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東宮

然過了申時後,前邊就來人來催了,我只好告別了姑姑,在一位老嬷嬷的引領下,坐着錦轎,來到宮門,然後便一路由小門而入,來到莊栖宮中位處偏僻的逸風齋。

我看着,這簡陋、幽靜異常的逸風齋,心裏一下子,便明白了栗太子妃的意思。心道:這樣也好,容易活命!

因為,這麽偏僻的地方、這麽有年代感的房間、再加上幾個月都沒人打掃的環境,是沒幾個人願意往這邊跑的。所以啊,這日子要是久了,我估計別人就不會注意到我身上來了,而且,說不定她們壓根都記不起來還有我這麽號人。

而在沐浴更衣後,一位管事的姑姑便引領着我,來到莊栖宮正殿。

只見:正殿兩側一字排開着二十八位垂手靜侍的宮婢,目光所及之處俱是金鑲彩寶,名瓷珍玩。而那雕着四只彩鳳的金絲楠木寶座上,正坐着一位穿着錦繡金鳳華服,頭飾着累絲金鳳鴿血紅紅寶石寶钿花釵,模樣美豔大方,目含傲珠,有着一副盛氣淩人之資的女子。

于是,我遂上前行禮,言道:“奴婢拜見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福壽安康、貌美永存”。

栗太子妃冷瞟了我一眼,輕輕的冷哼了一聲,眼帶幾分不屑,言道:“難怪端王把你獻給了太子殿下,果然還是有幾分姿色”。

我知道這位栗太子妃娘娘出身尊貴,并且還是位特別難侍候的主。于是,便賠笑言道:“回禀太子妃娘娘,其實妾身不過是蒲柳之姿,而且出身卑賤,實在難登大雅之堂。也只有娘娘您,才配得上這宮殿的富貴堂皇”。

栗太子妃聽到這話,高傲的臉上難掩自豪的笑意,片刻後才淡掃了我一眼,言道:“好了,這人,本宮也見到了,你退下吧!”

我遂躬身而退。然而剛退了幾步,就聽見栗太子妃補言了一句:“你不必去拜見母後了,母後可沒空見你”。

我遂停下腳步,行禮言道:“是,奴婢遵命”。才又退下了。

然而心中卻是十分竊喜,心道:太好了,可以不用去見那位栗皇後娘娘了!簡直太幸福了!

到了夜裏戌時三刻,此時,窗外明月高懸,逸風齋內的一盞盞明燈照亮了整個逸風齋。但不過,窗外依舊還是那樣格外的幽靜,連風聲也似無。

我穿着薄如蟬翼的軟煙羅疊紗寝衣,規規矩矩的坐在新鋪的錦被上。靜默無言,心中卻在思量着,等一下該如何應對。

沒過多會兒,太子依言出現在了我的視野當中。

我遂即從床上起身,下跪行禮。

太子表面含笑,但眼底并無笑意的擡手示意我起身。

我看的出來,他對我并不感興趣。于是,想了想後,我硬着頭皮,言道:“啓禀太子殿下,奴婢是端王爺的人”。

太子嘴角微微一動,看着我,眼起深思。片刻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言道:“這個,本太子知道,你起來吧”。

我沒吭聲,也沒打算從地上站起來,以無聲的抗拒,向太子傳達着我的思想、我的不願意。

太子見,我這般堅持。眼底反倒閃過一抹欣賞,言道:“你倒是個忠心的好丫頭!起來吧,本太子從不強迫女人,你也早些歇了吧”。遂即揣思離去。

而我看着太子離去,頓時松了一大口氣,從地上爬了起來,直挺挺的趴到了床上。

心思着:還好我爹告訴過我,在遇到比你更厲害的人的時候,你就不要跟別人玩心眼,因為反正你也玩不過人家。你倒不如先弄清楚自己想要什麽,堅守住自己的底線,跟他直接攤牌,這樣反而事半功倍。

但不過,我也不知道自己這麽做究竟是福是禍?

反正,走一步算一步吧!

