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傍晚,聞樂下電梯和陸家人一起吃飯。

晏菀看見了聞樂,無比自然地切換到了柔情似水的模式,擔心地摸了摸她的臉頰:“怎麽睡了那麽久?媽媽還以為你感冒了。”

“可能有點累吧。”聞樂點了點頭,白皙晶瑩的膚色在晏菀眼裏自動加上了一層蒼白柔弱的濾鏡。

陸衡:“……”那什麽,我的皮膚也很白。

陸衡正無力地看着一碰上女兒就忍不住膩歪的妻子,拍了拍母女倆的後背,說:“好了,兩位女士,我們能出發了嗎?”

晏菀點了點頭,陸淮則領着陸北樓小雞崽似的跟在後面。

酒店裏的服務生很多都已經認識他們一家了。燕京來的客人,顏值高又溫和禮貌,後勤部經理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性,尤其喜歡陸北樓奶帥的外表,一家人出門需要用車的時候,常常在拿到車鑰匙的同時收獲幾顆附贈的奶糖。

晏菀本來想婉拒這種甜得可怕的小零食,陸北樓又不喜歡吃甜的,陸衡和聞樂父女倆一人一顆奶糖,邊嚼着邊鑽進了車裏。

晏菀坐進副駕,微微皺了眉,埋怨道:“你還記得上次去看牙醫,人家是怎麽囑咐你的吧?”

“少吃甜食,及時清潔,多做檢查。”顯然“看牙醫”這一關鍵詞觸及了陸衡某些不好的回憶,他老老實實地檢讨了自己,并且表示一定适量食用——然而晏菀還是因此在菜單裏剔除了他的飯後甜點,表示自己最近也有所懈怠,要好好監督他才行。

……補牙可不是什麽美好的體驗。拔牙更不是。

晏菀說完了陸衡,又将憂慮的目光轉向了聞樂,在她眼裏這倆父女都一個毛病。

聞樂:“……”她慢慢地、慢慢地露出了一個笑容,在展示了自己健康潔白的牙齒之後成功讓晏菀放過了她,只是給牙醫打了電話,預訂了牙齒檢查。

……不,她現在能保證自己每一顆牙都是健康的,真的!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聊着天,晏菀向聞樂介紹了很多陸衡的、陸北樓的黑歷史,聞樂毫不留情地将愉悅建立在了父子倆的無語加無奈之上。

而關于陸淮的黑歷史則一件都沒有。他從小聰明懂事,年輕有為,更重要的是一年十二個月有至少九個月在國外讀書……

Advertisement

陸衡和陸北樓有些不服氣,但陸衡很想開口,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和後視鏡裏表情複雜的小兒子交換了一個眼神,聳肩。

看來陸北樓也想不起陸淮有什麽出糗的經歷。

就在這時,陸衡的手機響了。

晏菀随手接了起來,剛說了幾句話,臉上的微笑漸漸消失了。

除了坐在她身邊的陸衡能隐約聽見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坐在後排的三個陸家後輩應該是什麽都聽不見的。而聞樂豎起耳朵,輕而易舉地撲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潘朋義。他請陸家夫婦和他見一面。

晏菀眼神凝了下來,幹脆利落地表示了拒絕。潘朋義就說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聞家的夫婦說,是關于聞樂的。

晏菀敷衍着聽到這裏,卻不由得沉默了。

除非潘雪珍親自開口簽署協議,否則她是不會再主動去見那家人的。

潘朋義報了一串地址,目的地是個中檔餐館,潘朋義訂了包廂……聽起來确實很有誠意。

潘朋義話剛說完,晏菀就“啪啦”一聲把電話給挂了。

她不是傻子。之前她就在資料裏見識了潘朋義的為人以及他的經濟狀況。以他性格,肯付出一定的代價,就意味着他希望能收獲百倍的利息。

花錢請他們吃飯、面談?無論如何,最終目的一定是增加籌碼來獲取更多的補償金。但是晏菀不打算讓潘朋義有插手這件事的機會。

想起檔案裏顯示“早逝”的聞采生,她不由地惋惜了一瞬間。就調查結果來看,聞采生是個更加通情達理的人。如果由他來主理交涉,想必完全會是另一種不同的局面了。

想到這裏,她靈光一閃,扭頭問:“南枝,你還記得你養父聞采生有什麽走得近的親戚嗎?”

