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國家隊, 明夏。”

按照成績順序, 老師開始公布六個入選國家隊的人, 絲毫不出意料的，明夏是第一個。

掌聲響起, 對此, 大家毫不意外, 一臉的“後面呢後面呢, 還有五個是誰？這個第一我們一點都不好奇”, 用眼神瘋狂暗示老師。

其實, 就連老師自己也覺得，明夏能進國家隊，這根本就是大家都知道“穩了”的事，沒什麽好驚訝的, 便在恭喜地鼓了鼓掌後, 繼續宣讀。

“國家隊, 褚子儀。”

哇哦, 這個也是大佬來着，每次測驗分數都很高。

“國家隊，王齊。”

這個選拔考試發揮得特別好，平時也不差。

“國家隊，趙子玉。”

這個是測驗成績特別好, 就是選拔考試略低, 但是被綜合考慮了。

“第五個, 國家隊, 孫宇。”

嗯嗯，鼓掌鼓掌。

啊啊啊啊啊啊！！！等一下！！！怎麽就突然說了五個了？一共才六個名額啊！還有最後一個求求求一定要是他們啊，現在轉發錦鯉什麽的還來不來得及啊啊啊。

“國家隊，郭子豪。”

好的，來不及。

他們也好想進國家隊然後去IMO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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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地卑微了。

說起來，排第二的褚子儀好像和明夏是朋友，這個郭子豪和明夏似乎也是朋友？

再想想曹璐璐，等她明年升高一了，可以參加HMO了，估計也是國家隊預定。

靠，果然，學神都是和學神一起玩的！小學渣羨慕哭，也想被明姐帶飛！

沒錯，因為數學實力上的絕對碾壓，再加上，明夏還是很樂于助人的，每次他們找她求教某道題目或者某個理論，從來都不吝言辭，盡量用能讓他們快速理解的方法講給他們聽。

大家一起進步，明夏是真的覺得挺好的。

因此，坦白來說，明夏真的在這一屆國家集訓隊之中，或者說是這一次的培訓之中，都是當之無愧的“中心人物”。而參加這一屆培訓的人，他們也在聽褚子儀、曹璐璐和郭子豪喊明夏“明姐”後，悄咪咪跟着一起喊“明姐”。

雖然不能和明姐成為那麽親密的朋友關系，真的很可惜，但他們也很喜歡明姐，那就偷偷當小迷妹、小迷弟好了！

10日上午，舉行了閉幕式，明夏再次發表演講。

要接明夏去家裏住上幾天的事，顧教授提前和顧回舟說過了，今天，父子兩人便都坐在臺下聽明夏的演講。

顧回舟還好，只是欣賞地看着明夏在臺上自信大方的模樣，顧教授則是俨然一副“老父親看棒女兒”的驕傲模樣，一臉的與有榮焉。

畢竟是國家集訓隊的閉幕式，明夏想了想，還是說一點比較有意義的，便在講了自己關于數學的看法之後，順帶着又提了幾嘴“周氏猜測”和“黎曼假設”。

數學是非常美的學科，符號就像是冬日裏的雪花，晶瑩純粹，是非哲學卻又接近哲學的一門學科，明夏之所以在星際時代學了數學專業，也是對這門專業有所愛好的。

僅次于歷史。

因為喜歡歷史，又是文科生，明夏對将數學的美便描述得很生動，後面又夾雜了關于“周氏猜測”和“黎曼假設”的相關，理論內涵和修飾形容都有，聽得一些不懂數學但來看閉幕式的外行人也忍不住對數學提起了些許興趣。

而內行的人，則是發現，明夏對“周氏猜測”和“黎曼設想”很有自己的看法，甚至偶爾夾雜的一兩句想法，還能讓人眼前一亮，覺得對這兩個猜想的證明似乎有了那麽一點靈感，但又有些朦胧，還差一點什麽才能搞懂的感覺。

