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

44

葉子微其實沒有逃走,她是被路辛劫持走的。

在機場遇見路辛,她很意外。

然後她就被路辛劫持到了拉斯維加斯。

美高梅大酒店高大氣派,坐落在賭城中心,她們入住一間地中海設計風格的套房。

路辛攜着葉子微晝伏夜出混跡賭場,每天出門不帶錢,用籌碼搞定一切。

賭博是一種很刺激的宣洩運動,它比蹦極更考驗勇氣,比酒精更麻痹神經。瘋狂的賭徒猶如嗑藥,多巴胺與荷爾蒙發酵,快感超越性|愛。

酒店套房裏,路辛盤腿坐在沙發,流裏流氣的:“畫你妹的畫,失戀就應該和老娘一樣,潇潇灑灑去賭博……”

“然後傾家蕩産。”葉子微四平八穩地接過來。

路辛嘴上歪斜地銜着煙,一邊在桌上摞着自己的籌碼把玩,一邊乜了葉子微一眼:“慫貨,沒種。”

她雙腿往沙發上一疊,後腦自然地枕在沙發扶手上,拿開煙,毫不講究地朝地板毛毯撣了撣。

“說真的,我太喜歡這種感覺了,放縱潇灑,無拘無束。”路辛又回憶起自己前十幾年兢兢業業做一個好學生的憋屈生活。

葉子微收束最後一筆,拿下畫布對着落地窗外的夕陽擡高,仔細端詳。

“別看了,還不就是他。”好幾天只畫一個男人,葉子微沒煩,她都煩了。

“這是最後一幅。”葉子微認真地說。她起身走過來,朝沙發上吞雲吐霧的女人伸手,“打火機呢?”

路辛摸了把褲兜,沒摸着,剛要坐起來仔細找找,嘴上的煙就被葉子微取走,她急切:“嗳嗳嗳!怎麽還不讓我抽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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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微沒回答,只是用煙頭接觸畫布一角,火星一點點傳染過去,漸至洶湧蔓延,燃起整團畫布。她就這麽舉着一團火焰站在夕陽中,炫目的霞光将她通體鍍亮,女人皮膚白皙,雙眸冷靜地微眯,脊背筆直,撐起一條高傲的曲線。

路辛張着嘴,她仿佛又看到多年前那個驕傲得不可一世的葉子微。

最後只剩一角,葉子微将火焰扔進垃圾桶,俯身将半截香煙塞回路辛的雙唇。

“搞定。”葉子微揚眉。

路辛皺着眉頭嘬了一口煙,過一會兒回過味來:“你這是不愛他了?”

“我只是決定不愛他了。”

人是需要儀式感的動物,心跟理智走兩個方向,她就用這種方式告訴自己,該跟着理智走。

“掩耳盜鈴,自我催眠。”路辛下定論。

她頗不屑地在夕陽裏落寞地抽了一會兒煙,然後喊住正在哼着歌梳妝打扮的葉子微,“你給我畫一幅邱誠呗。”

歌聲戛然而止,葉子微轉過來:“我又沒看過他裸體。”

路辛瞪眼:“穿衣服的男的你不會畫啊。”

“沒興趣。”

“你……女流氓!”路辛狠嘬一口煙,猛地一拍大腿,“你等着!”

她光腳丫跑到桌邊,開電腦,對着鍵盤噼裏啪啦一通按,過一會兒,屁颠屁颠地端着電腦跑到葉子微跟前,笑容谄媚:“葉大畫家,您看看這個。”

屏幕上是一張邱誠的大尺度泳褲畫報,男人剛從水裏出來,一只手撩着頭發,線條分明的肌肉布滿晶瑩水滴,性感魅惑地盯着鏡頭,仿佛要洞穿屏幕前女人的心髒。

看得人簡直要硬了。

葉子微看路辛一眼,突然理解她為什麽做小三也要跟他搞在一起了。

平心而論,帶把的男人非常多,但如此極品實在不多。

“他有沒有拍過三級片,”葉大畫家指示道,“我要看那個才有靈感。”

“我去你的!”路辛差點一電腦砸下去。

同一時段,梁為正在酒店裏焦急地等待消息,他已經派人打電話給LV的各家大酒店找人,但葉子微和路辛明顯住的是頂級私密套房,多家酒店拒絕提供高VIP用戶信息,他只能臨時命人一家家去找,而貴賓樓層安全措施嚴密,不易滲透,這之中的活動又要浪費不少時間。

