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是賀時霆的聲音!

楚楚回頭, 果然見到賀時霆。

她立刻扔了手上的掃帚, 幾步跑過去,撲到他身上,“侯爺。”

賀時霆身形未動,穩穩地接住楚楚。他見楚楚額間有幾滴晶瑩的汗珠,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給她擦汗。

楚楚仰着臉任他擦,眨了眨眼睛, 軟軟地對他撒嬌,“侯爺,我害怕。”

這話說的, 一群人俱都目瞪口呆。

她哪裏像害怕的樣子?

被暴力鎮壓了的瘸腿老漢和小胖子更是氣得嘔血,倒在地上罵罵咧咧。

賀時霆明知道這小姑娘沒有那麽怕,還是很配合地睜着眼睛說瞎話, “我在, 不怕。他們吓着寶寶了?”

他鋒利的視線剜過地上的兩人,那瘸腿老漢咒罵人的話戛然而止。

楚楚見他們被吓成那副樣子,眉眼彎彎地抱住賀時霆, “是呢。”

她的手放在賀時霆腰間,被他衣裳的繡紋磨着, 隐隐泛疼。

把手伸到眼前一看,素來白嫩的手心紅腫一片,還被磨出了好多個小口子。

楚楚吓得眼裏掉出一滴淚,把手伸到賀時霆面前, “疼!”

其實傷勢還好,只是楚楚的皮肉細嫩,看上去才格外嚴重些。

賀時霆握着楚楚的手,眉心緊緊皺着,讓謹和去拿藥膏來。

那老漢摔倒在地,瘸了的半條腿疼得不得了,身上被打了,傷口也生疼。

他眼見着不僅沒人扶自己起來,打了自己的小賤蹄子還做作地說手疼,被氣了個半死。

“你疼個屁!不管什麽腥的臭的,見到個男人就撲上去,不要臉的小賤蹄子!”

他當着賀時霆的面這樣辱罵楚楚,簡直是找死。

不過賀時霆尚未動作,楚楚先罵了回去,“你說誰是腥的臭的?我看誰也不如你嘴臭!”

她氣極了,掏出珠子,用最大的力氣扔到老漢嘴上。

老漢是瘸子,倒在地上不能動,就像個活靶子,他的唇肉被砸得裂開,流了一嘴的血,還掉出半顆黃牙。

楚楚威脅他:“你再敢說侯爺壞話,把你所有的牙全敲掉!”

她奶兇奶兇的,賀時霆看着她,眼裏都是柔情,倒是暫且饒過了那老漢。

此時,謹和取來了消腫化瘀的膏藥,還端了盆溫水來。

賀時霆幫楚楚快速洗了洗傷口,拿柔軟的巾帕擦幹,低頭幫她塗藥膏。

那老漢的嘴破了,疼得渾身直打抽抽,他忽然瞥見身旁有顆染血的金珠子,渾濁的眼睛瞬間亮起,伸手去撿。

他的手抖,不慎推開了珠子,珠子一路往前滾,他瘸着腿,用手在地上挪,邊爬邊追。

楚楚被賀時霆珍愛地抱在懷裏,捧着手塗藥膏,她看着地上爬的老漢,忽然覺得沒意思。

“侯爺,您能不能幫我把他趕走?我不想見到他了。”

老漢剛撿起地上金珠,臉上露出一個狼狽的笑,聽到楚楚這麽說,頓時氣恨不已。

他想罵,又不敢罵,言語間收斂了許多。

“好啊!你這個小賤……我把你養這麽大,你如今過得好,不但給我銀錢,還要趕我走?”

“你做初一,就休怪我做十五,到時候誰都會知道靖遠侯強占我女兒,他還虐打岳父和小舅子!”

楚楚靠在賀時霆懷裏,罵這個無賴:“誰是你的女兒?我早被你賣了。”

瘸腿老漢躺在地上,搓了搓鼻子,“一日為父,終生為父。我若出去宣揚此事,靖遠侯的名聲肯定毀了。”

他頓了頓,看着楚楚的神色,接着道:“不過嘛,你們若給我五萬兩銀子,我也可以考慮替你們遮掩。”

他這輩子連五十兩銀子都沒見過,這會兒卻敢獅子大開口,要五萬兩,仿佛篤定賀時霆會給。

楚楚原想直接把他趕出去,忽然又有些遲疑。

這臭老頭萬一真的出去亂說,影響了賀時霆的聲譽,可如何是好?

楚楚隐約感覺自己可能給賀時霆惹了大麻煩,她有些憂慮地擰着小眉頭。

賀時霆倒并不擔憂,他見這瘸腿老漢如此無賴,着人把老漢和那小胖子綁起來,先看管着。

他與楚楚回房,幫她脫了厚重的銀狐鬥篷,問她:“寶寶想怎麽處置他們?”

楚楚迷茫地搖搖頭,她不知道。

那兩個人虐待過她,她方才已經報複完了,以後不想再看到他們。

可若是就這麽放他們走,那老頭到處說賀時霆的壞話,害了賀時霆該怎麽辦?

