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醫者,(1)
安道爾他們是抱着一種無奈和慶幸的混合心理離開夏軍獵場的。
說是慶幸呢,很容易理解,他們這次沒有丢臉,反而因為他們敢于出席敵人設下的宴席,應該很有一番吹噓的噱頭。
說是無奈呢,這就要怪夏侯了,在安道爾、托爾他們告辭離開時,刑天玄蛭按照夏侯事先提醒的,強行給了安道爾他們一批紀念品:一批夏軍自己都懶得使用的,質量不是很好但是花紋極其美觀的青銅質地的冷兵器。出于禮節,作為回報,安道爾他們被逼無奈的回贈了一批性質相同、數量相當的紀念品:一批他們随身攜帶的質量極佳的高科技武器。
刑天大風他們樂煞,海人的這些武器,夏人想要仿制那是極困難的。可是有了這批武器,他們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了解海人的單兵戰鬥力,明白他們的最大威脅在哪裏,并且對士兵作出有針對性的訓練。同時麽,等得大戰了了,這些海人的武器送回安邑,又是一大筆的錢物,那些好稀罕的大巫,是絕對不會吝啬于花費一點點小錢來收藏這些槍械的。
總體說來,夏軍這次還是占了小便宜,不僅得悉了安道爾他們隐藏的殺戮者的具體情報,還得到了一批槍械軍火。而且,他們也順利的達成了讓海人高層疑神疑鬼,不敢對夏軍大營倉促發動攻擊的戰略目标。至于夏軍想要讓安道爾和托爾出醜丢臉,敗壞他們士氣的目标,達到了一部分,但是和殺戮者的出色表現而提升的士氣比較起來,兩廂抵消,卻是無效了。
夏軍的絕大部分成員興高采烈的看着安道爾他們急匆匆的離開了獵場,只有刑天大風他們心中有事,留下幾個将領将那士兵都領會軍營去,自己卻匆匆的趕到了夏侯的營房內,探望突然昏迷的夏侯。
看着躺在木床上紋絲不動的夏侯,刑天大風皺起了眉頭:“這可是什麽毛病?怎樣才能醒過來。”
刑天玄蛭用手指頭探了一下夏侯的額頭,沉吟道:“怕是他無故得了前任天巫的全部智慧,如今終于發作了。以篪虎如今的巫力,想要承受偌大的一份智慧,還是力有不逮啊。除非他的巫力能夠迅速的提升到七鼎、八鼎大巫的水準,否則難以消受。”
刑天磐尖叫起來:“二哥,你說什麽笑話?篪虎他如今肉身是二鼎大巫的水準,可是他的巫力,也不過是九等上品的水準,距離一鼎巫力還有一步之遙哩。短時間內想要達成七鼎、八鼎大巫的水準,除非天巫再次死掉,臨終把巫力傳承給他。”
刑天鼌對着刑天磐就是一口吐沫吐了出去:“啊呸,什麽鬼話?讓巫殿的那群老鬼聽到,你的屁股又得被棍子打開花。剛才死了一個天巫,再死一個,怕是大王都要發怒了。快想想,還有什麽法子?”
刑天玄蛭盯着那站在木屋一角的巫士問道:“你等剛才如何處置的?”
