了個小佛堂出來,自己也換了一身素淨的衣裳,整日的抄佛經,靜心念佛,說是為趙臻祈福。
徐黛珠後面問了問,知道趙茹已經開始吃飯了,也就不去管了,她每天都有許多事情,哪裏有空去管趙茹的春悲秋傷?
戰争帶來負面的東西太多了,比如傷患,徐黛珠跟趙臻商量了下,在新的化春堂旁邊擴建了個宅子,叫醫藥堂,專門給這些病患養病用的,其實就是類似于現在的醫院,為此招募了不少的人,有郎中,也有跑腿的。
源源不斷的病患從前線運來,有些因為耽擱了時間,早就沒法治了,見孩子趴在沒有氣息的父親身上哭的不只能自己,徐黛珠心痛的不行,這些人為了大趙的複國大業,出血流汗,就因為沒辦法及時得到有效的救治失去了生命。
徐黛珠就親自去秦州找趙臻,之後一路在沿途設立醫藥堂,倒也得到了許多人的支持,富商們捐錢的捐錢,有人則過來跑腿打雜,甚至還有些郎中專門從遼地,江南,蜀州過來,就是為了能救治傷患。
如此徐黛珠的名聲大振,一年之後,雖然還有很多人覺得徐黛珠不夠莊重,但是也有很多人欽佩,甚至是崇敬徐黛珠。
又二年之後,徐黛珠辦起了女學,在晉地引起了軒然大波,許多人都反對,只是因為趙臻毫不猶豫的支持,又加上徐黛珠在百姓中聲望無人能及,已經是成了勢不可擋的趨勢。
許多人并不明白為什麽要女子去讀書,但那些傷患的家屬單單只是為了還掉徐黛珠的救命之恩就準備無條件支持。
再後來趙臻開始啓用女學畢業之後的女子擔當職務,雖然只是簡單的文書,又或者不起眼的小吏,但已經開始改寫整個大趙的新篇章了。
又到了中秋時節。
趙茹穿着暮氣沉沉的灰色僧衣,跟着菱角上街,因為嫌煩,并沒有帶着侍衛,只是雖然年歲不輕了,依然擋不住她天生的貌美。
男子見了少不得要多看兩眼,又有些膽大者去掀開趙茹的帷帽,卻叫旁邊兩個女子攔住。
“光天化日的你要做什麽?”為首的女子長的頗為纖細,眉清目秀的,但是說出來話卻是中氣十足。
“關你屁事!”
“你随意欺淩人,怎麽就不讓我管了?”女子咄咄逼人的說道,“怎麽,要不要我帶着你去晉州府衙,叫上府衙老爺,給咱們評判下到底誰對?”
那男子見大家都露出不善的神色來,頗有些後怕,說道,“是她勾引我的,出個門也不說叫個家中男子帶着,就這般獨自出來,還帶着個帷帽,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般,倒是比不帶帷帽的還要神神秘秘的,顯然就是寂寞了,要勾搭男子解騷!”
“放你娘的狗屁!”為首的那個女子聽了氣的不輕,直接就上手打了對面一個耳光,指着他的鼻子都罵道,“現在我們女人都可以跟男人一般讀書做官了,你還當跟以前一般?怎麽就不能自己上街了?怎麽就不能戴帷帽!”
“自己心思龌龊,就賴到女子身上!”
“李章大人是女子都卻被太子殿下封了三品侍郎,你雖然是個男子,比女人多了一個玩意,你卻連上李章大人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李章算是個鬼才,不僅可以找出硝,還發現了許多金礦,銀礦,解決了軍需,還和譚青研發了不少火藥的利器,震懾了夏軍,就是男子提起也都是敬佩的。
這男子是外地來的,并不知道經過這幾年的時光晉城這邊已經是女學盛行,人人都能以家中出個女吏為榮。
旁邊有人圍了過來,卻是都在咒罵那男子。
那男子無奈,又或者被吓住了,跪在地上給幾個人磕頭這才算了事,一會兒自有聽到信兒的太子府侍衛趕來,那男子知道趙茹的身份之後吓的都不敢說話了,一個勁兒的磕頭。
好在之前已經認了錯,趙茹也一心念佛,倒也沒有給他治罪。
菱角哆哆嗦嗦的說道,“公主殿下,我們要不先回去吧?”
