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豪門抱錯（22）
“好, 好，我這就去叫！”管家慌得不行, 趕緊去打電話。
齊未明留在原地, 只能盡可能的讓程父的上本身直立，免得被嘔吐物卡主氣管。可其他的動作齊未明也不敢貿然伸手。他主攻醫藥學, 急救方面這方面并不是他擅長的領域。而且他經驗太少, 針對突如起來的急症，沒有相關檢查報告上的數值作為依據, 他連判斷病症都不能。
完了，這是要出事。原本還在那哭鬧的程博義他媽趁機找機會溜走。而程父病倒也讓程家亂成一團, 并沒有人注意她。
程家老宅臨近京郊, 救護車過來需要一段時間。可急症這種東西, 一旦爆發開來，就是在和時間搶命。
“少爺您不是也是學醫的嗎？”眼看着程父越來越虛弱，管家急紅了眼。可齊未明卻不敢伸手。
“我不是學這個的, 我是真的不會，連最基本的病症都判斷不出來。”齊未明也十分挫敗。
他從進校門起, 就一直沉迷藥劑學泡在實驗室裏，沒有太多的臨床實習經歷。所以現在只能眼睜睜看着程父痛苦的掙紮和喘息，根本什麽都做不了。
這一刻, 齊未明覺得自己仿佛就是個廢物，學了這麽多年的醫，怕不是都學到了狗肚子裏。
而旁邊的程歡卻一直冷眼看着，半晌沒有出聲。他能救, 但第一次不想救。
之前沒有和程父面對面，程歡雖然覺得程父對原身不好，但也沒有像現在這麽厭惡。可眼見為實，他這次是真的被惡心壞了
程家家大業大，孩子就是延續祖業的工具。有用的給錢、給資源，沒用的就連關注都懶得多關注一眼。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表弟，說幾句挑撥離間的話，就能自顧自的認為自己養大的兒子就不是個好東西。
歸根究底，程父覺得原身不好，說白了就是原身不能像齊未明那樣為程氏制藥添磚加瓦罷了！
所以這樣的人，怎配為人父？又有什麽資格養孩子呢？
以往程歡最見不得的，最不能當做兒戲的就是人命。可這一次，程歡卻莫名沒有以往的擔憂。
他在替原身不值，也心疼原身坎坷。
蘇烨盯着他看了一會，突然從後面把程歡抱住了。
“程哥，不行咱們走吧。”蘇烨把程歡抱得很緊，他第一次覺得這個能為自己撐起一片天的哥哥其實很瘦也很孤獨。
可程歡卻很快回過神來，“不能走，等送他去醫院再說。”
蘇烨沒言語，但卻把程歡抱得更緊了些。希望用自己的體溫把程歡已經涼透的心染上點熱乎氣。
最後，又過了十多分鐘，老宅外終于傳來了救護車的聲音。程歡和齊未明兩人一起跟上了救護車，至于管家則是帶着程父的秘書開車趕完醫院。
只能說程父命大，耽誤了這麽長時間還依然性命無憂，可基礎檢查做完了之後，兩個參與治療的主任醫師臉色卻都不是很好。
“大夫是特別嚴重嗎？”管家緊張得不行。
“主要是麻煩，還有就是恢複期的時間。”醫生指着剛出來的CT報告，盡可能用最簡單易懂的句子給他解釋，“程先生是腦溢血，原發性高血壓引起的左颞右基地節區出血。”
“這……”齊未明接過片子看完後臉色也不是很好。
“少爺，怎麽說？”
“搶救過來是肯定沒問題，但是後續中風的恢複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大概多久？”
“怎麽的也要小半年。”
“那不行，程家現在都在先生一個人身上撐着。如果先生病這麽長時間，程家就完了。”
主治醫生聽完，也跟着皺眉琢磨了一會，然後突然想到一個辦法，“你們家認不認識擅長中醫的老大夫？如果有，可以叫來一起參與會診。之前兒研所那頭有個小二突發中風的，就是用的這種方法，西醫急救，中醫調理，好像半個月就能正常說話了。”