楚楚對賀時霆道:“您該怎麽處置他們,就怎麽處置他們,我都聽您的。”

怎麽這樣乖,一點脾氣都沒有。賀時霆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這時,謹和敲了房門。

賀時霆讓她進來,她回禀道:“侯爺,查出來了,楚楚姑娘的爹和弟弟是奉正院的人送到這裏來的。”

奉正院裏的人,自然都聽國公夫人的指使。

楚楚知道國公夫人是賀時霆的繼母,不是他的親娘,不但不疼他,還會害他,她擔憂地看着賀時霆。

賀時霆沉思片刻,大致猜出了奉正院那位的想法。

近日,皇後一直想把縣主許配給他,好拉攏他的勢力。他那位繼母見不得自己攀上皇後,權勢更盛,或許還害怕皇後會幫自己謀奪世子之位。

除了皇後,施氏和嚴氏亦是大族,這兩家為了晉王和襄王,亦都想把家中女兒嫁給他,以作拉攏。

賀時霆被他們糾纏了這些時日,也有些煩。

他盤算着,這會兒順他繼母的意,借那老頭的嘴,把自己要娶楚楚的事宣揚出去,絕了那些人的心思,也未嘗不可。

而且楚楚的賣身契在他繼母那,他一直沒有個好機會把它弄出來。她捏着楚楚的賣身契,遲早會作妖。

此事一出,他若去要楚楚的賣身契,說是要給楚楚恢複良籍,預備娶楚楚,他那繼母定然求之不得,絕不會推三阻四。

不過縱使他那位繼母的算盤打得再響,終究也只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他不娶那些高門貴女,不要世子之位,卻也不會讓賀時輝得到這個位置。

主意已定,賀時霆和小姑娘簡單說明了他們害不到自己,讓她放心。

他問道:“寶寶,你恨不恨你爹?”

楚楚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讨厭他們。他們壞,讓我每天幹好多活,不給飯吃,不給覺睡,不僅關我,還打我。”

她停了片刻,才道:“可若不是他把我賣了,我或許就遇不到您了。”

那些黑暗的往事,她說得輕描淡寫,賀時霆卻聽得心酸不已,“真不恨?”

楚楚搖頭,“只要他們不害您,我就不恨了。我的心就那麽點點大,裝您都還嫌不夠呢,騰不出空恨他們。”

賀時霆被楚楚突然的情話甜得滿心酥麻。

既然她不恨,那就他便放了那兩人,由着他們去傳流言。

不過賀時霆明面上是簡單放了他們,私底下卻不肯輕易饒過。

他平日就是見着楚楚蹭破點油皮,都心疼不已,知道楚楚從前被那樣虐待,心裏的暴戾哪裏忍得住。

楚楚不恨,他卻記恨。

放他們回去也沒什麽,左右不打人,不殺人,也有的是折磨人的法子。

人生在世,能受的折磨無窮無盡,他要他們下半輩子都活在地獄裏。

這件事于楚楚,只是個小插曲。她知道他們傷害不了賀時霆之後,很快就把他們抛到腦後去。

楚楚每日要讀書,做功課,練舞,和賀時霆膩歪,抽空還要學習怎麽做一個好妻子,哪有功夫去想那些人。

賀時霆放走那兩人後,很快,京城裏就流言紛紛。

據說靖遠侯十分寵愛他的丫鬟,花了無數金銀珠寶為其打造金屋,并準備娶她為妻。

結合上次靖遠侯為了一個丫鬟打嫡母的傳言,這次的傳言就顯得更加真實。

其間還夾雜了靖遠侯虐打他未來老岳丈的傳言,靖遠侯拒絕了安儀縣主示愛的傳言,顯然是老百姓最愛的八卦。

傳得越久越離譜,甚至出現了靖遠侯的丫鬟是狐貍精轉世,專門為迷惑人而來的傳言。

總之香豔又離譜。

小狐貍精楚楚不知道這些傳言,認認真真地讀她的書,練她的舞。

楚楚身姿柔軟,天賦又高,只要舞娘示範過一遍,她很快就能學會。習舞對她來說,除了耗費的體力大,并無其它難處。

練了這麽些日子,楚楚的身子骨逐漸強健起來,能完整跳下來的舞也越來越多,不會中途就累得喘不上氣。

這日,楚楚剛跳完一支歡快活潑的鼓點舞,跳得臉頰粉撲撲的,就聽到外面傳來碧桃對賀時霆行禮的聲音。

她推開舞室的門,見到賀時霆坐在那裏,手中拿着一張紙。

楚楚不知道他在做什麽,頑皮地從他身後輕輕走過去,試圖遮住他的眼睛。

還沒伸出手,就被賀時霆整個兒撈進懷裏。

“哎呀!”

楚楚吓人不成,反被吓了一跳,好奇地睜圓了眼睛,“侯爺,您怎麽發現的?”

賀時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沒有答話,楚楚抱住他的一只手臂,甜甜地撒嬌:“霆哥哥。”

賀時霆被她纏得無法,握住她的手腕,晃了晃。

楚楚身上這件舞服,手腕和腳腕處都縫了一圈金色小鈴铛,跳起舞來絢爛極了。

可這明明是啞鈴铛,不會響的。楚楚疑惑地看着賀時霆。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想寫一個楚楚真的是小狐貍成精的番外,肯定超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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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小天使的營養液:十三香小白白”+28,“喵喵喵?”+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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