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嫂嫂呀

“姜媃,你不能這樣!”秦桓之怒吼道,表情悲憤,“送靈抱牌這麽大的事,是能随便找個人就濫竽充數的麽?”

羅氏神閃爍着沒吭聲,她暗恨姜媃,不然她幺兒秦樞何以會受這樣的罪!

秦桓之忍着驚懼,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昭兒媳婦,敏學是昭兒親侄兒,沒有人比他更合适。”

姜媃一副看蠢貨的目光:“你怕是根本不知三少爺當年在書院結交了多少同窗。”

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認認真真的忽悠。

秦桓之怒了,面容扭曲,他朝羅氏看了眼,兩人幾步到金絲楠木的棺材前攔着。

“姜媃,我告訴你,今日除了敏學抱牌,這個牌誰都不能抱,不然就休想出殡。”

他這是徹底撕破臉,連最後一點遮羞布都不要了。

姜媃氣結:“秦桓之,你別給臉不要臉。”

秦桓之往棺木上一坐,嚣張又無賴:“那陰德除了小四,我誰都不給!”

姜媃被這兩口子的無恥給震驚了,想一巴掌呼死!

“秦大爺,你這是故意為難我嘛?”蜂腰長腿的白裙女子施施然拿起靈牌。

語氣哀怨輕愁,尾音拉長,還千回百轉彎成小鈎子,勾的人半個身子都酥了。

秦桓之眼睛不自覺發直,喉結滑動吞了一大口的唾沫,眼神控制不住的往對方松垮的領口瞟。

這下還得了,羅氏心頭嫉恨的酸水遏制不住地翻湧出來,又像是打翻了萬年醋缸。

“呸!”她朝人吐了口唾沫,惡意滿滿的道:“還至交,我看是床上深交,指不定秦昭身子骨就是讓你這狐貍精敗壞的,而且誰不曉得書院裏頭根本不會收女學生,哪來的同窗?”

那女子妖妖嬈嬈的拂了縷鬓角青絲,風情萬種的道:“我叫封卿,而且……”

沙嗓酥軟的口吻一頓,繼而戲谑的上揚:“誰跟你說我是女的?”

白中透粉的桃花指尖往嫩白如煮熟雞蛋白的鎖骨處輕輕一劃,稍微撩下來一點領口,春光乍洩。

——那胸竟是平的!

封卿顯然是個男人!

穿着女裝,化着精致妝容的女裝大佬!

饒是早從裏知曉這個真相,但此時親眼所見,姜媃還是想抱着女裝大佬的大腿喊666。

太他娘的風情萬種了!比女人還女人!

在場所有人三觀受到猛烈沖擊,跟潮汐摧枯拉朽摧毀沙雕似的,尤其是男人們,特別難以接受。

那細腰,那大長腿,那吹彈可破的肌膚,怎麽就是個男人呢?

封卿不欲多解釋,他轉着靈牌,忽的驚咦了聲,将衆人的心都提起來了。

又怎麽了?

“這靈牌裏,藏着東西呢。”封卿意味深長地瞥着秦桓之,然後指尖一扣,就從底座暗縫裏抽出一張素白泛黃的軟薄絹布來。

秦桓之心神大動,心都提了起來。

一直站的遠遠的三房秦勉玦也是表情一凝,他甚至快走幾步近前來。

“那是秦家的東西,給我!”秦勉玦飛快道。

秦桓之跳下棺木,也擠上來:“我是秦家當家人,東西還來!”

封卿兩根指頭捏着那方絹布,妩媚妖嬈地轉了個圈避開兩人。

“這是秦昭遺書,讓我看看上面寫了什麽。”

封卿抖開絹布,那絹布竟有半臂長,一掌寬,上頭布滿密密麻麻的字跡。

“昭感時日無多,今特将亡父畫技手劄藏于牌中,他日抱牌之人,定是昭親密之人,昭無以為報,遂以此手劄相送,唯忘亡父之疊色畫技重見天日……”

封卿笑了起來,眼尾風情潋滟,像是一株勾人蠢蠢欲動的鮮紅罂粟花。

“這是昭給我的謝禮呢。”他看着秦家老大和老三說。

姜媃已經徹底懵了!

握草,誰改了我的劇本?