那身披黑色長袍,長袍上用紫色絲線刺繡了一些古怪的符箓花紋的巫士面色紋絲不動的回答他:“刑天軍尉,我已經用本身巫力鎮住了篪虎軍候巫穴中那淩亂的巫力,但是效果不甚明顯。若想要篪虎軍候恢複正常,怕是要八鼎幻巫才能做到。”遲疑了一下,那巫士無奈的抖了一下雙手:“前任天巫數百年的積修,篪虎軍候憑空得來卻無法承受,也不知是福是禍。”
刑天大風皺起了眉頭:“八鼎幻巫?說什麽笑話呢?我們黑厣軍、玄彪軍加上其他幾支軍中,如今最高不過三鼎大巫而已。叔伯祖軍中倒是有不少九鼎大巫随行,奈何他們如今怕是早就離開數萬裏了,上哪裏找他們?若是回巫殿求救的話。”他看了刑天玄蛭一眼。
刑天玄蛭低下頭,看着睡在那裏面色如常,肌膚卻在極其細微的顫抖着的夏侯,猛的互擊雙拳喝道:“速速發緊急令信,求巫殿遣人前來救治篪虎兄弟。此事重大,卻不得延誤了。”是人都知道,一名擁有了天巫記憶的巫武,是多麽值錢多麽有價值的人物,就更不要說,夏侯身上還有其他利害,加上和諸人的關系密切,逼得刑天大風他們不得不動用臨行前刑天厄交代的,只有在全軍潰敗的情況下才能使用的令信了。
刑天大風點點頭,手在腰帶上拍了一下,大步轉身走出了夏侯的木屋。他從腰袋裏掏出了一枚小小的白玉骷髅,對着那骷髅默念了幾句,咬破舌尖對着它噴了一口心血,就看到那骷髅突然眨眼咧嘴,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嘯,化為一道晶瑩的白光,瞬間破空而去。只聽得那白光破空聲極其迅疾,一眨眼的功夫,就飛到天邊雲後去了。
此時夏侯體內,正是猶如滾湯潑雪一樣,變異的金丹內一股股極其熾熱的真元肆意沖撞,順着夏侯的經脈彷佛錢塘江的潮水,一波波的越來越強。夏侯正處于昏迷中,哪裏能控制自己的金丹?只能任憑那真元在體內胡作非為。這些真元肆意橫沖直撞卻也不提,甚者它們相互撞擊爆炸,在夏侯體內上演了一出全武行。夏侯體表皮膚不斷的震動,就是這些真元在招惹禍事。
幸好夏侯的身軀如今極其強橫,卻也折騰得起。換了其他一個煉氣士被體內真元這樣亂攪一通,怕是早就經脈斷裂、丹田粉碎,就此一命嗚呼了。但是也正是因為夏侯得身軀堅固,經脈堅實,那些真元在夏侯體內是越積越厚,越來越強,從氣态漸漸化為霧态,從霧态凝聚成液态,最後随着天地元力不斷的湧入,那作為水泵功用的金丹還在把真元釋放進身體,這液态的真元可就漸漸朝着固體發展了。
這是體內真元紊亂,被夏侯的肉身約束,在不斷的改換性質,這是物理上的變化。
精神上,夏侯體內五賊爆起,貪戀癡嗔齊聚,各大魔頭紛紛舞起了大旗,在夏侯心頭興風作浪,就想要把夏侯的一點清明湮滅,讓他墜入魔道,最終成為一殺人狂魔或者是行屍走肉的傀儡。
各大魔頭在夏侯腦海中幻化成各種各樣的幻境,不斷的攻向夏侯的神識。從夏侯前世出生時的情景一直到他前世最後一次出任務,被九州鼎送到大夏為止,各種各樣夏侯曾經經歷的場景,各個夏侯曾經見過的人,包括他所愛的,他所恨的,他殺過的,或者傷過他的,億萬面孔,在夏侯腦海中拼命的纏繞。
魔頭煉心,魔焰鍛魂。
