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書瑜跟在那輛特斯拉後面,罵了一路。看着大明扶着老張出來,進了房門,才轉身過來坐進車裏,“他什麽人哪,你怎麽那麽殷勤?你自己殷勤也行,怎麽反颠兒了,把他丢在我們那兒,我們聽他叨巴了兩小時一杆進洞一杆進洞,頭都煩大了。”

“不是跟你們提了他也收藏古董,怎麽沒順勢套點兒情報?”

“什麽情報?”

“他提了句某個什麽個會員要展示一下最近淘來的幾件瓷器,包括一個成化的泡菜壇子。”

“啊?你懷疑是你丢的那個?”

“時間趕得太巧了,不得不追究一下。”

“好,我和李蕾簫宏先通個氣兒。下一步你打算怎麽辦?”

“我要在老張身上下些功夫,争取明後天能問出些情況,哪怕有個名字也行。這邊就交給你們啦。”

“賀秉立五年前在中俄邊界的一場車禍時重殘,現在住在特護病房裏。”李蕾遞給每人一個平板電腦,“這是他的幾張照片,明哥,你确認吧?”

“嗯,是他。”

“康春林兩年前去川藏探險,就沒有了消息。朱傑和甄永強現在合開了一個公司,叫傑永貿易,每年有上千萬成交額,朱傑常住城裏,甄永強主管江浙一帶,兩三個月回來一次。”

“楊強偉呢?”

“這位很安靜,沒工作,沒親戚,沒朋友,沒任何記錄。但他人仍住在老地方,你應該知道,還沒拆遷呢。”

“二王呢?”

“王曉做房地産,是家上市公司的合夥人,董事會成員。王國強在工商銀行宣武分行做行長。”

”七個人裏可以排出兩三個,賀秉立,康春林,甄永強,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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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

“小簫,你那兒呢?”

“我們在王國強和朱傑的車上裝了跟蹤儀。楊強偉沒車,出入腿兒着,偶爾騎騎自行車,放了倆人在門口盯着呢。王曉可是個大佬,有好幾輛車,還沒裝全呢。”

“好,你動作很快。我的監控已經聯通,如果監測發現到有可疑的活動,我給你們發截屏,每人手上的平板都開着,随時查看。”

“明哥,你那兒呢?不是去和老張套瓷兒了?有什麽進展?”

“怎麽了?明哥,面有難色?”

“我搞不懂,又不想給你們有個先入為主的概念。這樣吧,我們去拜訪一下買主。”

“空手去?”

“那沒轍,沒有就是沒有,本來就是今天交貨。去解釋一下也好。”

“特斯拉這種電力車是安靜,書瑜的跑車像大炮。”

“要的就是這勁兒!馬力大。”

“我一直開着蓬子,你聽的見。天兒這麽熱了,以後就要關上開空調。你就聽不到了。”

“說起熱,這車裏還真挺熱的,吹吹涼風吧?”

“明哥,開一下空調啊。”

“不是我不想開,電力車就這點兒不好,空調耗電,老張囑咐我別開。要不然這個距離,能開去,開不回來了。他預備的扇子,你們扇吧。”

“我操,開他媽這麽高檔車,一身臭汗味兒。又不能開車窗!”

“那就開一會兒,我看電還夠。”

“啊!”幾個人同時舒服地哼哼。

“這老張還挺大方,肯借給你車開。那天沒看出來,不就是請客嗎?怎麽不提他兩個一杆進洞的戰績。我想花兩倍的價錢還買不到呢。”

“是啊,這麽負面的人,就別去打高爾夫,那玩意兒,再正面的人也能玩到垂頭喪氣。”

“要說負面,今兒咱們要見的這主兒,呃,怎麽說呢,負面并不準确,有點兒怪。他在圈子裏很低調,他通過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找到我,只通過兩次電話,沒見過面。”

“沒見過面,就倆電話,你能答應親自押貨?”

“書瑜不愧是做過偵探,這是可疑點?”

“你接着說。”

“他姓程,程紹京。他父親是當年的老革命,先在市制藥總廠做黨代表書記什麽的。後來承包,漸漸随着改革,成為全國最大藥廠的最大股東,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受益者。老程退休後,小程子承父業,搖身一變,當上了總裁。紹京不像他老爸會經營管理,公司在他手下越來越縮水,他還算有自知之明,撐到四十多歲,兒子女兒留學回來,就傳給下一代了。退下來沒事兒,平時釣釣魚寫寫字之外,大部分時間花在收集古董上。”

“書瑜,你問我為什麽沒見過面就答應過來,原因一是,他說他懷疑他的收藏品有多少是真貨,二是我也好奇他到底攢了些什麽。好奇心害死貓。”

“這樣的話,他沒有害你的動機呀。”

“今天我就是抱着要排除他的動機帶你們一起去。”

麗宮這一片都是獨立別墅型,程紹京的家不大不小,外牆顏色也不突出,室內裝飾偏暗,沒有水晶燈大鏡子大玻璃之類的,給人一種溫馨舒适的感覺。

程紹京五十上下,穿身綢衣褂,有些懶散地讓大明書瑜四人進來,一轉身,書瑜看他腦後還拖着根小辮子。

“程先生,咱們在電話裏講了。”

“叫我小程吧。”

“好,程先生,你也知道了,我帶過來的貨被人打劫了。這幾位朋友來幫忙破破這個案子。”

“錢是小事兒,東西難得,是要追回來。”

“程先生是懂貨的人,”

“叫我小程吧。”

“如果你不介意,程先生,我們想從你這裏了解一些情況。”

“只要我知道的。”

“程先生是痛快人。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知道我今天要交貨嗎?”

“小程,叫我小程吧。不急。先看看我的藏貨吧。”

程紹京的大房子是五卧兩廳三衛,除了一間主卧,剩下四間都改成了藏品展廳和儲存室,濕度溫度都做了調控。

書瑜在幅畫前停住,“你叫小葛,是吧?你也喜歡黎大師的畫?”

“是我姥爺。”

程紹京多看了書瑜幾眼,“能鑒定是不是真品?”

“我姥爺喜歡在左上角寫上我媽的小名,一般臨摹的都不知道。”

程紹京趴近仔細看了看,“我五十萬買的假畫。”

書瑜也看了看,沒找到。

“令堂也是藝術家?”

“我母親畫油畫。”

“你呢?”

“我沒什麽天才。要不就是小時候淘氣,前庭磕得太多,磕沒了。”

“唉,現在的年輕人。可惜我堂堂中華文化,輸給了茹毛飲血的美國人。我們曾經同化了多少侵略者?你看看現在?看看現在的啓蒙教育?什麽托馬斯,什麽愛德華?怎麽都是這玩意兒?女娲補天呢?後羿射日呢?甘羅拜相孔融讓梨呢?”

書瑜讪讪地,“程先生說的太對了。”

“我不是說你一個,整個社會和未來讓人擔憂。我攢古董也就是附庸風雅,懂的不多,只希望我的後代們知道祖宗留下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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