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祖宗X22
程慕和在洗手間刷牙, 嘴巴周圍沾了一圈白白的泡沫。
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驀然想起今天晚上葉苡然說過的那番話，刷牙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微微湊到鏡子前, 認真地打量着自己的鏡像，目光一寸一寸下移。
從額頭，到眉毛, 到眼睛，再到鼻子, 嘴巴, 下颌……
這是他長到這麽大以來, 第一次這麽認真地正視自己的長相。
從小到大，他聽到最多的評價，除了他是程家二少爺的身份，就是他的長相。
他知道自己的樣貌在一般人眼中無疑是好看的。
可是這一刻，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突然生出一種濃濃的不确定, 還有幾分不自信。
她呢？
她也覺得自己長得好看嗎？
還是說……
她會不會覺得自己的長相太過精致了, 沒有男子漢氣概？
“吱呀”一聲。
卧室門被輕輕推開。
一個圓不隆冬的小腦袋探了進來, 朝卧室裏面四下張望。
小慕舟沒有看到想找的人影，鼻子皺了皺，把門縫拉大，胖乎乎的身子蹭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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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穿着印有小豬佩奇的卡通睡衣，懷裏抱着一個小小的枕頭，還有一條小毛毯。
身體搖搖晃晃的, 抱得有些吃力。
小慕舟邁着兩條小短腿兒走進卧室，把懷裏的枕頭跟毛毯一股腦兒地放到床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氣。
他看見洗手間門開着，又“蹭蹭蹭……”跑過去，扒着門框往裏面探頭探腦。
程慕和口中含着牙刷，嘴巴四周沾了一層泡沫，怔怔地盯着鏡子。
一會兒沖着鏡子皺眉，一會兒又扯出一個呆憨的笑容，一會兒又面無表情有些酷酷的樣子……
小慕舟一手扒着門框，一只小胖手摸着腦袋，滿頭霧水，奶聲奶氣地開口。
“哥哥，你在做什麽呀？”
程慕和聽見聲音，臉上的表情頓時凝固。
他回頭看向小慕舟，嘴巴張了張。
“沒做什麽。”
然後低頭，漱了漱口。
拿過一條幹淨的毛巾，把臉擦幹。
他轉身，見小慕舟仍在扒着門框盯着自己，心下一動，張口問道。
“你覺得哥哥長得好看嗎？”
小慕舟站直身子，擡頭仰視着程慕和，板着一張小臉，一本正經地回道。
“好看。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了。”
“那……”
程慕和雙手撐着膝蓋，微微蹲下身體，繼續追問。
“如果你是女孩子，你會喜歡哥哥嗎？”
小慕舟聽到這話，一雙大眼睛忽地睜大，像是有些被吓到一樣。
只見他向後退了一步，雙腿夾緊，肥嘟嘟的小屁股翹起來，兩只肉乎乎的小胖手緊緊捂着某個地方，一臉驚恐地開口。
“舟舟有小雞/雞，舟舟不是女孩子。”
程慕和聞聲，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扯出一個若有似無的笑意。
“我可真是魔怔了。”
他低聲喃喃道。
伸手摸了一下小慕舟的腦袋，站直身體，朝洗手間外走去。
小慕舟眨巴着圓溜溜的大眼睛，有些懵懂。
他見程慕和走到床前，趕緊跟了過去，一把摟住對方的大長腿，仰着腦袋開問。
“哥哥，舟舟今天跟你睡，好不好？”
他擔心程慕和會拒絕，連忙補充道。
“舟舟已經洗白白了。”
被小慕舟這麽一攪和，程慕和心裏的那點小遐思也被轉移了注意力。
“你啊你。”
他輕輕捏了一下對方的鼻子，雙手把沉甸甸的小胖身子叉起來，抱到床上。
……
吃過早飯，劉姨把餐桌收拾好，慢吞吞地走到客廳，在葉苡然對面坐了下來。
她看着正在跟咕嚕嚕玩鬧的女孩兒，嘴唇嗫嚅了幾下，眼神有些躊躇。
葉苡然覺察到對方的目光，把咕嚕嚕抱在懷裏，擡眸看向劉姨，笑着問道。
“劉姨，您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劉姨有些不自然地扯動幾下嘴角，雙手放在膝蓋上，略顯緊張地互相絞動着，似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葉苡然見狀，神色染上幾分認真，柔聲道。
“劉姨，在我心裏，已經把您當成半個家人了。您有什麽話，直接說就好。”
劉姨又遲疑了幾秒鐘，終于提起一口氣，滿是歉意地開口。
“然然，做完這個假期，劉姨就不能再繼續照顧你了。”