這些幻象攻擊夏侯的同時,更有淡青色的魔焰和魔風自夏侯湧泉穴升起,朝他天靈蓋直沖而去。這風火所過之處,若是普通煉氣士,早就魂飛魄散,一身真元盡化流水,最終就連肉體都會灰飛湮滅,不留絲毫痕跡。奈何夏侯的金丹正在不斷的釋放出真元,那魔焰燒化的真元,還沒有那金丹釋放出來的快。到了最後,那魔焰竟然有如在幫夏侯提純真元一樣,燒掉了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雜質,就留下了最後那一點最精純的元力之源。
而那魔風在夏侯體內胡亂鼓動,也依舊拿夏侯沒轍。夏侯的身軀太變态了,二鼎大巫的肉身啊,就算是萬年寒鐵,也沒有他的身軀結實。那魔風吹啊,吹啊,變着法子的吹,一時旋風狀,一時錐子狀的在夏侯體內亂鑽,可是就是傷不了夏侯分毫。也是夏侯的幸運罷,這魔焰魔風一陣辛勞後,反而把他一塊兒血肉鍛煉得更加緊致了。
這也就是大巫才能在走火入魔的時候得到這樣好處。煉氣士受不住這魔焰魔風的煎熬,幾次呼吸的功夫就變成了飛灰。而大巫們,專門修煉精神力的大巫神志穩固,他們又哪裏會走火入魔?能夠引發這魔頭來襲,并且給自己極大好處的,也就只有夏侯這一個怪胎。
那幻象的攻擊的确是厲害,如果是夏侯自己,怕是早就被攻破了心防,在昏睡中把前前後後所有的事情都吐露出來,最後說不定就要被大巫們抓去當作實驗品拷問了。
可是夏侯腦海中,還有前任天巫的記憶在。不,不是記憶,而是前任天巫的所有智慧和經驗連同他臨死前最後一剎那所有的精神力凝聚而成的一個精神烙印。數百年苦修的九鼎大巫,他的精神烙印會有多強?強得無法形容,說白了就是這些魔頭根本拿他沒轍的那種強度。這個精神烙印,如今正在嘗試着和夏侯的精神融合為一,在夏侯的神志外組成了一道堅固的防線,那些魔頭又怎麽侵得進去?
在天巫殿,夏侯僥幸得到了天巫的精神烙印,傳承了他所有的智慧和知識。但是他僅僅是傳承到了,還沒有真正的得到。所以前面說了,夏侯想要得到什麽相應的知識,還要去自己的記憶中翻閱一下、檢閱一下,才能找到相關的信息,這就是那精神烙印還沒有和夏侯合而為一的緣故。如今那烙印對于夏侯來說,還是一個外來的物品,而不是自己的一部分。
等到夏侯能夠徹底的消化這個烙印了,他也就不用再去翻閱和查閱這些信息了,這些東西就是他自己的了,那是信手拈來,就好像他原本就有這數百年的經驗一樣。
但是,這個精神烙印是如此的強大,強大到幾乎是夏侯精神力的數十萬倍的強度。就好像一條菜青蟲想要吞掉一頭大象,這怎麽可能嘛!
天巫的秘法,在他死後留下的精神烙印中已經印入了獨特的法訣,只要有人傳承了這個烙印,在一定的時間後烙印就會主動的和人融合在一起,只要那人的精神力足夠消化這個烙印,天巫一輩子辛辛苦苦得來的所有知識和智慧,就徹底變成這人的了。前提是,那人的精神力,一定要和天巫的相差不遠,最少也要五鼎或者六鼎的巫力水準,才能勉強的融合這個烙印。
而夏侯呢?一鼎都不是,才九等巫武的水平!那精神烙印輕而易舉的影響了他的神志,讓他心底最暴虐最不安分的那一部分情緒冒了上來,這也就是他最近幾日有點失常的原因所在。并且正好是在夏侯向安道爾挑釁,渾身氣血膨脹,精神力波動最大的時候,引發了那烙印中留下的法訣,自主的開始了和夏侯精神力的融合。
問題就在于:夏侯沒有那個實力去融合這個精神烙印!
天巫留下的烙印,是非常溫和的那種,它只會主動的引發融合的過程,但是并不會強行的和寄主的精神融合,因為要考慮到寄主的安全,不可能說天巫留下了一份巨大的遺産,結果繼承遺産的後果就是繼承人被巨量的信息直接撐死罷?
