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小祖宗X43
一對年輕夫婦開着一輛福特車, 行駛在擁堵的馬路上。
丈夫坐在駕駛座上, 雙手緊緊抓着方向盤，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路況。
嘴巴幾乎抿成一條直線, 額頭上滲出一層汗水，沿着臉頰流淌下來。
妻子坐在副駕駛，一張臉帶着不正常的蒼白, 看上去比丈夫還要緊張許多。
“開慢點！開慢點！”
她在旁邊不停地指揮着。
“紅燈……紅燈……紅燈亮了！趕緊踩剎車！這輛車老貴了，咱可撞不起! ”
丈夫一聽, 一腳剎車猛地踩下去, 汽車輪胎與柏油馬路摩擦, 發出刺耳的聲音。
三十秒過後，黃燈閃爍，綠燈即将亮起。
丈夫剛想踩油門，妻子又在旁邊吵吵起來。
“你注意看着點兒兩邊，萬一突然竄出來一輛電動車, 咱們就死翹翹了。”
果然, 話音剛落, 就從右側駛來一輛電動三輪車, 沿着斑馬線從前面橫行穿過。
“你看，我說什麽來着。”
丈夫松了一口氣，左右張望，直到後面傳來不耐煩的汽車鳴笛聲，這才小心翼翼地踩了一腳油門。
車子左轉彎的時候，妻子指着一個正在過馬路的老爺子大聲嚷嚷。
“哎哎哎……離那個老大爺遠點兒, 他比前面那輛寶馬都貴！”
Advertisement
丈夫一聽，猛地右打方向盤，差點兒撞上從右側駛來的一輛黃色蘭博基尼。
那輛小黃車靈活地向旁邊一閃，一加油門，将他們甩在身後。
“你要死啊！讓他們先過，這輛車比那個老大爺都貴。”
妻子一邊拍着胸口，一邊心有餘悸地說道。
“呼！剛才好險。”
葉苡然放慢車速，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程慕和把手從方向盤上移開，坐正身體，重新系好安全帶。
“吓到你了吧？”
葉苡然目視着前方路況，勾唇笑了笑。
“還好。”
她覺察到身邊的男生一直盯着她，趁着等紅燈的時候，側首看向對方。
“幹嘛一直看着我？”
“想多看看你。”
程慕和下意識裏蹦出這樣一句話，聲音裏蘊藏着缱绻溫柔跟深情。
就在剛剛兩輛汽車差一點撞上的那一刻，他的大腦中竄出來許許多多的念頭，交織混雜在一起。
他第一時間想的是，如果就這樣陪着她死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可是身體卻先于意識，将她擋在身前，舍不得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後來，他滿腦子裏全都是抑制不住的不甘跟不舍。
與其就這樣陪着她死去，他更想做的，是一直陪着她，然後一起慢慢變老。
葉苡然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笑着開口。
“好吧，趁着我還沒有紅起來，免費讓你多看幾眼。等我以後紅起來了，那可是要收費的。”
“沒關系，多貴都看。”
程慕和望着她的眼睛，滿是認真地回道。
“看來，我要讓自己快點紅起來了。這樣，哪怕是不用拍戲，也會有大把的鈔票源源不斷地往我的錢包裏進。”
葉苡然笑着跟他開玩笑。
“好啊！”
程慕和立馬回應，眼底深處流露出一絲不加掩飾的雀躍跟激動。
“你就不怕看膩了？”
葉苡然笑着問他。
“不會。”
程慕和堅定地搖搖頭，一本正經地回答。
“那我得趁着自己還年輕，趕快紅起來了。”
葉苡然半是認真，半開玩笑似的說道。
“為什麽？”
程慕和有些不解，出聲問道。
“萬一我時運不濟，等走紅的時候，已經是半老徐娘一個了，滿臉都是褶子。那個時候，恐怕我湊到你面前，你都不想看了吧。”
葉苡然一邊發動引擎，一邊說道。
“不會的。”
程慕和滿臉急切地回答。
“你忘了，我看過你的老年妝。就算你滿臉都是皺紋，頭發花白，牙齒也掉光了，我也願意看。”
葉苡然一直目視前方，沒有注意到程慕和眸中流露出來的熾熱光芒，問他。
“你不怕把你看破産了？”
“不怕，你想要，就都給你。”
說這話的時候，程慕和的眼睛裏充滿了認真跟誠摯。
“這麽大方？”
葉苡然挑眉看向他。
“我們……是朋友嘛。”
程慕和支支吾吾地回答。
葉苡然笑了笑，看着男生泛紅的眼眶還有眼底下面的黑眼圈，柔聲道。
“到劇組還有一段時間，你在車上睡一會兒吧，到了我喊你。”
“沒事，我不困。”
剛說完這話，程慕和忍不住想要打呵欠，他連忙擡手捂緊嘴巴，才把即将打出來的呵欠壓了下去，眼睛裏溢出一層淚花，霧蒙蒙的。
葉苡然恍若未見，只是唇角不自覺地揚起，勾出一抹淺笑。
程慕和耳尖泛紅，悄悄地觑了女孩兒一眼，見她似乎沒有發現，這才松了口氣。
他向後靠了靠，抵着椅背，眼睛凝視着女孩兒的側顏。
漸漸地，睡意席卷上來。
眼睛緩緩閉上，不過兩秒鐘，又強忍着困意睜開，似睡非睡，盯着葉苡然所在的方向。
