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被驚到的不只是明夏, 還有1班那幾個早就看姜月月不順眼了的同學。

的确, 他們之前讓吳琪琪把事情告訴給明夏，就是想借她的口，好好“教育”一下姜月月做人的道理。

可他們也着實沒想到, 明夏竟然這麽剛，一知道事情的原委, 就直接找上門了。

一時間, 他們心中又是忐忑, 又是好奇和激動。

确定站在門口喊自己的人的确是明夏, 姜月月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 心中全是不好的預感，一點都不想出去, 可又不能不出去。

畢竟，她剛剛還在和朱夢倩訴說自己多麽多麽“喜歡”自己這個表姐，無意中搶了她的名額又是多麽多麽“自責”, 結果正主上門了，她卻不願意出教室和對方說話，這前後矛盾得就太明顯了。

緩緩走出教室，想到自己今天說的話, 再結合明夏的性格，姜月月登時心虛起來，但還是笑着開口：“表姐, 什麽事啊？”

明夏雙手環胸，冷笑一聲：“我找你是因為什麽事, 你心裏沒點數嗎？”

姜月月茫然地搖了搖頭，随後，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表情頓時歉疚起來。

“對不起，表姐，我真的不是故意想搶你名額的。”姜月月的眼淚實在是不值錢，說來就來，“名額是按照所有數學考試的總成績來安排的，老師說，我成績一直穩定在年級前50名，才把名額給了我。”

不得不說，姜月月的确占了長相的便宜，看上去就是那種容易受欺負的小白花類型，只要哭了，就給人一種她很委屈的既視感。

當然了，到底誰更委屈，明白人的心裏都門兒清。

但總有那麽幾個被玩得團團轉的傻子。

“月月，你又沒做錯什麽，為什麽要哭啊？”見姜月月庫了，作為她的好閨蜜，朱夢倩看不下去了，拿着紙巾上前，遞給她擦眼淚，邊安慰她，話裏話外都是意有所指，“名額這件事，本來就是能者居之啊。”

明夏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們。

她是打算看看，姜月月眼淚到底有多少，能哭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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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王飛卻是完全忍不住，一看姜月月哭，就覺得自己腦子都大了。

“說哭就哭，姜月月，你怎麽不幹脆進演藝圈，去當金馬獎影後啊？”王飛開口，語氣十分不耐煩道，“一見到明姐就哭，不知道為自己多辯駁幾句嗎？說你沒有在心虛，我第一個不信！”

王飛這話說得有道理。

圍觀的一衆人中，有人也看到了明夏和姜月月在“大紅榜”前的争執，便低聲給周圍的人說了一下。

當時，明夏才說了兩句，姜月月什麽為自己辯解的話都不說，就開始一個勁地哭，人家明夏之前被她背後說了那麽多壞話，不也淡淡定定的？

心虛和心理素質不行，二選一，自己信一個吧。

聽到王飛的話，姜月月臉上神色一僵。

他都已經這麽說了，她要還是通過哭來逃避和明夏對峙，就坐實了心虛的結論。

伸手，順勢接過朱夢倩遞來的紙巾，姜月月擦掉臉上的眼淚，借着哽咽聲的間歇，腦中高速運轉，思考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

但明夏沒有那麽好的耐心等她找到借口，就直接開怼了。

“你是強化班，我是普通班，無論班級的區別還是過去數學考試的綜合成績，在名額只有一個的情況下，老師給你了，我完全沒有意見。”

“可是，你得了好還賣乖，到處和別人說自己不是故意搶名額的，這就很惡心人了。”

“如果不是故意，為什麽之前老師催了那麽多次，你都不參加，偏偏今天才報名？名額拿到就拿到了，這是你的本事，為什麽要到處和別人說自己不是故意的，想裝什麽盛世白蓮？”

“再者，名額的事，我自己都是這個課間才知道的。但現在，明顯很多班的同學都知道了，如果你說自己不是故意的，那嘴巴還真是大得出奇。”

明夏開口，盡管語氣淡淡，但一句接一句，邏輯在線，有理有據，大家聽着聽着，就想起了很多細節。

說得好像也是哦，姜月月每次被人質問，辯解的話沒幾句，既一直哭哭哭的。而且，只要是她有利別人尴尬的事，總是“不小心”地傳出去，還傳得極廣……

衆人面面相觑，壓低聲音，小心交流起來自己想到的姜月月不對勁的一些地方。

姜月月真的覺得明夏變了。

以前，明夏的脾氣也很不好，經常和她吵起來。但那個時候，明夏真的就是單純的在吵架，不講邏輯。

明明占理，在那個狀态下，在別人看來，明夏也成了不占理的一方，反倒給她賺了不少好名聲。

但現在，明夏說話一環扣一環，來找她也選了大庭廣衆，還帶上了朋友，就使得她陷入了十分被動的環境。

她想了想，決定把事情半真半假地說。

“我之前沒報名，是因為正在寫要參加‘成邱宇科學獎’的論文，準備競争數學獎，時間上正好撞到一起了，怕到時候忙不過來。”

深呼吸一口氣，姜月月緩聲道，語氣無奈，好似是被逼急了才不得不說一般。

“現在報名，是因為我的論文已經進入了收尾階段。我覺得，自己應該差不多是可以兼顧的，也不想失去這麽一個競賽機會，才參加了，沒有搶你名額的意思。”