可是要依靠夏侯自身的精神力慢慢的增長,最終融合這個烙印的話,沒有數百年的時間,那是不可能的!夏侯如今陷入了昏迷,不能修煉,他的精神力就只能緩慢的增長,等到自我增長的精神力能夠融合這個烙印的時候,最少也要數百年。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他們雖然經驗缺少,但是畢竟随軍的巫士中也有巫殿的高明人士在。這些巫殿的巫士是故意挑選出來的那些巫力不甚強的,但是見識都不錯。一行人湊在一起,你說幾句,他說幾句,也就是一陣的功夫,他們就正确的推論出了夏侯身體內如今的狀況。
刑天鳌龍第一個叫嚷起來:“怎麽可能呢?篪虎如今才是九等巫武,距離一鼎大巫的巫力還有老大一截呢,就不要說五鼎六鼎的水準了。就是我們,在家中長老們的幫助下,沒有近百年的苦功,也別想升到五鼎、六鼎的水準。”
刑天玄蛭陰沉着臉蛋看着沉睡中的夏侯,突然冷喝道:“篪虎是我們的友客,總要盡力的幫他。而且,相信你們也知道一個純粹的土性巫力的大巫意味着什麽,土不僅可以克水,更能生金,我們刑天家的本命屬性,就是金!”
刑天磐呆了一下,看着刑天大風問道:“大哥,你知道二哥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刑天大風橫了他一眼,喝道:“不要問我,你有膽子就去問家主罷。在巫殿的大巫趕來之前,給我想辦法去山林裏找這麽幾種藥草:疊神草、迷仙藤,還有,最好能找到萬年以上氣候的參、芝、首烏之類,這些都可以刺激我們大巫的神識增長,對篪虎總有好處。”
一名刑天家的中級軍官呆頭呆腦的問刑天大風:“去山林裏找麽?海人的巡邏隊怎麽辦?”
刑天玄蛭恨不得把這個遠方的表親一掌劈死,他怒喝道:“海人的巡邏隊?他們不招惹你們,你們就不要管他們,若是他們敢進攻,就宰了他們!出動人手,漫山遍野的給我去找,總能找到一兩顆的罷?這裏的山林,很多山林恒古沒有人跡的。”
時間就這麽過去了。三天的時間,這些把搜索範圍擴大到數千裏方圓的巫們,還真的弄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草藥,刑天大風他們也不管啊,只要是能刺激精神力增長的,就全部軋成了汁水給夏侯吞了進去。其中很多在刺激精神力增長之餘,更多的效果是增厚真元的極品天材地寶,結果就生生的讓夏侯體內的真元渾厚了三成,差點沒活活撐爆了他。
如今的夏侯啊,就真的等于是一個大火藥桶,随時可能爆炸,體內的真元,還是那種被魔焰魔風精煉過的元力之源,已經漫溢到無法承受的地步。奈何他的皮肉太結實了,一時半會的那真元還沒辦法撐爆他。不過這也就是早晚的事情,對于煉氣一事一竅不通的刑天大風他們,如果在給夏侯喂幾顆萬年人參、靈芝之類的進去,怕是夏侯就真的要炸成肉末了。
三日後的傍晚,夏侯所居住的單獨的木屋外,白正抱着一頭倒黴的黑厣,被他一大口一小口的吞着。說起來白也真辛苦,早就對這些日行萬裏,顯然肌肉極其結實的坐騎起了不軌之心,但是因為夏侯盯着呢,不讓他對軍用坐騎下手,他的口水流了多久啊,那真的是口水嘩啦啦的向下流淌,就是沒得下手的機會。
可是現在好了,夏侯倒下了,沒人管他了,白在軍營中那是胡作非為啊。一鼎大巫以下的,沒人是他的對手,和一頭修煉了白虎真解擁有妖丹的貔貅打鬥,不是一鼎大巫還真應付不過來。而黑厣軍、玄彪軍中的一鼎大巫呢,都是刑天家的親戚門人,看在夏侯的分上,誰和白計較啊?不就是兩匹坐騎麽?殺了就殺了罷。
所以白這幾天那個歡快啊,吃得滿嘴流油。他是吃了黑厣吃玄彪,偶爾還跑去隔壁蚺軍的大營裏偷幾條大蟒改改口味,時不時溜達去防風家的營地裏把他們那些珍奇的坐騎偷掉一頭,三天的功夫,壞在他手下的坐騎都有三十幾條。