梁為只能幹着急。

第三天,小宋消息沒到,不速之客的電話倒是先來了。

邱誠在電話裏問:“怎麽樣,你找到人了嗎?”他已經連續好幾天沒睡覺,和梁為說話都失去活力和底氣。

梁為沒比他好多少,兩位難兄難弟握手言和。“沒有。”

“他媽的。”邱誠恨恨地踹了腳桌子腿。

這幾天,梁為每天都受到這位大爺的髒話問候,已經習以為常。

“我查過她們的信用卡記錄,路辛肯定是随身攜帶現金的,這狡猾的女人。”

在LV,多少現金都不夠用,有人一夜就能輸光上億,再等幾天,她們遲早會冒頭。邱誠聽懂梁為的意思,緩過勁來,但他随後就怒問:“你罵誰狡猾呢!”

梁為嘲諷:“當然是你女人。”沒有她,葉子微能跑到這個鬼地方要他大海撈針嗎。

“你怎麽知道是路辛呢,搞不好就是你老婆把人帶走的!對,肯定是她!路辛雖然平常橫點,但她從來沒跑過,你女人這不是第一次了吧?”

“邱誠,你說話給我注意點!”

“梁為,你才給我注意點,你罵我可以,你要是敢罵路辛我就跟你拼命!!”

梁為冷笑:“你等着,葉子微要是少了一根頭發,我就送你去公海喂鯊魚。”

“你還敢威脅我?!”邱大公子炸毛。

“是你出言不遜在先,”梁為冷漠臉,“邱誠,你給我記着,你要是再敢說葉子微壞話,我就讓你永遠見不到路辛。”

這句警告比無數句拌嘴都管用,邱誠立刻蔫了。

梁為挂斷電話後躺回床上,幾臺手機同時擺在床頭,和小宋聯系的那臺專線手機時刻握在手上。

信心随時間流逝而一點點耗盡,初到這裏,他以為葉子微只是來玩玩,可随後遇到的重重阻礙,手機關機,銷聲匿跡,一點痕跡不留,使他越來越沒有安全感。

人在危機來臨前往往有強烈的第六感,這次他的感覺告訴他,事情沒那麽簡單,就像身後的黑暗處匍匐一頭看不見的猛獸,它喘喘呼吸,涼氣吹上他脊背。

此刻,拉斯維加斯最大的賭場大酒店美高梅燈火通明。裝飾華麗的賓廳裏,路辛正趴在賭桌上,一腳踩着凳子,一手壓着紙牌。周圍一圈大男人都跟着她屏息凝神,緊張兮兮。

面前的荷官面無表情,他的牌已經全部翻開,七點。

葉子微抱着手站在路辛身後,門神一樣。

牌面一掀,一圈壓低的身體同時揚起來,集體哀嘆:“唉!”

“又輸了?”葉子微上前,把沉迷在賭桌的路辛扒拉起來,路辛看看她,很哀怨。她及時地伸過去一支煙,“喏。”女賭鬼的死灰臉頓時亮起來,接過來擺弄在指尖,跟她走出包圍圈,二人坐在後面的絲絨沙發休息。

剛才那桌賭桌繼續熱鬧,一個肥頭大耳的白種人接替路辛的位置。荷官依舊是那副公事公辦的冷漠臉,周圍西裝不整頭發油膩的富豪鬼佬們又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賭博的刺激已經将他們為人的意識徹底溺死。

在賭桌上,沒有人能逃過欲望的啃心蝕骨。

所以葉子微及時抽身:“現金差不多花光了,走不走。”

“花光了?這麽快?”路辛抽了幾口煙,大腦冷卻下來。

“廢話,你也不看看這是哪裏。”

路辛繼續抽煙,她得用這股濃烈的煙草味把心裏那股對賭博的欲望壓制下去。

路辛想了想說:“我們去澳門吧。”

“為什麽?別跟我講你是要去那個小地方旅游。”

“我在澳門認識幾個疊碼仔,去那裏有人管吃管喝,還能借幾個籌碼玩,多潇灑,”路辛嘿嘿笑,在煙圈中為她描繪幸福圖景,“而且你現在也不想面對梁為,回去多沒趣。”

葉子微眯着眼睛打量她。

“幹嘛。”路辛心虛地抽一口煙,轉頭去瞟賭場提供的免費酒水。

“來這麽多天,你也應該跟我解釋了吧,你和邱誠到底怎麽回事?”

路辛不答,又去擺弄旁邊一個瑩白的茶壺。

“你不說我就打電話通知他了。”

“別這樣,”路辛投降,“我說,我說。”

葉子微滿意地斜倚沙發,撐頭看她,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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