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夏軍剛出發廊, 還沒看清面前的人長什麽模樣就被套住麻袋帶上車。
他想掙紮, 左右坐着姜景州和梁源太,一人按住他一邊肩膀抵在座位上。
他動不了,只得安靜下來。
不多時候,他想明白怎麽回事了, 冷笑道:“夏夏, 你出息了啊。”
車廂靜靜的, 沒人理他。
他腦袋被箍在麻袋裏,鼻子呼出的氣吹得麻袋一鼓一鼓的。
夏軍陰陰地笑:“我還沒找你算賬, 你倒自己找上門了。”
“你找人報複我?可如果我剛出來就一身傷, 讓警察知道了,下次進拘留所的人該是你了吧?”
“拘留所你見過嗎?”他嗓子沙啞, “每天水煮洋芋炖蘿蔔,你細皮嫩肉的,進去一趟受得了嗎?”
……
他自言自語, 回應他的卻只有音樂裏渾厚的男聲。
車子高速行駛, 四周靜悄悄的沒聲, 夏軍心慌起來。
他開始口無遮攔, 嘴裏罵些不幹不淨的話。
謝淮側頭看夏夏。
女孩把自己裹在外套裏, 塞上耳機,将音樂聲調到最大。
她目光落在窗外,天空深邃的底色上綴着鉛灰色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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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裏有橘黃色路燈的光亮,有婆娑招搖的樹影,有遙遠的天幕和璀璨的繁星, 就是沒有後座那一口一句“臭.婊子”、“小賤人”的粗鄙男人。
謝淮伸手落在她頭頂,按着她頭發揉了揉。
夏夏回頭看他,見他在笑。
謝淮擡頭,與鏡中後座的姜景州對視:“讓他閉嘴。”
姜景州摘掉夏軍頭上的麻袋。
夏軍看到夏夏,破口大罵:“你最好現在就把我放了,不然老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我一直纏着你,看誰耗得過誰!”
姜景州掏出一塊髒抹布要塞他的嘴,謝淮開口:“等等。”
他從兜裏摸出一盒圖釘,神色淡淡的:“用這個。我最近睡眠不足,聽到嗚嗚的聲音頭疼。”
夏夏透過後視鏡,看見姜景州無奈地笑了笑。
他掰開夏軍的牙關,朝他嘴裏一顆一顆塞圖釘。
姜景州在夏軍嘴裏塞了十顆圖釘後,用膠布把他嘴巴封上。
夏軍要叫,姜景州輕飄飄地說:“釘子不長眼,你再叫一聲,當心它順着你的食道滑進去。”
夏軍不敢出聲,一雙眼惡狠狠瞪着夏夏。
謝淮将車停到一座荒僻的爛尾樓前。
梁源太和姜景州把夏軍拖下車,謝淮沒動。
他将手腕的菩提珠摘下,當成項鏈挂在脖子上。
他今天穿了件白T恤,襯得整個人十足溫柔,而純色的T恤被褐色的菩提一壓,又帶着半分狂半分野,叫人說不分明那到底是怎樣一種氣質。
謝淮就像個溫柔的混混。
夏夏琢磨許久,覺得沒有什麽比這個形容更适合他。
“你到底要讓我看什麽?”夏夏不解,“殺人是肯定不行的,充其量打他一頓,可夏軍很難纏,你打不服他的。今天打了他,明天他還會來找我。”
“誰說我要打他?”謝淮無所謂地笑笑,“夏夏,我跟你打個賭吧。”
夏夏問:“賭什麽?”
“我不打他一下,但我能他以後再也不敢靠近你。”謝淮說,“他今天受一點外傷,哪怕擦破個皮,就算我輸。賭這個,敢玩嗎?”
夏夏靜了靜:“賭注是什麽?”
謝淮唇角彎了彎,臉上笑意更濃:“輸了你親我一下。”
夏夏臉一紅,反問:“那要是你輸了呢?”
謝淮看着她,神色沾染着十足的少年痞氣。
他懶洋洋地說:“那換我親你一下呗。”
夏軍躺在地上。
他嘴裏塞滿圖釘,動一動釘子就在裏翻攪,紮他的口腔內壁和舌頭。
他連口水都不敢咽,怕不當心把釘子吞下去,于是唾液含滿整個口腔,裝不下了就順着膠布黏嘴的縫隙漏出來,沾得他下巴髒兮兮的。
謝淮朝他走過來,他面露驚恐。
雖然動手的一直都是身邊這兩個,但他不傻,看得出來謝淮才是說了算的那個人。
謝淮蹲到他面前。
夏軍嗚了兩聲,謝淮問:“想讓我把膠布撕開?”
他冷淡地笑了笑,手指攥着夏軍的後衣領,把他朝爛尾樓上拖。
謝淮雖然不是趙一雷那種壯碩的身材,力氣卻很大,拖夏軍這樣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毫不費力。
夏軍像個破麻袋一樣腿部和背部貼地,平躺着一節一節臺階擦着上去。
這爛尾樓荒廢多年,臺階積滿厚厚的灰塵。
等謝淮把夏軍拖到樓頂的時候,他身上已經沾滿了灰塵,眼睛鼻子裏也嗆了灰,他想咳嗽卻礙于嘴裏的圖釘和口水,只能從喉嚨裏發出悶悶的吭哧聲。
夏軍仰頭去看謝淮,少年居高臨下。
他背後是星鬥通明的天幕,眼裏是深徹的寒意,秋天的星光冰冷閃爍,卻也冷不過他的目光。
那目光讓夏軍産生一種發自心底的恐懼
——謝淮要悶死他。
他打不出噴嚏,呼吸受阻,頭昏腦脹,口水幾乎要嗆到鼻子裏了。
窒息的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似的漫長,就在他意識裏覺得自己要死的時候,嘴上的膠布被人撕開,夏軍趴在地上,把嘴裏的東西盡數吐出來。
他睜開眼,謝淮坐在面前的石墩上。
夏軍劇烈地幹嘔了幾聲,腦袋歪在地面,把臉上粘的灰塵蹭掉。
他環顧四周,這裏是爛尾樓的頂層,當初工程沒建好,三側牆壁都沒砌起來,露天敞在璀璨的星空下。
時不時秋風吹臉,一陣飒飒。
夏軍嘴裏全是血,緩過勁來本性控制不住,又陰陽怪氣地笑:“我像你這麽大打群架的時候,你還在你爸的雞.巴裏沒蹿出來呢。”
姜景州彎起唇角,嘲諷道:“打架?我們少爺從小到大還真沒打過群架。”
夏軍聽到他嘴裏對謝淮的稱呼,愣了一下:“你糊弄誰呢?你想替那小賤人出頭,無非也就打我一頓,還能弄死我嗎?”