“咯咯”的打了個飽嗝,白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爪子上的鮮血,歪着腦袋在那裏盤算,到底是希望夏侯醒過來呢還是希望他別醒?夏侯醒過來了,自己可就沒這麽好的夥食了,成天吃熱辣辣的血食,多快活啊。可是夏侯不醒過來麽,對于白來說,夏侯可是父親和兄長一類的人物,這畜生心裏還真舍不得夏侯。
吧嗒了一下嘴巴,抓開那頭黑厣的腦袋吸了一口腦漿,白嘴裏“哼哼”的嗚嗚了幾聲。晃了晃長長的手臂,白很大度的想到:“等我再吃幾天好的,就讓他醒過來吧。唔,趁早再去偷一條活的吧,這心髒熱辣辣的好吃啊。”口水稀裏嘩啦的又流淌了下來,白狠狠的對着夏侯門口系着的那頭墨麒麟盯了好幾眼,終于還是不敢對一頭麒麟下手,搖搖擺擺的把那頭啃了小半截的黑厣丢進了夏侯木屋後面的水溝裏,白就要再次向黑厣軍的牲畜棚出發。
一只極其細嫩彷佛青蔥樣的小手突然出現在白的腦袋上,重重的一巴掌拍下,直接把白拍得砸在了地上,暈頭轉向的半天爬不起來。
白那個惱怒啊,心中殺機暴漲,山林中誰不知道,貔貅的腦袋碰不得麽?居然有人敢動手打一頭貔貅?尤其是白這樣的近乎成精的國寶級的貔貅?一對猩紅的眼珠子裏面血光隐隐,白跳起來,張開大嘴就要發出尖叫聲。随後,尖叫聲猛的縮回了肺腔,白倉皇的抱着腦袋轉身跑。
“乖,怎麽弄得一身血呢?白,你可又沒聽話了。難道說在黎巫殿我讓你吃了幾天素,你就硬是學不乖麽?”黎巫帶着滿臉古怪的笑容,飛快的伸出手去,一手拎住了白的耳朵,直接把他抓起來在空中旋了幾圈,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白被砸得眼前金星亂閃,卻是哼都不敢哼出聲來,只是抱着腦袋翹起屁股,就這麽趴在了地上。
俗話說鬼也怕惡人,山林中的霸王貔貅害怕什麽?自然也是惡人了,尤其是黎巫這種美麗得無法形容,卻擁有一身可怖實力的惡女人!想想在黎巫殿的那幾天,白幾乎就是過的地獄一樣的生活,每天吃素不提,每天還要拼命的喝各種奇怪的藥水,尤其最後送白回到夏侯身邊的那一碗黑漆漆彷佛粘稠的膠水一樣的藥汁,直接讓白肚子痛了三天,他能不怕黎巫麽?
很親昵的掏出一塊黑布手絹,細心的給白擦去了爪子上和嘴角邊的血漿、腦漿,黎巫歪着腦袋叉着腰的盯着白看了半天,這才點點頭:“看,就說送你回篪虎暴龍那蠻子身邊,不是一件好事。你在我黎巫殿都養得很清秀了,怎麽沒幾天又是一身膘肉了?白,你還是跟着我吃素的好。我向篪虎暴龍把你要過去,你覺得怎麽樣?”
白抱着腦袋,可憐巴巴的看着黎巫,一副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的樣子。
黎巫氣得瞪圓了眼睛,狠狠的一掌打在了白的腦門上:“死貔貅,當我不知道你能聽懂人話麽?積年的貔貅甚至有可以口出人言的,何況是你這貔貅中的異種白貔貅呢?你聽得懂我的話,願意跟着我走,就給我點頭。”
白咬咬牙齒,堅定的,義無反顧的搖搖頭,随後又抱着腦袋縮到了地上,只有一個屁股高高的翹了起來。
黎巫那個惱怒啊,恨不得對着白的屁股就來上一腳。可是她卻又舍不得下手,只能惡狠狠的對着白威脅道:“白,我們走着瞧,只要你回了安邑,就脫不了我的手掌。遲早要用你把黎巫殿十九萬八千七百五十五種湯藥、藥膏、藥丸都給試遍了,我倒是要看看,吃了這麽多巫藥後,你是不是能提前修成精怪。”
如果白現在能開口說話,他已經已經慘呼出來:“我現在已經是精怪一類了,你看,我都修成妖丹了。那藥,我就不要吃了罷?”