就這樣反複重複了十幾分鐘，他終于抵擋不住睡意，沉沉睡了過去。
葉苡然把車內溫度調整到舒适的溫度，平穩地掌握着方向盤。
車子在高速路上飛速駛過，掀起一陣長風。
遠豐酒店。
張紹元推開房門，看到站在門外的林芊芊，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開口。
“是芊芊啊，有什麽事嗎？”
林芊芊在劇中扮演女二號的角色，為了符合人物形象，她特意把頭發做成了卷發，披散在身後。
“嗯，是有件事要跟張導您商量一下，不知您現在方不方便？”
張紹元垂眸思忖了幾秒鐘，随即側開身子，對林芊芊道。
“進來說吧。”
林芊芊雙手拿着手包，身姿搖曳，款款走進房間。
“喝點什麽？”
張紹元關上房門，在她身後問道。
林芊芊轉過身，烈焰紅唇輕啓。
“張導不用麻煩了，就是幾句話的事兒。”
“有什麽話坐下……”
張紹元轉身接了一杯白開水，再轉過身來的時候，就見對方已經非常自覺地坐了下來，話音頓時停下。
他把水杯放到林芊芊面前的茶幾上，在她對面坐下，主動開口。
“說吧，找我什麽事？”
“我跟您有過幾次合作，也算是老朋友了，就不跟您兜圈子了。”
林芊芊翹起二郎腿，身子前傾，拿起水杯輕輕啜飲了一小口，慢悠悠地說道。
“我有一個朋友，也是電影學院的，剛剛從國外回來。”
張紹元雙手搭在沙發扶手上，靜靜地聽着，沒有接茬兒。
林芊芊把水杯放下，眸光轉動了幾下，挑眉看向對方，紅唇微張。
“她看中了咱們這部劇中的一個角色，想要拿來熱熱身，不知道張導您能不能行個方便？”
張紹元聞言，沒有貿貿然應承下來，而是帶着恰到好處的笑容，謹慎地問道。
“不知道你這位朋友看中了哪個角色？”
“女三號。”
林芊芊唇角勾起笑意，幽幽地開口。
張紹元聞聲，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原本放松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芊芊，你這不是跟我開玩笑吧？”
林芊芊雙手抱臂，身體後傾，姿勢慵懶地靠在沙發上，笑着道。
“這麽重要的事情，我怎麽可能拿來開玩笑呢？”
“可是，你也知道，咱們這部劇明天就要開始拍攝，演員也都已經定下來了。這個時候如果再換角色，恐怕有些不妥吧。”
張紹元委婉地表示拒絕。
“這有什麽不妥？我記得您拍的上一部劇，不就是拍到一半的時候，臨時決定把女四號的演員換掉，這才有了咱們的合作嗎？”
林芊芊不以為意地反駁。
“再說了，這不是還沒有開拍呢嗎？”
她這般說着，從沙發上起身，款款走到張紹元身邊，虛坐在沙發扶手上，傾身靠向對方。
“張導，我的這位朋友雖說是個新人，可如果論起她的家世，就算是讓她當女一號，那也絲毫不為過。我看，您還是再考慮考慮，嗯？”
張紹元不動聲色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臉上露出一絲為難。
“芊芊啊，不是我不想幫你這個忙，實在是我無能為力啊！”
“瞧您這話說的，您是導演，想換掉一個角色還不簡單？”
林芊芊一臉狐疑，明顯不相信對方話中的可信度。
“如果你這位朋友看中的是其他一些配角的角色，以咱們兩人的交情，我絕對二話不說，立馬就換。可是這個女三號……”
張紹元皺着眉頭，搖頭嘆氣。
“确實不是由我說了算啊！”
林芊芊聞言，身體立刻擺正，臉上的嬌媚笑容也悉數收斂起來，凝眸看向對方，沉聲問道。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葉苡然也是跟她一樣，走了後門進來的？
“在定下這個角色由葉苡然扮演後，上面就有人下來打過招呼了。”
張紹元簡單解釋了一下。
“上面？”
林芊芊眉心擰成一團，滿臉凝重。
“芊芊，你跟我說實話，你剛才讓我換掉這個角色，是真的想幫朋友一個忙，還是故意針對葉苡然？”
張紹元神情嚴肅地看着對方。
林芊芊目光閃爍了幾下，扯動一下嘴角。
“您……您怎麽會這麽問呢？”
張紹元在這個圈子裏摸爬滾打了十幾年，閱人無數，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林芊芊的這點小動作自然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芊芊，不管你跟葉苡然有什麽過節，我奉勸你一句，還是不要找她茬兒的好。她背後的人，不是你能夠開罪得起的。”
他凝聲提醒對方。
“搞不好啊，還會把自己的前途都給搭進去。”
“張導，我記住您這句話了。”
林芊芊嘴上應承着，心裏卻是不以為然。
張紹元看着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