“還可以這樣？”管家一下子心裏有了底。
中醫，中醫……他在腦子裏篩選着可用的人，結果卻發現厲害的幾個能搭上邊的這回人都不在燕京，而在燕京的他們恐怕聯系不上。
“那怎麽辦？”管家看着齊未明。
“或許可以找程歡！”齊未明下意識說出了程歡的名字，可說完之後就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嘴巴。
程父做什麽？程家對他做了什麽？程歡如果想救，在救護車來之前就會出手。可他只是冷眼旁觀，這說明，程歡根本不願意。
可管家不管那些，他讓屬下去調查了一下，确認程歡真的醫術不錯之後，他直接求到了程歡面前。
“程歡少爺，我知道您對先生有不滿，可緊急情況緊急處理，您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先生就這麽躺在這。”
“我不是燕京醫院的大夫。”程歡提醒他。
“但他們說您可以參與會診。”
“少爺，看在先生這麽疼您的份上，您也不能放任他不管啊！而且程氏制藥上下幾萬名員工，一旦程家出事兒，他們可就都沒有飯吃了。”
所以就因為這些原因，他就必須得救程父？至于“疼他”這兩個字更像是個笑話！
疼他就是讓原身了二十年的假纨绔，疼他就是養蠱表弟坑了原身從小到大的跋扈名聲，疼他就是在得知親生兒子可以繼承家業的瞬間抛棄了原身。
這就是程父給的疼愛，虛僞得令人想要又惡心。
程歡又想起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看到的第一個畫面。原身殘留的絕望情緒，還有六張如出一轍的崩潰的臉。當時原身打了多少個電話來着？好像有二十多個吧！程父但凡接到一個，都能改寫悲劇。事實上呢？一個聶曉就能讓他連回個電話的工夫都沒有。如果程歡不來，就是無條人命！而那戒毒學校裏，後續還會在添無數條人命！
可現在呢？管家竟然告訴他，程父不能出事兒，否則程氏制藥上下這麽多員工就沒有鐵飯碗了。可當初原身向程父求救的時候，怎麽沒有人對程父說一句，你得救他，你要是不救，他的夥伴就都得死。
好，很好，程歡再次想起來原身那個願望，希望孝順兩位父親。不都嚷嚷着生恩養恩？那就通通還清，以後一拍兩散！
至于兩位父親盼兒子好，原本程歡還以為是什麽浪子回頭的狗血劇情，現在才看出來，他媽的不過是“我們只是更愛另外一個兒子，你為什麽不能理解我們”的惡心戲碼。
不過他們放心，孽緣也是緣，他會替原身活的很好，更會替原身好好孝順他們。
程歡這頭想的清楚，可旁邊的蘇烨卻已經炸了。就在管家想再次上去勸說的時候，他立刻擋在了程歡前面，“你別他媽倚老賣老！”
管家皺眉，立刻就想反駁。可程歡卻伸手把蘇烨拉到了身後，護住了他。
“都少說兩句，你确定要我救嗎？”程歡看着管家，眼神意味深長。
“謝謝少爺。”管家畢恭畢敬的鞠躬。他也知道自己在逼程歡，可到底程歡和程父是父子，哪裏又有隔夜的仇呢？
可程歡卻像是看懂了他的想法一樣，突然就笑了，“不客氣。”
他笑得溫和，可管家卻莫名心慌，只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再也挽回不了了。然而程歡卻沒有理會他，只是轉頭問旁邊的大夫要檢查結果，“我看看片子。”
“好。”主治大夫也有點懵逼。程歡他們其實都認識。原因無他，當年程博義找人給程歡辦住院醫師和從醫資格證的時候，就是從燕京醫院這頭找的人。所以整個醫療系統的人都知道程歡就是個假大夫。可現在程家竟然叫程歡來治病，這有點太扯了吧！