就住在附近木屋裏的刑天大風他們已經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帶着人走了過來。看到眉目如黛,美得彷佛夜間精靈一樣的黎巫,幾個刑天家的全部深深的吞了一口吐沫,無比殷勤的迎了上去。“不知這位大巫此來,可是專門為了我們篪虎兄弟來的麽?”
黎巫歪着腦袋,右手摸着白的腦袋,輕輕的彈動着白的腦門,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淡淡的說道:“我奉天巫之命,特來救治篪虎暴龍。他人在哪裏?”皺了一下眉頭,黎巫冷哼道:“夠了,你們離開我一丈遠就好,湊這麽近做什麽?”
聽到黎巫的話,她身後跟着的十八名渾身籠在黑色披風下的巫立刻上前幾步,一伸手,就把谄笑着想要靠近的刑天大風震退了十幾步。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瞳孔一縮,這小丫頭的随從好強,雖然他們沒有攜帶任何的标志,但是刑天大風他們本能的感覺到,這些巫起碼都是上巫,也就是七鼎大巫以上的水準。能夠帶着這種水準的随從來到西疆戰區的,不要說是一個美得邪氣的女子,就是一條狗,刑天大風他們也要小心伺候啊。
很稀罕的看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臉苦相的白,刑天大風伸手指了一下夏侯所在的木屋道:“篪虎兄弟就在裏面,具體的情況,大巫自己一見就知。嗯,不知大巫如何稱呼?”
黎巫掃了刑天大風他們一眼,臉上變得冷若冰霜,淡青色的嘴唇上似乎都有寒霜飄下:“旒歆,你們叫我旒歆就行。篪虎暴龍,還沒死罷?”
刑天大風皺眉,這女人怎麽問話的呢?倒是刑天玄蛭微笑着說道:“篪虎兄弟如今身體還好,我們這幾天用了很多靈藥,想來并無大礙。”刑天玄蛭有意無意的在黎巫的臉蛋和胸脯上飛快的瞥幾眼,心曠神怡啊,在西疆戰區一個多月,見到的都是男人,就算是坐騎都全部是公的,早就快憋出病來了,難得有這麽極品的美女養眼,不多看看,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一手拎着白的耳朵,拖着白往夏侯的木屋裏面行去,黎巫嘀咕着抱怨道:“怎麽不死掉?死掉了多好?用來救治他的啓元丹,我卻可以落下了,加上從天巫手裏詐來的那三顆,倒是足夠我的巫力再升一層。順便他要是死了,我還可以順理成章的把白給帶回去,可不是好?怎麽他就還活着?前任天巫的精神烙印,居然都撐不死他?”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他們,誰不是耳朵聰敏的?一個個早就把黎巫的自言自語聽了個清楚,不由得背心一陣冷汗冒了出來,這女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她是來救人的啊,還是來殺人的?而且還非常的不守規矩,就算是九鼎大巫出入軍營,也要按照軍律報名求見,這自稱旒歆的巫可好,帶着人直接出現在夏侯的屋門口。倒也奇怪,她怎麽這麽巧的找到了這裏?
懷疑的看了滿臉委屈,一只耳朵被那女子揉來揉去的白一眼,刑天玄蛭突然問道:“大巫來自黎巫殿麽?”他可是知道夏侯上次在巫山,就是被逼把白留在了黎巫殿,最後還是刑天厄出面,才把白要了回來的。
旒歆回頭淡淡的掃了刑天玄蛭一眼,冷聲道:“你可聰明。我是黎巫殿禦巫旒歆,你問這個怎地?”
