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夏夏找到一份兼職。

給一家美容院派發傳單,工資日結,一天一百。

大學第一個學期課業重,她只能找周末的工作,而以她的經濟狀況,還必須要是日結,找來找去除了發傳單也沒有別的工作更合适了。

周六早上,夏夏起了個大早,坐地鐵去了市區。

工作地點在市中心繁華的商業區,一個中年女人帶着五個女孩在路上發傳單。

女人叫燕姐,四十出頭,人冷淡話不多。她不是美容院的員工,是在美容院和女孩之間做着掮客工作的人。美容院把傳單交給她,談好了價錢,她去找人來發,一來一去,賺個雙方都不知道的中間差價。

工作中午不管飯,其他四個女孩約着去隔壁的網紅店吃火鍋。

夏夏一個人坐在街邊的早點攤,點了一屜小籠包外加一碗白粥,她正吃着飯,對面坐了個人。

她擡頭,看見燕姐。

燕姐要了兩屜小籠包,看着夏夏:“怎麽不去吃火鍋?”

夏夏咽下嘴裏的包子皮,低聲說:“貴。”

夏夏吃完飯看了眼時間,朝燕姐點了下頭,提着裝傳單的布袋出去了。

燕姐卻不着急起身,坐在店裏玩手機。

下午一點開始幹活,夏夏十二點五十就站到街上了,那幾個女孩磨蹭到一點半才回來,見燕姐不在街上,幾個人圍在樹底的長椅上聊八卦。

燕姐盯了她們一會,起身去前臺結賬。

老板指了指站在不遠處路邊的夏夏:“那小姑娘給你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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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姐沒說什麽。

她一出門就被那四個偷懶的女孩看到,幾人連忙散開跑了,裝模作樣去發傳單。

午後太陽毒辣,夏夏出門沒做任何防曬措施,只和祝子瑜借了頂帽子,臉被曬得紅撲撲的。

燕姐走過來,冷冷地說:“我沒說要一直站在太陽底下,累了就找個地方休息會,被人看見還以為我虐待人呢?”

夏夏擦了擦汗:“我在超市做過促銷,站習慣了。”

燕姐:“大學生?”

夏夏乖巧地說:“大一。”

燕姐忽然把手伸到旁邊的垃圾桶裏,掏出一沓嶄新的傳單:“那幾個也是大學生,來我這幹了幾次,沒有一次不偷懶。”

那幾個女孩偷偷将傳單塞進垃圾桶,當時燕姐正背對着她們,按理來說不應該看見。

夏夏看見了,卻什麽都沒說。

燕姐:“傳單發得不多,心眼倒是挺多。她們把傳單扔在你旁邊的垃圾桶,這是我知道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扔的呢。”

“下次看見這種事直接告訴我,她們都不要臉了,你還替她們遮什麽?”

她把傳單一揣,起身走了。

傍晚。

五點的天空沒有暮色與霞光,層疊的雲翳覆在一汪湛藍的天空上。

馬路上車子川流不息,行人步履匆匆,小街裏飄來燒雞與米酒的香味。

燕姐站在街角,點了根香煙吞雲吐霧。

幾個女孩頂着嗆人的煙味,偷偷擡眼打量她,卻不敢作聲。

燕姐一支煙抽完,慢悠悠掏出錢夾。

她抽了張一百塊給夏夏,又抽了四張五十塊遞到另外四個女孩眼前。

女孩不忿:“昨天說的是一百塊一天,咱們四個人你給兩百算怎麽回事?”

燕姐從布袋裏掏出一沓傳單摔在那女孩懷裏:“一天一百,你發一天了?別以為你們背後扔了多少我不知道,你要是鐵定不要臉了,我也能給你一一數出來。”

女孩臉色難看,燕姐扔給她的傳單正是她們幾人偷偷扔到垃圾桶的,明明分幾次扔在不同的地方,卻硬是讓燕姐全部找了出來。

燕姐人高馬大,她抽了一下午煙,滿身刺鼻的煙草味,襯着她周身的氣場兇得不像話。

幾個女孩神情憤怒,卻不敢反駁。

夏夏也準備走人,燕姐叫住她:“還能發嗎?”