可很快，程歡就用實力證明了自己的确有真才實學。他在拿到片子的一分鐘內，就得出了和CT科主任如出一轍的診斷結果，甚至比主任的那個還精準。
接着程歡號脈，一樣不到五分鐘就給出病症原因，“風中于髒，痰熱內閉。”
“那咱們怎麽做？”就這麽兩手，主治醫生就看出程歡的确厲害，趕緊拉着他加入會診。
可程歡卻搖頭拒絕，“你們正常急救，剩下的我來。我可以全程配合。別當誤時間了，救命如救火。”
“好好好！”主治醫生這頭立刻叫人做治療準備。
程歡也把自己需要的東西吩咐下去，“我要一套三棱針，還有一套毫針。快去拿！”
“好嘞！”護士們跑的飛快，等他們回來的時候，程歡也已經準備開始了。
做好消毒之後，程歡幾乎不用思考，拿起三棱針重刺十宣，十二井兩個穴位，同時破開程父雙腳腳趾放血。目的是激末梢神經，減輕體內血壓。
“血壓有下降趨勢！”那邊一直觀察數值的護士趕緊告訴程歡結果。
“知道了。”收起三棱針，程歡這一次換了毫針刺入程父素髎，人中，內關，足三裏等穴位，由上而下，目的在于引血下行，防止腦疝形成。
“就這樣就可以了嗎？”主治醫生詢問程歡。
“不，前期針灸要一天兩次，等晚點我還得再來一次。”
而那邊西醫的準備也已經做好，很快藥物和必須的治療手段也一并用上。然而這次，有了程歡的輔助，急救過程順利的不可思議。
等到第二天四點，程父嗓子內的痰湧大減，四肢抽搐也随之緩解，已經可以喂水了。但是還在發燒。
“三十八度五，體溫一直降不下去。”這不是好事，主治醫生也有點頭疼。
“不要緊，我來開方。”程歡提筆開藥，“降氣火之升騰，清痰熱之內必。用這個藥方就可以，去抓藥。”
“是！”護士再次拿着藥方下去，程歡就留在病房裏守着。
第三天，程父已經不在嘔吐，痰鳴消失，瞳孔也不在大小不一，高熱退了。
“這是要轉好了。”
“嗯，方子也換換。”程歡删減藥方，把其中兩味藥效太過烈性的藥物去掉，換成更加溫補的。
就這樣，一直到了第四天中午，程父終于睜開眼看人，但是還不能說話。
他似乎還記得自己昏迷前的場景，看見程歡的瞬間就像拉住他。
“冷靜，你現在不能激動。”程歡沒躲，可語氣并不親昵，就像普通的大夫對待病人。
程父張開嘴，發出虛弱的聲音。
“等好了再說。”程歡并不看他，叫了護士過來，號脈之後，對藥方又一次做了删減。
終于到了第五天早晨，程父已經能夠開口說話，只是不利索。
“好厲害！”主治醫生和護士檢查完之後，都忍不住朝着程歡豎起大拇指。
程歡點頭，“的确不要緊了，回去接着吃這服藥，大概十劑就差不多了。後續西醫調整就可以。”
程歡說完，他就準備走了。他醫院待了五天，只覺得頭昏腦漲。程父見狀連忙打算起身，卻被管家攔住。
“你去哪？”程父喊了程歡一句，那意思程歡離開程家什麽都沒有，不好好守着他還要在外面飄着流浪？
可程歡語氣極為平靜，“藥膳館。”
對，還有藥膳館，程歡還真不是沒地方去。程父恍然，直到過了好幾秒鐘，才大着舌頭接着問，“你這是怪我？你當時逃出來的時候根本就沒聯系我，我不知道你出了這麽大的事。”
出了什麽事兒？程父這一句話把屋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程歡身上。然而程歡的回答卻和一巴掌狠狠抽在程父臉上沒有任何區別。
作者有話要說： 程歡：我不怪你，能怪你的已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