禦巫,刑天大風在後面偷偷的吐了一下舌頭,總之是得罪不起的人,他連忙偷偷的扯了一下刑天玄蛭的衣帶,示意他閉嘴。雖然說刑天家的勢力龐大,不會懼怕了黎巫殿的人,但是他們幾個小輩,卻是招惹不得這些身居高位的大巫。
刑天玄蛭卻是滿臉笑容的上前了一步,一臉好奇的問黎巫:“既然旒歆大人是黎巫殿的禦巫,可不知你見過黎巫否?”
黎巫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安邑城內的那些流言,不由得眼裏精光連閃,吓得刑天玄蛭後退了幾步,這才冷笑着說道:“自然,我幾乎每天都要和黎巫大人見面。不過,黎巫似乎對你們兄弟幾個非常不滿,他叫你們去殺掉安邑城內釋放流言的人,你們可做了?”
青蔥一樣水嫩的手指朝着刑天玄蛭他們點了幾下,黎巫惡狠狠的說道:“跑不了你們的,別以為刑天厄那老不死的給你們出面,你們就能躲得過去。乖乖的聽黎巫的話,有好處等着你們。若是不聽話麽,一陣淼煙熏翻了你們,信不信扒光了你們把你們丢到王宮門口亮相去?”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兄弟幾個心頭一陣惡寒,哪裏還敢和這個兇巴巴的女子多說話?
黎巫冷哼幾聲,狠狠的瞪了刑天大風他們幾眼,快步走進了夏侯的屋子,就看到夏侯只穿了一條褲頭,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屋子一角那整塊青石摳出來的長三丈寬兩丈的大床上,正昏得舒服。
黎巫站在床頭盯着夏侯眉心看了好半天,眼光死死的盯着夏侯手腕上通天道人賜下的手镯又是半天,這才輕聲說道:“你這蠻子卻也有趣,每次見你都是昏在這裏。這次我來西疆,倒好似專門來救你命的了,你的命,真的這麽好麽?”她也僅僅是看了看夏侯的眉心和手腕,卻不敢在夏侯近乎赤裸的身上多看幾眼,否則她一定能看出夏侯體內血氣膨脹至極,眼看就要爆體了。
伸出右手,輕輕的拍了拍夏侯的臉蛋,慢慢的把夏侯的臉部肌肉拍松了,黎巫手腕一用力,就把夏侯的下巴給卸了下來。左手一翻,一支巴掌大小的紅玉藥瓶出現在手中,黎巫随手拔去瓶塞,把那瓶子內一粒拇指頭大小,坑窪不平彷佛泥巴搓的黑漆漆的藥丸送進了夏侯嘴裏。那藥丸的賣相極差,卻有一股極其奇異的冷香,刑天大風他們只是在旁邊聞了一下,就覺得渾身竅穴通暢,似乎精神好了不少。
黎巫把那藥瓶塞回了袖子裏,淡淡的說道:“一枚啓元丹,足以開辟他巫穴,讓他的巫力本源增長到可以融合天巫烙印的程度。不過,想要得到相應強大的巫力,就要他自己努力潛修了。”
刑天玄蛭好奇的問黎巫:“那就是號稱巫殿第一靈丹的啓元丹麽?呃,嘿嘿,名氣真大。”
黎巫皺起了眉頭,俏臉猛的寒了下來:“什麽巫殿第一靈丹?就啓元丹,配用這個名字麽?黎巫殿好的巫藥,比他強百倍的多了,奈何一時湊不齊原料,無法煉制一爐讓你們這群井底之蛙開開眼界。”她又掏出了瓶子,從裏面倒出了一枚自己敲詐來的啓元丹,指指點點的說道:“看看這丹藥的模樣,這丹藥的色澤,這算什麽巫殿第一靈丹?就這醜怪模樣,丢在地上,暴牙獸都不會吃的。”
