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天早上收歷史作業的時候, 岳梨陪着戚映一起去。

其實她也怕龍海,但一想到映映昨天都被氣哭了,憤怒立刻打敗畏懼占據上風。她知道為什麽龍海跟映映過不去。

龍海暗戀趙都南。

也不叫暗戀,反正全班除了班主任, 基本都知道,趙都南本人更是一清二楚。但她看不上龍海,平時都不怎麽跟他說話,只有值日的時候,會笑着喊一句:“體育委員,能幫忙提下水桶嗎?好重呀。”

看不上,但不影響她享受暗戀者的追捧。

不過是青春期少女的虛榮心而已。

岳梨覺得龍海為了給趙都南出頭為難戚映的行為, 簡直又low又丢人。她拉着戚映往後排的過道口一站,鼓起勇氣大聲說:“龍海, 交歷史作業了!”

本來以為是一場惡戰, 沒想到一身腱子肉的大塊頭忙不疊把擱在最上面的作業本遞了過來,“這裏這裏。”

他動作太配合,岳梨都覺得他是不是在作業本裏藏了暗器!

小心翼翼接過來翻開一看,字雖然寫得醜, 但真的一題不落地寫完了。

她狐疑地看了畏手畏腳的龍海一眼,拉着戚映回去了。一直到上早自習, 才從前排同學那裏聽說昨天下午季讓帶人堵龍海, 逼他寫作業的事。

岳梨對于八卦的嗅覺多靈敏啊, 把今早的事一聯系,興奮得眼睛都發光了, 一把抱住無聲朗讀文言文的戚映,壓着嗓子尖叫:“映映!你好牛批啊!大佬居然親自為你出頭!就為了交作業這麽一丢丢丢小事!啊啊啊我什麽時候也能遇到這樣的大佬!”

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麽的戚映:“……”

後排學習委員黃博通的同桌于禾跟她倆關系也不錯,看岳梨在那自嗨,用筆頭戳了她一下:“你花癡病犯了嗎?季讓他們那種人多可怕啊,又愛浪又兇,還是不要跟他們扯上關系的好。”

岳梨:“不啊不可怕啊!我從小的夢想就是當大佬的女人!”

于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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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愛情幻想裏的岳梨一早上都美滋滋的,直到數學課下課後,數學老師沒有收走教案,而是站在講臺上說:“下節體育課我們繼續上課,下周就要月考了,還有幾個知識點沒講到。”

岳梨頓時就蔫兒了。

于禾還在跟周圍同學抱怨,就聽見岳梨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說:“都怪我……”

戚映在旁邊手足無措地遞紙巾,于禾趕緊跑過去安慰:“怎麽了啊梨梨?”

岳梨抽泣着:“都怪我前兩天忍不住喝了杯奶茶,老天爺就剛正不阿地拿走了體育課,都怪我嗚嗚嗚……”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于禾哭笑不得,同仇敵忾說:“這怎麽能怪你啊!都怪學校安排的課表!把體育課安排在數學課的後一節,不就是明擺着讓數學老師占嗎!”

真是太陰險了!

……

開學後的第一次月考,就這麽無聲無息地逼近了。

戚映應該比年級第一還緊張。

這算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考試。以前只有男子才能參加科舉,沒想到有一日她也能握起筆杆。

周五最後一節是班主任劉慶華的課,下課鈴響後就開始說月考的事:“星期一考試,周末回去了要好好複習,會的知識點要鞏固,不會的地方提前搞懂,各科老師都在群裏,打電話發消息都可以問,不要等到上了考場才兩眼抓瞎!第一次月考,都給我拿出點精神來!”

說完了,又安排班委搬桌子貼考號,戚映作為歷史課代表也在其中,岳梨不放心,自告奮勇要留下來幫忙。

男生搬桌子,女生貼考號。

但男班委只有三個,其他都是女生,搬桌子明顯人手不夠,班長陳夢潔就安排了女生去幫忙,最後留下來貼考號的只有戚映和趙都南,以及岳梨。

貼考號不光是把紙片貼在左上角就完事,還要把桌子與桌子間的間隙拉開。教室後排的桌子都被搬出去,空了一大片出來。

趙都南貼完紙片就不動了,站在後排拿了個小鏡子在那擦擦抹抹。岳梨幫着戚映拖了兩列的課桌,氣不過,吼她:“你怎麽偷懶呢?”

趙都南陰陽怪氣的:“能者多勞嘛。”

岳梨兇起來的時候句句戳心窩:“照照照,有什麽好照的,再怎麽照也不夠校花的格!”

趙都南當即就被她氣變了臉,盯着她們看了幾眼,又冷笑:“我就是想争也是跟正常人争,跟殘疾人争校花,我瘋了嗎?”

岳梨差點把手裏的膠水瓶砸過去,還要罵,袖子被戚映扯了扯。她嘴角彎彎的,眼眸柔和,朝她搖了搖頭。

岳梨又氣又心疼,“你知道她怎麽說你嗎?”