“我養父有母親和妹妹,都是寡居,不過在鄰縣,我們接觸不多。”聞樂回答。

晏菀斟酌着詢問:“……那,我們付聞家一部分贍養費,請他們來照顧你養母,怎麽樣?你也知道,你那個舅舅可不是什麽好的托付對象。”

晏菀也算是看開了。有養育聞樂的情分在,她不能對潘雪怎麽樣——但是潘朋義是個什麽東西,還想從她的南枝身上搜刮好處?做他的青天白日夢。

聞樂眨了眨眼,發現這個方法有可行性。聞家人不待見沒有生出孩子(實際上生了一個,沒留住)的潘雪珍,但總比血蛭一樣難纏的潘朋義要好吧?

“我覺得值得一試。”聞樂點頭。

晏菀眉頭松開了,笑着将頭扭了回去。

她不僅僅高興于自己的計劃受到了聞樂的贊同,實際上聞家有什麽親戚這些詳情她都知道,她既然提出了這個計劃,就一定是可行的——

甚至令她高興的是聞樂提及養母時坦然的态度。沒有痛恨怨怼,更沒有愛恨交加。這也就意味着晏菀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女兒帶回去。

有聞樂的态度在,就什麽都不是問題。

晏菀的笑容被陸衡看在眼裏,他有些好笑地提醒妻子事情還沒結束:“是誰打的電話?”

“不是什麽重要的人。”晏菀說,“繼續開你的車吧。”

……

潘朋義把手機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陸家夫婦不上鈎,那他計劃的第一環就斷了。

而且他感覺得到,至少對面的女人不是什麽省油的燈。這次打草驚蛇,他們還願不願意再次出現都是個問題。

被他請來的記者不耐煩地打開了包間房門,在門上敲了敲:“那家人到底來不來?”

他可是聽說有大新聞才推掉原來的采訪陪你來這兒的。做賊似的蹲了半天,連只蒼蠅都沒有。

潘朋義陪了個笑臉,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實在是麻煩您了。今天出了點問題,他們應該是不會來了……”

“早說啊!”記者卸下脖子上挂着的相機,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喝了口水,将菜夾進自己嘴裏,含糊地說,“先說好,你付給我那三千塊我可不會給你退!人找不到,那是你的問題……”

潘朋義眼珠一轉,哭喪着臉,擠出幾滴眼淚說:“我也是沒辦法呀!我那侄女攀了高枝,轉眼就不管我那個生病的妹妹了!”

記者心想,有錢人其實最喜歡拿錢解決問題,可是卻連面都不露,八成是不屑拿錢砸這個男的解決問題,或者是這個男的坐地起價、獅子大開口了。

這麽鬥下去,輸的肯定是他。

記者将手搭在潘朋義的肩膀上,狀似同情地說:“要我說啊,你還是得從你侄女兒身上下手。她松了口,那還有什麽不好辦?……”

潘朋義心想,他當然也想啊!可是聞樂那是能打電話給警局告他騷擾的人物,能給他什麽臉面!

他有苦難言,手機又滴滴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放了他高利貸的那位“陳總”。

……

陸家有三個孩子。

陸淮已經長大成人,陸家夫婦在他身上投注的心血已經得到了回報。而陸北樓也時常感受來自母親的“特殊關愛”——晏菀威脅他,如果他敢放棄正常升學去搞什麽樂隊,她就停了他信用卡、停止發放任何零用錢。

你想搞樂隊?行啊,一分錢都不給你,你自己搞去吧。

不是陸家父母不允許孩子往自己的興趣愛好發展……任誰聽完陸北樓彈唱一曲後都會覺得,他組建樂隊的願望那不叫願望,叫異想天開。

幾天來,找回南枝的興奮和激動已經漸漸沉澱了一些下來,陸北樓組建樂隊的夢想再次蠢蠢欲動。

晚餐餐桌上,他看晏菀的心情如此之好,覺得是個開口商量的好時機。于是他湊了上去,讨好地笑着說:“媽,您看現在南枝也回來了。不如……您就讓我去讀音樂學院吧。”

他沒有明确說出口,但是他的意思就是,家裏反正有大哥繼承家産了,妹妹回來還能上個雙保險,這回總能放他出去追逐夢想了吧?

“你不想去上燕京附中,可以選市郊的其它高中。”晏菀挑眉,“但是專業的音樂學院,沒門。”

“為什麽?”陸北樓哀聲說。

陸衡看不下去了,指着聞樂說:“這樣吧,你回家讓你妹妹聽你唱首歌。但凡曲子在調上,我們就答應讓你去學音樂。”

聞樂微微睜大了眼,好笑地望向陸北樓:有這麽誇張麽?

陸北樓硬着頭皮,痛下決心似的低喊:“你們說話算數!”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