到了次日,我便接到了皇後娘娘的懿旨,正式被冊封為了“正五品太子充容”。而且,同時,皇後娘娘還賞賜了兩個丫頭默兒、芸兒給我使喚。自然,那賞賜彩寶金鑲、珠玉華錦等等,更是不少。

看到這些後,我不禁在心中暗嘆:這位栗皇後娘娘還真是挺給端王面子的。看來,這位端王爺在朝中的力量定是不容小觑。

之後,在送走了送賞的姑姑後,我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站在我面前的默兒和芸兒。

只見:這默兒,模樣端秀,面上端肅,時時刻刻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一看就知道平日裏是個不茍言笑之人。

至于,這芸兒,她看去就沒那麽穩重了,完全是一副小女孩的活潑樣,不過,她的眼睛倒是很純淨,模樣長的也很清麗,從進來到現在,臉上幾乎都挂着笑意,并且,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就東張西望的,好奇的打量着這裏的一切。

然思量了片刻後,我含笑着,問芸兒道:“你之前在哪個宮裏當差?”

芸兒即福身,用她那聲音輕快的回道:“回小主子的話,奴婢之前是在司珍局當差,但不過後來,司珍大人嫌奴婢腦袋不開竅,就禀了尚宮大人,讓奴婢去慈壽宮值守了”。

而站在芸兒身旁的默兒,聽到芸兒這番回話。一臉子無語、外加嫌棄的斜瞟了芸兒一眼。

我不由的心道:這丫頭,還真特麽不怕丢人,這都往外講!

然後,我便偏過頭,看向默兒,問道:“那你呢”。

默兒思了一下,恭敬的回道:“回小主子的話,奴婢之前也在慈壽宮當差”。

我一聽,又是慈壽宮,心中頓時一緊。然而轉念一思:這默兒最多也不過才二十多一點,而這慈壽宮的聖恭太後兩年前就已經崩逝了,想來以默兒這年紀,應該也進不了聖恭太後的權力核心區。但不過,這栗皇後弄了兩個慈壽宮的人來,安排在我這裏,她究竟是幾個意思?

然而邊思着,就邊擺手示意她二人退下。

翌日,晴空萬裏,霭霭仙雲。

我特意避開人,換了一身宮女的宮裝,出了逸風齋,去“欣賞”宮中的環境。

然一路經過,莊嚴的碧瓦紅牆,遠觀過一處處莊嚴、宏偉的宮殿後,來到了花開燦爛、古樹多姿的禦花園。

只見此時,玫瑰争妍,月季争俏,睡蓮争嬌,只有百合花安安靜靜的躲在一旁角落,悠然的散發着淡淡的清香。

就在這時,一陣微風拂來,把石道兩旁的的青竹葉撩的“沙沙”作響。

我遂尋聲而望,舒心一笑,似把連日來的煩惱全抛。

但不過,卻沒料到,瑞王正從此處經過,剛巧就看到了這一幕,瞬間就呆愣在了原地。片刻後才緩過神來,問我道:“你怎麽會在這裏?難道,你就是那個舞姬?”

我一副“這還用問”的樣子,回道:“是啊,沒錯”。

瑞王遂又問道:“那你在這裏幹什麽?怎麽穿成這樣?”

我撇了一下嘴,回道:“啓禀王爺,妾身這可是頭一次來宮裏,自然是好奇,想來看看呗!至于...我為什麽要穿宮女的衣服,這就更簡單了,因為方便呗,而且還不會引人注意”。

瑞王眼起一絲不悅,言道:“你倒是還挺聰明的”。

我即笑回道:“王爺,您這話,此言差矣,因為這不是聰明,而是最基本的自我保護”。

瑞王聽言,用不屑的眼神瞟了我一眼,語帶諷刺的言道:“你倒是把自己保護的挺好的”。

我有些不爽,便嗆聲回道:“那,王爺,如果我自己都不去保護我自己,那還會有誰來保護我”。更何況,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也沒覺得有誰能指望的上。