她把女孩們沒發完的傳單遞給她:“這裏晚上人也不少,你要是還有力氣就把剩下的一起發了,這兩百塊錢她們拿不着,我都算給你。”

夏夏一聽也不走了,把背上書包摘下來:“我可以。”

那沓傳單夏夏發到晚上十點,南城的夜很熱鬧,燈紅酒綠車水馬龍,過了深夜街上的人也不見少。

夏夏站了一天,腳跟痛得站不住,膝蓋也忍不住顫抖打彎。

燕姐在一旁茶樓喝茶,夏夏拎着書包上去找她。

燕姐不在座位上,桌前坐了個小男孩。男孩不過上小學的年紀,留着鍋蓋頭,帶副圓框眼鏡,愁眉苦臉盯着眼前的作業本。

夏夏問:“你在解方程?”

男孩小臉喪喪的:“我不會做這道題,我媽也不會。”

夏夏手掌拖着腮幫:“我會,你叫一聲姐姐,我教你。”

男孩放下筆,也拖着腮看她:“幹脆我叫你兩聲姐姐,你別教我,直接幫我寫上吧。”

夏夏套路小正太沒成功,還被他反套路了。

燕姐從洗手間出來,擰了擰男孩的耳朵:“君君,你再給我說一遍。”

君君疼得龇牙咧嘴,夏夏笑了,接過他手裏的筆在算草紙上給他講題。

她無意間朝窗外看了眼,發現從茶樓的窗戶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腳下廣場的全貌。

她問君君:“你在這多久啦?”

君君埋頭做題,嘟囔:“我一天都在這呢。”

燕姐坐在一旁喝茶:“發現了?我确實背後沒長眼,她們扔的那些傳單是君君看見的。”

“誰不想偷懶就能賺到錢?可做一行有一行的規矩,錢要是那麽好賺我也不用找她們,直接找個垃圾桶一扔回去交差不是更容易?但我這樣做以後還會有人用我嗎?”

“做事先做人,你說對嗎?”

夏夏說:“對。”

燕姐給夏夏結了賬,說好的兩百塊交到她手裏卻有兩百二。

“年紀輕輕倒是挺會做人。”她看着夏夏,“不過我這麽大歲數的人了,也不好意思吃你一個小丫頭的東西。快回學校吧,地鐵十點半就停運了。”

夏夏道過謝,和君君說了再見,起身跑出去了。

她出門一路狂奔,終于趕上了末班地鐵。

地鐵車廂空空蕩蕩,最近的幾節都沒有人,夏夏累得頭昏腦漲,靠着座位忍不住打起瞌睡。

她沒睡上多久,就被手機鈴聲吵醒。

電話是謝淮打來的。

已經夜裏十一點了,夏夏才醞釀的睡意瞬間驚醒了。

謝淮送外賣的訂單由她幫忙記錄,每晚十一點前發給謝淮,夏夏今天這麽晚還沒給他發訂單,謝淮打電話來興師問罪了。

夏夏沒等謝淮開口,先承認錯誤:“我今天出來辦點事,馬上就給你做。”

謝淮問:“你在哪?”

夏夏掏出筆和本子,攤開放在座椅上:“地鐵上。”

她挂了電話,跪在地上對着群裏零零散散的信息記錄訂單。

地鐵開出地下,在高架軌道上飛馳。

南城到了靜悄悄的時刻,沿街兩側飛速略過林立的樓房與在黑夜裏只留輪廓的樹影,遠遠望去,白天被重重高樓遮掩的城市深邃、黢黑,似乎一眼看不到邊際。

十一點半,地鐵停到大學城站,夏夏只做完一半。

出了地鐵站口離學校還有幾公裏的距離,這個時間公交車已經停運了。

夏夏在路邊打車,等了十幾分鐘面前只零星跑過幾輛私家車,旁邊一個黑車司機來招攬她上車,她擺手拒絕。

昌平區人少車也少,平日同學出去玩等不到合适的公交車,坐黑車是家常便飯。夏夏前幾天和祝子瑜去步行街買東西也坐過黑車,可現在大晚上的讓她一個人坐,她有些抵觸。

“你是南大的?”黑車司機說,“南大宿舍十二點關門,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他笑笑:“這個時間沒有出租車,你就算等到明天早上也等不到,上我的車走吧,十塊錢給你捎過去。”