趙茹卻是一直呆呆的,顯得很是心不在焉,菱角說了好幾次,這才回過神來,卻答非所問的說道,“徐黛珠辦了女學?”
“是呀。”
“在哪裏?”
菱角一直都知道趙茹不喜歡徐黛珠,也曾經給太子殿下說過,可是太子殿下對那位當真就是十分放縱,無論任何事情都會偏袒她。
再後來趙茹就不提這檔子事情了,顯然是不想讓趙臻難做。
“公主殿下,您……”
“帶我去。”
菱角很是忐忑,怕是趙茹去找徐黛珠的麻煩,現在誰都知道想要讨好趙臻就要讨徐黛珠的歡心,只要讓徐黛珠開心了,趙臻也就自然開心了。
菱角當然不覺得趙茹怕徐黛珠,只是不希望趙臻和趙茹姐弟吵架,卻沒辦反違抗趙茹的話,領着她去了女學。
不過是一個尋常的宅院,卻挂着晉州女學四個字牌匾,且一看就是太子的手跡,旁邊有人看到趙茹和菱角,笑着說道,“姑娘是來求學的嗎?”
“我們不是……”
那女子抿嘴笑,說道,“我以前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即使出門也是帶着帷帽,不過自從哥哥戰死後,家中就剩下我,我爹爹聽說仙子娘娘要辦女學,就鼓勵我來,我當時跟你一樣,也帶着一個小丫鬟。”
“我們家不缺吃喝,就是少個能支應門庭的人。”
那女子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卻是穿着一件男裝,看起來幹淨利落的,她笑着說道,“你看我現在,女學畢業之後就在軍中當差,那邊有好多咱們這樣的姐妹,幫着白先生處理日常事物。”提起這個顯然很是得意,又道,“你知道嗎,白先生還誇獎過咱們,說女子心細,做起事來和男子又是不同。”
趙茹內心深處,最隐秘的事情傷口被人揭開,她想起自己被夏元帝□□的時候,無數次的想起來,如果自己是男子……
另外一個女子說道,“徐先生說了,咱們雖然不如男子有力氣,可是咱們也有咱們擅長的不是?李章大人還特意做出了适合女子用的火铳,大家這幾天都都很亢奮,想要去參加這個女子火铳隊。”
大家對徐黛珠的稱呼都不同,有人說喊她徐姑娘,有人喊她仙子娘娘,當然也有人像這個女子一般喊她先生。
趙茹很是震驚,她猶如夢幻一般,渾渾噩噩的跟着進了學堂,等着看到堂屋裏坐滿了學生,皆是女子,每個人都眼神明亮,專心致志的,就如同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她眼眶漸紅,想着那些個日日夜夜受驚害怕的日子,如果她也被人這樣的期許過,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可以為自己做主。
旁邊帶着她來的女子說道,“姑娘一看就出身富貴,顯然跟我們不一樣,應該不會參加火铳隊,想着打死夏軍為家人報仇雪恨,姑娘可以先入學,然後到軍中或者是府衙當差,等等,你說什麽?”
趙茹臉色發白,不太明白自己說了什麽,但是在女子詢問下,又如夢似幻的道,“我說,我想參加火铳隊,我想……殺了夏人。”埋藏在她心底最深的恨意,就這樣暴露在了陽光下,趙茹的目光冷冽,帶着濃重的恨意。
趙茹越說越是自信,就好像是壓抑着的什麽突然間就被釋放了!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個趙豆豆的番外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