早在幾日前,防着羅氏生幺蛾子,姜媃便提前讓流火做了準備。

從棺材滲血,一直到封卿的出現,這中間除了秦樞生的意外,基本全在她的劇本範圍內。

可後頭……後頭沒戲了啊!

這時候不該緊着時辰趕緊出殡才是正事?

而且,如果她沒記錯,秦野父親獨創的疊色畫技手劄,首次出現應當是在女主那裏,後來被女主送給男主,男主學了後一舉成為大夏朝首屈一指的畫師。

裏,真皇子男主和反派秦野在皇帝面前有過一場暗潮洶湧的争鋒。

男主就是用這疊色畫技勝秦野一籌,引得皇帝龍心大悅,被敕封為王。

當時作者是這樣描寫的——

“那獨特的層層疊色,大片的渲染,仿佛夏日巒起的雲霞,那樣漂亮,那樣奪目,又那樣另秦野熟悉……”

“他的臉色一寸一寸的白了,握毫筆的左手不自覺用力,那筆就斷成兩截,渣滓紮進手心皮肉,殷殷點點的血落到紙上,就成最豔麗的彩墨。”

“皇帝當場敕封,後續的熱鬧和恭賀秦野似乎看不見聽不見,他走出宮闱,緩緩踏進皚皚白雪間,天地都是素白的,便是腳印也是轉眼就沒了痕跡……”

“他右手冰涼毫無知覺,左手卻溫如初春,然後緩緩的,他陰狠着臉,吐出了一口鮮血……”

當時姜媃就覺得,這反派真幾把慘,對手用自個父親的東西來打敗自己,他還不能宣嚷出去。

封卿在逗着秦桓之,他一會說要賣一會說要燒,攪合半天就是不給出手劄。

秦勉玦早在秦桓之對手劄露出勢在必得的決心時,就隐退到一邊不說話了。

秦桓之是心痛難當,秦昭遺書裏說的明明白白,這是抱牌謝禮。

原本抱牌的人,就應當是他親孫兒——大房秦敏學!

所以,手劄也應當是他大房的!

這點認知讓秦桓之嘔的想吐血,腸子都悔青了。

封卿在衆目睽睽之下念出遺書,當着衆人的面,他還真沒膽大到敢上前搶奪。

“說,條件任你開,手劄給我。”秦桓之陰沉着嗓音道。

封卿面色一整,竟是疊好手劄收進了袖子裏。

秦桓之面色難看,羅氏沖出來揪着封卿就要搶奪:“這是我秦家的東西,你這賤人給我還來!”

封卿可不是姜媃,他想也不想,直接擡腳踹過去,将羅氏踹的個仰倒。

“我真要感謝你夫人,不然抱牌還輪不到我呢。”他還對秦桓之挑了下眉。

這話,像是個引子,點燃秦桓之心頭怒火。

那怒火來的厲害,說是火山噴發都不為過。

他五髒六腑都在痛,眼前視野猩紅。

是哪,如若不是羅氏生幺蛾子,人死為大,今個抱牌的人何以輪得到封卿。

到時,那手劄還不是順順當當的就落到他手裏?

蓬勃的怒意剎那之間有了宣洩口,秦桓之盯着羅氏,咬牙切齒的道:“你這刁婦,壞我好事!”

話音未落,他大步走過去,抓起羅氏頭發,啪啪幾耳光就抽了過去。

羅氏瑟縮了下,這震怒模樣的秦桓之是她從未見過的。

她心尖發顫,扯着嗓子喊:“秦桓之,你這狗O日的窩囊廢敢打我?”

秦桓之仿佛失去了理智,他只曉得因為羅氏,手劄失之交臂,追悔莫及。

耳光還不夠,他将羅氏按在地上就是拳打腳踢:“妻若不賢,我就打!”

“啊啊……”羅氏痛的哀嚎連天,她揮着手去抓秦桓之,“老娘跟你拼了!”

轉眼之間,兩夫妻就撕打在一塊,挾裹着辱罵哭聲。

隐約之間,姜媃還聽到秦桓之在吼:“老子要休了你這惡婦!”

事态的發展,誰都沒想到會成這樣。

姜媃還在想,這到底是誰改了她劇本?

嗷嗷嗷嗷,真解氣!

