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駱家舊事

沈國舅含笑額首，欠下瑤兒的，還在她女兒身下亦可，想是這樣想，眉目間卻染了幾分愁容，駱家狼子野心，他不是不知，而今提出要娶傾月怕是知曉了她的身份。

嘆了口氣“駱侯爺，想必傾月的傳聞你們已經是昭然著聞，我以前對傾月不聞不問，愧對于她而不自知，今日你們上門提親，我猶然如夢初醒，發現有這麽一個女兒，已經到了閨中待嫁的芳齡。”

瞥見沈國舅愁容中閃過一抹寂寥澀意，沈傾月抿緊了唇，續而微微垂目，眼下不該有的動容。

駱侯爺與駱夫人面面相窺，閃過一抹諷刺，十五年來如今才知為人父未盡應責，恐怕有些晚了。

駱侯爺打着哈哈“沈國舅放心，這丫頭進了我駱家的門，錦衣玉食定不會比沈家差，而且，你我兩家聯姻之後，本侯的西山礦地也也分你一份。”

開口閉口明裏暗裏都在說沈家虧待了她沈傾月，傍上駱家的門是莫大的福分，不應該推辭才是。

沈傾月冷笑不已，面上眨了眨眼睛，一副懵懂滿含惋惜的模樣“駱侯爺駱夫人，怕是對不住了，傾月答應了娘親，沒有完成娘親夙願之前，傾月是不嫁人的。”

駱夫人笑了笑，上前握住沈傾月的手“我與你娘親是舊交，你娘親尚在的時候我們就讨了個玩笑，說日後兩家兒女成婚結為親家，如今你也過了及笄，适婚之齡，我們退一步說，不如先嫁進來，然後動用駱家的力量達成你娘的夙願可好？”

“駱夫人說笑了，傾月背上不孝之名也就算了，駱家可別背上這不義的罵名啊，天下悠悠衆口，傾月的名聲在外，連累了駱家那就讓傾月惶恐了。”

沈傾月一臉笑吟吟，那裏有惶恐的半點影子。

駱侯爺與駱夫人紛紛面色微變，如今的駱家遠不及開元當年，人言可畏，他們沒有十足的把握将駱家完好無損的從悠悠衆口中拉出來。

沈國舅驚訝的看了沈傾月一眼，悔意更深，他該死，為了逃避蘇瑤，将這麽個通透的人兒在後院自生自滅。

心底蔓延苦澀，如今認錯回頭怕是已經晚了，這個名義上的女兒，秀目清澈，對他的神色除了陌生別去其他。

“亡妻夙願未了，傾月不想嫁人，我不逼着她，二位還是再酌情考慮一二如何？”沈傾月不想嫁駱家，他不介意幫她駁回婚事。

禮單到了又如何？今日提親來的突然，他沈家婉拒了，也無可厚非，再者有一個已故的蘇瑤做擋箭牌，駱家也無可奈何。

駱夫人心有不甘，雖然心底不是很喜歡沈傾月，誰讓她能助駱家跨過難關呢，揚起一抹柔和的笑“傾月能與伯母說說你娘還有什麽心願未了？看看我們駱家能否幫上一二。”

見自家夫人退了一步，說話低聲下氣，駱侯爺閃過怒意，他駱家還不至于求着一人嫁進家門，而且丢不起這個人，板着臉冷哼了一聲“夫人，沈國舅都說到這份了，我們再堅持就變成強娶了，回府，駱家不是非她不可。”

駱夫人面色微白，動了動唇角想解釋，見駱侯爺拂袖走了出去，駱夫人蹙眉看了沈傾月一臉平靜，只好跟了上去。

薛氏神色怪異的看着這一幕，她巴不得沈傾月被駱家嫌棄，可如今的事實是駱家被她沈傾月拒絕“老爺，這麽得罪駱家真的好麽？”

“無知婦人，你懂什麽？”沈國舅冷眼瞥了薛氏一眼，如今悔過，回想以往這女人對沈傾月做的事情就氣惱。

薛氏平白受了沈國舅的臉色，不由愣了愣，委屈怨道“妾身是不懂，妾身只想着沈家榮利，駱當家畢竟是開元候，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妾身只是擔心......”

“你下去吧。”聽着薛氏苦口婆心，沈國舅深嘆了口氣，打斷了她的話，他又何嘗不知，沈家實力不足與駱家抗衡，只是他不想委屈了傾月，有種感覺，若是今日答應了這門親事，後果将不堪設想。

駱家一代代落寞，而今的駱侯爺明顯是一個不甘現狀的主兒，沈家權勢不大，他讓唯一的兒子娶傾月，圖的怕不是沈家，其心可觊啊。

薛氏再三看了沈國舅一眼，神色不甘，見他模樣堅定，咬了咬唇，轉身下去。

沈傾月靜靜的看着沈國舅。

“傾月啊，能否叫我一聲爹？”沈國舅扶着椅子把手，緊盯着長身玉立的沈傾月，眉目中隐約有着期盼。

沈傾月莞爾“爹。”

聲音一定，空氣都凝固了一般，沈國舅默了許久，嘆了口氣，仿佛瞬間老去，不在是前一秒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國舅。

“我果然是老糊塗了，放着你十幾年沒管，居然還希望你能真心喊我，呵呵，算了，真也好假亦罷，傾月，我想跟你說一句，這些年，是我錯了。”

聽着沈國舅自嘲的苦語，她忽而笑的愈發燦爛，眨了眨眼“爹說笑了，這些年都過去了，何必悔過往事，傾月而今不缺胳膊少腿的站在人前，已是爹對得起娘了，哪裏還有錯？”

說雖笑着說，話機二人卻都聽的懂，看着沈國舅面色發白，心中不由泛起冷意。

天下千萬難事，豈是一話認錯認悔方可解？若世人天真如此，她又豈會在此處？

“也對，往事随風，散去了便散去了，我當向前看，今後一定好好彌補你。”他知沈傾月對他有怨恨，庫房裏的那副畫，他看到了，很是憤怒，怒誰人毀了他珍之惜之的畫，污了他畫中的人。

可正恰此舉又點醒了她，佳人已去，遺孤尚在人世，他終是愧對了她，有何資格去珍藏她的畫？

那自嘲落寞的神色落入沈傾月眼中，抿着唇。

“你可知道駱家的起始？”傷春悲秋過去，沈國舅終于進入主題，談及駱家的事。

“不知。”曾經只聽過只要錦國君家稱帝，便有駱家開元侯爵，她不明白究竟有什麽典故，使得駱家得帝王這麽大的允諾。

沈傾月看着沈國舅，靜等他接下來的話。

“駱家算是錦國唯一外姓世爵皇親，駱家祖上與開朝皇帝乃結拜兄弟，這天下有一份錦國江山，駱家祖上功不可沒，當年兩人打下江山，君家霸城為帝王，封了駱家義弟為開元王侯，開元侯這封號世代嫡子相傳，錦國開朝之初，駱家風光無限，雖不是親王之稱，但開朝皇帝賦予的權力僅此帝王之下。”

沈傾月暗自忖量，駱家有如此權勢，為何當今大錦三大世家，駱家卻是排在其末？

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繼續道“自古帝王多疑，為保座後江山，自是容不得臣子獨大，故而提拔了公儀、容兩家，為的就是制衡駱家，以免日後駱家野心大增，僅憑一個開元侯的地位不夠裹腹有謀反之意，只是駱家先祖去世，開元侯一代不如一代，本是三大世家之首，生生被公儀家拔了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