戚映還是笑,好像在說:沒關系呀。

趙都南還在後面咯咯地笑,火上澆油:“她怎麽會知道呢,她又聽不見。真可憐。”

岳梨簡直被氣瘋了,指着她大喊:“你信不信我叫季讓打你?!”

季讓這個名字搬出來,往哪扔都是炸彈。趙都南臉上的笑收了收,但到底沒被她吓住,季讓多野啊,這丫頭片子有什麽資格認識大佬?

她往牆上一靠,擺明看她笑話:“你叫啊。”

岳梨咬着牙,憤怒地掏出手機,看似在找季讓,其實在給戚映發消息:啊啊啊映映,你有大佬的聯系方式嗎?快叫他過來救場啊!

戚映:沒有啊。

岳梨:……

她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早上的推斷。大佬真的喜歡映映嗎?都已經到了為她逼人寫作業的程度,竟然連聯系方式都沒有嗎?!

趙都南看出她的窘迫,笑得更歡了,諷刺問:“季讓呢?你叫他來啊。”

話剛落,虛掩的教室後門砰地一聲被踹開,兩人都吓了一跳,齊刷刷轉頭。

季讓拎着書包站在門口,校服松垮垮的,面無表情看着趙都南,問:“你找我?”

趙都南:………………

岳梨:!

大佬難道是神龍嗎?!一召喚就出現?

他走進來,扯了下嘴角,拎過一把椅子往前一坐,“剛才在外面,好像聽到你說了殘疾人三個字?”

他語氣陰沉,吓得趙都南矢口否認:“沒有!我沒說!”

岳梨在旁邊:“她說了!我作證!”

季讓感嘆似的笑了下,明明在笑,語氣卻讓人發寒:“你們都以為老子不打女人是吧?”

趙都南臉色發白,小鏡子都拿不住。

她真的怕季讓打她。她看到過季讓打人,在校外的一條巷子,他拿腳往那人臉上踩,滿地的血,要不是身後的人拉着,她覺得季讓能把那人的腦子踩扁。

後來那人進了ICU,聽說是高三的學長,可最終季讓只是警告處分。

她以前還暗戀過季讓,那次之後,只剩下畏懼。

趙都南快哭出來。

她餘光瞟見門口有人,求救似的看過去,看到高壯的龍海蹑蹑站在那,對上她的視線,心虛地轉身走了。

趙都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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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梨雖然叫的兇,也怕季讓真的打人,正想說點什麽,戚映把手中的工具放下來,開心地跑到季讓面前。

他坐着,她總算不用仰頭看她,小手背在後面,歪着腦袋甜甜地沖他笑。

季讓嚣張的坐姿頓時收斂,有些不自在地把蹬在椅子上的腿收回來,還不夠,又站起來,左右看了一圈,問岳梨:“要幫忙嗎?”

岳梨:“要!”

然後季讓就開始拉桌子。

他力氣大動作快,兩張兩張地拉,很快就把座位排好了。

龍海急匆匆把老師喊到教室裏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九班的壞學生季讓在幫三個女生搬桌子。

老師非常不滿地瞪了目瞪口呆的龍海一眼:“雖然季讓同學平時有些行為确實過激,但你也不能污蔑他啊!栽贓陷害的行為最要不得!周末回家寫一千字檢讨來!”

龍海:“……”

龍龍委屈,龍龍心裏苦。

布置完教室,季讓拎過戚映的書包往外走,岳梨挽着戚映內心激動跟在後面,近距離接觸大佬,覺得大佬好高好帥啊!

雖然自己當不成大佬的女人,但自己閨蜜當了大佬的女人,也算是夢想實現了吧?

走到門口,季讓想起什麽,回頭看了一眼還站在後面發呆的趙都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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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視線帶着明顯的警告意味,趙都南身子一抖,埋下頭去。

最近心理醫生建議适當放松對戚映的照顧和監管,讓她更快地獨立起來,所以俞濯放學都沒等她,脫缰野馬似的,跑去跟同學打臺球了。

季讓的山地摩托依舊停在校門口。

他拎着書包往摩托車跟前走,戚映遲疑了一下,扯着他衣角,伸手指了一下那邊的公交車站。

季讓臉色沉下來。

她不想坐他的車。

戚映想起上一次他送自己回家差點被舅舅撞見,下雨那次又被弟弟遇到,真是每次都很驚險,再不敢冒險了。

季讓盯着她看,領口斜垮垮的,露出一邊鎖骨,低頭惡聲問:“怎麽,嫌棄老子的車啊?”

她眨眨眼,長睫毛撲閃。

好半天,還是他投降。

沒好氣地轉身,大步往公交站的方向走。戚映小跑着跟上來,她知道他不坐公交,過去之後伸手拿自己的書包。

季讓氣得腮幫子疼:“就這麽嫌棄老子。”

他松手,發脾氣似的轉身就走。

戚映急急扯住他衣角。

季讓咬着牙,一臉的不耐煩:“又做什麽?!”

她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有淺淺細紋。

她找他要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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