瑞王用審視的眼神看着我,認真思考、琢磨了一番,言道:“沒想到,你這話仔細分析起來,居然還有那麽一絲道理”。

我即得意的,沖着瑞王一笑。回道:“那是必須的”。

瑞王看着,我那小驕傲的模樣。不由的一笑,一掃心中多日的陰霾。笑言道:“你這小丫頭,有點意思。不過,我要去見我母妃了,你自己多小心一點”。

我聽言,沖着瑞王,粲顏一笑。言道:“那妾身恭送王爺”。

瑞王淺淺一笑,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後,便即離去。

然而,等瑞王離去後,我站在原地,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對,因為按照常理來說,在端王把我獻給太子之後,這個時間段,太子肯定是會派人去查我的底細的,所以這瑞王爺他不可能會不知道,我是端王妃帶進端王府的陪嫁丫鬟。可是,他...剛剛怎麽還會稱呼我為“那個舞姬”?難道說,他是故意的?還是,他事情太多,忘記了這茬?可是這也不對啊!唉...算了,不想了,想的頭疼。

于是,遂感着舒風往玉湖行去。

只見此時的玉湖,被四周的蔥綠綠林環繞着,湖面碧波蕩漾。

正思着,忽見湖中亭內有一冷若寒鐵的男人,正迎着風肅然而立。

只見此人:身着石青色蟒袍,頭戴青玉玉冠,目光冷肅似可直擊人心靈魂深處,而劍眉的眉宇間亦帶着灼灼英氣和三分孤傲之氣。

我遂思着:這又是哪位王爺?

然而,就在我暗自思量之時,我忽然瞟見,此人腰間系着的正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看到的那支羊脂玉玉簫。于是,瞬間便驚呆住了。想着:難道我來到這裏,跟這支玉簫有關系?可這也太荒唐了吧!不過,我來到這裏本身不就是一件很荒唐的事嗎?

于是,想了想後,我便鼓起勇氣走了過去,福身言道:“奴婢給王爺請安”。

這人聽到我的聲音後,偏過頭,冷掃了我一眼,便冷言道:“退下吧”。

我瞧着,他那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氣勢。心裏那股不服輸的氣性,一下子就被激發了。于是,琢磨、掂量了一番後,言道:“王爺,您......”

然而,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這人就已經臉起溫怒,打斷了我的話,冷言道:“你還不滾,難道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我思着:你要是真會殺了我,你就不會說出這句話來吓唬我了。

于是,便低着頭,偷偷生笑。

這人看到,我在偷笑後。臉上即減了幾分溫怒、少了些許冷漠,言道:“你在笑什麽?”

我心道:那我能說你很可愛嗎?

于是便忍着笑,回道:“沒有,奴婢是覺得像王爺這樣可以頂天立地的男人,是不會跟奴婢這種小女子一般計較的”。

這人聽到這話,面無表情的言道:“那你是覺得本王看起來很好欺負嗎?”

我連忙搖頭,道:“當然不是,王爺想要弄死奴婢,那就跟踩死一只螞蟻一樣那麽簡單。奴婢哪會有那麽大膽子,奴婢只是覺得...王爺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此......”那個...那個,神啊!我要編不下去了。

這人見,我說着說着聲音漸漸的都快吞到肚子裏面去了。就也沒再追問下去。轉而問道:“你是哪個宮的?”

我想了一想,很不情願的交代道:“東宮”。

而這人一聽到“東宮”二字,眼中即起了深邃,連同嘴角也一并勾起了一絲冷笑。

我見形勢不妙,于是趕緊行了一禮,告退離去。然後麻溜的溜了。

回到逸風齋,我迅速的偷偷的換回了自己的衣服。然後便躺在茶榻上,翹着二郎腿,發呆。

這時,芸兒端了一盆冷水進來。

我即飛快的起身坐好,四下張望了一番後,見也沒旁人,便對芸兒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然後便俯身問道:“你知不知道,在咱們這宮裏有位看起來很嚴肅的王爺,他是哪位王爺呀?”

芸兒蹲在我面前,認真的想了想。面露幾分難色,回道:“回小主子的話,三王爺、四王爺還有九王爺看起來都很嚴肅”。

我思着:這樣啊!那...這個...我該怎麽問才合适?

繼而,靈光一閃,想到了那支羊脂玉玉簫。于是,遂問道:“那你知不知道,那個...在腰間上系了一支玉簫的是哪位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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