察覺到她這番演講的含金量，他們便不由得對她愈發高看了幾分。

這就是今年的國家隊第一？能對這兩個猜測都有這麽深入的理解，肯定不是只看教科書的死學，而是很靈活的在認識這門學科，實力估摸着也是真的很不錯。

看來，今年的IMO，華國時隔兩年，應該是又能在國際上一展風采了。

閉幕式結束，明夏便去宿舍那邊收拾行李，要去顧家住上四天，直到“希望之光”英語風采大賽的最後一場全國十強精英賽開始。

曹璐璐的行李不多，早就收拾好了，便幫着明夏一起收拾。

“明姐，我會想你的。”見明夏把收拾好的行李箱合上，立起來，拉開了拉杆，曹璐璐忍不住噘嘴道。

因為愛吃，導致身材略胖，小時候經常被人嘲笑，曹璐璐就習慣了用冷漠、無所謂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後來則是沉迷于數學，真的不在意了。

有時間就做題啊，或者去理解某個很具有美感的式子，學習這麽快樂，何必和那些沒意思的人計較？

這就好比做一張數學試卷，一道填空題不會，難不成還能後面的證明題和解答題都不寫了嗎？

但明夏對曹璐璐而言，更像是做完試卷，老師拿紅筆打的勾。不知道為什麽，只要明姐鼓勵或者誇她一句，她就能充滿動力，覺得自己還能再做兩題。

就是很喜歡明姐！

聞言，明夏回過身，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幹嘛一副快哭了的表情，以後還能見的啊。我會在首京上大學，還會繼續讀研、讀博，你不是也說打算來首京上大學？”

曹璐璐點了點頭。

也是，她打算讀首京大學數學專業，明姐數學這麽好，首京大學綜合實力全國第一，數學專業又是全國最好的，到時候還能和明姐最學姐、妹，也很棒！

閉幕式的開始是8點到10點，顧教授特意和同事調了課，來看明夏的演講，四、五節課還得去教學樓給學生上課。

女生宿舍不給異性進，顧回舟便将車開到了明夏的宿舍樓下，靠在車邊，等着她将行李箱拎下來。

男人身形颀長，白色襯衫筆挺，袖口微微挽起，露出銀色腕表，面容沉靜，氣質冷淡，但倚靠在黑色的車門上，看着宿舍門口的眸色卻很溫和，感覺又沒那麽難以接近，似乎是在等什麽人。

明夏住的是大三女生宿舍，現在十點多，已經有一部分人下課回來，也有一部分人剛剛出門上課，看到顧回舟，皆是眼前一亮。

“好帥啊，肯定不是我們學校的吧，是來等女朋友的嗎？”

“應該是的吧，不然等在女生宿舍門口幹嘛？總不可能是來接女兒吧……”

“我去問問他有沒有女朋友！天啊，是真的好帥！還特別有氣質！”

“…………”

于是，當明夏拎着行李箱下樓，就看到顧回舟被好幾個女生包圍住，正在問他什麽。

看到明夏，顧回舟原本已經緊蹙的眉頭立刻松開，和幾個女生說了什麽，便邁着修長的雙腿大步走過來，幫明夏拎行李箱，放到車子的後備箱。

坐上車，拉過安全帶，系好，明夏打趣他：“顧先生好受歡迎啊。”

平日，顧回舟經常會教明夏一些歷史方面的知識，給她推薦書，給予了許多幫助。因此，雖然兩人是朋友，但明夏有時候，除了名字，也會喊顧回舟是“顧先生”。

但此時此刻，很明顯，就是在調侃他剛剛被那麽多女生團團包圍的事。

顧回舟笑得無奈：“看殺玉人渾不知。”

這句詩出自晚唐詩人孫元晏曾寫的《晉·衛玠》，講的便是晉朝一個名叫“衛玠”的美男因為長得太好看，一出門便被圍觀，而他本來就有虛弱的病，受不了勞累，最終重病而死，顧回舟引用了過來，表示自己真是受不住這種“福”的無奈和排斥心态。

明夏樂了。

兩人聊了幾句，明夏注意到他身上穿的是襯衫和西裝褲，便問他是不是還有事。

“嗯，下午要去京華大學開一個講座，演講關于禁宮裏一些鐘表文物的歷史。”搭在方向盤上的手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幹淨整齊，一如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顧回舟回她，“去聽你的閉幕式演講也很重要，西裝正合适，我就直接穿着出門了。”

明夏有些不好意思：“還好，只是一個閉幕式的演講。”

顧回舟笑了下：“我聽你提到了‘黎曼假設’，最近在看這方面的書嗎？”

提到這個，明夏就有些無力。

之前，因為和曹璐璐随口說要寫論文，她便不得不給自己找一個論文的研究方向。因為之前寫了“周氏猜測”的證明，明夏便不想沒什麽意義的論文，只想寫對數學界的研究比較有建設性的那種。