她很自傲的擡起頭來,淡淡的說道:“若是我們黎巫殿制的巫藥,哪一種不是盡善盡美?不僅是藥力強大,就連模樣也比這德行好多了。”說完,她随手把那啓元丹塞回了丹瓶,丢回了自己袖口。
刑天大風他們只能苦笑,似乎大巫們對于這些門面功夫并不注意,丹藥的形狀是古怪了一點,那又如何呢?何以引得旒歆這麽大反應?不就是說了一句啓元丹是巫殿第一靈丹麽?這啓元丹的配方,只有天巫手上有,是急速提升一個巫的巫力最快捷的法門,自然是珍貴無比了。
搖搖頭,以一種夏蟲不可語冰的不屑口氣嘆息了一聲,黎巫淡淡的說道:“等這蠻子醒了,就告訴他,他的貔貅我帶走玩幾天。要他問是誰,你就說黎巫殿的人帶走了,他自然明白。”
白一聲尖叫,突然跳起來就要逃走,可是他怎麽可能有黎巫的速度快?黎巫随手就抓住了他在身後飄啊飄的尾巴,狠狠的往地上一拽,白就狼狽的砸在了地上。随後,黎巫連同她的随從都消散在空氣中,白只能發出幾聲悲鳴,無比懷念的看了一眼屋前自己剛才吃那黑厣留下的血跡,一臉悲壯的被黎巫不知道帶去了哪裏,去吃齋茹素,修心養性去了。
刑天鳌龍攤開手:“這就完了?一顆丹藥就打發我們了?”
刑天大風呵呵大笑,随手一拳把夏侯的下巴砸了回去,也不管是不是對準了位置,笑道:“一顆啓元丹,在曾祖說來,有世家家主願意以十座城交換,天巫殿還沒答應的。這份人情可就大了,要不是篪虎繼承的是天巫的烙印,現任天巫會舍得一顆啓元丹救他?啧啧,倒是那旒歆能夠從天巫手裏弄到啓元丹,不簡單啊。”
一行人搖搖頭,看看夏侯距離蘇醒還不知道有多久,又魚貫出門,自己忙自己的去了。大巫們行事就是如此大方,或者說是粗心,就算他們之中最有心計的刑天玄蛭,也沒說安排一個人服侍夏侯的。
于是,夏侯又在床上靜靜的躺了一陣。
那啓元丹一進入夏侯腹中,立刻化為一縷縷冷氣,鑽進了夏侯的眉心識海,也就是大巫們所謂的巫穴中。這些冷氣和夏侯的神識交融,刺激夏侯的精神力急速增長,朝着可以容納、融合天巫烙印的境界飛速飙升。
啓元丹的珍貴,就珍貴在它能極大的刺激一個巫的精神,讓他的精神潛力盡快的發揮出來。精神力有了,距離強大的巫力,這還遠麽?一顆啓元丹,可以節約一名大巫起碼百年的苦修,對于那些急着要培養自己心愛晚輩的世家中人來說,沒有比這更珍貴的藥了。
夏侯的精神力在不斷的增強,和大巫們單純的增加精神力不同,夏侯的神識或者說元神,也在急速的增長。尤其夏侯的神識是依靠道訣修煉的,如今他體內真元澎湃至極,刺激得他的神識一得到了啓元丹的藥力幫助,就以一個恐怖的速度在增加,很快的,他的神識就達到并且超過了前世他的那些教官所謂的元嬰期高手才能達到的境界。
而啓元丹的藥力有限,夏侯的神識增加過快,精神力的增長方面,就不如人意了,如今夏侯的精神力,也就勉強達到了二鼎大巫的水準,和他的肉身水平相當。但是想要擁有二鼎大巫水平的土性巫力,夏侯還要努力的萃煉他的精神力才行。但是精神力和神識二者相加,也可以勉強的融合天巫的精神烙印了。
水乳交融,幾乎是瞬間的過程,融合就完成了。
天巫的一身所學,如今就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