葉苡然聞聲，神情突然一怔，有些緊張地問劉姨。
“怎麽這麽突然？是不是您家裏……”
劉姨明白她的意思，輕輕搖頭。
“我兒媳婦兒前幾天查出有身孕了，我家兒子希望我能過去幫忙照顧一下。”
葉苡然聽劉姨這麽說，放下心來，臉上露出真誠的笑意。
“這是好事啊！您盼了這麽久，家裏終于要添小成員了。”
劉姨見女孩兒噙着笑，心裏更是有些愧疚。
“原本，我想前兩天就告訴你的，可是話到了嘴邊，就是不知道該怎麽張這個口。”
劉姨低着頭，唉聲嘆氣。
葉苡然笑着安慰她。
“沒事的。”
她想起什麽，把咕嚕嚕放到沙發上。
“您先在這裏等我一下。”
她這般說着，從沙發上起身，走向卧室。
隔了大概兩分鐘，葉苡然從卧室回來，手裏拿着兩個紅包，裏面塞得鼓鼓的。
她走到劉姨跟前，拉過對方的手，把紅包塞進對方手中。
劉姨定睛一瞧，頓時手忙腳亂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推搡着不敢收。
“然然，劉姨不能要，你給劉姨開得工資已經夠高了。”
她說到這裏，眼眶突然紅了一圈，聲音染上些許哽咽。
“你自己掙分錢不容易，這些錢你自個留着，将來給自己當嫁妝。”
“劉姨，您聽我說。”
葉苡然的聲音很輕，卻莫名帶着幾分安撫。
“這一份，是給您的。”
她拉過劉姨的手，把其中一個紅包放進對方手中。
“我剛才說的話可不是逗您開心的。在我心裏，您就是我的家人。這麽多年來，謝謝您把我照顧得這麽好，也謝謝您幫我照顧咕嚕嚕。所以，這一份，您必須拿着。”
她說到這裏，又把另外一個紅包塞到劉姨手中，笑岑岑地道。
“這一份，是給家裏即将出生的小成員準備的。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您可不能拒絕。”
劉姨看着手裏兩個大大的紅包，淚水溢滿了眼眶。
葉苡然擡手，幫對方把淚水擦掉，柔聲哄勸着。
“這是好事，不哭了。等我去臨市拍戲的時候，會去看您的。”
“劉姨是放心不下你啊！”
劉姨看着葉苡然，淚眼婆娑。
“您不用擔心我，我都已經長大了，會照顧好自己的。”
葉苡然笑着安慰她。
……
程家別墅，餐廳。
“小和？”
宋錦荷輕輕喚了一聲，見程慕和兀自出神，聲音微微擡高了幾分。
“小和？”
程慕和猛然回神，有些恍惚地看向對方。
“你爸爸跟你說話呢。”
宋錦荷小聲提醒他。
“哼！一大早上就心不在焉的，就連放假也是三番五次地催你，你才回來，在你心裏，究竟還有沒有這個家？！”
程澤遠用力把筷子扔到桌子上，滿臉怒容，瞪着程慕和。
“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到一起吃頓飯，你就不能忍忍你這暴脾氣？”
宋錦荷把筷子撿起來，塞到程澤遠手中，壓低聲音嗔怪道。
小慕舟拿着一個小小的勺子，下巴剛剛沒過桌沿，扮作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嫩聲說道。
“爸爸不生氣，書上說，生氣的人會變成老爺爺。”
程澤遠聞言，突然一哽。
想起上次他去接小兒子放學，被老師誤會成爺爺輩兒的人，心裏的火氣頓時憋在那裏。
宋錦荷也想起他跟自己抱怨過這件事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程澤遠那張猶顯清俊的老臉頓時漲紅，不自在地輕咳幾聲。
程慕宇把這一切看在眼裏，眸光閃過一絲暗沉，又迅速褪去。
“爸，您別生氣，可能二弟剛剛在想學業上的事情吧。”
他這般說着，側首看向程慕和，笑着問他。
“是吧，二弟？”
程慕和迎上對方的視線，神色淡淡，沒有說話。
程澤遠的目光從大兒子身上移開，看向程慕和，也不再糾結剛才的話題，凝聲問他。
“你明年就要畢業了，有什麽打算沒有？”
程慕和唇瓣微張，不甚在意地回答。
“沒打算。”
“你……”
程澤遠剛想發火，被宋錦荷按住。
“行了，大早上的，不許談跟工作有關的事情。”
她一邊說着，一邊給程慕和夾了些菜。
“小和，多吃點，就跟在自己家一樣。”
“媽媽，這就是哥哥家呀！”
小慕舟脆生生地開口。
“呃……”
宋錦荷臉頰微紅，嗔怪地瞪了程澤遠一眼。
“都怪你。讓我話都說不利索了。”
程澤遠環視了一圈，輕咳一聲，給宋錦荷夾了點菜，壓低聲音哄她。
“是是，都怪我，待會兒給你賠罪。”
“不正經。”
宋錦荷紅着臉嬌嗔道。
七天小長假很快就到了最後一天。
一陣嗡鳴聲，一輛重型機車在小區前停了下來。
程慕和摘下頭盔，露出那張精致的俊臉。
“我怎麽到這兒來了？”
他單腳撐地，側首凝視着小區的方向，低聲呢喃着。
不知在小區前停留了多久，他剛想驅車離開，看見葉苡然牽着咕嚕嚕，懷裏抱着許多寵物用的東西，按了兩下喇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