冷不丁,額頭上就覆下一片陰影,冰涼點在她眉心,像是冰塊滲透進皮肉。

姜媃打了個哆嗦,擡眼就見大佬秦野撚起潤濕的袖子,在給她擦額角。

姜媃驚悚,慌忙扯着他袖子,舌頭都打結了:“大大大……佬,你你幹什麽?”

少年面無表情,沉着臉将她額角雨水擦幹了,又拂了拂她發髻上的雨珠。

“誰準你去找封卿的?”秦野冷言冷語的問。

姜媃縮了縮脖子,莫名心虛,她總不能說,我是看曉得封卿的。

她不自在的說:“那什麽,我從前聽你哥提過一……”

“我哥最讨厭封卿,言道不同不相為謀。”秦野冷漠無情地戳破姜媃謊言。

姜媃在他注視下,壓力爆棚,正是不知要如何是好的時候,肩上倏的一重。

卻是封卿柔弱無骨地靠了上來,眼睛閃亮亮地望着她喊:“小嫂嫂呀……”

那拉長的尾音讓姜媃瞬間就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她瞥了眼秦野,果然大佬眼底又泛起了血絲。

“滾開,她不是你嫂嫂。”秦野粗暴地拽了封卿一把。

封卿聳肩,無所謂地拉上垮下來的衣領,朝秦野抛了個媚眼:“阿野弟弟,人家才幫了你呢,你就這麽粗暴。”

姜媃捂住鼻子,這話不能往污裏去想,不然簡直刺激。

秦野驀地勾起薄唇,白如雪片的臉上映出一抹笑。

那笑未至眼底,只在鳳眸眼梢就凝為憷人毒蛇,毒蛇吐着信子問:“你要跟我搶嫂嫂?”

姜媃抹臉,哦豁,大佬又發病了。

封卿頭皮發麻,讪笑擺手:“你的,人是你的。”

“那個,”姜媃在兩人中間弱弱舉手,“天要黑了,是不是先出殡。”

兩人齊齊看向她,姜媃就覺得,自個仿佛是被毒蛇猛虎盯住的小白兔,弱小無助還超可憐。

出殡的隊伍總算是開動了,差點被遺忘的陰陽師抹了把汗,恨不能飛快幹完這樁白事,往後再不摻和秦家。

隊伍走了,秦家府門口,秦桓之和羅氏還在扭打唾罵不休。

三房秦勉玦皺起眉頭,他看了會緩緩走遠的隊伍,适才吩咐仆役:“将他們分開,扭送到鶴壽苑,讓母親處理。”

秦昭是中殇,又無子嗣,故而秦家長輩只用相送到府門,邊不可再跟着。

隊伍裏頭有專門哭喪的人,走一路便哀聲連天的哭一路,那哀恸悲切的,讓姜媃臉上都染上幾分哀色。

後續下葬很順利,暖墓入坑,焚燒冥器,跟着是填埋進土。

最後能見的,就是一捧黃土。

安葬完事,出殡的人三三兩兩散去了,緊趕着回去,還能在秦家用頓酒食。

黃土之前,很快就剩姜媃和秦野,以及封卿。

“嫂嫂,我有話同兄長說。”良久,秦野忽然道。

“哦。”姜媃應了聲,才反應過來自己該避嫌。

她走遠幾步,站在幾丈開外,躲一棵松柏後頭,既是聽不到聲音,不偏頭也不怎麽能看到人。

秦昭的埋骨之地,是在秦家祖墳園裏,這邊半塊山坡都是秦家的。

秦昭的位置還不錯,從半山坡望出去,恰好能見一蜿蜒入水的回流湖泊。

姜媃不太懂風水,可看這地形,有山有水應當是好位置。

天色漸漸暗了,春雨細密起來,黏黏稠稠,落到身上很不舒服。

姜媃等的渾身冰冷,她跺了跺腳,又搓手呵氣,實在忍不住,探頭往秦野那邊看去。

暮色四合中,她眼力竟是出奇的好,清楚看見封卿給了秦野一包東西,包裹的油紙散開,那竟是——

罂粟果!

姜媃呼吸一緊,渾身血液凍結。

她大喊一聲:“秦野!”

作者有話要說:  秦大佬:聽說你想跟我搶嫂嫂?

封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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