謝淮靜靜看他:“我弄死你又怎麽樣?”
夏軍說:“你敢嗎?”
謝淮指着梁源太:“知道他爸媽是誰嗎?”
夏軍看到曾經打過他的人,痛苦的記憶上來,臉上的嚣張收了收。
謝淮面不改色:“他就算把你打殘廢,南城也不會有警察敢管他。”
夏夏看了眼梁源太。
他一臉憨憨的笑容,津津有味聽着謝淮講話,絲毫沒聽出來謝淮在拿他忽悠夏軍。
謝淮揪着夏軍的頭發把他拎起來,又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說我不敢弄死你。”他臉色冷漠,不帶一絲感情,“我讓你看看我敢不敢。”
姜景州從包裏掏出一卷繩子,一頭系在樓上的混凝土柱子上,另一頭系在夏軍腳腕上。
謝淮抓着夏軍那只斷過一次的胳膊,拖着他朝樓體沒有欄杆的邊緣過去。
他動作間牽扯到夏軍的舊傷,夏軍疼得哀嚎。
這裏是七樓,等夏軍反應過來的時候,謝淮已經把他半個身子推到樓外面了。
夏軍這才慌了,強裝鎮定:“你想幹什麽!”
謝淮松開手,淡淡道:“去死吧。”
他松開手,夏軍的身體瞬間呈自由落體從七樓的天臺頭朝下摔下去。
這裏偏僻,寂靜的夜裏沒有雜音,只有遠處天空偶爾劃過飛機的隆隆聲,伴随着夏軍凄厲的叫聲,聽在耳朵裏一陣慘烈。
夏夏跑過去:“謝淮你瘋了嗎!”
謝淮站在天臺邊緣,回頭輕輕看她一眼。
夏夏:“他死了不要緊,你殺了他是要坐牢的!”
她趴在地上朝下看,夏軍兩只腳踝被繩子束住,身體蕩在四樓和五樓之間的半空搖搖欲墜。
他語無倫次,叫得凄厲:“拉我上去——快拉我上去,求你了啊——”
姜景州把夏夏拉起來:“這是特級登山繩,我綁了三條,他腿斷了繩子都不會斷。”
“你們玩得也太大了。”夏夏被剛剛謝淮那一推吓得臉色蒼白。
“這就玩得大了?”謝淮取下套在脖子上的菩提珠放在手裏玩。
他笑眯眯的,殘忍狠戾的樣子消失不見,又變回那個溫柔而痞的少年。
“這算什麽。”姜景州笑了笑,“那你是沒見過他從前……”
他看着謝淮:“……少爺從前,那可是太狠了。”
“見過一萬響的鞭炮嗎?”姜景州說這話時面色平靜,仿佛早已經見怪不怪,“有人惹了他,他在那人身上綁了五十串一萬響,綁完把火給點了。”
夏夏原以為謝淮剛剛做的事情已經是頂破天的瘋,沒想到從前的謝淮更是瘋得可怕。
一萬響的鞭炮平日不常見,一串能炸三分鐘。
一串綁在身上也能把人炸得皮肉模糊,五十串一起炸,那下場估計得是四肢粉碎,血肉橫飛。
她磕磕巴巴地問:“後……後來呢?”
姜景州漫不經心道:“炸了十幾響,那人就吓暈了,幸虧少爺把火滅得及時,否則今年該是他進少管所的第三個年頭了。”
夏夏怔了怔,問姜景州:“你為什麽叫他少爺?”
算起在伊美賢辦公室那次,這已經是她第二次聽姜景州這樣稱呼謝淮了,上次她肚子痛得厲害無暇他顧,現在想來覺得姜景州這聲稱呼大有含義。
姜景州莞爾:“叫習慣了,改不過來。”
夏夏疑惑看着他,謝淮岔開話題:“把人拉上來。”
姜景州和梁源太合力把夏軍拉上來。
夏軍倒吊了五分鐘,臉漲成豬肝色,他癱軟在地上,臉色蒼白嘴唇直哆嗦。
謝淮問:“清醒了嗎?”
夏軍被剛才一瞬間的高空墜落吓得心神具裂,整個人木然地盯着謝淮發呆,遲遲沒緩過神。
他不回答。
謝淮頗有些遺憾:“看來是沒有了。”
他腳掌動了動,再次把夏軍踹下了樓。
作者有話要說: 有一件恐怖的事情——
不管你們想不想聽,我先講了:
我沒存稿了!!!!
但沒關系,我還可以堅強,就稍微再調整一下更新時間吧,早上八點怕寫不完。
以後更新時間改成【23:00】
大家晚上不要熬夜,可以第二天早起來看,麽麽噠。
感謝黎黎黎黎黎君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