明夏搖了搖頭：“不是，那個名額沒說過一定會落在我的頭上，你搶的也不一定是我的名額。”

姜月月神色微緩。

想到王飛的話，她正打算繼續為自己辯駁，就見明夏轉過頭，和吳琪琪小聲說了幾句什麽，而後，便一副陷入思考中的模樣。

姜月月等了一會，見明夏一直沒有說話，以為她是打算讓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心下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氣。

就在這時，明夏開口了：“你說自己不是故意搶我名額才報名參賽的，對吧？”

姜月月連連點頭，“嗯”了聲。

明夏：“那我如果也報名參加‘成邱宇科學獎’，也是競争數學獎，你應該不會覺得我是在針對你吧？”

姜月月一愣。

明夏？報名“成邱宇科學獎”？和她競争數學獎？

“成邱宇科學獎”是國際級數學大獎，含金量極高，一旦在總決賽中獲獎，成邱宇教授和評委會大師學者就會幫忙出具用于申請國內外大學的推薦信。

可以說，這個獎就是各名牌大學的“入學邀請”，範圍還不僅僅局限于國內，而是全世界。

而明夏不知道用什麽手段拿了一次滿分，當了一次所謂的“單科狀元”，竟然就對自己這麽認識不清，還想着拿“成邱宇科學獎”的數學獎，也實在太搞笑了一點。

雖然心中這樣想着，但姜月月面上并沒有表現出來不屑，只是笑着表示：“當然啦。表姐，你也想參加就太好了，我們正好都可以給自己多一個鍛煉機會。”

明夏笑了笑，說了句“那就好”，語氣很是意味深長，聽得姜月月心中莫名不安。

就在這時，1班數學老師來了，他們班課間結束後就是數學課。

見明夏站在自己班門口，正在和姜月月說什麽，而且，看起來，兩個人交流得并不是很融洽，他想到名額的事情，眉頭登時緊緊皺了起來。

“省賽名額的事，是按照學校一直以來的規定機制，來決定最後人選的。”

他走上前，伸手，正準備将明夏一把拉開，就見她仿佛察覺到一般，快速往一旁走了兩步，手邊撈了個空。

但他的本意就是想把明夏和姜月月隔遠點，便也沒在意明夏不給自己碰的事。

“明夏，我知道，你這次數學考了滿分，很不錯。但你只有這一次是滿分，之前的成績全都是三十分以下，實在太不穩定……之前是你自己沒有報名參賽，學校的名額必須優中選優……你能理解嗎？”

1班數學老師畢竟是吃了幾十年米飯，成年人說話，總是暗示意味更強，全看聽不聽得懂。

通常情況下，因為所處環境的單一，高中生的心思不深，自然聽不出來這種話的“言下之意”。

但明夏不是真的未成年高中生，自然聽得出來，神色頓時一冷。

“省賽是比較大的數學競賽，學校免初賽的名額确實很好。”她冷冷地看着1班數學老師，“不過，老師，真正有能力的人，不需要免初賽的名額，也可以進入複賽、決賽，然後順利拿獎。”

1班數學老師覺得明夏簡直莫名其妙。

之前，她自己沒報名，現在也沒能拿到學校的名額，早就連參賽的資格都沒有了，還在這裏說什麽大話？

然而，下一秒，他就知道了。

“省賽無緣，确實很遺憾。但我們班老師和隔壁班老師都說了，以我的水平，完全可以報名國賽。這樣一想，省賽不能去也挺好的，免了時間沖突。”

明夏笑得一臉無辜，說的話落在1班數學老師、姜月月、朱夢倩還有包括1班同學在內的全是吃瓜群衆耳朵中，卻是絲毫不亞于驚天轟雷。

明夏居然要報名國家賽？而且，聽她話裏的意思，似乎還是兩個班的數學老師都覺得她有這個能力參賽。

她不是會撒謊的人。

立時間，大家都想到了她在“大紅榜”上“數學單科狀元”的表彰，心中關于姜月月和她數學水平到底誰高的天平輕微搖擺，對學校已經用了好幾年的分配名額的方法也第一次産生了質疑。

震驚以後，1班老師最先反應過來，當即怒了。

“明夏！你在瞎說什麽？國賽是你這個水平能參加的嗎！看你這次成績不錯，還以為你要學好，怎麽就不知道腳踏實地？”

說着，他指着不遠處的樓梯：“你說是老師讓你參加的，覺得你能力夠，那你現在把你們班老師和隔壁班數學老師都叫來，讓他們給你作證！不然，我真得好好管管你這張口就撒謊的毛病！”

“我們自己來了，就不用讓明夏上來了，就是我們倆讓她報名國賽的。”突然，孫岩旭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明夏确實有這個實力，你不能因為別的學生做不到，就同等類比地認為她也做不到。”

聽到孫老師的說話聲，明夏擡眼看去，就見孫岩旭和趙建春下課樓梯，吳琪琪就跟在他倆身後。

見兩個同事來了，1班數學老師不得不收斂了自己惡劣的态度，和他們假裝客套地聊了幾句。

然而，他越聊，面色就越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