反正，一路滿分地進入HMO國決、進入國家集訓隊、又順利成為國家隊一員，明夏覺得自己已經夠高調的了。而且，過段時間，等她SCI過稿并且刊登了，妥妥的更高調，那便幹脆徹底放飛自己，不管什麽高調不高調，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明夏找到的新的願意去寫論文的，便是證明“黎曼假設”，在有空的時候就會努力思考這個。

顧回舟雖然是考古學博士，但畢竟是顧教授的兒子，數學天賦很好，對這些也都很有一些了解，便和明夏聊了一會兒。

比較逗的是，因為兩人都喜歡歷史，便聊着聊着，總是會冒出來兩句古詩詞，但确實是在讨論數學，兩人對視一眼，皆忍不住眉眼彎彎。

車子駛進顧家所在的別墅區，透過車窗，明夏發現街道兩旁的杏花開了，一眼望去，團團簇簇的粉白嬌俏俏地挂在枝頭，別是一番可愛。

注意到明夏的視線，停車的時候，顧回舟便告訴她：“今天是上巳節，京華大學漢服社那邊給了我邀請函，邀請我一起加入活動，有賞杏花、放風筝等古代上巳節都會做的事，你要去看看嗎？”

明夏有些意動，想了想，還是搖頭：“不了吧。這種是社團活動，他們只邀請了你，感覺我也跟着去似乎有一些冒昧。”

聽她這麽說，顧回舟若有所思。

下午，顧回舟去京華大學開講座，明夏也對那些鐘表文物的歷史很感興趣，便跟着一起去聽了。

禁宮藏有許多文物，顧回舟拍了許多照片，投放在投影儀上，結合圖片講解給大家聽。

明夏最喜歡那個“銅鍍金寫字人鐘”，是清朝的禦用品，據傳，是乾隆的最愛。

鐘的外型是一座銅鍍金的四層樓閣，在頂層的圓形亭內，有兩個人，手舉着一個圓筒作舞蹈狀，啓動後，就會旋身拉開距離，圓筒展為橫幅，上書“萬壽無疆”四字。

哄乾隆開心的意味非常明顯。

鐘的第二層，則有一個敲鐘人，每逢報完3、6、9、12時後，便打鐘碗奏樂，相比其他鐘來說并不是很新奇，第三層是鐘的計時部分，也很常規。

最讓人驚豔的是鐘的底層，是一個寫字機械人。據顧回舟解釋，這是整座鐘最精彩、最新奇亮眼也是結構最複雜的部分。它與計時部分的機械不相連，有自己一套獨立的機械設置，只需要上弦開動，就可以開始演示。

平日裏，和明夏聊天，顧回舟的語氣總是溫溫和和的，時而笑了，便如春風拂面，溫柔得讓人心都柔軟。

但一旦在講歷史，顧回舟便會腰背挺直，态度端正，語氣恭謹，用沉緩的語氣，清冷卻又沉重的語調，将衆人代入歷史的滾滾長河之中。

西漢劉向在《戰國策》中有言：“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從這個方面來說，一直被列入文科的歷史，其實亦是一門指導人進步的非常重要的科學。

但其實，歷史同樣也是一門藝術，一門能讓喜歡它的人身心都愉悅的藝術，充盈人的精神世界。

…………

演講結束，明夏從報告廳出去的時候，一萬遇到了之前在HMO國決招生的那個京華大學的老師。

看到明夏出現在這裏，老師當即一臉驚喜：“你是來提前熟悉學校的嗎？”

顧回舟正好出來，打了個招呼，幫明夏回答：“是我帶明夏來的，今天我有一場講座。”

看到顧回舟，老師也打了個招呼：“是顧老師啊。今天的講座辛苦你了，禁宮那邊的文物修複工作進行得如何？最近有新的文物進來嗎？”

“還可以。不過，修文物也沒什麽順利不順利之說，修好了就可以繼續下一件文物的修複。”顧回舟答道，随後，不欲繼續多做閑聊，便開口提出要離開。

老師自己也是要去開會的，便沒有挽留，只是和明夏又“随口”地說了一句：“等今年9月新生報道，期待能在京華大學數學專業看到你哦。”

明夏笑了笑，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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