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西亭和顧辭舟本是舊識,關系在當年亦是不錯,不過兩人百年未見,如今見了西亭便叫顧辭舟做他家還未出生的孩子幹爹,倒是叫顧辭舟有些受寵若驚。又看傍晚到了,又拉顧辭舟二人住在店中,言說他們夫妻二人卧房旁邊還有一間客房,顧辭舟和陳麒可以一同住了,顧辭舟也道甚好,倒是陳麒還是把錢給了夫妻二人。

這瓷央央面對西亭倒是一直有小女兒脾氣,不過為人和善直爽,也未推辭陳麒的錢,這讓顧辭舟二人也睡的安心。

顧辭舟和陳麒在店裏也閑,便也幫二人招呼客人,這店雖小,一晚上下來客人也不少,至了夜晚才打烊,顧辭舟見西亭手腳利落的收拾桌椅,又把碗筷拿到廚房清洗,有些恍然。

眼前這人早已不是百年前那風流公子模樣了,容貌依舊,眉目間卻不是當年那樣野心勃勃,而是褪去一身戾氣,成了個普通店老板。

顧辭舟還記得初見西亭時他在和執嘯打架,也算不打不相識,本也無壞心,打着打着倒成了朋友。那時他們倒經常比劃拳腳功夫,顧辭舟還嘲他們,每日只知道打架,什麽時候一道雷劈來,這兩個人怕也要死在一起,就是姿勢不大感人,別的情人間或抱或親,你們呢,一個伸拳,一個踢腿。

而如今這兩人,一個為情所困,一個甘于平凡,再看自己,也算抱得美人歸?

顧辭舟不由得側頭去看站在他身旁的陳麒,陳麒一襲紅衣張揚,眉目間卻并不桀骜,卻是十分的低調內斂,他身形同方縱酒一般都是高大的男子,甚至還要比方縱酒高上些許,顧辭舟算得上凡人裏高瘦的,也要微微擡頭方能對上陳麒的眼睛。

陳麒見顧辭舟看他,想伸手抱住他,手剛伸出來,卻又有些退縮,他只好垂下手,低聲問他“在想什麽?”

他害怕顧辭舟只是喜歡自己這樣不善言辭的模樣,怕自己過于主動顧辭舟失去了興趣,只好收斂好心中那份熾熱的愛意。

顧辭舟道“沒有,我就是覺得變化太多。”

“變化?”

“對啊,你知道嗎?以前西亭最常和執嘯打架,老是嘲他不如自己,二人總要争個你死我活,現在呢……”店內已經打烊,顧辭舟坐在靠窗的小桌前,低頭去看桌上方才倒的清茶,幾片茶葉沉沉浮浮,飄忽不定。

顧辭舟有些唏噓道“現在西亭不修煉了,隐在凡人堆裏,執嘯一心在他徒弟身上,這可和百年前大相徑庭。”

陳麒并不是很明白的看着顧辭舟。

神仙大概是最能懂變化二字的了,他們壽命無盡,看遍塵世滄海桑田,各朝各代變更萬千。但卻又是最不懂變化的,陳麒那族雖也是天生的神仙,卻并沒有歷劫這一說,生來便是護國神獸,身系萬千子民信念,他不懂變化,因他千年來皆是如此,日複一日,見君王昏庸,見國破山河,見兵臨城下。

唯獨不曾見過他眼前這樣的人,一襲青衫入目,五官素雅,一張薄唇時而抿着,時而笑着。嘴裏的話不太好聽,但眉目間都是自己喜歡的樣子,額上一朵蓮花,似初綻時那樣濃烈。

顧辭舟說“罷了,這個變化未必是不好的,況且我們也沒辦法改變,我就順口一說。”

西亭挽着袖子自廚房出來,臉上還帶着笑意,看見在窗邊喝茶的顧辭舟,道“對了,自上次一別後還未見過執嘯,他現在如何了?”而後又像是想起什麽,懊惱道“哎我都忘了,問你也沒用,你去了皇城後也未曾見過他吧。”

顧辭舟道“前些日子有聯系過。”

西亭一愣,複而道“這小子,現在肯定比我厲害多了。”他的眼中并無一絲不甘,只像早就知曉一般平淡道。

顧辭舟撇了撇嘴,輕吹漂浮在面上的茶葉,喝了一口“他?越活越糊塗了,我懶得管他。”

西亭聽出顧辭舟話中不對,問道“怎麽了?”

顧辭舟将執嘯撿到長癸之後以及近期發生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倒是略去了執嘯實際上是白虎星君的事情,聽得西亭連連咂舌“這執嘯這都忍得?”

顧辭舟嗤笑一聲“他忍的事情還少?我都快要不認識他了。”

這時瓷央央也從廚房出來,剛想喊西亭,卻聽西亭嘆了一聲“這情還真是猜不透,我若是沒遇見央央,百年後我興許就是個神仙了。”

瓷央央站在西亭身後,聽了這話臉色大變,一雙細長妩媚的狐貍眼都瞪了起來。

顧辭舟有意逗他,便道“那你是想做神仙咯?”

西亭搖了搖頭“非也,和央央在一起要比做神仙快活。”

瓷央央聽了這話臉色一紅,眼角眉梢都染上一層紅暈,神色卻還是氣沖沖的,有點害羞的模樣“你胡說些什麽?!”

西亭被瓷央央一吓,又想顧辭舟方才問他的,才覺不對“你小子坑我!”

顧辭舟哈哈大笑“非也非也,這不是給你一個表白的機會嗎?還不謝我?”

西亭咬牙切齒,卻還是轉身抱住羞的滿臉通紅的瓷央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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