夏夏打量男人,他二十出頭的模樣,濃眉大眼,深色的唇因笑咧着,露出一口潔白的牙,是個老實質樸的長相。

他的車是輛白色大衆,窗戶透明,從外面可以看到裏面的情形。

夏夏看了眼時間,宿舍馬上就要關門,她确實等不起了。她掏出手機,在司機眼下晃了晃,然後當着他的面繞到車子前面拍了張車牌的照片。

男人只是笑,幫她拉開後座的車門。

夏夏上了車,将車窗搖下來。

這裏離南大十分鐘車程,她掏出本子,對着窗外路燈微弱的光線繼續記在地鐵上沒記完的訂單。

男人将車速放得很慢,夜晚風涼,帶着潮意吹在臉上。

臨近南大校門口,男人沒有停車,而是将方向盤右拐,轉進旁邊的岔路,同時伴随響起的是車門啪嗒上鎖和車窗搖下來的聲音。

夏夏瞬間擡起頭,和男人的目光在鏡子裏相遇。

男人朝她羞澀地笑了笑:“我反悔了,你真好看,我不想把你送回學校了,你先跟我回家見見奶奶吧。”

謝淮收了攤子,把箱子拖到超市後倉的角落放好。

地方是他和超市租的,五平方米,一個月兩百塊錢。

他進超市買了盒牛奶,用前臺的微波爐加熱,又在櫃臺上點了幾串關東煮,當宵夜吃了。

超市的收銀小哥是他打工時認識的,兩人湊在一起閑聊。

收銀小哥:“那天跟你一起走的女孩是你女朋友?”

謝淮嘴角粘着關東煮的醬汁,含糊不清地說:“是我小弟。”

小哥不信:“開學才多久,你連小弟都有了?”

“你叫我一聲淮哥,我也收你當小弟。”謝淮和他扯屁,大談大哥的處世之道,“別以為當大哥很簡單。首先你要有心胸,能原諒幾次三番得罪你的人。其次你要有同情心,見義勇為打抱不平……”

手機嗡嗡了兩聲,夏夏發給他發了四個字:【淮哥,忙嗎?】

謝淮和收銀小哥聊得正歡,看了一眼沒有回複。

月亮挂在靛藍色天幕中央,清亮的光輝透過超市的天窗灑在謝淮臉上。

他把關東煮吃完,盒子順手扔在櫃臺後的垃圾桶裏:“最重要的是,要有做大哥的覺悟。”

“小弟沒飯吃你要給她工作機會,小弟被人欺負你要負責保護她,有人打小弟的主意……”謝淮懶散地靠在櫃臺上,玩着他的菩提手串,“你要出手去給她找場子。”

收銀小哥說:“當大哥聽起來是件很累的事啊。”

謝淮說:“還好吧。夏夏你也見過,又慫又聽話,從來不惹事,基本沒有需要我出手的地方。”

謝淮聊完天,随手回了夏夏一句:【有事?】

下一秒,夏夏在微信給他分享了定位。

馬上夜裏十二點了,她不在宿舍,還在步行街那一片晃蕩。

謝淮剛要問她在幹嘛,夏夏發給他一張車牌的照片,後面附帶一條消息:

【淮哥,黑車司機把我鎖在車上了,我怕激怒他不敢打電話,位置發你了,幫我報個警。】

收銀小哥瞥到他手機上那行子,沉默片刻,開口:“沒有需要你出手的地方……不見得吧。”

“你這小弟挺厲害啊,基本不惹事,一惹就惹個大的。”

謝淮:“……”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明天入v,入v會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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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的軟》by工裏

球場上最牛逼的S級團霸要泡她,并且已經在成功的路上了。

談雪松又慫又怕:

“爸爸不準我談戀愛他會打斷我的腿的嗚嗚”

鄭新郁:“為了我你連腿都不舍得斷?”

有一次是他們最累的時候,連續坐了20多個小時飛機,下機不能休息還得繼續比賽。

鄭新郁因為睡眠不足拒絕進食,在發脾氣。

隊友們勸說無果,最後換談雪松來。

男人全程戴着眼罩口罩,遮得嚴實,只能看見一點高挺的鼻尖。

她拿了一盒巧克力去哄,跟助理換座位,輕輕拍他的肩膀。

“吃點東西吧。”

“別碰我。”

“…是起床氣嗎?”

下一秒突然被男人拽到懷裏,她吓了一跳,眼睛瞪大。

耳朵也被他的臉貼得極近,男人扯掉眼罩,慢慢說了一句話,她臉色泛紅。

“我忍很久了,你不知道我越發脾氣欲望越大麽,還敢來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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